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传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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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大柳树方向竟亮起了灯光，借着灯火和月光看，树下出现了一所茅屋，恰如张秀描述的那样！

　　“大人，有鬼，咱们还是走吧！”马武战战兢兢的说。

　　“你怕什么！走，大家都过去看看，看是何方神圣，我就不相信邪能胜正！”彭知县坚决的说。

　　“走，过去看看！”

　　大家各执兵器，一拥而起。

　　“你，就不要过去了，把张秀送回家吧，带着这些糖果！”彭知县对一个吓得浑身哆嗦的衙役说。

　　“是，大人！”

　　石捕头、罗真人头前开路，大家向着灯光处走去。

　　大柳树下面，果然有一间茅屋，就像张秀说的那样。

　　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光。

　　大家推门进去，见一个老婆婆背对着众人，正在屋角烧火做饭。屋里面布置极为简陋，基本上没有多少家居，一张旧八仙桌顶着西墙，桌上燃着香，墙上挂着一个青年人的画像，那青年人很瘦，也很英俊，两撇小胡子，浓眉大眼。两把旧椅子摆在两旁。

　　饭做好了，盛在碗里，老婆婆端着碗，弓着腰来到桌前，冲着那画相中人说道：“老孔啊，吃饭吧，咱们夫妻相隔五十多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吧？”

　　小胖不由得想到核桃园中的小屋，还有森林爷爷：“爷爷，我们祖孙俩儿相隔也快有四年了，你究竟还在不在人世啊，小胖好想你呀！”

　　那老婆婆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表情却很慈祥，说话声音也很温柔，要不是早已得知她是妖怪，猛一相见，还当真以为她是个可怜的耄耋老人呢。

　　老婆婆又说：“老孔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呀，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就走了，咱们家的小六子也死了，被西沟村的人害死了，张松强他们把我吊在杨树上剖腹挖心，这仇我不能不报！可是今天又有人砍了我的树屋，还要杀我，叫我可怎么办呢！”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好不伤心！

　　马武于心不忍，不由得走上前去，说道：“老人家，你不必难过，我们砍你的树是不知道你的冤屈，现在，我们家彭大人在此，你有什么怨情，不妨对他说……”

　　“是吗？”老婆婆猛地回过头来，脸色狰狞，目光如电，右手化爪，向着马武当头抓来，“叭”一声响，抓个正着，直抓得脑浆迸裂，就像捏破了一个西瓜，红瓤红水流了一地！

　　老婆婆磔磔怪笑：“今天来的，谁也跑不了，纳命来！”

　　说罢，右手一伸一张，彭知县立脚不住，蹬蹬蹬，竟向着老婆婆手心滑去！

　　罗真人与石捕头一见，急忙扯住彭知县双臂，但是三人竟吃不住老婆婆的引力，擦着地面向前滑行！

　　小胖拔剑，飞身而上，一剑刺进老婆婆心窝，但是剑一抽出，心窝处的伤口随即就闭合了！

　　小胖大惊！

　　罗真人、石捕头、彭知县已被吸到老婆婆手边，罗真人急忙抽出一道符往她脸上贴，石捕头则持刀向她脖中砍去。

　　老婆婆动作极快，挥爪来迎，“喀嚓”一声脆响，竟把罗真人右臂生生抓断，同时石捕头的刀也从她脖间一挥而过，但是刀刚一挥过，伤痕立刻长住，完好如初！

　　三名衙役各执刀枪冲了上来，石捕头乘机扶起彭知县和罗真人，逃出屋外！

　　小胖抽出斩龙剑向着老婆婆当头劈来，老婆婆衣袖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一般，迎面而来，小胖立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出屋外，连翻两个跟头方才站稳！

　　又听得屋内三声惨呼，估计是那三名衙役已遭不测！

　　“轰隆”一声，门板飞起，小胖急忙使出铁板桥功夫，门板擦着头顶飞过，呼啸远去。

　　跟着那老婆婆窜出屋来，站在众人面前，头发怒张，双目放光，衣袂无风自飘！　

　　彭知县急忙叫道：“孙婆婆且慢，我们不是有意砍你的树，你以前所受的委屈，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是吗，五十年前你怎么不主持公道？”

　　“五十年前本官还没出生呢！”

　　“少废话，纳命来吧！”

　　孙婆婆一声怪嚎，凌空而击，石捕头和四名衙役挥刀来挡，就听得扑扑嗵嗵一阵响，四名衙役血溅当场，石捕头裁出一丈多远，也命悬一线。

　　就在孙婆婆又要向彭知县下手的时候，忽听小胖高声喝道：“老妖婆，你的树是我砍的，有本事来打我呀！”

　　“是吗，那你死定了！”孙婆婆舍下彭知县，向小胖抓来。

　　小胖知道厉害，不敢力敌，立即施展出凌云步法与之周旋！同时见缝插针，用斩龙剑刺她。

　　孙婆婆出手奇快，又力大无穷，但是小胖身形却滑似游鱼，打了三百多合，硬是没能打中！

　　孙婆婆一见，舍下小胖，又改而攻击罗真人和石海川，打得二人险象环生，小胖又大叫：“老妖婆，你可知道你那死鬼丈夫为什么撇下你不管吗？”

