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英雄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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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特蓝。”我转身一望，原来是蒂娅。“对不起，上次我说的话太过分了，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不论何时何地，我凯娜丝一族都视你为伙伴，亲人。如果我们有安顿下来的一天，随时欢迎你再来与我们一同生活。”

　　　　“蒂娅。”接触到我认真的眼神，蒂娅有些讶异。“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以后也永远不会。”

　　　　说完这让我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快步从蒂娅面前走过。

　　　　“东西都带齐了吗？魔法石够不够用？注意干粮一定要防潮。荒地的水不能乱喝，里面可能住着有毒的魔兽。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离手。魔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住旅馆时和老板说话记得要粗鲁一点……”

　　　　“这些话三天前我就会背了，大叔。”想不到凯因大叔也会这么婆婆妈妈。

　　　　“你……要小心。”

　　　　“你也一样，大叔，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总是搞不清楚一天该吃几顿饭，衣服要每三天洗一次，和邻居的佩大妈打交道时要小心，不要总被人占便宜，澡也要勤洗，屋子里脏了就要打扫，不要……”承让了，凯因大叔。

　　　　布鲁斯导师挥手招呼我过去，交给我一封信，郑重的对我说：“如果你有机会遇见精灵族的大魔导师——坦斯迪里奥布来尔亚当斯，请把这封信交给他，你失去记忆的事，他或许能帮得上你。”

　　　　“多谢了，啊等等，是叫……坦斯迪里奥布来什么来着。”

　　　　“……我还是给你写写吧。”

　　　　令我惊奇得是里斯特那一伙也站在人群的一角。见我注意到了他们，里斯特还用力的“哼”了一声。你哼我不会哼吗？哼！告诉你们，我们还没完呢。

　　　　总算是和众人一一道完别。我不愿再担搁，单手提起旅行袋（全称“空间魔法旅行便利袋”），用力的往肩上一甩，认了认方向，在村民面前摆了个造型后扬长而去。

　　　　“等等，亚特蓝，我送送你吧。”

　　　　“在这里往左走就是通向大陆中部繁华地区的路了吧。”

　　　　我转身对着看样子还不情愿离去的奈丽说：“已经是第三个岔路口了，你还不回去，想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你就这么走了，以后谁陪我玩呢？”奈丽一脸的哀怨表情。是啊，我走了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顶下我的位置被她整呢？先为那个不知名的倒霉蛋祈祷吧。

　　　　“亚特蓝，我……”

　　　　“噢……”

　　　　没有任何征兆，就在这刹那之间，一种冰冷的感觉自我头顶直灌而下。我脑子的运转速度似乎突然快了不知多少倍。眼前的画面立刻慢了下来，耳边响起的声音频率也比平时要低得多，让我有一种时间在此刻静止了的错觉。一时间我心乱如麻，有些东西不对劲，是什么呢？是哪里不对呢？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嘀咕鸟，嘀咕鸟呢？怎么没有？怎么一只都没有？它们到哪里去了？等等，再让我想想，现在是初秋，嘀咕鸟还不会南飞。

　　　　我抬头四处打量，猛然望见正前方遥远天际连绵起伏的迪雅格尔山脉。对了，我记得刚才依稀还能见到几只，而在这里——村子的东面却一只都没有。嘀咕鸟是一种对环境感觉极为敏锐的鸟，慢着，不会的吧……

　　　　“亚特蓝，亚特蓝，你怎么了？”想到这里，四周的景象一忽然又恢复了正常，我没空多作解释，拉着奈丽的手往来路飞奔。

　　　　等我们赶到，那曾经娴静的小村庄，如今已完全被硝烟所笼罩。放眼望去，到处是兵器相击的清脆响声，到处是魔法能量浑厚的冲击波动，却看不清半个人影。

　　　　“姐姐！！”奈丽急得大叫。一不留神下我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是在奈丽叫声发出的同时，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从不远处直线朝奈丽划过去。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脑中刚才的那种奇异感觉再度涌了上来，周围的一切物体的运动瞬间放慢了几百几千倍，而这一瞬间唯独我的挺身前扑速度如常。在我扑倒奈丽的同时，在我们后方的一棵两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苍天古木爆裂开来。漫天的碎木块竟然把我和奈丽生生掩埋住。

　　　　紧接着一阵更为强烈的破空声响起，其间竟夹杂着阵阵雷鸣。光是听这声音，我都差点忍受不住自胸口传来的一股眩晕欲呕的感觉。随后这阵破空声似乎是击在什么实物上，轰天的爆炸声响起。接下来四周又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仿佛耳边的这些巨响凭空被一下子抽走，此时我居然可以清楚的听见身下奈丽的心跳声。

　　　　“奈丽小姐，你在哪？”

　　　　听见这声音我忙从碎木堆中挣扎着站起，叫到：“大叔！”随后只觉一股风声迎面拂来，一只健壮有力的大手把我提起。

　　　　“你怎么又回来了？！”身着暗黑色骑士铠甲的凯因大叔对我直吼着。

　　　　“大家呢？”我一边把怀中还在颤抖的奈丽交给凯因大叔一边问。

　　　　“来！”

