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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胡宗仁-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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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不同,她的瞳孔有些涣散有点放大,这种情况属于比较危险,因为一般来说瞳孔在没有理由的放大的话,那么人已经是进入到最后的阶段了。而且她的眼仁既然在我翻开眼皮的时候会主动选择性的看着我,这说明姑娘的意识其实还是清楚的,只不过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不受控制,无力挣脱罢了。
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估计我们等不到那个端公赶来,就必须做出一些应急措施了。于是我把情况分析给了大家听,虽然我知道邓阿姨和姑娘的姑母不一定听得懂我在说什么。胡宗仁听完后想了想对邓阿姨说,阿姨麻烦你带着我们到你丈夫的坟前去一下。下楼的时候,胡宗仁翻了翻自己的包包,然后拿出一叠纸钱来,趁着走路的功夫把钱纸拆散,变成一张一张的。
邓阿姨丈夫的坟就在屋后沿着田坎小路走,大约10分钟左右就到。胡宗仁站在坟前计算了一下方位,然后摇摇头对我说,这家人恐怕之前是有人懂风水,这住的地方和葬的地方都是风水很好的地方啊,这样的地方怎么会闹鬼,我真是想不明白。说完以后胡宗仁就蹲下身子,把坟前的那些杂草树叶清理到一边,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来,把钱纸好像堆小山一样蓬松的堆起来,这是为了待会能够一把火就烧尽。
堆好之后胡宗仁又取出香烛,帮忙点上。我和胡宗仁跟这个坟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换句话说,我们烧香烧纸,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烧的东西人家不一定收得到,但是他一定知道我们烧了,这就好比有人在你们家门口烧纸,即便不认识对方,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样。胡宗仁点好蜡烛以后就分别在墓碑的两端插在泥土里,接着取出一大把香大约有十多根,一起点燃后,摇晃了几下让明火熄灭,只有熄灭了明火才能冒出烟雾来。胡宗仁用好似握剑的姿势拿着一大把香在坟前比划了几下,一边比划一边嘴里振振有词。由于胡宗仁是站着完成仪式,所以不存在什么尊不尊敬了,道家本来态度就相对比较硬,对待鬼魂也往往是以上对下的姿态,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符咒上都写有“敕令”二字的原因,什么叫令,我说你做就叫令。
一段咒文念完之后,胡宗仁伸出自己的左手平摊着,右手拿着香,用香中间的一段拍打自己的左手,好让顶上烧掉的部分香灰掉落下来,剩下明晃晃的火舌子,接着胡宗仁对我说,等我点燃火堆,你就看看你的罗盘,有东西来了就告诉我,我会根据火焰的方向来判断的。我说好,于是就摸出罗盘来端在手上。
作为一个道家人来说,胡宗仁的手法算得上是已经精简了不少了,但是仪式的顺序是绝对不能乱的。道家作为中国最典型最古老的一种本土宗教来说,在其前期的时候大多数方式手法都是通过总结实践而来,也就造成了很多情况下他们按照程序走完一次做法的流程,会知道成功与否,却无法得知这当中究竟是什么地方让法事成功的。举个例子来说,这就好像是100米短跑,前边冲刺的99。9米都是为了最后0。01米的撞线而准备,这期间即便你前边的99。9米不是用跑的,而是用跳甚至是爬着过来,只要关键的一步对了,那么法事的效果就达到了。所以通常道家咒文叽里呱啦一大段,真正管用的没准就只有短短一句而已。说这些没丝毫不敬的意思,既然是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既然留下了,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在胡宗仁点火之前我仔细看了看罗盘,有一点小的波动,我估计是因为刚才点香烛敲墓门的关系,但是我无法确定造成这个微弱波动的是不墓里邓阿姨的老公。但是这么微弱的灵动,如果说能让那位姑娘变成现在这副德行,我还真是不相信。我对胡宗仁点点头说我准备好了,胡宗仁就把手里的一把香并拢,让火舌子相互靠近,接着蹲下,鼓起腮帮子用力朝着火舌一吹,香上的明火就又燃烧了起来。胡宗仁把手里的香当作火把一般,把先前堆好的钱纸堆从底下引火,由于事先拆散了,而且堆放非常蓬松,黄草纸本身也是见火就着,很快火苗就窜得老高,而胡宗仁点着火以后,就把香一起插在火堆前面,然后后退两步,手上捏着指决,指着火堆念叨着。就在火势烧到一半的时候,火苗突然出现一个由强变弱,再由弱变强的明显变化,而且火苗开始和风向相逆,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于是我低下头来仔细看着罗盘,罗盘开始非常不规则的转动着,灵动不算小,而且我还惊异的发现,现在围绕在火堆边上因为胡宗仁的咒文而出现的鬼魂,不止一个。这一点是我怎么都没曾想到过的,因为胡宗仁的这套法事是做给邓阿姨的亡夫的,如此说来,即便是有鬼魂出现,那也应该是邓阿姨的亡夫才对,而此刻却多出好几个来,而且周围除了这一个坟以外并没有别的坟墓,那这些鬼魂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吗?如果是孤魂野鬼的话怎么会这么强,那是不是意味着最初的时候,罗盘上那微弱祥和的反应,才是邓阿姨亡夫的鬼魂呢?
