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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妆(Ⅰ、Ⅱ)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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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样的画面,父亲守在孩子身边,疲倦地睡着了。轻轻走过去,弯腰拾起毯子给华容添披上,半年不见,他风华如旧,只是眉间皱起的沟壑很深。宽大的床上,京墨和紫葳并排躺着,看上去脸色无恙,只是隐隐带了些阴气。
罗净查看过之后,笃定道:“是那只鬼在孩子身上用过邪法,加之日日相处,难免沾染阴邪之气。”
“好办么?”
“好办,先将王爷移开。”
我试着去搬华容添,谁知没有法力连个人都搬不动了。罗净和我一起,才将他抬到窗边一张罗汉床上。
罗净嘱咐我:“一定要看着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接着便在床前盘膝坐下,左手一挥,一道如水晶般的屏障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他掌中佛光闪耀,那水晶上便流淌着姹紫嫣红的光芒。
我惊羡不已,微微张开嘴。正想走过去细看,手臂忽然被拉住了,回头一看,华容添唇形一动一动。我便侧耳凑上去听,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却执着地唤着我的名字。我想抽开手,不料他竟然睁开眼,直直瞪着我。
我大惊,这样怎好?罗净的法术怎么可能只维持一刻而已?
华容添坐起身,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摇摇头说:“我怎会梦见你……”他的目光那样迷离,面庞被室内奇异的光照耀着,宽厚的大手抚上我的脸颊,温柔问:“你过得还好吗?”
我呆呆望着他,点头,又摇头。
“不好?”他剑眉一蹙,显出几分威严,“他待你不好?”
“不是……”我委屈地垂下头,嗫声说,“我也以为是他待我不好才会难过,可过了许久,心里越发清明了,于归是对王爷有愧,良心不安。若王爷不肯原谅,我便一直过不好。”
“原谅?”华容添粲然一笑,像从前那样宠溺看着我,“我没有生你的气,要原谅你什么?”
“没有生气么?”我不信他,追问,“为何有家不归,宿醉在青楼?为何要说再也不要看见我了?你明明是生我气了……”
“原来你在意?”他苦笑道,“府里并没有太多我留恋的东西,反而有令我害怕的东西。出了王府,住在何处都没有分别。至于我说不要看见你……我只是害怕,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你走,若再见面,我怕自己放不了手。”
我不忍心,却依然责怪他:“你是在逃避,一直都在逃避!逃避所有令你痛苦的事,然后自诩逍遥。其实你一点也不逍遥,自欺欺人!”
“有些痛苦,时间越长,越深刻。”
握住他在我脸颊摩挲的手,认真说:“你的心带着怨念,看到的一切都是业障,当万物在你眼中都失去了美好,自然是越发痛苦。”
“不,在我眼里,还有你是美丽如初的。”他伸出双臂将我紧紧箍住,脸颊相贴,胸口相依,他强有力的心跳仿佛要跳入我的体内,令人激动而慌张。在满室眩目的光芒中,我又开始贪恋人的温暖,惬意闭上眼睛,舍不得放手。
肩上猛地一沉,华容添的头垂了下去。我正觉如梦初醒,身侧传来罗净的声音:“是否觉得自己错了?”
手臂一松,望着怀里的华容添,迷茫问:“究竟哪里错了?”
“你放不下执念,所以得不到爱情。”
我扭头看着罗净,纤尘不染的高僧,怎会懂情?挑衅一般反问:“难道秦朗坤不会爱上我么?”
“这点,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吧?”
