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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纪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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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大祭司，日安。”瑞伊对款款走来的大祭司露出微笑。
莫妮卡大祭司也回以微笑：“瑞伊大人，您带来的那个少女已经醒来了，菲尔大神官请您过去商议。”
“我明白了。”瑞伊点点头，回头对两位进行决斗前惯例互瞪的骑士说道，“请继续，相信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结果了。欧恩，给你个建议，和格雷特决斗的时候一定要充分调动你身为黑暗神殿骑士团团长的优势，我的意思是，嗯……群殴他。”
说完瑞伊笑着对两人摆摆手，跟着莫妮卡大祭司一起走了。
“菲尔老师说情况如何？”瑞伊问莫妮卡。
“不容乐观，那位小姐不幸失忆了，姬尔女神保佑，她大概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有她身上的黑魔法，菲尔大神官也觉得颇为棘手。”莫妮卡说道。
“听起来可真糟糕。”瑞伊低声道。
“是啊，最近真是一团混乱，我和诺维亚大祭司还要忙帝国一百七十五周年庆典，真是分身乏术。”莫妮卡淡淡道。
“是吗？我眼中的莫妮卡大祭司可是个任何时候都保持从容优雅的女士。”瑞伊微笑道。
莫妮卡含笑回道：“多谢您的赞美。”
到了菲尔的居所，莫妮卡大祭司回去了，瑞伊一个人进屋敲门。
“请进。”菲尔的声音传来。
瑞伊打开门，菲尔大神官坐在床边的胡桃木椅子上，靠着椅背微笑着看着他，他的骑士巴泽尔肃然地站在他左后方，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也抬头看着进来的瑞伊。
“菲尔老师，巴泽尔骑士，日安。”瑞伊说道，随手掩上了门。
靠坐在床头的少女有点不安地看着瑞伊，褐色的眼睛中带着一点惶惑。
“亲爱的瑞伊，我听说欧恩要和你的守护骑士决斗，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消息。”菲尔促狭地取笑道。
瑞伊有点无力地叹气道：“菲尔老师您明白的，欧恩的脾气上来了谁都管不住。”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像头公牛，只要在他面前抖红布他就会刨着蹄子冲过来和你干上一架。”菲尔笑了笑，又说道，“我们可不能把女士冷落太久。”
瑞伊走到床前牵起少女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吻：“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瑞伊？姬尔。”
少女有些忐忑地点点头，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么美丽的女士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呢，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瑞伊可以为你取一个临时的名字作为代称。”菲尔微笑道。
少女看了看菲尔，又看了看瑞伊，微微点头。
“碧斯，怎么样？”瑞伊柔声问道。
“姬尔女神赐福于每一个善良的人以荣耀和安宁？一个好名字。”菲尔赞同道。碧斯这个名字最初是一句祝福语，在古魔法语中代表姬尔女神赐福于每一个善良的人以荣耀和安宁之意。
“谢谢。”少女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有些勉强，有些害怕。
“碧斯小姐，请不要担心，我们会努力帮你找到家人，在此之前神殿会照顾你的生活，也会帮你解除身上的魔咒。”菲尔大神官安慰道。
碧斯刚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白，黑雾瞬间从她的身上爆裂出来，诡异的黑色藤蔓的图腾出现在她的脸上，碧斯发出凄厉的惨叫，抱住头，全身像是被雷电魔法击中一般开始痉挛。
