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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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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代表了逾越身份,超越职责范围,罔顾地府法则的责罚。
  “七七,我先去填了,我还是去二十四世纪好了。”小倩怕二十四世纪报名的人太多,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和你一块去。”我跟上她去拿申请表。
  “你也要去二十四世纪?”
  我笑她,“放心,我不是跟你抢,我想去康熙年间。”随手变出一只笔,我填上与苏毓的空间相同的空间号,但时间是两百多年后。
  “七七……你不填明朝了吗?不是那赌约还有机会吗?”小倩担忧地看向我。
  我摇头,“六年前,我曾要求苏毓义诊,他答应了;三年前,我让他不要媚惑其它女子,他也答应了;但我不会再要求他第三次,”
  我耸耸肩,故作轻松,“让苏毓自由发展五年吧,我也该期待一下,他是否能活得更精彩。”即便五年后他是站在权力的顶峰,也是他真心想要的。
  对不起,苏毓,不是赌约,而是我自己选择了离开。

  苏毓外传

  苏毓遇到她时,才十岁。
  他对她出现的方式印象很模糊,估计应是一如既往地如神仙般凭空出现,引起骚动,转瞬平息。她毕竟不是神仙,她没有救到他妹妹,尽管如此,他在伤痛中也能隐约察觉到跪在他们面前的她的悲哀。
  他直觉,她的心很软。
  ××××
  在清河县多次遇到她,对苏毓来说是个有趣的经历,他随丁师傅四处看诊,而她居然在每位死者的亲友人群中都有出现。
  苏毓开始没注意到她,但在一群哭号中唯一一个没发声的,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她和他只说几句话,他就想起她不就是那个法力很低,救不了人的妖怪?
  他觉得她有些神秘,他不清楚她是不是活人,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脸,记不住她的名字。
  ××××
  她逐渐夜夜出现在苏毓的床旁,当然,如果那木板能算上是床的话。
  开头半年苏毓觉得她真是古怪,又不出声,又不睡觉。他不喜欢别人发觉他的用功,他喜欢私塾老师夸赞他是神童。而她老是看着他默默温习功课,让他很是别扭。即便这样,他仍不想开口赶她。
  他发现,那蜷缩在一角的寂寞身影,让他开不了口。
  ××××
  十三岁的那个夜晚是个噩梦。
  被她拉着往城外逃的苏毓,身上还溅着血迹,有一滴溅在脖子上,他觉得那血很是烫人。他无数次面对尸体,娘亲的、妹妹的、病人的、还有很多乞丐的,但这次丁师傅是为他而死的。他很愤怒,却无从发泄,如果面前站着那个达官贵人,而他又有一把刀,他不怀疑会捅进对方身躯。
  这个想法,他没有告诉善良的她,怕吓到她。
  ××××
  操控生老病死,被十四岁的苏毓记在了心上。
  当他由上至下俯视着,被救活的阿毛时,他觉得,自己与她更近了一步。
  他没告诉过她,当他发现她能随意获取任何知识时,居然在她面前,头回感觉到了卑微。是的,卑微。原来,这世上的确是有人无所不能的,有人不用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刻苦的钻研就能随时获取知识。
  知识,在那种年代,从来是属于富人的,穷人注定抱着无知愚昧仰人鼻息。
  ××××
  十七岁永远是个尴尬的年纪,十七岁的苏毓,第一次在床榻上画了地图。
  事后,苏毓用他神童级的脑袋,理性的分析,怎么都没想通,明明就是个平板身材,他到底在渴望什么?
