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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门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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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害怕的情绪荡然无存，没了威压的董方为，比之一个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那语气自然就不如原来那样恭敬。甚至还因为先前那一番争论，让女人看不顺眼起来。
不过，人在，也有存在的价值。
比如……破阵！
董方为摇摇头道：“我又没灵力，怎么破？”
女人嘴角一勾的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神识这般强，虽然已经耗尽，但并不影响你破阵。莫非你得知我自羽衣门来，便不打算救人了？”
女人那双眼睛洞若观火，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董方为心头一跳，感觉耳朵有些发热，赶紧掩饰的道：“这困龙升天阵共有九处相同，我哪里知道破阵入手之处？”
女人仍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董方为只觉背后有汗水流出来，深吸了口气，双肩一垮的道：“羽衣门弟子作恶多端，你既是其中一员，我自然不能将你当做普通女人。先前说的，当然不算！”
说到最后他脖子一梗，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女人不动声色的道：“如今你的神识也困在此处，若不能及时回归肉身，那你必死无疑，你不怕死吗？”
董方为洒然一笑的道：“我就是回光返照了，方才领悟如今神通，死又如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神识若不能回归肉身，那你的神魂就将烟消云散，根本不能转世。”女人淡淡的道。
“……”董方为有些无语，不过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又爽朗一笑的道，“所谓转世不过活着的人渴望再度延续生命虚构出来的弥天大谎，若真有转世投胎之说，那世间万物皆可轮回，生命又还有什么意思？”
“你是不信有地狱吗？”女人神色莫名的看着他。
“地狱？”董方为想了想之前的感觉，认真说道，“也许会有神魂聚集之所，但那地方绝不是地狱。”
“为什么不能是地狱？”
“世间皆有阴阳，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便是神魂能聚，想必过了一定时间，也将成灰飞！”
女人摇了摇头：“难怪青云门在中原修真界排不上名号，有这等狭隘意识，自然难成大道！”
董方为一怔，之前神识遨游太虚，凡所见所闻，皆了然于胸，却是未曾见到那阴秽之物，莫非是最后那一团黑雾？
若真是黑雾，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心底那般恐惧惊慌，想都不带多想，就返回回来。
他自知言语有失，想那飞禽走兽，得日月精华，度天地造化，能言能语，如人一般成道。还有钟山林俊秀的精怪，无知无识，但最后得了一股清气，便活转过来。
这在他原来的认识当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却统统的出现了。
少年脸色有些难看，带着一点愧疚，还有一点坚持，万一那黑雾不是死去的灵魂居所，那自然就不存在地狱。
他道：“那地方只在传说当中，等我死了后，亲自试试，看有没有这个地方。若真的有，到时候再来通知你！”
“你神魂都不能回归，死了也是飘离在外，如何去往地狱？”
董方为也不同她置气，反而问道：“难道人死了后，神魂也还附着在肉身上？”
“当然不会附着，但人死之前神魂离体，带有世间阳火，如何进入阴间？”
“这样吗？”董方为嘴硬道，“那我也没想过有来世，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了也好！”
“神魂离体一段时间仍旧能存在一定意识。但若是被精通阴魂一道的阴阳师发现，就会收做傀儡，做成魂幡。到时候就逃离不得了。”
董方为听出她表达的深层意思，对他又是吓唬又是引导，无非就是让他动手破阵，好解除二人厄难。
可董方为自知将死，原来吃亏上当得的教训不止一回。被那无名老头吓得够呛的耻辱还未曾找回，又被龙吟月抢了师门令牌，对二人他若是现在能看到，必然痛快的骂一场，毕竟动手也打不赢。
再有后来诸般痛楚，也知道死了简单，活着难，但既然活不成，死便要洒脱些，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死我死大家死，无非早一日迟一日的问题，到死了，还要被威胁，那样死了未免太憋屈。
他笑了起来，看着女人道：“你是耗子提长枪，起打猫儿心肠。告诉你一句实话，我不会破阵，你死心吧！”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
