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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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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说,你们只要坐下谈谈就好了,别扯什么你对得起我我对不起你,说清楚我曾叔祖怎么死的,问清楚是不是我爷爷把你送上船的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可我、是……”

    “不管您是哪国人,你和我爷爷一块长大的,第一没当过刽子手,第二没干过祸国殃民的事儿……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您不累么?”

    累,但是就是反复的想,反复的用累心来磋磨自己。他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历史就压在他们的肩上,和颠沛流离的记忆一起把他们卷入了一种想自我而又不能的漩涡中。想算得清,但是根本算不清,想放得下,又实实在在地放不下。

    沈何夕扶着额头,觉得这位老先生简直纠结到可爱了:

    “您觉得是您继续想着自己是多么对不起我爷爷重要呢?还是您找回自己的小伙伴更重要?”

    正川大师又喝了一口自己不屑的柠檬水,轻轻点了点头。

    “后面的。”

    “好了,这就搞定了第一步了,咱们开始下一步。”女孩儿拍了一下手,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事儿就简单了。

    “什么是、下一步?”

    “求我啊。”女孩儿双手抱臂,身子往后依靠在了椅背上,春天午后的阳光斜照进餐厅,她笑的格外灿烂,“你来腐国不就是来求我的么。”

    不是说是我长辈么?嫌弃我不尊老爱幼,有本事别求我啊!

    没错,我沈何夕就是这么记仇。

    *******

    送走了世界观受到冲击的一代国宝,沈何夕看了一眼时间,华夏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又不能给爷爷打电话了。

    黑豆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看着她:“小夕,晚餐想吃什么,我一起准备了吧。”

    沈何夕捧着脸坐在桌子旁边一脸的纠结:“我想吃臭鸡蛋炒咸鸭蛋再来个鹅蛋鸽子蛋。”

    “啊啊啊?这么多蛋是什么菜啊?”

    女孩儿轻描淡写地说:“这是炒混蛋啊。”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黑豆抖了抖,缩进厨房不再出现了。

    “一对让人不省心的老混蛋。”

    正好来上班的俞大厨走到门口,看见女孩儿难得活力四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十点多打烊,熊猫餐厅的员工们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胡萝卜、土豆、牛肉、红枣一起煲了两个小时,搭配着米饭每个人都吃的很开心。

    牛肉的火候炖的很好,酥烂可口还带了一点嚼劲,胡萝卜甘甜,土豆香糯,汤水的味道鲜甜还有肉味,非常的下饭好吃。

    俞正味看着这些年轻人这么愉快地吃的这道菜,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如果没有牛肉,这道菜在几十年前还有一个名字,叫丹心报国。

    厨师也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爱着那个国家,比如沈家的那位先人和自己的爷爷。
59槐花饼
    院子外面的柳枝已经长出了新叶;鸟雀叽叽喳喳地从细长的枝条间穿过,槐树开花了,甜甜的香气风一吹就透了出来,细细白白的小花缀满了树枝让无数的人欢喜。

    把花从枝头摘下;只留着花朵和花萼;用清水洗过;用热水泡过;洗掉灰尘去掉涩味,捏成一个个白绿相间的团子。

    这些“团子”可以切一切直接和上五花肉和香油调成馅料包成包子;也可以放进冰箱里冷冻起来,等到想吃的时候;就是把贮藏了一年的春风拿出来重新品过。

    沈抱石看着徒孙们送来的槐树花;花朵鲜白软嫩,花萼新鲜清香,确实是枝头上一点点弄下来的好东西。

    槐花包子这种吃法在如今的太平区剧目皆是,沈大厨才不屑于和旁人一样,这些新鲜的槐花被他用井水冲洗过筛,水灵灵白嫩嫩的,看起来更玲珑了几分。

    一把面粉从老人的手里一顿一扬就细细地洒在了晾晒着槐花的笸箩里。

    一双苍老有力的手又上下颠了两下笸箩,保证每一朵花都均匀地沾上了面粉。

    白白的花,细细的粉,高高地颠起,轻飘飘地落下,就是乖顺到恰到好处,就是带着香带着细劲儿。

    小腻歪趴在地上,小脑袋随着笸箩轻动了两下就傻乎乎地低了下去,一个小爪子还盖到了鼻子上。

    遥遥地从院墙上飞来了两只粉蝶,它们在笸箩上面飘摇而过,大概也以为那是自己的伙伴。

    老人轻轻眯了一下眼睛,不用去看,听着声音他也知道现在的槐花面粉已经沾好了。

    再用用手去揉捏着笸箩里槐花,逼出花里那一点带着香甜味道的水分浸入面粉粒,揉一下,握一下,不知不觉刚刚还花、粉分明的一摊已经成了一个有些松散的团子。

    从团子上抓下一块一揉一压就成了一块饼。

    小腻歪跟着老人,老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笸箩里,笸箩里装着白白的小饼,饼里有那么多香甜的秘密。

