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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地图-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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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伯宠悲从中来,嘘唏不已,接过一条毛毯替木拉提遮盖身躯。同时眼前浮现出田仓雄次那张冷漠凶残的面孔,禁不住怒火冲天,切齿愤盈,两只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木拉提丧命不久,驻守在外的官兵闻讯赶来,查验尸体,询问原委,得知除一人暴毙外并无其他变故,态度明显懈怠下来。或许他们对自己的职责有着充分的认识,在此设卡巡逻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大批辎重私自运出,区区一桩中毒事件,似乎不至于引起特别的关注。何况凶手已经逃逸,近期也不可能抛头露面,于是在楼前楼后装模作样地搜寻一遍,又都若无其事地回门口当差去了。

厅堂里的混乱局面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旅店老板的位置已经有了新的继承者。这个人名叫赛甫丁,本来掌管账房,据说是已故老板的同乡族亲,原先在木拉提外出或患病的时候,店里的事务便由他一手照应,因而接任之初已可驾轻就熟,指挥若定。他驱散了聚集围观的伙计侍女,只剩下四五个人替亡者整容更衣,然后简单收殓,僻室放置,等待择日下葬。一切安顿就绪,旅店内外风平浪静,秩序井然,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余伯宠怀疑赛甫丁也是“白胡子”的下属,却也无暇盘查核实。作为突发惨案的直接见证者,他本身还要应付不少人的究诘追问,其中有相熟的住客、乌兹别克枪手及英国考古队成员等。大多数人只把此事当作一件新闻,好奇心得到满足后便渐渐散去。布莱恩听说“樱花社”余孽作祟,首先想到的是派人提醒盖勒加强戒备,而对于木拉提的死讯似乎并不在意。

明知布莱恩城府极深,余伯宠也没有做无谓的试探,只是非常诧异。原以为他至少会表现出一丝震惊或悲戚,不料竟沉静如初,就好像和木拉提之间根本不存在一层隐秘的关系。

转念思忖,余伯宠又恍然顿悟,木拉提虽然是城里最大旅店的掌柜,但在波谲云诡的考古战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供差遣传唤的小人物。如今各方势力甚至包括木拉提的幕后主人所牵挂唯有库房内的木牍文卷,谁又会为一名马前卒的生死萦然于怀呢。

冷眼观望着四周麻木不仁的表情,余伯宠只觉得悲凉而愤懑,于是独自走出旅店。一方面急于摆脱淡漠的人群,另一方面必须及时禀告伦庭玉,以便部署抓捕田仓雄次的策略。

回到伦府,伦庭玉却已外出,据称是应邀去将军府做客。他便转往苏珊的房间,想要找到情人倾诉心中的郁闷。在他认为,关于“白胡子”的底蕴苏珊并不知情,否则以两人之间的深情厚爱,应该不至于刻意隐瞒真相。

然而,苏珊也不在屋内,听婢女说是去旅店找布莱恩了。余伯宠不由得惶惑不安,莫非自己的判断有误?可是,如果连这么一个单纯爽朗的姑娘也懂得掩藏心机,真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他不敢多想,也无从臆测,只得怀着一份怅惘无助的心情返回住处。

路经一座凉亭,隐约听到几声叹息,蓦然抬头,眼前倩影俏立,裙幅摇曳,赫然是此宅的女主人。

沙漠归来后,余伯宠曾见过宝日娜两次,当时人多眼杂,未及深谈,只是发觉她花容清减,忧思满面,不知是否在替哈尔克的事情操劳挂念。此刻邂逅,正宜相机探问,却又忽然意识到,孤男寡女私下会晤似乎更加不便。

踌躇之际,宝日娜先开口了。“是余先生吗?”