　　　　凯因大叔一手提着我和奈丽，一手抄着他那柄平时放在床头跟我差不多个头的通黑巨剑，向村子北端疾冲而去。一路上，烟尘弥漫的街道满布着陌生的身形在阻挡我们的去路。凯因大叔的速度却始终没有拖慢分毫。我被迎面强风吹得眼泪直流。猛的，耳边呼呼的风声停止了，一回神，我已经被放在村长住宅前的石阶上。定了定神后，我连忙爬起来与凯因大叔和奈丽一同走进此时正敞开着的木门。

　　　　“太好了，丽儿，你没事吧。”本就不宽敞的木屋内此时挤满了人。我留神一看，波尔族长，正在焦急询问奈丽的蒂娅，布鲁斯导师，里斯特一伙；基本上村里的实力派人物都在。不用说，大家都是副时而焦急时而惶恐的表情。

　　　　“怎么回事，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奈丽扑在蒂娅怀里依然惊魂未定。

　　　　“想不到，原来我们早就被发现了。”在这样的时刻，端坐在屋子正中的波尔族长语气依旧保持着冷静。“人类联盟军之所以不惊动我们，是指望把我们一网打尽。村子的东南两个方向已经被陆续由魔法阵传送过来的联盟军士兵包围住了。相信他们打的算盘是把我们逼向地势较为平坦的西北两面，在那围剿我们。”

　　　　“现在，大家讨论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集结剩余的族人，向西部撤离，往西距离这里两公里有余就是洛迪尼斯盆地在这方圆五百里内唯一的入口——丹棱峡谷。那里地势险要，是我们最后的屏障，只要能在那里赢得时间，相信我们可以成功潜入洛迪尼斯盆地内矮人族自由联盟所管辖的城镇，那里是人类联盟势力不敢触及的地方。”

　　　　“人类联盟军的主力军应该离我们不会太远。”波尔族长顿了顿，“想不到，斯克灵德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我们。”

　　　　“大家快点各就各位，准备出发了。布鲁斯先生，你负责组织人手干扰追兵；拉西娜，你负责组织族人在门外集合；里斯特、奥德、罗切斯，你们几个负责找寻在刚才袭击中失散的族人。丽儿，你先回房间收拾收拾……”此时发号施令的蒂娅在我看来是那样憔悴。

　　　　“亚特蓝，你怎么会还在这里？”蒂娅总算是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我。

　　　　“我……”对此连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解释。那时的我到底是怎么了？

　　　　“……算了，这里很危险，你尽快离开吧，只要你不和我们一起，你就不会有事。”

　　　　“不。”

　　　　“恩……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想活了吗？”蒂娅吃惊的看着我。

　　　　“我拒绝。”

　　　　“为什么？你……”见到我不为所动，蒂娅着急了。

　　　　“自己的朋友和亲人遇难，你能冷眼旁观吗？”

　　　　“……可是你留下来又能帮到我们什么呢？”蒂娅无奈的语气让人心酸。“何必多让一个人牺牲呢？这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我不去多想什么价值不价值，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走。”

　　　　看着我决绝的样子，蒂娅垂下了头。

　　　　“我不管了，随你吧。”说完她掉头离开了房间。

　　　　由于布鲁斯导师施放的各类大范围干扰魔法，追兵只能远远的掉在后边。正午，艳阳当空，当处在队伍最尾端的我和凯因大叔进驻丹棱峡谷时，峡外的田野已经被黑压压的人影填满。

　　　　“好了，我们只要能在这里守到明晚，就能掩护族人安全离开了。”

　　　　听了波尔族长的话，在场的人都相互交换着眼神，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得到放松，我突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谁来留守这里呢？不管对谁而言，这都可以说是一个必死的选择。

　　　　“留守的人选不是明摆着的吗？”波尔族长神色安详，微笑着说，“我老了，也跑不动了……”

　　　　“……”一时间人群中一片寂静。

　　　　“我也要留下来。”里斯特忽然开口，激动的说到，“我终于也可以像父亲大人那样，为我族牺牲，多么光荣啊！”

　　　　“对！我也是……”

　　　　“我也要留下……”

　　　　“……”

　　　　里斯特的话在年轻战士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响应。

　　　　“你们给我安静。”波尔族长大声喝到，“冷静的想想，如果你们都在这里牺牲，谷里的族人呢？！他们以后要怎么办？！谁保护他们？！”

　　　　波尔族长叹了口气，和声说：“死，不过只是个结束，这是每个人都会的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相比之下，面对生活中那些残酷的现实，才真正需要无比勇气和毅力！如果你们是真正的勇士，就应该活下去，担负起我族坎坷的未来，担负起我，还有你们父辈没有尽到的责任。就算我拜托你们，不要让我们的牺牲毫无价值……”

　　　　“波尔大叔说的对！”蒂娅忽然也兴奋了起来，“所以，奈丽，拯救族人的重任以后就要拜托你了……”

