血之神谕-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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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诸神也不知道这次碰撞的结局，所以他们一直沉默不语。但是，在最终结局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论指挥和统帅能力，福雷·西恩自己知道，不是本杰明等人的对手；但若要分析大陆局势，福雷·西恩就比其他人要高明得多。
大局分析是预言师必修技能之一，福雷·西恩从小就在这方面非常努力。
“资政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战役，是斯潘尼斯人早有了充分准备的？”
步兵大队长亚力山大满脸迷惑，他的士兵都是入伍没满半年的新兵，虚弱的战斗力直接影响了军官们胜利的信心。
“应该说，是斯潘尼斯人布好了局，等着我们去钻。偏偏我们没有不战的选择！斯帝尔趁着这场混乱崛起，就要承受混乱所带来的风险！”福雷·西恩的目光从每一个将领脸上扫过，大多数人的脸上满是苦笑。
做为新崛起的国家，斯帝尔联邦没有嘉摩屡钵和诺思帝国那么长的历史，也没有足够的后备兵源。
去年扩编出来的几个军团，有一个军团先行出发，帮助杰克驻守在福雷河畔，已经折损过半，正在苦苦等待援兵。
另外一个军团，被大卫带去伯尔伍德森林，支援哈奥森兄弟的抵抗，所以，福雷·西恩手中剩下的全部军力，只有两个兵团。
加上前线的守军，全部放在东线的力量，只有不到四个兵团。
以区区四个兵团来对抗斯潘尼斯人蓄势已久的一击，很难预料此战最终的结果。
原本黑旗军还有空中优势可以凭借，现在斯潘尼斯人动用了铁蝙蝠，黑旗军的空中优势荡然无存。
“经历了上次的教训，嘉摩屡钵帝国和斯潘尼斯人的主攻方向，已经不再是诺思帝国，即使我们从福雷河前线撤回，他们也会一直追过来。
“而在死亡石像鬼的攻击没被击退前，安东尼无法威胁斯潘尼斯人的侧翼，只要补给跟得上，斯潘尼斯人想把我追到哪里，就追到哪里。
“而一旦我们失去福雷郡，刚刚收获的粮食就会落到斯潘尼斯人手里，他们会故技重施，把我们安顿好的流民从土地上赶走，再度用流民作为攻击手段！
“如果不能阻挡住斯潘尼斯人的攻势，斯帝尔联邦的崩溃与崛起会一样快。那些危难之时投奔过来的领主们，才不会与联邦共同患难。
“一旦我们战败，他们会快速调转马头，投靠到嘉摩屡钵那一边！而斯潘尼斯人正需要他们的支援，来维护新皇帝汤玛斯的威望！
“所以此战我们必须打，没有后退的余地！”福雷·西恩收起战报，挥挥手，大声的说道：“与其被卖到不知名的大陆去做奴隶，我们不如战死，至少在死亡之前，大伙都是自由的！”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应和声。
低级军官们很快把福雷·西恩最后一句话传播开去，鼓舞了黑旗军的士气。只有本杰明等高级将领，依旧忧心忡忡，跟在福雷·西恩身后。
作为军团首脑，他们要想的，不仅仅是“死战不退”的口号，而是如何去获得最终胜利。
“我准备沿途招募屯田的流民，把武器发到他们手中，让他们参加战斗！”等气氛平静下来，福雷·西恩把本杰明等人叫到一边，低声说道。
“福雷，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本杰明大吃一惊，小声抗议。
斯帝尔联邦早有从屯田流民中募集士兵的动议，但是因为福雷·西恩遇刺、珍妮公主出现等原因，这个方案一直没有落实。
现在敌军杀到了大门口，这个建议反而无法执行了。
给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农夫，发一把武器，直接把他们领到战场上，这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