　　孙婆婆似是与丈夫感情极好，一听见小胖骂她死鬼丈夫，气得哇哇怪叫，又舍下罗真人和石海川，转而攻击小胖了。

　　孙婆婆发疯一般，双手翻飞，如影似幻，将小胖罩在当心，尽管小胖躲得极快，但还是挨了两爪，左臂酸疼，右耳鲜血淋漓！

　　不过，就在这九死一生的躲闪中，小胖的潜能受到了激发，凌云步法又有了新的突破，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又打了五百多个回合，孙婆婆的出手似乎有些慢了，而小胖却躲得更快了。

　　小胖不由得哈哈大笑：“老妖婆，没劲儿了吧，下面看我咋收拾你吧，还有你那死鬼老公！”

　　孙婆婆受到刺激，又快了起来，可是不久又慢了下来！

　　打着打着，小胖又想开口讥讽，不料那孙婆婆突然把嘴一张，头一伸，正贴在小胖嘴上，一口黑气吐进他的口中！

　　小胖立刻像是着了魔似的，呆立原地，不会动了！脸上肌肉乱颤，看样子正极力挣扎！

　　孙婆婆怪笑连连，“臭小子，没想到吧，叫你张狂，今天你死定了！”一爪直奔小胖咽喉！

　　众人齐声惊呼，但却都无能为力！

　　突然，小胖脖中的铃铛发出一串红光，将孙婆婆的利爪挡住！

　　这下变生突兀，且由于是在夜晚，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小胖也注意到了，心道：“咦，这铃铛好奇怪呀！”

　　就在红光与老婆婆的右手僵持不下的时候，那老婆婆又突伸左手，向着小胖双眼挖来！

　　“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躲！”

　　“啊？”

　　“不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鸡叫！

　　一听到鸡叫，孙婆婆立即像是破了孔的气球，开始收缩委顿，开始变得透明起来，转眼之间，消失了，就像是一阵雾被风吹散了。

　　山中的清晨是比较冷的，但是众人无不汗湿重衣！

　　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定睛再看，衙役尸体躺了一片。大柳树还在，茅屋却已不见了！

　　“好险呢！”石海川爬着过来，拉住小胖的手说：“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大家，你感觉怎么样了？”

　　小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终于又会动了。

　　“好险啊！那老妖婆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如此厉害？”

　　大家全都受了伤，无法行走，只好坐在地上，等待救援。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带着三十多名衙役找来了。

　　“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扶我起来，准备担架，先抬这位小胖兄弟回县衙吧！”

　　“是！”

　　“慢？”

　　“罗真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快把这些尸体烧掉，这儿是极阴之地，一旦发生尸变，就麻烦了！”

　　“是！”

　　……

　　午饭后，县衙后堂。

　　彭知县、小胖、罗真人、石海川坐在蒲团上，下人们为罗真人的断臂换药，*则正在汇报工作。

　　“回禀大人，您叫我调查孙婆婆的情况，我已经弄清楚了。”

　　“嗯，效率挺高的嘛，说说吧！”

　　“六十年前，有一对年轻恩爱夫妻，男的叫孔有才，女的叫孙百花，因被仇家追杀，负了重伤，逃到西沟村落户。

　　在西沟村，他们共生育了六个孩子，前五个都夭折了，最小的那个叫小六子。小六子三岁那年，孔有才病死，孙百花搬到现在大柳树的地方，建屋居住。

　　小六子没有爹，常遭同龄孩子欺负。十岁那年，和小伙伴们去林中玩耍，掉下悬崖摔死了，孙百花怀疑是被别的孩子推下去的，于是就展开报复，她将村中的三个小孩儿骗到家中逼问，当她确认小六子真的是被推下去的以后，就掐死了那三个小孩，尸体藏在床底下，想等天黑后再扔掉。

　　不料想，村中恶棍张松强见孙百花长得美貌，当天中午偷偷溜进茅屋，意图不轨，往床底下藏时发现了尸体，遂回村报信，孙百花惊觉后逃走。

　　愤怒的村民在山林中将孙百花捉住，吊在白杨树上打死，还不解恨，又剖腹挖心，尸体葬在大柳树下。居说孙百花的血将大杨树染成了红色。”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孙百花的身世竟然这样凄惨！”

　　“大人，还有一件事向您汇报，前几天摔死的小孩儿张晓峰，还有我们救起的张秀，都是张松强的重孙子！”

　　“哦？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大人！”

　　彭知县目光转向罗真人：“道长，虽然孙百花生前身世可怜，但她现在已经变成厉鬼，我们就必须将其除去，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是不够仁道，执行起来也极其困难。只要用桃木钉插进她的心脏，她就会魂飞魂散，永不超生，可是这样做，破坏了轮回规则，是要遭天谴的”。

　　“哎，没办法，也只好如此了。她那么厉害，有谁能走到她的近前呢！”

　　“大人，我有一计！”石海川说。

　　“石捕头请讲！”