　　　　“什么啊？姐姐！”不只奈丽，我都被被蒂娅的话吓了一跳。

　　　　“蒂娅……”此时波尔族长脸上凄凉内疚的表情，像是一个因为照顾不周而愧对女儿的父亲。

　　　　“我不要听……”蒂娅掩耳尖叫到，“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丢下我，让我在一旁看着你们一个个为我牺牲，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

　　　　泪珠顺着蒂娅的脸狭一滴一滴坠下。平时比谁都坚强，比谁都冷静的蒂娅，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面。

　　　　波尔族长走过去抱起蒂娅，魔法的波动一闪即过，还算学过几年魔法的我知道，那是土系魔法的安眠咒——大地的沉寂。波尔族长把怀中陷入昏睡的蒂娅交给凯因大叔，郑重的对他和旁边的布鲁斯导师说：“拜托了。”

　　　　“恩。”大叔接过蒂娅，应了一声后转身就走。“你们几个，快过来，里斯特你去和外边的乡亲们说一声，准备出发了。……”

　　　　“你……保重了，老波尔。”布鲁斯导师也没有多作停留。道别后快步离开。

　　　　“波尔……”临走之际，我闻声回头一望，是族长夫人，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夫人，一双眼睛总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名字是……

　　　　“爱丽……你不走吗？”

　　　　“波尔，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邂逅？”

　　　　“这用问吗？那时，你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撞进了我——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是啊，我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撞进了我……一生的幸福里……”

　　　　新纪元5年，魔纪元902年，人类联盟军在迪雅格尔山脉以西一千公里的边荒地段遭遇了在逃的魔族王室遗孤及其护卫军。力战后，魔族军不敌，向西撤往洛迪尼斯盆地，并沿途在高耸险峻的丹棱峡谷设下关卡用以抵御追击、掩护主力。这就是历史上极赋传奇色彩的“丹棱峡谷拉距战”的发生背景。是役，人类联盟军的伤亡损失仅次于六年前空前规模的“神武会战”。

　　　　同时，此次作战也成为原凯娜斯帝国不败战将和魔族十三神武之一的波尔维辛漫长战斗生涯里最后的辉煌。战后，整个大陆的魔法教材上有关土系防御魔法的部分几乎全部改写。而波尔维辛和他的妻子爱丽维辛更是与他们在此战**同创造的土系魔法终极禁咒——“真爱与忠诚的守护”一同载入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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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路逃亡
　　　　在蒂娅、奈丽、我、凯因大叔、布鲁斯导师、里斯特一行人带领近千村民们穿越狭长的丹棱峡谷，步入洛迪尼斯盆地后不久。一股我从未遇到过，雄浑到令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的能量波动从我们身后峡谷方向传来。随后峡谷深处放射出如阳光般耀眼的金黄光线。不，应该说是盖过此时当空烈日，虽然耀眼，但却使人心底感觉到无比温暖的金黄光线。沐浴在光线中，我们一路逃窜下疲惫不堪的身心仿佛恢复了活力。

　　　　“父亲……”凯因大叔背上仍在睡梦中的蒂娅，此时的脸上依旧挂着丝丝泪痕。

　　　　布鲁斯导师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凯因大叔则面向光源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伴随着光亮，峡谷内还隐约传来气劲相击之声。凯因大叔催促大家加快脚步。

　　　　曾听说过一些有关洛迪尼斯盆地的情况，但现在亲眼所见我还是很惊讶于它的广阔。放眼眺望，我竟然望不到天地交接之处有任何标志性物体。所见的除了蔚蓝的天空，就是昏黄的地面。脚边的土地贫瘠得让人很难相信身后不远处就是迪凯娜丝村郊外肥沃的田野，踩上布满龟裂的地面，我总担心自己的脚会不会突然塌陷下去。

　　　　“那个……”我想问问身边的凯因大叔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奇异的景象。却发觉大家都已经停下不走。

　　　　“怎么了？”我问。

　　　　眼睛马上告诉了我答案，在队伍的正前方一个皮肤白皙、晶白发色的中年男子闭目半浮在空中，他用的似乎是风系魔法里的浮空咒，但在他周围我不能感觉到半点魔法能量的波动。是我的魔发触觉太差了吗？他就这么一直静静的浮着，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和周围的蓝天、大地已经完全融为一体，要不是亲眼看着，我都不能肯定，面前到底有没有他这样一个人。

　　　　中年男子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平静而柔和的光芒。

　　　　“两个女孩留下，其他的人可以走。”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淡棕色眼睛又闭了起来。

　　　　“亚特蓝。”凯因大叔说话时，视线紧锁眼前的中年男子。

　　　　“什么？”

　　　　大叔把蒂娅放在我肩上，沉声说：“你们快走！”

　　　　“但是……”我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拜托了……”凯因大叔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竟然和不久前的波尔族长一模一样。

　　　　“要小心。”布鲁斯导师说完，带头饶过面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轻叹一口气，也不拦阻。

　　　　不一会儿，我们一行人越过了凯因大叔和中年男子，继续前行。

　　　　在他们两人消失在视野之外前，我回头望了望他们。他们依旧保持刚才的位置和姿势，一动不动彼此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