菲尔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手按在碧斯的额头，灰色的光雾凝聚在碧斯的头顶，一点点抵消黑魔法的力量。碧斯挣扎得厉害，巴泽尔骑士上前按住她的四肢，黑红色的血从碧斯的眼中流了出来，让她原本姣好纯美的脸庞像是厉鬼一般狰狞了起来。
“瑞伊，帮我一起镇住魔咒。”菲尔厉声喝道。
瑞伊点头，拉住碧斯的左手，将四周的黑魔法元素迅速凝聚到她的手上，然后引导它们涌入她的身体，与另一股诡异的黑魔法力量对抗。
两人联手终于压制住了碧斯身上的黑魔法，它迅速败退，躲藏回了碧斯的心脏，蛰伏不出、虎视眈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瑞伊皱眉道，“这个黑魔法会吸取外力增强，我们两人也未必能镇住它多久，就算镇得住，多来几次她也撑不住，真是个恶毒的魔咒。”
菲尔摇铃唤来了两个神仆，交代她们照顾碧斯，对瑞伊说道：“我们去隔壁谈吧，说说你的看法。”
四·碧斯（上）
碧斯的房间连着隔壁的书房，菲尔坐在藤条编织成的小圆桌旁，支着下巴看着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突然下起了雨，明明刚起床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春日王城的天气永远是这般变幻莫测。
“瑞伊。”菲尔靠在藤条椅背上，轻声问道，“你怎么看？”
“关于碧斯小姐吗？我想这是一起黑魔法事件。锡德兰伯爵家的地下室已经全部清理完毕了，我看过清理出来的用品，那个黑魔法师应该是个女性，很有可能是个巫妖，所以我猜测，她很可能是想换一具身体，将碧斯小姐作为宿主。”瑞伊缓缓道来，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在地下室找到的黑色石头，递给菲尔大神官，“而且我在碧斯小姐的身上发现了这个，我研究了一下，但是没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
菲尔接过那块黑色的石头，它拿起来颇有分量，沉甸甸的。
“或许……这是传说中的，巫妖的魂器。”菲尔修长的食指在石头上滑过，“据记载，巫妖是黑魔法师将自己彻底奉献给死神孟菲斯特之后的形态，它们能够永远不死，只要它们的魂器不被摧毁，任何形式的肉体毁灭都不能消灭它们的精神，它们随时可以再找一具新的肉体复活，也许我们美丽的碧斯小姐的来历，很不简单。”
瑞伊有些不以为然：“那您认为一个巫妖会拿着自己的魂器到处跑吗？任何一个巫妖都会好好讲魂器藏起来吧，这种暴露自己心脏的愚蠢行为，我很难相信一个有大脑的巫妖会这么做。”
“也是，是我多虑了。碧斯小姐身上虽有有黑魔法的波动，但是都是来自于黑魔法魔咒，我们得先想办法解除了她的魔咒。”菲尔说道，将石头递还给瑞伊。
瑞伊接过石头，收入空间戒指中。
“对了，我还没问你，格雷特到底是什么来历。”菲尔问道。
一直默然站在菲尔身后的骑士巴泽尔忽然开口说：“我见过一张和他长相相仿的画像，那张画像中的人是玛奇拉帝国皇家骑士团团长——格雷特？班德拉。”
瑞伊摆弄着手上的空间戒指说道：“很显然，老师您已经猜到了。”
“我可以理解，但是很难接受。”菲尔直视瑞伊的双眼低声道，“为什么每个大神官需要一个守护骑士？因为你需要一个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也许他不是最强大的骑士，但却必须是最合适你的骑士，一个永远忠诚可靠的伙伴。任何时候你都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面对困难你都可以与他并肩作战，连同你所有的秘密都能与他分享，即便是你的妻子也未必能与你这样亲密，瑞伊，你觉得他可以吗？”
瑞伊沉默了很久，看着细雨打在细格玻璃窗上，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相信他。”
“凭什么呢？”
“就凭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里——”瑞伊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第一次有了一种狂热的感觉，那时候我就确定了，他就是最合适我的骑士。”
菲尔没有说话，他有些倦怠地闭着眼，然后扭头看一旁的巴泽尔，骑士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可是眉宇间有一种常年相处而来的默契。菲尔显然是明白了巴泽尔的意思，不再试图让瑞伊改变主意。