    锅里点了一点油,油温烧到刚好,一个个槐花饼被放进了锅里,滋滋的声音响起,带了一点轻飘飘的香气。

    闻到了香味儿,小狗趴在厨房的门口摇晃着小尾巴。

    老头儿轻描淡写的拿筷子一挑,看起来松松散散的槐花饼就囫囵着翻了个个。

    等到饼的两面都泛着金黄,油星儿窝在上面做着锦上添花的陪衬,一个个槐花饼就算是做好了。

    带点黄、带点白、带点绿,一个压着一个码在满蓝釉底的盘子里,盘子里没做什么雕花装饰,沈抱石端着一半槐花饼从厨房走出来,路过小夕门前的垂丝海棠的时候,随手摘了长在一起的一花一蕾摆在了盘子的一边。

    包银的乌木筷子,蓝色的满釉盘子,海棠花的花梗搭在槐花饼上,桌子上似乎已经安放里整个属于春天的鲜活和美好。

    沈抱石看了看,抱起了小腻歪:“走吧,咱们拿去给大朝尝尝。”

    槐花饼里花香清嫩,但是也清淡,对于现在的沈抱石来说,吃在嘴里其实是有些没滋没味的。

    他可以用双眼看出一道菜的火候,可以用耳朵听出食物加工的状态,可以用鼻子找到一筐里面坏掉的那个食材。

    可是他还是老了,他的舌头不再敏锐,他制作的食物也不再凭借自己的感觉,而是经验。

    就像他折下的海棠,再美的花也不会停驻在一个永恒的春日。

    店里的午间高峰刚刚过去,沈抱石端着槐花饼走进店面,上菜的也好叫单的也好都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向着他行礼。

    只有小帮工愣愣地举着电话,无所适从地看了看后厨又看了看正门:“师爷,师姑来电话……说找您。”

    刚刚还踱着四方步左手端盘右手抱狗的沈大师立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柜台前面。

    几个食客张望着被他放在一边的盘子,努力克制蠢蠢欲动的手,这明明是最简单的槐花饼,怎么沈老爷子随便放了朵花就让人这么想吃呢?

    “喂,丫头啊,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你那缺钱了?还是饿了?”跟沈何夕打电话,沈抱石一贯的语气粗暴,内容简单。

    电话的另一边,沈何夕沐浴着腐国的晨曦,细长的流鱼握在她的手里。

    “老头儿,最近身体还好么?”

    “我什么都好,你不用管。”

    “哦,那心脏好么?血压呢?脑溢血概率高么?”沈何夕觉得自己必须确认自己别拿回了刀又丢了爷爷。

    沈抱石完全体会不到自己孙女的苦心:“你打电话是闲着没事儿咒我玩儿?”什么心脏血压脑溢血,主动打个电话都不会说好听的。

    “老头儿,最近有人送了我一点小礼物。”

    “谁啊?男的女的,送你礼物干啥?你没钱回礼我给你寄钱去,别欠了人情啊。”沈老头儿生怕自己的年纪轻轻的孙女被人拐了。

    “回礼的事儿你不用管,我就是觉得这个礼物挺有意思。”沈何夕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刀,“太有意思了。”

    “丫头你说什么呢?”沈老头茫然了。

    “有点长,有点细,开了刃……蓝色的珐琅柄看起来很眼熟,两边各有一块玉,一块青一块白……”沈何夕打量着流鱼,一边看一边说着,语速越来越慢。

    沈抱石听到“珐琅柄”三个字儿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再听到白玉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止歇了。

    在他身后的的小帮工偷偷伸手虚拦在他的后背上,刚刚师姑可说了,别让老爷子激动地昏了。

    隔了半晌,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那把刀……多长?”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长度啊。”沈何夕深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被老头儿的情绪带动了,刚刚的五个字儿差点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刀柄上是不是有个环?环上面你看看是不是刻了字?”

    沈何夕很轻松地说:“对呀。”

    “字是不是写的流鱼?流水的流,活鱼的鱼?”老人激动得简直不能自已,流鱼啊,流鱼回来了。

    另一端的女孩儿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要去吃早饭了。”

    “先别吃!那个字儿是不是流鱼?啊?是不是流鱼?”老爷子激动的心情差点直接转化成抓狂,吃个什么吃啊,先告诉我是不是流鱼刀啊。

    沈何夕用流鱼刀的刀柄戳了一下趴在窗台上的小墨迹的鼻子,正在浇花的泰勒夫人看见可怜的小墨迹被主人戳了个趔趄立刻放下喷壶过来抱走了小宝贝。

    “嘿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别人送我的。”给你的老基友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墨迹?

    “丫头!别闹!”沈抱石的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激动啊兴奋啊没有了氛围的支撑慢慢从高点上降了下来。

    听见他严厉了,沈何夕一点也不害怕:“啧,你又凶我?我就不告诉你了,想知道啊……来,说你疼我。”

    “你、你、你胡搅蛮缠!”