片刻沉默,我心虚低下头。罗净上前搭把手,与我一起将华容添搬回床边。画面还是一样,父亲守着两个孩子,只是他面上的表情是如此愉悦。在心中默默对他说:继续愉悦吧,你的孩子就快醒来了。
我身上还有他的余温,心也是暖的。或许外面风雪再大,我也不觉得冷。心是暖的,天地便是暖的。
一番修葺之后,浮云居成了来往之人必定驻足观看之所。宅子修大了些,风雅别致,又请了几个贫家的少年少女做长工。初来乍到时,各个畏首畏尾,深知秦朗坤是官员,怕做错事挨责罚。过了一阵,大约摸透了秦家三位主子的脾性,也都渐渐放松了警惕,干活自在了。
自腊月一场大雪,直到正月里,断断续续下了又下,渐渐酿成雪灾。京城附近的许多村庄里房屋倒塌无数,无家可归的人渐渐朝城里涌来,有些竟在路上活活饿死、冻死了。不仅是京城,整个北方都陷入了灾难。朝廷拨了大批赈灾银两分发各地,可是那些银子又能救多少人,连京城内都有人食不果腹了。而且即便有银子,也难买到粮食。
上地窖查了查家中储粮,还够我们一家人撑一年的。端着烛台仔细迈上阶梯,恰好遇见秦朗坤下来。他提了盏灯笼,照了照我面庞,“你怎么也下来了?”
“看看家里的粮食。”
“平日这些事都是你操心,我还是头一次来地窖。”秦朗坤面带歉意,“怎么样?可有富余?”
“富余?”我回头望了望,思量说,“禄米总是吃不完的,这一季的没吃完,下一季的又要发放了。积少成多,现在家中储粮不多但也不少。”
秦朗坤眼前一亮,欣慰道:“是你持家有道,和我领一样俸禄的学士家中都快断粮了。”
“公子是要借粮食出去么?”
“不,不是。大批灾民涌入京城,居无定所,受冻挨饿。今年的上元灯节官府必定不能办了,庙会也已经作罢。我打算去相国寺门前施粥。”
“施粥?”我立即绽放了笑容,连连点头,“好,我也去!”
“就是要你去,家里能帮忙的下人都带上。我当职不能擅离翰林院,空闲时会去看看。”
我仰头看着他,也看到了他心底的善良。他总是用不苟言笑做伪装,也难怪和玉临王投缘,就像两个迂腐的老夫子。
“公子教我怎么做,于归一定不负所托。”
他目露赞赏,点头道:“我们先清点一下家中储粮。”
施粥一事听起来好似简单,其实很复杂。我们不是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人手,要请相国寺僧人帮这个忙。若施粥时候灾民当中发生争抢,还可能引起暴动,因此还要有衙差来维持秩序。虽然听秦朗坤说了许久,心中实则毫无把握,仍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对着他。
秦朗坤无奈耸耸肩,安慰道:“别怕,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只需要守在相国寺,时辰一到便将僧人们熬好的米粥抬出来。”
“就是把粥舀出来递给灾民?”
“嗯,多带几个人帮你。”
“如果有人抢,或者打翻了粥桶呢?”
“我拜托了京兆尹带人过来帮忙。”
我惊讶极了,问:“他怎会帮你忙?”
秦朗坤神色有些窘迫,避开我的目光。“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了。”
心领神会,我没再追问,悉心记下这几天要忙的事。
正月十五清早,风雪竟然停住了,云破日出,久违的光束令人觉得欣喜若狂。我作为秦朗坤的夫人,代表秦家去施粥。秦夫人特地为我打扮了一番,描眉画黛,蓝锦深衣绣以银纹,披上一件暗黄的狐裘,看上去高贵娴雅而不过分招摇。
相国寺门前已聚集了不少灾民,却没有像我预料中一样蜂拥,反而排着几条长龙般的队伍。老弱妇孺在前面,男子都排在后面,殷殷望着我。周边站了两队衙差,蔺水蓝披一方大氅,驾着枣红大马居高临下注视人群。
罗净率众僧将几桶粥陆续扛了出来,人群中偶有骚动。好在蔺水蓝的威风起了作用,他的马一跺蹄子,人们便安静下来。我不由抿唇一笑,看来人都是欺善怕恶的。
难民们风餐露宿多时,还有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大都表情呆滞,一拿到粥的便找个地方呼啦啦喝起来。整个相国寺门前无人喧哗,出奇地安静。
虽然不是重活,只需要抬抬胳膊,可一整日下来,我的胳膊已经不能要了。中午也只喝了一碗粥,饥肠辘辘,到日暮时分,人群渐渐散去,我腿一软,往后跌倒了。
几个丫头惊慌失措搀着我在凳子上坐下,罗净不知何时出来的,瞬间出现在我面前,伸手替我把脉。
我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就是累着了。”
罗净的神情好似很欣慰,温和得像对其他人一样对我说:“你的善心会得到善报。”
怎么看都觉得他假惺惺,这僧人向来喜欢冲我发怒。
衙差和僧人们都忙着撤东西,清理地方。罗净替我在路旁找了块石墩坐着,“这才第一天,你已经累成这样,还有两天,能撑下来么?”