“哦,夫人……”余伯宠生硬地答应一声,缓缓走上亭台。

“没人的时候,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宝日娜淡淡地苦笑着,“这句称呼你叫着拗口,我听着别扭。唉,大概在你的心目里,一直还把我当作哈尔克的女人吧。”

余伯宠窘涩地一笑,近前两步,鼻端飘来一股浓烈的酒气。这才留意到,宝日娜面色馥红,略显醉态;手里仍然攥着一只白瓷酒瓶。

“外面风大,当心着凉。”余伯宠轻声道,“而且……现在也不是喝酒的时候。”

“外面是有点冷,却也呼吸顺畅,我整天待在屋子里,已经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宝日娜漠然回答,“再说,有谁规定过喝酒的时间么,至少烦恼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

又是个积郁难消的失意者,余伯宠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触。但又十分清楚,自己的惆怅缘于扑朔迷离的局势,对方的苦闷却是出于对情郎的关切。

“你不必过分伤感,”他温婉劝解,“哈尔克虽然受困,暂时却没有性命之忧,况且伦先生曾答应过设法营救。”

“想不到你和我一样,也喜欢画饼充饥。”宝日娜摇头喟叹,“其实,哈尔克目前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他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一切顺利,三五日内即可重获自由。”

听她语焉不详,恍若梦呓,余伯宠懵懂不解,猜测着问:“难道你事先已经疏通关节,让把守牢房的官兵放哈尔克一条生路。”

“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宝日娜说,“只不过在带给哈尔克的烤羊腿里,塞入了一把能够割断铁索的锯条。”

(二十)

“啊?”余伯宠惊奇不已,继而喜出望外。哈尔克身陷囹圄,即便眼下平安无事,终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率先脱离樊笼,匿影藏形,到时候裴老六再想施暴也鞭长莫及了。不用说,这条妙计一定出自哈尔克的构想,但宝日娜一个柔弱女子敢于从中策应,也是其情可感,其勇可嘉。然而,当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却发现宝日娜垂首蹙眉,神容委顿,竟没有丝毫振奋之色。余伯宠暗自纳闷,但稍加揣摩也不难理解。

“监牢警卫森严,你是否担心哈尔克无力冲出重围?”他宽慰道,“这一点无足为虑,首先,官兵侧重防范的是由外至内的袭击,对一个披枷带锁的囚犯反倒疏于戒备。其次,哈尔克有过不少成功越狱的先例,一旦打开镣铐,几十名守卫根本不是他的敌手。”

“我认识哈尔克不止一天了,自然知道他的勇猛。”宝日娜说,回忆起当初在自家牧场里的情景,哈尔克只身歼灭群盗,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不过,他能够闯过难关,对我来讲并不完全是个好消息。”

“咦?”余伯宠诧异,“你不会希望他一辈子羁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吧。”

“不,我何尝不希望他及早摆脱桎梏。但若他真的逃出监狱,却只会给我增加更多的苦恼。”

“这更让人想不通了,”余伯宠说,“你和哈尔克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难以化解的隔阂呀?”

“怎么没有呢,最起码有一条难以兑现的承诺。”宝日娜幽幽地叹道,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酒。“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会迫不及待地要求我一起远走高飞。”

“哦,”余伯宠似有所悟,哈尔克热情似火,即使身居危厄也不肯放弃重续前缘的渴望。相比之下,宝日娜的心境则错综复杂。既无法抗拒情郎的真诚,又不忍背叛现任的丈夫,何去何从,确实难以决断。

“我可以体谅你的隐衷,也愿意尽量给予帮助。”余伯宠沉吟着说,“据我所知,伦先生是一位胸襟豁达的仁慈长者,如果洞悉详情,说不定会网开一面,成全你和哈尔克这一对苦命鸳鸯。”

“照这么说,”宝日娜迟疑着,“你认为和哈尔克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难道不是吗?”余伯宠说,“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你和哈尔克的结合都更加匹配。还记得在城北被狼群围困的那一夜么,两位轻歌曼舞,如影随形,简直就是一双人人艳羡的神仙伴侣。”

追忆往事,宝日娜的眼眶微微湿润,喃喃道:“不错,哈尔克激情澎湃,曾经带给我太多美好的时光。可惜的是,当晚那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今后不会重现,纯真而甜蜜的感受也只能残留在虚无缥缈的梦幻里。”