“我一直觉得欧恩很合适你，虽然他的个性不太稳重，可是他和你认识了很多年，也一直很忠于你。两个人的信任和默契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我和巴泽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未想过要更换骑士，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和巴泽尔会分开，也没想过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在了……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菲尔仰起脸对巴泽尔露出了一个微笑：“巴泽尔，等瑞伊继承了大神官的位置，我们去游历吧。”
英俊的骑士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喜悦：“你想去哪？”
“不知道，不过我想去找埃尔利骑士，自从艾伦老师去世后他就再无消息，我很担心他。”菲尔说道。
“嗯。”
菲尔大神官和巴泽尔骑士之间的那种无间的默契让瑞伊有些局促，他们这对搭档认识二十多年了，菲尔当上神殿大神官也有九年了，这之中的风风雨雨和磨砺让当初的两个不修边幅的不羁少年迅速成长了，也更理解和支持对方。
据说两人年幼时经常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总是被艾伦大神官关禁闭。长大了一些后倒是不互殴了，改成一致对外欺负别人，导致那段时间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关系紧张。
神仆们口中描述的菲尔大神官与现在的菲尔判若两人，当年的菲尔是个会叼着叶子穿着不合身的骑士装和巴泽尔勾肩搭背在外面走，遇上皇家骑士团和光明神殿骑士团的人就上前挑衅，然后脚底抹油溜走，最后找人在暗巷堵了人打架的少年。
而现在的菲尔大神官，是个优雅淡漠带了点狡黠的男人，和他的骑士巴泽尔感情很好，二十多年的积淀让他们了解对方，也信任对方，以及包容。
这种感情，让瑞伊很羡慕。
“菲尔老师，昨晚我在收藏室找到艾伦大神官的一本游记，里面记录了他和埃尔利骑士前往黎明森林，后来就没有了消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瑞伊问道。
“他们遭遇了一个黑魔法师，名叫维德。埃尔利告诉我那个黑魔法师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色斗篷里，看不道面容，黑魔法的水准更是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大魔导师，艾伦老师和埃尔利骑士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后来，艾伦老师强行施展空间魔法带埃尔利逃出森林，终究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菲尔顿了顿，叹了口气，“埃尔利骑士一直在追寻那个黑魔法师的踪迹，可惜，他恐怕……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派人去找也一无所获，我想等卸任之后和巴泽尔去黎明森林寻找线索。”
房间里一片沉默，艾伦大神官的死是菲尔一直以来的伤口，他努力寻找当年那个杀死艾伦的凶手，可惜一无所获。有时候瑞伊去收藏室还能在艾伦大神官的单间收藏室见到菲尔大神官，他一个人站在艾伦大神官的水晶棺前，默然。
“好了，我们去看看决斗的结果吧。”菲尔扶着藤椅的扶手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瑞伊。
瑞伊按了按额角：“好吧好吧，但愿欧恩不要因为输得太难看跟我翻脸。”
四·碧斯（下）
大大出乎瑞伊的意料，他以为决斗已经结束了，结果到广场的时候竟然是混战！
黑暗神殿骑士团的骑士们本着那么点可怜的骑士精神没有一起上去围殴格雷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瑞伊被这种无耻的车轮战打法给震惊到了。
他离开广场到回来至少已经两个小时了，这种高强度的对战持续两个小时，格雷特是死亡骑士，体力恢复速度是正常人类难以想象的，不然恐怕早就被累趴下了。
而黑暗神殿的骑士们有祭司们的治疗魔法帮助，个个生龙活虎跃跃欲试。