“我知道这样做等于让他们自杀，所以我打算招募，而不是强征！”福雷·西恩看了看周围绿油油的农田，小声补充。
春天的雨水充足，地里的农作物长的很好，没经过魔法催生，纯粹靠大自然力量哺育的秧苗，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富有生机。
众人低头不语。
土地已经分配给了流民，他们有责任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
当募兵令张贴出去后，可以想象有多少男人会毅然放下铁锹。
这是国家和百姓的契约。
在平时，国家保护百姓的利益。
战争年代，百姓就要为国家付出生命。
站在契约的两端，国家和百姓地位相同。
契约，是亚特兰帝斯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契约，维系了这个文明的延续。
虽然很多时候，契约看起来分外冷酷。
“波特兄弟那里，会尽力满足我们的武器需求。火枪的训练肯定来不及，但每个新入伍者，都能装备一把长刀和一张盾牌。
“今晚就派信使给杰克，让他在前线放开手脚招募流民入伍，我带着援军加快速度去支援。
“亚力山大留下来，负责将各地入伍的农夫整编，作为补充力量，尽快投入到战场上！”福雷·西恩安排着每个人的任务。
“也好，让他们死在战场上，至少还能剩下尊严，如果作为奴隶被卖到未知的地方，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亚力山大点点头，接受了福雷·西恩的安排。
福雷·西恩这么做，相当于把战役的后援任务全部交给了他。
关键时刻能否投入一支生力军进入战场，就要看亚历山大的新兵整训能力。
从目前形势上来看，由流民组成的新军，将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可是，福雷，你想出对付傀儡龙和铁蝙蝠的手段了吗？还有铁傀儡？如果没想出来，我们招募再多士兵填上去，结局都差不多？”本杰明还是有些犹豫，他不怕死，但是却不赞成无意义的牺牲。
“死亡石像鬼的复活，让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已经写信给兰斯，让他尽量把精灵族的法师全请出来，阿蒙国王也派人去了洛基山脉，请德鲁依祭司前来支援！”福雷·西恩神色郑重的回答。
把精灵和德鲁依请出来，福雷河畔的战役几乎就演变成了一场决战。
如果大陆各方力量凝聚在一起，都无法取得这次胜利的话，以后的系列战争，意义已经不大。
也许根本不会有以后的战争。
“你想用魔法对付那些钢铁怪兽？那些钢铁怪兽不是对魔法免疫吗？我记得波特兄弟说过，那是纯粹的机械文明！”杰克瞪大眼睛问道，对福雷·西恩古怪的安排非常不理解。
“那些钢铁怪兽对魔法免疫，但亚特兰帝斯大陆的山川、树木、还有河流，可没有对魔法免疫，我打算从战场环境上想办法。
“战争虽然因为新式武器和种族的出现而改变，但决定战役胜负的那些基本因素依然没变，我们也只能从这一方面，想办法挽回整个战局！
“卡尔夫的矮人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把山川变成蜂巢。而精灵和人族的魔法师，还有洛基山脉的德鲁依，是改变空气、火焰、水流和生物的大师。
“我们无法用魔法攻击傀儡龙和铁蝙蝠，但我们可以让自然界帮忙，为它们制造天然坟墓！最起码，可以迟缓它们的脚步，让它们无法与其他兵种有效配合！”
福雷·西恩慢慢说出自己的构想。
斯潘尼斯和嘉摩屡钵帝国虽然凭武器优势占了上风，但他们内部非常不稳定，配合也没有默契。
如果能在这一点上做出突破，同时通过魔法师将铁蝙蝠、傀儡龙等钢铁怪物的破坏力降低到最小，还是有可能击败它们。
“可是我们依然无法打倒那些钢铁怪物！”有人不甘心的叹息。
“这倒未必，石像鬼的出现，让我想起一个传说。你们听说过独立于大陆上各种族之外的学院派吗？那些由学者和大法师组成的精英联盟？”福雷·西恩低声反问。