“为什嘛?”余伯宠问。

“很简单,”宝日娜说,“人们不可能总是生活在虚幻里,如果回到现实,哈尔克的愿望就显得幼稚了。除了轰轰烈烈的爱情,他甚至不能为我提供一间遮蔽风雨的草房。”

“唔……”余伯宠终于明白,宝日娜焦灼不安的原因和镜破钗分的际遇无关,也并非惧畏盘根错节的感情纠葛。只是一方面觉得愧对哈尔克的挚爱,另一方面又难以舍弃尊荣富贵的地位。

“正因为我经历过含辛茹苦的日子,才越发不肯重蹈覆辙,”宝日娜如诉如泣,星眸黯淡。“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无辜的女儿了。在玉娃的成长岁月里,我甚至不愿她承受一点委屈和压抑。余先生,换作你是我,又当何以自处呢。”

余伯宠暗忖,倘若彼此心心相印,暂时的漂泊困顿并不能成为障碍,况且凭哈尔克的能力,改变生存环境也绝非难事。但他不愿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只得敷衍道:“恐怕我也没有办法,缘由天定,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连你这么足智多谋的人都没了主意,可见我的境况何其艰难。”宝日娜哀叹,“我不想让女儿遭罪,也不想让哈尔克失望,有时候只恨自己分身无术。唉,万能的佛祖应该知道我的痛苦,却为什么不肯替我指点迷津呢?”说着又举起酒瓶连饮数口。

这番感慨使余伯宠想起一则典故,欧阳询《艺文类聚》中记载,齐国有一女子,两家向她求婚,东家子丑而富,西家子贫而俊。家人问她想嫁哪家,答曰:“欲东家食,西家宿。”宝日娜的心态岂非如此,贪图浮华的同时却又留恋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思。当然,余伯宠不想把宝日娜当作一个首施两端的浅薄女子,但至少在她的仙姿逸貌之下,并没有一片超然象外的胸怀,否则也不会深受尘世俗念困扰,以至于进退维谷,颓丧不堪。

宝日娜盈盈起身,丢掉了手中的空瓶子。余伯宠以为她要回房歇息,却见她慢慢蹲下,从亭台中间的石凳旁又拿起一瓶酒。余伯宠不免担忧,大声道:“不能再喝了,借酒浇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情绪不佳饮酒过量也有损健康。”紧接着上前一步,试图拦阻。

宝日娜却相当执拗,一面侧身闪避,一面熟练地拧开瓶盖。谁知酒后目眩神迷,移动之际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翻。余伯宠连忙伸手扶持,不料她绵软无力的娇躯竟顺势倒向自己的怀抱。

余伯宠愕然失色,却又不能撒手不顾,唯有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宝日娜的脸庞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嘴里犹自醉话连篇。“我的心已经碎了,还要健康的身体有什么用?不让我喝酒,那么请你告诉我,世间还有什么东西算得上治愈忧伤的良药?”

(二十)(6)

余伯宠顿口无言,实际上也无暇回答,尴尬之余仓皇四顾,看到附近无人经过,惴惴不安的心情才有所缓和。可是,他哪里想到,就在离凉亭不远的一间屋子里,隔着红木雕饰的窗格,始终隐藏着一双阴冷诡秘的目光。

晚饭时分,伦庭玉和苏珊均未归来,余伯宠在婢女的侍奉下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来到方子介等人下榻的院内。由于次日要进行文物交割工作,众学者忙于商议合理的分配方案,引经据典,聚讼纷然。余伯宠察言观色,忽生感触,学者们敦厚率真,一心只想替己方争取最大利益,却对经纬万端的形势毫无认识,倘若事态有变,眼前的一切讨论不过是纸上谈兵。听了一会儿,觉得兴致索然,就向方子介等人提出告辞。

回到房间,枯坐无聊,命仆人取来一瓶酒,独酌数杯,想要借助几分酒力尽早入睡,以便养足精神应对各种不测。岂知事与愿违,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倦意,杂乱无章的思绪依然挥之不去。