“真是精彩。”菲尔大神官笑眯眯地对巴泽尔说，“好久没看到黑暗神殿骑士团这么欺负人了，巴泽尔，我记得你当团长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一群人拿着麻袋在街上堵光明神殿的骑士团，挨个套上麻袋胖揍一顿。打完还装傻充愣不认账，这点上来看你的侄子比你有风度多了，起码他从来不参与围殴，也没你奸诈。还记得你是怎么成为我的守护骑士的吗？我公开在广场上丢花球，结果你打跑了所有的骑士，还威胁人家说谁敢留在这里就开除出神殿骑士团，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尤为可耻。”
巴泽尔一直漠然的脸难得流露出一丝尴尬：“都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就不能忘了吗？”
“哦这可不行，我当年也喜欢和光明神殿的大神官对着干，还记不记得有年帝国庆典的时候我在他的饮料里加了什么？哈，我可记得那家伙在礼堂上憋红了脸硬撑着唱完赞歌后急急忙忙跑盥洗室的样子，我足足取笑了他一整年！”
瑞伊在一旁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维持面瘫，他真的什么都没听见，菲尔老师，还有巴泽尔骑士，你们的陈年旧事实在是太毁形象了，每次从神仆的吐槽中听说当年黑暗神殿俩流氓的光辉事迹都让他觉得非常有压力。
“啊，菲尔大神官！”打得火热的骑士们终于发现在一旁围观的三人，纷纷住手，尴尬又忐忑地低头站好。
菲尔恢复到平常优雅温和形象，十分温柔地问道：“姬尔女神在上，我亲爱的骑士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欧恩尽量小幅度地挪动着，往副团长洛克身后躲，洛克回头拍拍他的肩，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没事的。”洛克小声说道。
“嘿好兄弟，帮我担着点。”欧恩赶紧拉人当挡箭牌，这些年来洛克帮他背黑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出身平民的年轻骑士远比出身贵族的欧恩更有一个稳重的贵族家族后裔该有的样子。
格雷特紧握着姬尔之吻，黑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耷拉着，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是精神很亢奋，紧紧抿着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兴奋和克制，瑞伊怀疑他还想继续战斗下去。
“大家看起都很尽兴啊。”菲尔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坏了大家的兴致，阴雨蒙蒙的天气的才更需要年轻人的激情，我亲爱的黑暗神殿的骑士们，绕着黑暗神殿奔跑吧，到午餐时间你们才会更有胃口。姬尔女神说过：雨是天空给予万物的馈赠，大家怎么能够不好好接受这种馈赠呢？”
骑士们哭丧着脸，欧恩干咳了一声，吼道：“全体集合！绕着黑暗神殿跑步行进！”
可怜的骑士们不怎么心甘情愿地抬起脚开始跑步，菲尔笑得更温柔了：“大家不该赞美一下天空的恩赐吗？还有姬尔女神带给我们的平静美满的一天。”
骑士们发出了一声哀嚎，然后开始齐声高唱黑暗女神的赞歌，一边继续跑步。
“巴泽尔，你也是黑暗神殿骑士团的骑士吧。”菲尔对身后的骑士挑衅道。
巴泽尔淡淡道：“那是过去式，现在我只是你的守护骑士。”
“那格雷特呢？”菲尔转向格雷特。
“那是未来式。”格雷特平静道。
菲尔无奈道：“现在的骑士离忠厚诚实真是越来越远了。”
“大神官也离善良宽容越来越远了。”巴泽尔回道。
＊＊＊＊＊＊
午餐时间，菲尔大神官特地去神殿的公共食堂转了一圈，果然平时穿着银色铠甲风度翩翩的潇洒骑士们个个都像是落汤鸡，长靴上还淌着泥水，横七竖八地趴在桌子上扒饭。
“为什么今天没有肉？！”一个骑士哀嚎一声，难以置信地扒着青菜面条。
“也没有蛋！哦，我的荷包蛋呢？！”又一个骑士惨叫。
“哦这真的是面包吗？简直是石头，石头！我的牙！”
站在暗处的菲尔大神官低声问身边的骑士道：“你不觉得这场景很眼熟吗？”
巴泽尔骑士的嘴角不自觉地颤了颤：“每次我带人挑了光明神殿骑士团被抓包后午餐和晚餐也总是素食。”
菲尔温柔道：“这是爱的惩罚。”
“你的徒弟把你当年的手段都学得七七八八。”巴泽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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