  他自然也听同药房的药童们围在一起,讨论着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但他从来都没在这方面多花心思联想。他见过两类女子,一种急欲嫁出,且未读过四书五经,说出的话皆粗俗浅薄;一种是读过四书五经,却恪守礼教,绑着小脚的大家闺秀。
  她是特别的,她知晓事理,她有学识,她甚至略知经商之道,她看似老实巴交,其实爱自己偷偷取乐,她的活泼要很细心才能看出,显得异常可爱。
  她是苏毓一个人的,旁人注意不到她,抢不走她,这样的归属感,让他充满男性的骄傲。
  他要留住她。
  ××××
  苏毓爱把玩她冰冷的手,曾有古人形容女子冰肌玉骨,她全身上下才是名副其实。在炎炎夏日,他动起了有关那身冰肌玉骨的主意。
  苏毓心里对自己的美貌是清楚的,他虽着意收敛,仍在有意无意间凭此达到目的。而她同天下女子一般,爱看貌美之人。就在她某夜看愣之即,苏毓将她拖入怀中,便怎么都不肯放手了。
  一整夜过去,她在床榻上僵硬不动,苏毓嘴角含笑入睡,清凉无比。
  ××××
  自从离开凤阳,她和苏毓便不如往日亲昵,总有一层膜隔在他们之间。寻常时候感觉不到,当他们想向对方伸出手时,却总是先碰到了膜。
  朝堂上的名利斗争,苏毓并不摆在心上,他秉持“人之初,性本恶。”从不随便相信人,或是感情用事。他永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看得真切清晰,一目了然。他看不懂的,只有她;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对待的,也只有她。
  每次怀抱着她,脸颊相贴时,迟钝的她总会无意间挣脱,又或被其它事打断。
  苏毓很想直接说,但又觉得有些臊,他看不清她,事实上他磨蹭着她的脸颊,是想蹭过去……亲她的唇……
  再深沉,再有心机,在感情面前,苏毓也不过是初识情窦的二十岁男孩。
  ××××
  当苏毓知道她能通晓未来时,他震惊了很久。若非真是神仙,有人间的生死簿在手?抑或是其它缘故?他想问她,她却越发不言不语,没有语言的交流,陪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苏毓心里有些堵,有些急,他想将话题绕在那上,她却并未理会。
  那牢狱之灾,成了一个契机。当苏毓坐在草席上,看着她在面前踱步时,他甚至觉得积压了一个月的心事,都放下了。他喜欢看她担心他,为他急,那只说明,她心里还有他。
  对于皇位继承的具体细节,苏毓确实想弄清究理,但她明确的答案还是吓到了他,在那一刻,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的狱卒打断了。
  ××××
  那一天的义诊没有成行,苏毓却终身难忘。
  她一早便带他往城外走,路途很长,他几次想逗她说话,她却没有应声。他算算,她已经有五个月零八天没出声了。他今天有预感她会说话的,因而他心情很好,即便打扫庙堂,也是尽心尽力的。
  跪在月老面前的她终究开口了……
  苏毓呆坐至太阳西斜,肚中的饥饿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神仙不会永远在人间,他无论有再大的成就,也不过是凡人肉身,她不会感到饿,不会变老,而他却注定被留在原地生老病死。
  五年……五年后,她真的会回来吗?