“通过高塔，机械和炼金术维持的精英联盟？他们好像和魔族、矮人以及我们人类的巫师都有联系！”杰克皱着眉头回答，猛然想到吟游的诗歌中，那些关于学院高塔的传说。
石像鬼、钟楼怪人、铁人、金人、神怪、大法师和泰坦巨人，都受炼金术士的控制，而那些疯疯癫癫的术士们，只对机械有感情，对人类无任何好感，如果有人靠近他们隐居的高塔，就会被强行邀请进去。
被邀请者要就通过考验、破塔而出；要就成为人偶，而他们的灵魂，将被注入铁人和金人中，成为永远不死的奴隶。
从斯潘尼斯人目前投入到战场上的武器来看，那些铁傀儡、铁蝙蝠和傀儡龙，与传说中的铁人，金人非常类似。
而石像鬼们偏偏在此时出动配合斯潘尼斯人，这极有可能说明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斯潘尼斯人和学院派部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许斯潘尼斯人在数千年前，就是亚特兰帝斯大陆的一个种族。
因为对其他种族的冷酷，而被古代英雄联手驱逐出了大陆，并且通过风暴之洋的结界，永远堵死了学院派部落重返亚特兰帝斯大陆的通道。
亚特兰帝斯大陆上的各族，有意无意间在史书中忽略了自己的这部分远亲，而这些固执的远亲，却执着地杀了回来。
波特兄弟说，只有死灵魔法才能给机械生命，而学问渊博，并且没有是非观念的炼金术士中，不乏精通死灵魔法者。
这就是铁蝙蝠能飞上天，铁傀儡能行走的秘密。
众人原本质疑的目光，都变成了钦佩。
福雷·西恩不愧有着天才预言师的称号，这已经非常接近了揭开斯潘尼斯这个神秘种族面纱的关键。
“可是，西恩大人，斯潘尼斯人没有魔法师，也几乎没有任何斯潘尼斯人会魔法，如果他们是学院派部落的后代，这一点怎么解释？那些大法师都去哪里了？”想了一会儿，亚力山大不解地问。
“当机械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需要魔法，所以在文明传承的过程中，魔法的影响会一点一点，慢慢消失，最后导致所有精通魔法者消失在历史中。
“他们不会使用魔法，但对机械的研究造诣，领先了我们数百年；而亚特兰帝斯大陆的各种族，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过分依赖魔法力量，所以机械方面的研究十分落后。
“可以说，斯潘尼斯人已经发展为纯粹的机械文明，而我们亚特兰帝斯各族，也走到了魔法文明的顶端！”
福雷·西恩一边思考着，一边回答，语调听起来，就像正在说着一个古老的预言。
“所以，我们与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是文明之间的冲突，也就是魔法文明与机械文明的争斗，根本没有缓解的可能！”
亚尔河与福雷河交界、还有亚尔河与耶罗河交界，各有一座堡垒，与福雷河中段的福雷城遥遥相望。
三座城市与不远处的福雷河，构成斯帝尔联邦的第一道防线。
德尔菲战役失利后，杰克率领斯帝尔联邦人马退到了福雷河，凭借福雷城和南堡、北堡，牢牢的把斯潘尼斯人的士兵，挡在了福雷河东岸。
但是杰克知道，这道防线马上要守不住了。
南堡、北堡与福雷城，都是去年招募流民所建，防守设施还没有完善，火炮的配备也不足。
没有足够的火炮，就无法应付铁傀儡、傀儡龙、铁蝙蝠和巨舰的联合打击。
十几天来，麾下的士兵和原福雷郡的守军还能继续战斗的，已经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匆匆赶来的一个兵团援军也损失过半。
南堡和北堡的城墙破了无数个缺口，远远看去，就像地狱猎犬啃过一般，散发着浓浓的死亡味道。
其他两个兵团的援军，则迟迟未投入战场。
福雷·西恩把主力部队隐藏在福雷城附近的人马山谷里，说是要演练一种全新的士兵配合方式，并等待精灵王国和矮人联盟军队前来支援。
他给杰克的，只有一份允许招募并武装流民参与防御战的许可公文，以及大量的长刀、战锤、双手大剑、木盾等过时武器。
