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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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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法兰西的骄傲拿破仑一世,那位安王更是如数家珍。他可以从雾月十八拿破仑发动政变,推翻督政府,建立三人执政开始,例数拿破仑在马伦哥大败奥地利军,迫使第二次反法同盟解体。当奥、英、俄结成第三次反法同盟,拿破仑又率军东进应战,取得了乌尔姆、奥斯特里茨等大战的胜利,迫使俄皇、奥帝狼狈而逃。甚至能说出当法军进占柏林后,大诗人海涅曾夸张的说过的话,“拿破仑一口气,吹去了普鲁士。”当然,他也记得滑铁卢,并深深地为这位伟大军事天才的最后归宿,感到遗憾。
总之一句话,布尔布隆从内心里感到了,这两位年轻的王爷,大脑里所拥有的知识远远比自己更丰富。不过,能叫他更惊讶的东西其实还很多、很多,当他来到红军教导旅的驻地,还没进大门呢,那惊讶就完全变成了震惊。
“敬礼!”随着清脆响亮的高喊,两个一身土黄色军装,头上戴着镶嵌红星军帽,打着绑腿的年轻英武军人,如同一个人一样,左手的步枪紧贴身体,笔挺地把右臂横到胸前,向安王殿下和客人们行持枪礼。
林海丰还了一个礼,转头冲着布尔布隆笑了笑,“这里是我们天朝的近卫军,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教导旅。”接着,他把刚刚迎出来的陈玉成、潭绍光一一介绍给布尔布隆。
简单明快、似乎朴实了些的军服,年轻的几乎还是个孩子的旅长们。布尔布隆震惊之余,还特意查看到,他们没有长辫子的同时,也没有往常天军士兵惯有的长发。这完全就是一只真正的现代军队。他想不明白,这样的一只军队,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林海丰在陈玉成的引导下,一边儿朝练兵场走,一边儿和布尔布隆说着,“我们中国和你们国家不一样,从公元前十六世纪“殷革夏命”以来,没有任何一次改朝换代,不是以武力或在武力威胁下进行的,大都血流成河、尸堆如山。而新朝建立后,也没有一次不是最后同样被武力所推翻,几千年间,从前仅有两次平民是起义所建立的政权,也就是汉、明两朝,但是也都未能善终。为什么呢,这就是当权者的思想问题。他们尽管建立皇朝前是平民,可建立了皇朝他们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中国的皇帝不同于你们的王,因为皇帝高于法律,国是他的,不是人民的,家也是他的。你们法国革命的爆发,主要是缘于民众对自由的向往和对更美好生活的追求。而我们这里不一样,历代民众都只是因为濒临饿死边沿,为求活命不得已而造反。包括我们的革命也是一样。因此,我们需要有一只强大的新型军队,为了保障人民的最大利益,消灭一切反对势力,稳固国家政权。”
他指了指前面的陈玉成,笑了笑,“我们希望我们自己,和我们的下一代人,也会在和平中交替更换掌权人,谁能为人民做好事,谁就来执政。不能为人民利益出发的人,就必须让位,否则近卫军会不同意。最好不要这样。”。
对安王的这一大番话,布尔布隆有些似懂非懂。他笑着看看这个安王,想了一想,“那么,请问殿下,你们天朝到底想把国家建设成什么样子?假如推翻了北京的皇帝,以后怎么办?听说,你们的天王就是实际上的皇帝。”
“公使先生说错了。”林海丰摇摇头,“由于我们还没有统一整个国家,所以现在还一切都是军事或者半军事化状态,我们的各政府机构还在逐步地完善中,当然,也包括许多的政策。天王是我们天朝的精神领袖,并不过问政事,一切政事都是我们的总理大臣东王来管理。我反复在说,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叫所有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的普通百姓们站起来,不再给任何人做牛马,而是自己来做主人。”
“那依安王殿下的意思,你们不会需要皇帝?”布尔布隆似乎终于听明白了。
林海丰瞅瞅他,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是在贵国,您说是现在的帝制好呢,还是以前的共和好?”