“日行一善,我从前没有做到,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做到,现在就尽力而为罢。”我甩了两下胳膊,瞥见罗净的布鞋踩在雪地里,都湿了。阳光这样好,雪一定化得很快,僧人衣着单薄、鞋袜也都不御寒,还真是苦呢。我突发奇想说了句:“我替你纳双鞋底吧?”
罗净显然一愣,不明白我何出此言。我微微扬起头,正好被夕阳迷了眼睛,笑眯眯望着他说:“日行一善啊!”
他背着光,令人看不清表情,不过我总觉得他在笑。
“于归,你想帮助更多的人吗?”
“当然。这样施粥,短短三日能帮多少人呢?他们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我怎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即便有,我也没那么多银子……”
“如果我出银子,你愿不愿意帮忙?”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是他真真切切说的,他出银子。我反复打量他几次,狐疑道:“你难道比朝廷四品官员还有钱?”
“有,只要你肯,多少都有。”
此话一出,我从石墩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他,“平日里老把贫僧贫僧挂在嘴边,原来你是富僧啊!”又放低声音神秘兮兮问,“你哪里来的银子?不会是相国寺的香油钱吧?”
他却不答我的话,字字铿锵说:“租一间宅院,开一座济民堂,专救济贫民、难民。所有的费用由我担当,你时常去照看一下,也领一份月钱。如何?”
“月钱我就不要了,你只消告诉我你那么多银子哪儿来的?”
他轻笑一声,眉尾高扬,“天机不可泄露。”
第八章 90、玉簟凉…3
庭院内白雪皑皑,中间扫出一条暗色的路,花圃里厚厚的雪依稀在融化,可是花儿恐怕都要冻死了。墙角那株梅花被冰雪压弯了枝条,不知今年还能否开花。
因下人都出去帮忙了,晚饭是秦夫人亲自下厨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大鱼大肉。秦朗坤眉眼含笑看着我:“辛苦了,于归。”
秦夫人见秦朗坤对我的态度,也甚感欣慰,拍拍我的手:“好孩子,多吃点,今晚可是犒劳你的。”
“还有秀秀他们,大家都很辛苦。”
“放心吧,他们这会在厨房吃得正欢呢!”
刚举起筷子,秦朗坤忽然侧头盯着外面,面容僵住了。我扭头一看,别样灿烂的月华下,一个黑色身影伫立在院门处,迟迟未动。
秦朗坤将筷子一放,深吸口气说:“于归,添碗筷。”
我马上起身去拿,眼角余光看见秦朗坤眼中流淌的不安。这样我便知道了,是蔺水蓝。
取了碗筷,烫了壶酒回来,蔺水蓝已然在桌前坐下。我正要俯身行礼,蔺水蓝止住我,轻咳了咳:“不必拘礼。我只是过来告诉少夫人,明日我公务缠身,不能前去,会派亲信过去。请夫人也不必担忧。”
“有蔺大人安排,当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我直勾勾盯着他,他却不敢看我。蔺水蓝何时变得如此收敛了。
秦夫人客气道:“蔺大人今日也辛苦了,快些吃吧,不用拘谨。”
我嘟着嘴瞥了蔺水蓝几眼,自顾自端起碗狼吞虎咽吃开了。
秦朗坤和蔺水蓝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面无表情,或者看着碗都能愣许久。实在看不下去了,秦夫人用完饭,我马上扶她回屋歇息。
独自踩着雪回房,一脚深一脚浅,偶尔从空中传来两声喜鹊的鸣叫。抬头望望,浑圆的月挂在夜空,寒星稀疏。途经客堂的窗外,我按捺不住好奇,透过窗棂的缝隙朝里窥视。只能看见秦朗坤的背影,腰杆挺直,他替侧边的蔺水蓝斟酒,轻声细语说着我听不见的话。
请人家帮忙,总是要表示感谢吧?我是这么想的。秦朗坤心里只有沈云珞,不论蔺水蓝怎么逼他、怎么要挟他,只会令他更加抗拒。
稍稍安心了,刚举步离去,忽闻一声低呼。像是秦朗坤发出的,我来不及细想,快步冲向厅堂正门,只见蔺水蓝紧紧捉住秦朗坤的双肩,强硬将他往桌上按。
我气得浑身发抖,喝道:“住手!”