“能防多久就防多久，守不住就弃城，向人马山谷附近撤。但无论如何要把斯潘尼斯人打痛，痛得他们不肯放你离开，只要他们离开了战舰的掩护，咱们就有机会取得胜利！”福雷·西恩的密信中这样叮嘱。
至于如何取得胜利，他没有细说。
杰克也没有问，接到信后，他一边武装当地屯垦的农夫，一边偷偷让人在堡垒的下面，埋了火药。
三天后，斯潘尼斯和嘉摩屡钵联军再次联手攻击，被新征募入伍的农夫们挡了回去。
虽然农夫们不擅长作战，但保卫家园的决心，却一点也不比黑旗军士兵差。
福雷城的城墙再次被血染红，残破不堪的城墙下，躺满了各族战士的尸体。
第四日，南堡送来战报，告诉杰克濒临失守，守堡士兵已经不足五百人，临时征募来的两千农夫战死一千多人，逃走七十余个，剩下的八百多人，几乎个个带伤。
“如果守不住，你就撤退吧，记住，让新兵先撤，否则一旦被敌军追上，他们很难在战场上捡回性命！”杰克没有再向福雷·西恩请示，直接在南堡送来的报告上批示。
第五日，南、北两堡和福雷城同时受到攻击，大批嘉摩屡钵士兵弃船上岸，绕到了杰克的身后发动攻势。
双方激战一天，斯帝尔城邦的旗帜，依然屹立在堡垒上。
福雷·西恩没派出任何士兵支援，只安排了大量飞马射手，沿岸捕杀嘉摩屡钵帝国的斥候。
由于斥候被杀害，嘉摩屡钵帝国的领兵主帅——斯潘尼斯人皮萨罗，无法得知福雷郡深处的消息，不得不将所有士兵撤回战船上休整。
知道了这个消息，南堡与北堡的守军都放起了烟火庆贺。
打了二十几天，他们已经想出了一些对付铁傀儡的办法。
虽然不能将铁傀儡和傀儡龙杀死，却能迟滞他们的脚步，趁机杀散跟在铁傀儡之后，士气不高的嘉摩屡钵士兵。
失去士兵支援的铁傀儡和傀儡龙爬不上高坡，在城墙下，很容易成为石块的照顾对象。
一旦被投石机砸伤或被石块困住，黑旗军的士兵就可以不停地用火药罐子炸伤它们，直到铁傀儡倒下。
第八日，休整完毕的嘉摩屡钵士兵在斯潘尼斯人的威逼下，跟在二十几只傀儡龙和一百多个铁傀儡身后，再次对福雷城发动了进攻。
两百多只铁蝙蝠在空中为嘉摩屡钵士兵助阵，整条战线的最后方，还有一个大队的斯潘尼斯火枪手，气势汹汹，闯上了河岸。
南、北两堡试图派兵救援，却被其他两支嘉摩屡钵士兵绊住。
杰克点燃烽火后，带着自己的近卫杀上了城墙。
近一个月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倒在了他的长枪下，其中有嘉摩屡钵人、有兽人、有斯潘尼斯人，还有投降了斯潘尼斯人的魔族。
而他身边的近卫，也越来越少。
两只铁蝙蝠盘旋而下，直扑城墙上的炮手，杰克提枪迎了上去，把骑士枪当棍子用，没两下就打断了铁蝙蝠的翅膀。
蝙蝠群振翅飞起，半空中盘旋两圈，好像听到什么指令一样，全部冲向了杰克。
骑士枪抖出了一个光圈，蓝色的斗气将杰克护在中间，扑过来的蝙蝠撞在光圈上，歪歪斜斜逃了开去。
两个新招募来的士兵举起铁锹，当头拍下，“啪”一声，铁锹被撞出了个大洞，脱手而出。
而铁蝙蝠脖子上套着铁锹，落下了城墙。
两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寻找其他武器，猛然间后心一麻，腰部就失去了知觉。铅灰色的斑纹沿着他们腰部被铁蝙蝠咬中的伤口，向脸部和腿部蔓延。
二人的眼睛，慢慢变成了红色。
铁蝙蝠嘴上有毒，如果被咬中，很快就会失去理智，不分黑白在人群里乱砍，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一起跳下了城墙。
几个正在架云梯的嘉摩屡钵士兵，被当场砸死。
城墙上的火炮怒吼着，与远方的战舰对射，炮弹拖着长长的焰尾，在空中飞来飞去，落到地面和甲板上，就是一片火光。
越来越多的嘉摩屡钵士兵冲到了城墙下，傀儡龙扬起头，口中喷出团团火焰，将城头的守军吞没。
沿着傀儡龙的尾巴和脊背，嘉摩屡钵士兵蜂拥着爬上城墙，一边爬，一边用火枪射击着城墙上的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