  苏毓想起了他们的初相识,于是他对她说,“你定要回来,我会等你,五年……十年……我都会等你的。”
  从相识之初,他就知道,她的心是很软的。
  那晚,苏毓并没有连夜回城。
  她走后,他在月老庙跪了一整夜,但到底想求些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菜鸟阿八

  刚进入清朝时,我总觉得这里的天空没有明朝蔚蓝,晚上的星星也不是很多,但待得几天,就知道不过是心理作用,再怎么污染,也没有二十世纪的污染那么严重。
  我甚少和其它鬼差交流,这次倒不是我内向自闭,而是因为手上的警示环。
  地府鬼官之间的相处向来坦率至极,喜欢便是喜欢,不喜好便不聚在一处,没有什么利益权势的冲突,倒也简单得很。唯有对于破坏戒律一事尤其忌讳,而我就是个贴了标签的“捣乱分子”。
  生平没做过突出人物,自然不会如小蒋那么大摇大摆,毫无顾忌。他戴警示环的日子,据说已占他在地府岁月的一半,因而鬼官们多已习惯,并不怎么因此避开他。
  我也是在一次大规模的“文字狱斩首会”中,才发现自己被孤立了。鬼差们互相打着招呼,有些在其它年代是旧交,有些则是第一次见面,唯独我这边倒是冷清的很。
  于是我独自坐在云来酒楼,叫了一桌好酒美菜,整整吃了一天。
  “那么好吃吗?”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之际,她就已经绕到我面前坐下,目光直视我双眸,应是个女鬼差。
  “我曾听洛阳城中的百姓夸赞过这家酒楼,就来试吃看看。”我招来小二,让他加一副碗筷,再将几个剩菜撤下,重新来几盘新炒的。
  店小二脸色很古怪,他大概诧异这个客人怎地如此能吃。
  “你做鬼差几年了?”那女子问我。
  “九年了。”
  “挺长的,”她若无其事地回答,“算算我也有五十余年了。”
  五十余年……
  还来不及吃惊,小二就端菜来了。
  小二换妥后,女子便拿起筷子夹一筷热炒,尝过后赞道,“确实不错,我们初来乍到,百姓却在此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听他们的推荐,总是没错的。”
  她纤细的白手腕上套了个白玉色的环,我看着异常熟悉。
  “警示环。”她晃了晃,“算起来,也跟着我有三十余年了。”
  呆呆看着那环,我有些担心,“都需要那么长时间才能消除的吗?”三十余年?就算我回去,也只能无声地陪在苏毓身边?
  她笑了,“当然不是,一般两三年不犯规就会消除的。”
  “那你怎么……”刚想问,却想起自己也曾身不由己过,想必她也是同样的原因。
  “你有牵挂的人吧?”她问我。
  “有。”有一个人,在相隔两百年的时空那里,让我无聊时便会念着,想他在做什么,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
  “不在这个朝代?”
  我摇头,“不在。”
  她举杯敬我,“我牵挂的也不在这里,来,庆祝一下我们终于可以释放自己五年了。”
  多年的牵挂,确是一种枷锁,虽然不见不代表不想,但当距离没有这么近时,心痛也会少些。
  我喜欢这个女鬼差,“嗯,希望你早日消除此环。”
  她顽皮地眨眼,“老实说,我对它都有感情了,要让它消失,还蛮舍不得的。”
  我忍不住莞尔。
  ××××
  又是小女孩……又是饿死,我有些无奈。
  情形何曾相似,可惜这女孩身边没有了照顾她的哥哥,她死后,也不会有人为她哭泣。她软瘫在墙角,全身不得动弹,有几只灰色的老鼠在啃咬她细嫩的脚趾。
  我走上前赶走了那群残忍无道的鼠辈,女孩则没支撑多久就解脱了。
  她白色的魂体飘出尸体,我没有立刻定魂,任由那魂体从白色透明渐渐变为人形的死魂,原本的容貌身形都不一样了。
  她死前定是很想长大,这是十六岁的身材。
  “姐姐。”她看着我。
  “饿吗?”我取出个馒头递给她。这是先前看见她时,在路边小摊买的。
  当时我突然想到,鬼差固然无法赠予活人,但至少能给死魂吃的,她也不是恶鬼,应该不会立刻窜逃。
  她伸手接过,表情很是满足,一口一口地咬着,吃了很久才吃完,“原来馒头是这个滋味的,比草根、树皮好吃多了。”
  傻孩子,虽然略高我一个头,神情却还是稚嫩天真。
  我带她上了大街,再买了一串糖葫芦,她欢喜得不能自己,笑得明媚。可惜周围人看不到,她还没有法力,能在人前显现外貌身体。
  逛了一圈后才回到她的尸体旁,她的眼神落在那尸身上,有些迷惘,“这是谁?这是我吗?”