董方为不再管她，感受着身体越来越虚弱，果真如女人所说，神魂出窍，遨游太虚，跑得太远，一旦耗费完神识，就无法回归肉身。
当然，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回归那具不能动弹的肉身，四肢废掉不说，还要承受来自其他方面的镇压，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就这样被风吹散了，倒也算好，但最好还是来利索些。
四凶九禽阵，眼下才出了两只怪物，一只还是死物，并不是说威胁不大，想要破阵，需要算出其他方位。
四凶，单单指的是东南西北四方正位。此四方各有一只凶禽，因为地处正方，能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力，加持在凶禽身上后，威力便能大增。
同时，四凶之位又暗含五行相克之理，不同的地方，则意味着借势镇压属性的不同。
另外五禽，便是取东北，西北，东南，西南，以及中央位置。其方位同样暗含五行，只是相对正方，存有转化性质，游走在五行之间。
统共为九禽，每一种禽兽虽不固定，但要暗合九宫八卦之阵术要义，否则难以成阵。
眼下这处大厅，凶禽为九头蛇，符文为蝌蚪文，镇压神识，剥夺灵力之用。这是在消耗人的精血，是克制水生，削金抑阳。
分析到此，董方为就下不去手了，因为处在阵中，并不知道天时几何，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每一个时辰也有各自属性。由于时辰的关系，阵法也会做出相对应的变化。
还有就是，八方位置，是能相互支援引用，那只生有六蹄的猪脸怪物，便是被阵符激化而出，也不知出自哪一个方位。
董方为沉浸在思绪当中，嘴上说了不破阵，但不影响他心头计算。
女人见他装模作样，不知是真的顾忌她出自羽衣门，还是想要借此用做要挟，她身上的那件宝物，但凡修真界中的人物，就没有不垂涎的。这家伙能修炼到神通地步，并且感受神游虚境的滋味，自然很有天分，但若真的是打了那东西的主意，那也是该死。
女人等了一阵，见董方为身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终于脸色一变：“你真的不出去了？”
董方为露齿一笑：“你这妖女现在还想骗我，这四根柱子可是用来锁定神识的，我看似危险，但却不会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反正出去了，也是死，不如留在这里陪你。”
想必女人也该知道，一个人呆着，找不到人说话，会很寂寞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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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总有些亟盼你我放不下
女人姓秋，单名一个贞字，乃是羽衣门第三十八代长老。
秋贞面色古怪的看着董方为，接着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来，老气横秋的道：“现在的年轻人，做什么都渴望回报，你诸般推脱，想必也是为此。说吧，你要什么？”
董方为终究也还是个年轻人，心底存有善念正气，热心易被撩拨，被她这样说，顿时血色上脸，但激烈的反驳道：“你便是拿金山银山来，我也不会动念头。”
“看来你胃口不小！”秋贞皱着眉头道。
董方为还要辩论，但既然女人认定，便是他说话出来，口舌上占了上风，也无济于事，还是行动能证明他一切。这念头一起，他抿着唇，不再言语，又将精力集中到四凶九禽阵上。
那阵法能被称作困龙升天阵……
“喂，青云门的小子，你当真冥顽不灵么？”
董方为懒得理她，专心于阵符破解一道上。不过，仍旧是老问题，时辰不知，便无法探知阴阳转化，于这陌生境地当中，便没有了参照。
“现在什么时辰了？”董方为心中一动，朝秋贞突然问道。
秋贞容颜上浮现出笑容来：“年轻人倒也知道脚踏实地，有了实力，方才敢狮子大开口。”
“你这婆娘怎么没完没了了？”董方为有些烦躁的道，“羽衣门世间什么声名，你问三岁小孩，也会知道。教我这大好青年与你狼狈为奸，岂不是埋没了师门多年教诲？”
“一颗还魂丹助你神识回归肉身，如何？”丘贞手上一动，一枚白莹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药丸出现在了掌心当中，“世间也就羽衣门能够锻造此类针对神识作用的丹药，短时间内增幅神识，可令你逃出眼前牢笼！”
丘贞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语声无比蛊惑。
那丹药香甜气味，萦至鼻头，光是多闻几口，就让人神清气爽，若是服用下去，效果定然好上百倍千倍不止。
董方为不为所动的道：“你收起你那一套，我说了不破就是不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丘贞笑了笑，玩味的看着他：“那再加一把上好的青锋剑，如何？那青锋剑乃是神器坊坊主亲自打造，既能镶嵌晶石增其威力，也能自行激出剑灵，得天地造化，而且那青锋剑，是天下十剑的第七剑，光是这等声名出来，你就该知道那绝不是凡品！”
“十剑？”董方为被这话题引起兴致，感兴趣的问道，“这些剑的主人都一起比试过，决定的排名，还是这个说这个厉害，那个说那个厉害，看谁名气大来的？”