　　“既然孙百花夫妻那么恩爱，那么派人扮成孔有才的模样去见她，她必然分心，这时候就有机会接近她并下手了！”

　　“嗯，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只是派谁去呢，这个人必须有胆有识，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而且要一击得手！”彭知县说着，却拿眼来描小胖。

　　小胖笑：“好吧，我去！但是要尽快摸清孔有才的生平习惯，面具也要做得精细，一旦被她识破，就再难有第二次机会了！”

　　“好，没问题，这个包在本县身上！”

　　……

　　三天后。

　　夜半时分，西沟村北，大柳树下。

　　白茫茫的妖雾弥漫四野，冷风嗖嗖。

　　彭知县、罗真人带领众衙役正在与孙婆婆对峙。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还敢再来，好，今天就叫你们全部有来无回！”孙婆婆说着，衣袂翻动，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忽听见空中有人高声喊：“百花，且慢动手！”

　　一条白色人影轻飘飘的落下，站在孙婆婆对面。

　　“啊，你，你，你是什么人？”孙婆婆惊问道。

　　“百花，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有才呀！”那白衣人道。

　　“你骗人，老孔死了五十多年了，你不是他，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百花，真的是我呀，五十四年前，我病死在小板床上，阎罗王见我学问好，就留下做伴读，没有投胎。”

　　“真的是你吗？老孔！”

　　“嗯，真的是我！”那白衣人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鼻子，这正是孔有才的习惯性动作。

　　“既然你没有投胎，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来看我，你好狠的心啊！”

　　“百花，对不起，人鬼殊途，我也是身不由已呀！”

　　“那你今天怎么来了？”

　　“今天来是奉了阎罗王的旨意，劝你放过西沟村的孩子，投胎往生的！”

　　“不！老孔，他们害死了咱家小六子，又杀了我，这个仇岂可不报？”

　　“百花，小六子是自己掉下悬崖的，他到阴曹地府报到时，我亲口问的他。”

　　“真的吗，难道我弄错了？小六子真是自己掉下去的？”

　　“是呀，千真万确！我还能骗你吗？”

　　“哎，我可怜的孩子呀！”说着，孙婆婆扑进白衣人怀中，竟低声啜泣起来。

　　“老孔，听你这么一说，我几十年的心结总算解开了，至于我的杀身之仇嘛，我也不想再报了，是我不对在先！”

　　“是呀，怨怨相报何时了，你还是放下屠刀，投胎往生吧！”

　　“不！老孔，一投胎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舍不得你呀。”孙百花不停的抽泣。

　　罗真人不停地使眼色，催促小胖赶快动手，可是小胖心软，看着哭泣着的孙百花，却迟迟下不了手。

　　“老孔，要不，你也别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太原老家吧，还记得菁草坪的桃花园吗？我们就是在那儿成亲的。”

　　“是啊，当然记得，那时的桃花真美呀！红得像海洋一样。”

　　孙百花突然将小胖一把推开，“你不是老孔，你是什么人？”

　　“百花，我是有才呀，你又怎么了？”

　　“你不是！你不可能知道菁草坪桃花的颜色，因为当时你的眼睛受了伤，看不见！”

　　“是啊，当时我看不见，可是第二年我就看见了呀！”

　　“哼哼，第二年桃树都砍了，你更不可能见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我的丈夫？”

　　“这个，这……”小胖答不上来了。

　　“哎呀，我就想到会坏事！”

　　罗真人急得直跺脚，立即手持桃木钉向孙婆婆心口刺去，孙婆一侧身，躲开了，顺手一掌将罗真人打出三丈多远！

　　石捕头和三名衙役各持桃木钉，又飞速扑上，但却被孙婆婆衣袖一挥，全部推翻在地！

　　眼见孙婆婆双手一张，向着彭知县冲去！小胖大惊，顾不得多想，一钉刺向孙婆婆心窝！

　　孙婆婆右手拍向小胖脑门，却后发先至，可就在即将拍到小胖脑门的时候，却停住了！

　　然而小胖的桃木钉却深深地钉入了她的心脏！

　　孙婆婆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衙役一哄而上，想要乱刀分尸！

　　小胖大吼，“都给我住手，退下！”

　　然后，俯身对着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说：“婆婆，刚才你为什么不杀我？”

　　孙婆婆笑：“虽然我知道你不是老孔，但是我却不能杀你，我真的好想他，我多么希望奇迹出现，你真的是他呀！”

　　说罢，胸口红光乱闪，身体急速萎缩，不大会儿，就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好啊，老妖婆死了，老妖婆死了！”

　　大家都很高兴，欢呼雀跃，相互祝贺。

　　为了防止在极阴之地再生妖孽，彭知县和罗真人商议着，要砍掉大柳树，建一座太阳神庙，供奉女神羲和。

　　然而小胖却闷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山林莽莽，晓寒劲烈。

　　但是，众人都沉浸在诛杀孙婆婆的喜悦中，有说有笑，后来还有人点燃了篝火，又跳又唱。

　　小胖却离群独坐，凝视着东天墨蓝色的云彩渐渐透亮，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云海如盖，时而如峰峦无限、时而如万马奔驰，不停变幻着色彩，就像他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