  “是的,你方才死了。”
  她想了半天,估计没弄明白何谓死亡,只是有些伤心地喃喃道,“早知道死了能吃到好吃的,那我就早些死了,还能带点给妹妹。”
  “你妹妹呢?”
  她指了指远处的垃圾堆,“妹妹前些天睡着了,阿婆把她拖到那里,说是在那能睡得更香。”
  我轻道,“想见你妹妹吗?”
  “想。”她想求我却欲言又止,“阿婆不让我见妹妹,我一靠近那里,她就打我,我真的能见她吗?”
  我将她的死魂牵引到尸体上,“你马上就能见她了。”在地府的奈何桥边团聚。
  扇尖点上尸体,便见她愉快地附回去等着见妹妹。
  死后竟比生前更快乐,想来也只有穷苦命薄之人会做如是想。
  转头想走时,我却被吓了一跳,身后不远处的柳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个身影,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五官倒是很平凡,眼眸深邃,定定地瞧着我。
  他也是鬼差?
  “你在做你的差事吗?”
  我一愣,倒是很少有人这么问的,我点头道,“是啊。”一瞬间的念头闪过心头,他不会是个死魂吧?
  他却露出个羞涩的笑意,怯怯地问我,“小生是头回做这差事,能跟着姑娘你多学学吗?”
  原来,他是个古代来的菜鸟鬼差。
  我这才想起我也算是这个行业里面资深的了,一般鬼差的离任期平均在五年左右,我都做了九年了。
  “你是新的鬼差?”我露出个自认和蔼前辈的笑容,“没事,我教你。”
  他的目光闪烁了下,露出感激神色,“多谢了,我是新上任的鬼差,名叫阿八。”
  阿八?这是不是条狗的名字?算了,地府中的名字千奇百怪,甚少如我这般用真名的。
  “你好,我姓聂名七七。”
  “聂七七。”他一字一顿读完了,讨赏般的笑容真如忠犬一般,“我记住了。”
  我看着他那感恩的笑容觉得有些尴尬,支吾应付,“厄……谢谢。”
  “七七。”
  “嗯?”他真是自来熟,那么快就省去姓了。
  “七七,这个名字很好听。”

  百年药方

  阿八不但姓名像狗,还很黏人。
  自昨日遇见后,他便锲而不舍跟着我,即便保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但如此紧迫盯人,也让我有些困扰。
  我若暗示他离开,他便一副哭丧面孔,“小生初来乍到,很是害怕。”
  “那你为何选择当鬼差?”
  他瘪着嘴,“这是被奸诈小人给骗的。”
  我脑中闪过鬼头大哥的身影,于是对他一片同情,都是受害者。“他又是怎么骗你的?”
  “他说……他说我能在当鬼差时遇到想遇到的人,而且我随时可以抽身走人。”他做出痛苦地抚心状,“等到我想反悔时,却发现已深入泥潭,不可自拔了。”
  真的很雷同,改天去问问鬼头大哥,最近是不是又欺骗无知死魂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可谓既来之则安之,拿人俸禄,替人干事,当好鬼差一职。”
  厄,“鬼差是没有俸禄的。”我小声提醒。
  他双眼撑大,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没,有,俸,禄!”
  若能哭的话,他大概已经眼泪汪汪了。
  我连忙补救,“别这样,别这样,你不是还能修炼法术嘛,再说了,银两对我们半点用处都没有。”我说着拿出我的荷包,掏出一两银子。
  “你看,这不就是银子嘛。”说着,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两,“这样取之不尽,不是比俸禄更好?”
  他接过我的荷包,仔细研究了一番,从自个身上也掏出个蓝色的,“原来这荷包中有银子。”
  “发配给你的鬼使没有和你说明吗?”
  他瞥了我一眼,闷闷地回答,“没有。”
  难不成他不但遇到了最恶劣的鬼头大哥,还遇到了一个同小蒋一般恶劣的鬼使?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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