两人都愣住了,秦朗坤猛地推开他,朝我走来,轻轻揽着我,背对蔺水蓝说:“我已有妻室,请不要再继续纠缠!”
蔺水蓝淡淡看着他,最终一言不发,擦身而过。
我心痛看着他,轻唤:“公子……”
他打断我,面无异色:“你回去歇息,明日还要忙的。”那神情还是一贯的疏离,仿佛要拒我千里。
我温柔应了声,头也不回走了。越走越远,影子被拉得斜长,然后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轻轻杨柳风,幽幽桃花水。
济民堂坐落在汴河岸边,离相国寺不远。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柜台上猛地传来一声“啪——哗啦”!扭头一看,罗净拉长着脸站在柜台前,“我才出去一刻,你就偷懒。”
我拨了几下算盘珠子,满不乐意嘟喃:“太难了,而且……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那就天天练习,总能学会。”罗净将食盒递给我,“你先吃。”
“等你看完病人我们再一起吃。”我领他进了宅院,那些临时搭的棚子里的难民纷纷转身朝罗净作揖表示感激。我侧头低声冲他笑,“大师,你看大家多敬重你。”
“不,那是敬重你。”
我感到惊诧,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圈,发现他们的确是在看我,顿时有种慌张的感觉。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济民堂是以你的名义开办的。”
我点点头,“可钱财都是大师出的呢!”
“只要是救人,谁出的钱有何关系?不必失措,别人敬重你,是因为你先敬重他们。不论荣辱,一切都安然接受。”
我双手合十,诚心朝罗净鞠躬,“多谢大师。”
进了屋子,通铺和地铺上的人大都熟睡,有些因忍不住疼痛在呻吟。罗净挨个看过去,仔细望闻问切,一名小厮在旁边记录下罗净说的话,以观测每个人的病情。
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因此从中挑了些识字的、会做饭的留在济民堂照顾,亦算是做长工。
看完这最后一个屋子的病人,罗净长长松了一口气,欣慰道:“春天就是万物复苏的时候,人也一样。”
我兴冲冲拎着裙摆跑了出去,“好了,我们去吃饭!”
“你明明很饿,方才却不吃。”
我回首朝他粲然一笑,“大师你是东家,东家没吃饭,伙计敢吃么?!”
他摇摇头,想笑却忍住了,“贫嘴。”
揭开盒盖,发现包子已经冷掉了。我轻轻捏了捏,又使劲闻闻,大嚷道:“什么包子啊?”
“豆沙包。”罗净不冷不热答,自己拿一个咬一大口,“你想要什么包?”
“当然是大肉包!你真不讲信用,每回都说明日买,明日复明日,日日都是豆沙包!”我把包子扔进食盒里,板着脸往柜台上一坐,“我天天为谁忙活,到头来连口肉包子都吃不上……”
罗净没答话,他向来如此,在包子问题上以沉默应对。过不了多久,他又会说:明日买。
于是在他开口之前,我凶巴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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