钱纸烧尽之后,只剩下灰烬堆里冒出一阵浓烟,直到这个时候,那怪异的灵动也依旧没有散去,我和胡宗仁出于自我保护的角度,都纷纷朝着后边退了几步,胡宗仁更是把手伸到了腰上的八卦袋上,眼神警惕的看着灰烬堆里烟雾的走向。我把邓阿姨拉到我身后,以免出现意外。我和胡宗仁就这么警惕着,直到烟雾消失,火苗熄灭为止。我再看了看罗盘,那灵动依旧还在,只不过弱了不少,但是我确定那并非是因为它们离开了,而是因为我和胡宗仁站得比较远了的关系。于是我转头问邓阿姨,当初你们给你先生落葬后,关于这座坟,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别的事情?例如下雨被冲垮过,或是坟里长出过什么虫类类似蚯蚓这些?我并不是无缘无故这么问,因为这两种可能性会造成坟墓里的主人的阴气被消磨,墓因为水流等原因如果出现了豁口或是垮塌的话,原本密闭的墓穴就会透气,这样的话阴气散掉到是小事,容易让里头的亡魂跑出来。而蚯蚓等动物本身生来就会松土,土质疏松后也容易造成浸水等问题。
邓阿姨说,这都没有过啊,坟一直好好的,就是这当初修坟的时候周围有不少杂草和灌木,时间一久了之后就全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一定要说什么怪事的话,我倒是在他死后第二年看到坟里冒出过鬼火来的。鬼火倒没什么稀奇,是属于人的尸身腐烂之后和周围的环境降解下,骨骼中的钙质流失后磷就散发了出来,磷和周围的水份发生了接触后,就会燃烧,变成一朵朵的小火团在空中飘荡,以前我和胡宗仁装神弄个的时候,常常用这一招吓唬别人。而坟墓周围的植被死亡,这好像就说不通了,因为常理来说,不但不该枯死,反而该越来越茂盛才对。这个时候胡宗仁对我说,你到前边去再探探,看看那些玩意还在不在。
于是我缓步走上前,这才发现那些灵动正在渐渐消失,之所以是渐渐,是因为消散的速度很慢,我和胡宗仁和这里的任意一个鬼魂都是非亲非故的,但它们怎么走得还有点念念不舍的感觉。我对胡宗仁没事了你们可以过来了。胡宗仁和邓阿姨走过来,我就开始围绕这坟墓四周检查,很快罗盘上的反应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有一丝微弱的灵动,于是这个时候我就确定了,这微弱的反应,就是邓阿姨的亡夫。
我伸手摸了摸坟头上的土,都干了,这样的土用来当坟土都没办法,没有伤害性,整体感觉,这个墓主人就好像是被人抽空榨干了一般,不但不会害人,连自保都成问题。而造成这一切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但又本不该出现的鬼魂。
胡宗仁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周围的一切,接着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但是眼睛还是盯着地上,他问邓阿姨说,你女儿出嫁后来给父亲祭拜大约是在这之前多久的事?邓阿姨说差不多两个礼拜了。胡宗仁又说,我在坟前找到了当时烧掉的钱纸汇,还有当初插上的香烛棍棍,但是怎么没有炸掉的鞭炮的纸呢?