丘贞道：“那自然是凭手段实力得来的名字。每年都有十剑之外的剑器妄图进入排名，一旦进去，且不说本人实力如何，那声名一得，开宗立派，声成名就，功名福禄，随之自然而来。而十剑的主人，都是剑道大家，光是自己比划几下，就能悟出更厉害的剑道吗？那显然不可能！”
剑道，本就是杀道！
董方为撇着嘴道：“那你把剑给我，岂不是给我带来天大的麻烦，你真是安了好心。”
秋贞不以为意的道：“你如今虽然未在江湖中取得声名地位，但若你想，如何能不得？凭着你那厉害的神识，只需潜心修炼几年，境界一旦稳固，九州四海，何处又不能去？”
说着这番话，秋贞又动用神识上的造诣，影响董方为的心志。
“再说，这剑送给了你，便只有你知我知。待有一天你有了实力操纵这剑，难道还怕别人上门？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只要有剑石给你磨，那便是造化机遇，对于剑道中人，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董方为被她说得心口砰砰，脑子里幻想持剑登于千百峰，名显声传动四海，无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礼敬相待，亦有貌娇女儿投怀送抱。
想到美好之处，他嘴角甚至还流露出了一抹快乐笑意。
不过，正迷失的云里雾里之际，脑子里传出针刺一般的疼痛，教他浑身一个激灵！
“好险！”他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瞪着秋贞咄咄道，“你这妖女，敢用邪法来迷我心智！”
秋贞无辜的睁大眼睛说道：“非是我有心，实在是你神识太弱，简单言语，也能乱你意识。你若再不决定，会被这四凶九禽阵消耗更多，到那时候，你恐怕就真的有心无力了！”
“哼，你这妖女，有这等毅力不放在正道之上，偏去修些邪法。若不是因此，我倒能成人之美，偏偏你遇着我这样正气浩然的有为青年，如何也不能教你逃脱。唉，早知道你是羽衣门的弟子，说什么我也不会去改变先前阵法上的威力，倒是便宜你了。”
秋贞脸色一沉，目中精光疾闪，盯着董方为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羽衣门真的被天一道给剿灭了？”
董方为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余孽，但大部分都遭了，听说死得很惨！”
这后一句，自然是董方为胡编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秋贞，逞些口舌之利。
秋贞面色并不变化，又闷声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若不是三十年前，我倒能描述仔细些。”董方为又夹枪带棒进去一句，少年吃了一阵瘪，终于有机会反踩，怎会放过机会。
秋贞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嘴里喃喃着什么，虽然距离很近，但董方为仍旧听不真切。
秋贞不再如先前那样再为出去打董方为的主意，脸色变得凄然无比，神色萎靡，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岁。
董方为最见不得女人装可怜样子，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女人不说时辰，他照样能根据阵内的蛛丝马迹，证明出来时辰。
四凶九禽阵吸取精血，锁定神识，削金汲水抑阳共三种手段。
削金意味火气够强，而汲水则是证明土属性重，至于抑阳，可以是以强阳制弱阳，也可以是阴抑阳，这就要看具体阵符方位时辰的变化了。
南方五行属火，然火重生土，而土之后，便是为金。这与阵旨难符，意为火虽重，但彼有水气压制，此处应靠近北方壬癸水，但同南方火相对，又成不解。
若按前者火土二性，方位当为西南。
但偏有水，此处五行水，当是强水压弱水，而水之北为阴，北水恰为阴性，由人之弱水，来衬强水，更令北水性强。
加之有土，此处方位便是靠近西北。
董方为皱着眉头，但凭脑中飞快算计，他又看向了柱子上的那些蝌蚪符文，方位虽还不能确定，但符文当中该有流露。
只可惜，如今神识孱弱，只看了一小段文字，他便身心憔悴，脑子里传出晕厥的感觉来。
董方为觉得自己变得浮躁起来，这九禽凶阵辅有兽魂，兽魂法术也是暗合符法阵道，九头蛇模样狰狞，嗜血无比，照着传闻中九头蛇的来历，是出自东海。
这又是介入了五行木，但木易生火……
好一阵过后，董方为终于灵光一闪的想到什么，朝那六蹄猪脸怪物的尸体走去。
一通解剖过后，从内里取出了一颗灰白色的颗粒，类似于一般妖兽的内丹，但绝不是内丹。
那是辅助兽魂的一缕魂晶，只有长时间存于阵内的兽魂方能生出，这倒是间接证明此阵年代久远，与那外间深潭下的幻阵一般，自行的生出了灵识来。
“这布阵的，到底在想什么？”董方为心头忍不住的骂了起来，“阵外的兽魂前来相助，而阵内的却不动作，莫非是先前动作影响了此中格局，亦或者是那条蛇早就被女人解决掉了？”
但女人要是真能解决，显然不会受制于阵，连刚才动弹说话，都还是在他的帮助下，恢复来的精力。
莫非是那个人？
董方为想起女人之前对自己的怀疑，男人并不是要杀掉女人，而是借阵压制她，打她身上的那件宝贝的主意。
但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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