白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卡西列夫的告诫,田仓的偷袭,宝日娜的哀怨,无不令人郁郁寡欢。尤其想起木拉提的惨状,除了悲伤以外,更有一份“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愧疚。遗憾之余,突发警醒,作为规模庞大的情报组织,“白胡子”的触角遍及西域每个地方,在挖掘楼兰的计划实施之初,已经秘密参与了各项行动。但是,在没有利害矛盾的情况下,英国人何至于讳莫如深,甚至面对合作伙伴也滴水不漏呢。这一点自然不能解释为疏忽,那么,欺罔视听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是为日后的阴谋埋下伏笔?意念至此,又想起两天前木拉提求见布莱恩时闪烁其词的情形,不禁疑窦丛生,即刻翻身下床。

他的思路虽不明晰,却知道最切实有效的办法是赶往旅店查探一番,一边反复盘算,一边径直出屋。恍惚间来到前院的客厅外,瞥见房内灯火通明,人语窃窃,偶尔夹杂着伦庭玉低沉的声音。掀开门帘,果然发现伦庭玉在仆从的服侍下更衣脱帽,就像是刚刚返回的样子。

“伯宠,”伦庭玉也看到了他,扬手招呼道,“快请进,我正要找你。”

余伯宠应声而入,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凝重。伦庭玉整束停当,遣散婢仆,只留唐怀远一人在侧,然后和余伯宠比肩而坐,第一句话便说:“咱们又有麻烦了。”

“莫非裴老六那里出了什么变故?”余伯宠揣摩道。

“是的,”伦庭玉说,“事情原在意料之中,只是进程急如星火。裴敬轩派往库尔勒的代表送来一个消息,他们和迪化府的谈判已经宣告破裂。早则十日,晚则半月,雅布地区势必战火纷飞。”

“裴老六一意孤行,难道各项筹措已然完备,对即将发生的战事有了必胜的把握?”

“当然没有,迪化府态度强硬,裴敬轩也是骑虎难下。近年来他整军经武,虽然下了不少功夫,但论总体实力仍不能同迪化府抗衡,军械方面尤其相差悬殊。俄国人本来应允替他代购一笔枪炮,据说已收了定金,并且也运至红柳湖畔,却又迟迟不肯交货。”

“俄国人贪婪成性,想必另有所图吧。”

“不错,浦斯金念念不忘的还是联合考古队所采集的文物,自己无力攫取,便趁人之危要挟裴敬轩。而裴敬轩别无选择,也只有逆来顺受。”

“所以裴老六今日宴请伦先生,”余伯宠说,“就是想逼迫考古队服从俄国人的意志。”

“逼迫倒谈不上,”伦庭玉缓缓道,“恰恰相反的是,裴敬轩在席间恭而有礼,大念苦经之外,恳请我将部分文物出让,一切费用由将军府足额垫付。”

“嘿,裴老六竟玩起了以柔克刚的把戏,反而叫人更加头痛了。”余伯宠喟然,“不过,要当心他先礼后兵的招数,‘蝎子’的名号并不是积德行善得来的。”

“正是担心他急切之中翻脸无情,我才没有贸然回绝。先以征求英方意见的理由敷衍搪塞,然后赶紧回来和你商议对策……”

见他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余伯宠问:“大概伦先生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是有一些想法,却还不太成熟。”伦庭玉犹豫着,“虽然我表面上答应了裴敬轩,但也提出了详细估算文物价值及同英方队员协商分配比例等要求,这样一来总会耽搁五六天的辰光。在此期间,如果我们秘密联络迪化政府,督促他们尽早发兵,一旦大军压境,裴敬轩必将疲于应付,或许就无暇顾及文物的事情了。”

“可是,”余伯宠不禁质疑,“覆巢之下无完卵,倘若兵连祸结,那批文物的安全岂不是没有了保障。”

“放心,这一点我已考虑过了。裴敬轩粗俗蒙昧,对那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向来缺乏兴趣,仓促应战之际更不会时刻挂怀。另外,即使雅布城破也无须惊慌,迪化府的将官大多知道我和姚督军的交情,一定会约束部下不致滋扰。”说到这里,伦庭玉紧皱眉头。“唯一让我犯愁的是,雅布城防严密,而我们必须在裴敬轩不知情的前提下把讯息传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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