邓阿姨说,几年前有人在山上祭拜的时候燃放鞭炮,烧了山,后来被森林公安明令禁止了,如果不是清明和春节的话,平日里是不许放鞭炮的,所以那天只是来烧香拜了拜,没有炸鞭炮。
胡宗仁拍了拍大腿说,我知道你女儿是怎么回事了,她是遇上棒老二了。
第七十九章。【案十三】邓姓端公
棒老二,一般是西南地区如四川重庆贵州云南等地的喊法,原本的意思是拦路打劫的人,以暴力的方式抢人抢钱等,广义上来说,就是土匪山贼。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已经没有山贼土匪了,但是在鬼神的世界里,棒老二却是一直都存在的。
棒老二其实也算是孤魂野鬼的一种,而棒老二这个称呼却是行里人根据它们的行径而安上的称谓而已。它们大多都是死不得其所的人,或者是生前恶事做了很多,以至于死后无名无份,上天上不去,下地地不收,只能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世间,但是没人祭奠是很惨的,所以他们就去抢别人的祭品。很早以前我曾经说过,当一个人去世的时候,稍微讲究一点的家庭都会在咽气的时候烧掉一堆钱纸,称之为“落气钱”,这个钱并非用于祭奠,而是要把钱纸灰收集起来,装进逝者寿衣的小荷包里边的。这个钱逝者本身是不能用的,而是用来打发路上劫财小鬼的“买路钱”,这里劫财的小鬼,即是指的棒老二。但是棒老二的存在绝非是在死者死掉的时候才出现,可以说,他们几乎是无处不在。
而我们通常上坟的时候会炸响鞭炮,这当中存在了很大的一个误解。许多人以为在上坟的时候炸响鞭炮,是在告诉逝去的亲人我们来给你扫墓了。而实际上在传统殡葬的习俗里,上坟炸鞭炮和过年的时候炸鞭炮是差不多的道理,过年的时候是为了让爆竹声吓走年兽,而上坟则是为了吓走周围劫财的棒老二。也许有很多被托梦的人有过类似的经历,某天夜里做梦梦见家里死去的亲人,说自己没钱了,没衣服了,或者是缺这缺那了,往往梦醒之后也都当成是一个普通的托梦,事实上如果当你仔细回想的话,你会察觉到,原来上一次上坟的时候,是没炸鞭炮的。当然这并非绝对,但起码我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在事后找到我后回想起来,他们都会告诉我当初没有炸鞭炮。
所以这就意味着,当你们自以为给祖先烧钱烧香,其实祖先有可能是没收到的,被路上的棒老二给劫走了。从邓阿姨女儿的症状来看,是典型的生鬼病,这里是农村,这坟边又没有别的坟,所以棒老二是附近孤魂野鬼的可能性会更大,邓阿姨女儿的情况照目前来看,还真大概是被那个端公给言中了,被阴人缠住了,这个阴人,就是棒老二。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棒老二缠人是不会跟在身边的,因为它们既不属于人世间,严格来说也不属于另一个世界,而是流窜于两者之间,东打一枪西开一炮的家伙。所以要找到具体的“它”是那个是比较费劲的,我甚至无法确定缠住姑娘的究竟是“它”还是“它们”。这个时候,胡宗仁突然对邓阿姨说,阿姨你把你女儿的生辰八字什么的都给我吧,我请人去帮忙看看。邓阿姨说这东西还能看?是要算命吗?胡宗仁说不是算命,而是拿了你女儿的八字走阴去看看。
我想可能邓阿姨一时半会比较难以理解究竟走阴是什么。胡宗仁也没有跟她细说,只是告诉她目前你女儿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俩光是靠猜的话,会耽误不少时间,也许还会走不少弯路,现在时间可非常珍贵,越早弄明白,你女儿受的苦就会少一些。听胡宗仁说得陈恳,邓阿姨就告诉了我们她女儿的生辰八字,胡宗仁在手机上打字记录下以后,就用我的手机打给了黄婆婆。