布尔布隆嘿嘿一笑,连忙把话题叉开,“来到天京,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就是你们的天朝的几个王府。当然,您的王府出乎了我的想象。可是,天王府和东王府的建造,单从外面一看,就足以令人乍舌了。正象您自己说的那样,现在你们还在开始阶段,如果现在就这么的骄奢,总会影响到以后。”
“到任何时候骄奢都是要不得的。”林海丰点了点头,“天王府的修建,说明了天朝官员当初进城伊始,都还有着皇权至上的思想。太平天国成立了,又定了都城,总想着把天朝的威势显露出来。其实,那都违背了我们天王的初衷,天王倡导大家建立一个天下大同的社会,哪会甘心情愿把自己禁锢起来。是下面的人办坏了事。现在太阳城的大部分工程都已经停止了。至于说到东王府和其他王府,您是错误地理解了我们的目的。当然,这不能完全怪您,这要怪我们这里很多人的习惯不好。”
说着话,他们已经到了练兵场。他们先到了场外的东边儿,一片起伏不平的坡地上,特务连正每人挥舞一把一尺多长短的特制工兵锹,挥汗如雨地挖着战壕和个人掩体。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特务连连长陈亭香居然还光着秃头,半裸着上身。一见旅长陪着安王殿下和众多的官员、洋人过来了,他赶紧从挖到一半儿的个人掩体里跳了出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军帽扣在头上,大叫一声,“敬礼!”
林海丰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自己的事情,然后指着陈亭香呵呵地笑了,“陈亭香,你这个连长要起个好头啊,穿这么少,一旦生了病怎么办?”
陈亭香挠挠后脑勺,嘿嘿地笑着,“殿下,咱的身体好,病才不会找咱呢。”
林海丰哼了一声,瞅了瞅陈玉成,“你们和红一军都在训练单兵掩体的开挖,怎么样,你这个旅长比的了你的连长吗?”
“他?”陈玉成瞥了眼陈亭香,伸出个小拇指,“殿下,他可不是我的对手哩。”
“真的?”林海丰看了眼显然是不服气的陈亭香,“怎么样,比试比试啊?”
“比就比,省得咱旅长不服气。”陈亭香呸呸地使劲儿朝两只手的手心吐了两口吐沫,握紧手里的工兵锹,鼓着一双大眼睛瞅着旅长。
陈玉成不紧不慢地脱去上衣,从身边儿的士兵手里取过一把小铁锹,看了看陈亭香,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嘀咕到,“咱可提前说好,谁要是输了,谁就得替别人洗换下的所有衣服。”他说这话可是有目的的,这个陈亭香,名字里香气十足,往常却是全旅有名的邋遢鬼,提起洗衣服那就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常常不是央告央告这个,就是乞求乞求那个,恨不能连自己的那双顶风臭十里的袜子,也部愿意自己动个手指头。连部的勤杂班里,甚至是几个排长们,没有没替他洗过衣服的。陈玉成平时可没少为这个和他喘了闲气。
陈亭香听了旅长的话,开始脸还发了一小会儿的热,马上眼睛又一亮,呵呵,旅长啊旅长,只要你到时候别反悔,那咱老陈可是白白拣了大便宜了。“不许打赖的啊!”想到这里,他赶紧同样凑到旅长的耳畔,叮嘱了一句。
林海丰不知道这俩人私下在搞的是什么名堂,看到俩人准备好了,就笑着把手一挥,“开始!”