    “对啊。”上一个嫌弃我不够尊老爱幼的今天早上就给我送早餐上门了,说我胡搅蛮缠老头儿你给我等着。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啊。”

    “哎……好好,我疼——嗯你。”老头子转身,看见身后站了个小帮工,说话的语气立刻变成了“牙疼调”,他挥挥手把人赶开了。

    “是啊,是疼我啊,还是疼流鱼刀啊?”

    “你!”一个字儿,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断金碎玉生不如死。

    “成,是啊,是流鱼刀啊,保养的挺好。”听见老头儿亲口说疼她,沈何夕满意地给出了答案。

    “真的是流鱼啊……”

    眼泪从老人眼睛里涌了出来,沿着脸颊流过他不再丰满润泽的脸庞。

    电话里,女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老爷子你哭啦?老爷子你是在店里的柜台上吧?来吃饭的还能看见沈大师掉眼泪的表演,真值。”

    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掉眼泪了?谁表演了?老人两把抹掉了脸上的泪,关注起了更重要的问题:“我马上就去办手续,我得去腐国给把刀接回来。”

    “你刚刚还说更疼我的,现在就为了个刀也肯出国?我自己孤零零来腐国你都不送我。”

    “唉,你个熊孩子,能一样么?”老头儿又一次被自己的孙女折腾的没脾气了。

    “反正啊,等你办完出国手续,我暑假都开始了。”

    对啊,丫头她有暑假呀,她暑假回来,自己不就能看见刀也能看见人了么?

    “丫头,你把刀带回来?”兴奋中的老爷子没弄明白,这把刀既是古董又是刀具,即使出得了腐国,在华夏海关那里也会被查扣。

    “我看看吧,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把流鱼刀弄回去”沈何夕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方案了。

    “刀你得天天擦啊,那个珐琅柄你得用细毛料擦啊。”沈抱石不放心地开始嘱咐她。

    女孩应了两声之后开始烦了:“刀是你孙女还是我是你孙女啊?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

    谁手里有刀谁说的算,沈老爷子算是怕了他的孙女了:“丫头啊,你先给刀拍个照片寄回来吧?我掌掌眼,还能烧给你曾爷爷他们。”

    沈何夕瞪了一眼流鱼:“看我心情吧。”

    ……

    扣了电话,沈老头开始旁若无人地在店里小碎步转圈,流鱼找到了,流鱼要回来了,那是流鱼啊,流鱼啊……

    那盘子槐花饼被小帮工偷偷拿进了后厨孝敬师父去了。

    满头霜色百事哀,四代离散抑胸怀。凉露惊梦茅庐外,折燕离巢流鱼拆。

    七年后的那个春天,他再不会写下上面的四行句子,守着空荡荡的院子静静地等着时光走尽他最后的生命了。

    腐国,沈何夕的身后,三个黑衣男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沈小姐,正川大师为您准备的早餐已经摆好了,请您享用。”
60慢烤牛肉
    午餐时间;沈何夕抱着一个印着樱花图案的木质饭盒坐到了餐厅里,琳达顶着新做的发型端着炸鸡腿、三明治和沙拉远远地就看见了她。

    “哇哦,cici,非常漂亮的饭盒!一定是追求你的男孩儿送你的吧?”

    琳达对这个东方女孩儿还算得上了解;虽然品味和生活习惯都不错;但是让她自己花钱给自己弄这么一个花哨的饭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何夕面无表情地打开饭盒;昨天还只是早餐;到了今天自己的三餐已经被正川熊一大师全面接手了:“是一个老爷爷送我的,要不要尝一尝?这是另一种东方料理。”

    “好呀!”在慷慨又不扭捏的cici面前;琳达从不掩饰她自己是个吃货这个事实。

    打开饭盒,琳达惊呼了出来。

    “天哪;这是吃的还是艺术品?”

    沈何夕看着餐盒里的超豪华格局;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任谁经历了早餐有十四种各种小菜和饭团,现在都要麻木。

    因为器具精美,各种食材处理后搭配的颜色纯美干净,营养也相对均衡,和式便当一直受到一些人的追捧。在饭盒里画个猫脸摆两只炸虾什么的,就有人觉得自己玩了一把小清新一把小情/趣。

    那如果跟面前这个便当比,小清新要上吊自尽,小情/趣得投河殉情。

    原因无他,这个饭盒里的午餐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美是天然的。哪怕它是食物。

    便当分成两层,一层是码放地整整齐齐的寿司,一边是烤鳗鱼寿司和一边蟹子寿司。

    烤鳗鱼用的是从首都高档日料店运来的顶级鳗鱼,烤好之后抹了一点浓稠的甜味酱汁,一点细条的海苔把鳗鱼和饭团系在一起。金色的鳗鱼,酱色的汁液,浓绿的海苔,雪白的饭团,还有香葱碎薄薄地洒在上面。

    蟹子寿司用海苔卷着捏成拇指大小的饭团,在饭团之上海苔中间小心地放入了大小均匀颜色诱人的红蟹子。

    一边是酱色上青翠的点缀,另一边是红色的蟹子被海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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