拿起电话后胡宗仁就开始装可怜的说,干妈啊,帮个忙吧,我和老李这会儿遇到点事情,找不到原因,需要你帮忙走个阴看看啊。我给你生辰八字和姓名。胡宗仁一阵交代后,黄婆婆说现在付韵妮就在她那儿,等会有答案了就给我们回电话。挂上电话后,胡宗仁对邓阿姨说,那咱们这就先回去你们家吧,这走阴很费工夫,需要等一阵呢。邓阿姨说,那这会不会额外收费啊?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大婶还真是实在。胡宗仁说,这就算是赠送的吧,赚钱是一回事,但是也不能编着方子来赚钱啊,主要目的还是把你女儿给救回来。
大概11点多,黄婆婆还是没有回电话过来。胡宗仁等得有点焦急了,就给付韵妮发短信问黄婆婆到底搞定了没有,结果被付韵妮在短信里一顿臭骂说你慌个毛啊吃了慌鸡屎吗?胡宗仁才只能继续等着不敢作声了。所以我说胡宗仁还真是挺贱的,不挨骂就不舒服。大约在11点半左右,邓阿姨从厨房里端出一些菜,说家里最近出了这么些事情,自己也没心思准备什么好吃的,两位小兄弟你们就将就吃点,充个饥吧。我和胡宗仁也没客气就开始吃东西,虽然饭菜简单,但是地道的农家味还是足,吃到一半的时候邓阿姨接了个电话,挂上电话后她对我们说,那个端公从镇上回来了,等会就到,他自己骑摩托回来。
这端公吧,算起来算是本家。许多地方对于端公的职业分得并没有很清楚,他们往往把农村里用巫术求子求雨的人,用道术降妖除魔的人,用阴阳术给死者操办丧事的人都统称为端公,而实际上这三种分属三个不同的宗教门派,巫术是祝由,也就是我的本家。道术是胡宗仁的本家,而阴阳先生则大多学得很杂,会一些道术但更多在给亡灵开路带路上,还是依托于佛家的地藏经,所以更偏佛家一些。正宗的端公实际上还是在特指我的本家祝由科,也就是农村里最常见的跳大神的。端公通常会占卦,占卦的工具则往往是旱龟背壳,佛家则大多是竹签或牛角牌,道家的就更多,只不过他们一般不用牛角,因为牛鼻子嘛,总不能自相残杀才对。所以端公的形象在我眼里大多数和那些穿着法袍的师傅基本是对等的,不穿得与众不同一点,怎么能兴风作浪装神弄鬼呢,不过当邓阿姨告诉我那个端公即将自己骑摩托车回来的时候,那个画面在我脑子里浮现出来,我却觉得有点好笑。
吃完饭后刚抽了一根烟,远处就传来摩托车那种突突突类似打屁的声音,接着一辆摩托车在我的车后边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看上去50岁上下,个子矮小,头发凌乱,穿着一身米灰色的西装,西装一看就是那种地摊上的廉价货,却非常不协调的戴着一双蓝白相间小圆点的袖套。嘴里叼着一根烟朝着我们走过来,看上去高人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全然没有,如果不说这就是那位端公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他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他走到我们跟前,先是打量了我和胡宗仁一阵后,就直接越过我们去跟邓阿姨打招呼。邓阿姨跟那位端公介绍了我们,我们也礼貌的站起来行礼,看岁数他肯定是长辈,只是不知道这本事是徒有虚名还是真有本事。邓阿姨跟我们说,这位端公师傅也是姓邓的,邓是村子里的主要姓氏了,村子里谁家遇到事情了,一般都是找邓师傅帮忙,也不收多少钱,意思意思拿点鸡蛋什么的就行了,但是从来不肯免费的。于是我笑着问邓师傅,我说我也是巫家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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