看到二陈同时向前跨出一步、蹲下,小铁锹上下翻飞起来,他又转头看着布尔布隆,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着,“我们有些人总喜欢把官员休息的地方就喊成是他的府。比如前些日子我在镇江,本来住的是驿站,还是有人愿意叫它是我的临时王府。所以啊,看问题还是要全面的看。东王府其实并不只是东王休息的地方,或者是私家园林,它是我们天朝的国务院,政府的众多部门设在里面,官员全部集中在那里办公,还有很多的人要住在里面。北王府其实从前还是天京的卫戍司令部,现在是天朝的财政部,而翼王府是天朝未来国防部的所在地。一个国家总要有国家的尊严,脸面上的事情有时候还是要做的。就象您来的当天,那顿接待宴会的规模很大,如果不是在我们的国务院内招待你们,本王的王府可就只能把所有房子都先扒了。”
说到这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整个天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北京紫禁城的那么华贵的建筑,就是你们法王路易十四用了二十八年才完成的凡尔赛宫,我们也是难望其项背啊。”
………【第一二二章】………
这当口儿,陈玉成已经抢先完成了先是个人的卧式掩体,再过渡到蹲式掩体。
林海丰拍拍手,畅快地笑着,“不错,不错,就这样了,陈亭香,你不服可是不行啊。”
是不错。布尔布隆虽然搞不明白他们的近卫军做这种似乎是“无用功”的训练会有什么用,但只从这只特殊军队中王爷与旅长、旅长与连长间那种罕见的亲昵关系,他就想象到了这只军队在未来战场上的战斗力会是多么的强大。
林海丰向布尔布隆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来到了射击训练场。
正组织训练的参谋长潭体元发出一声“敬礼!”的口令,随即小跑到林海丰的面前,两脚并拢,“报告安王殿下,教导旅二营正进行射击操练,请您指示!”
“继续操练!”林海丰笑着看看身边儿的布尔布隆,一指潭体元和陈玉成、潭绍光,“我们的这几个带兵的军官,不但会指挥打仗,还各个都是神枪手。”说着话,他盯看着潭体元,“听说你能五十步内打掉人都上顶着的茶杯子,可有此事?不会是讹传吧?”
潭体元看看陈玉成,又看看安王,不好意思地笑了,“讹传倒不是,不过,我们旅长枪法比我更好,打天上的飞鸟都能做到弹无虚发。”
“你倒会客气,他是旅长,枪法不好本王早撤他的职了。”林海丰扫了眼脸色微红的陈玉成,心里很是惬意。随后,他又点点潭体元,“牛皮可不是吹的,火车也不是推的,怎么样,给客人们展示下看看?”
“这”潭体元看着安王和他身后的布尔布隆等人,似乎显得有些犹豫。陈玉成却一捅他,转身命令正在训练的士兵们暂时休息,然后,飕飕跑向前面的木靶。他弯腰拾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土块儿,随手放在了头上,冲着这边儿一挑拇指。
林海丰扭头看看身后的人们,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潭体元缓缓抽出的枪上。随行者中间唯一的女性柳湘荷,脸色早已犹如一张白纸,怎么殿下这么残忍?这种游戏也是能玩的?
布尔布隆也和柳湘荷的想法接近。他们要讲所谓的民主、人权,这种玩法儿更有悖于上帝的仁慈。
“开始吧。”林海丰轻松地发着命令。
随着他的话音,潭体元右手一抬,左轮枪啪地一声清脆的响亮。一两秒的寂静后,两旁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的叫好声。
林海丰瞅瞅布尔布隆,微微一笑,“人民需要平等、博爱,可军人的天职是首先要学会献身。”他又上下看看刚刚跑回来的陈玉成,轻轻掸掸他身上的泥土,满意地点着头,一指旁边的马术训练场,“我早就想到会是你自己去做靶子。走,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骑士们。”
离开教导旅的军营前,布尔布隆听到了身后响起嘹亮、激昂的歌声。随着歌声的响起,他注意到自己身边儿的安王忽然停下了脚步,身体笔挺地站立着,脸色变的非常地肃穆。
“安王殿下,这是首什么歌曲?”他轻轻地问到。
“这是我们的马赛曲。”林海丰用英语开始轻声地唱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布尔布隆对太平天国这个新生的政权,有了一个完全不同于文翰的全新了解。它不是一个所谓的无知人群纠集起来的产物,这里从上到下,集合了大批有思想、有文化的精英。他们拥有比西洋各国甚至还更先进的技术,还有一只文明、勇敢、誓死效忠于政府的军队。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恢复自己数千年形成的灿烂文化,消灭骑在他们这个庞大的民族头上,落后、愚昧的蛮夷王朝。
在临行前的最后一次交谈时,他把重点放到了前几天一直双方似乎都有意回避的教义上面。他要弄清楚这个新生政权对本国天主教徒的政策,还有他们那近乎不伦不类的拜上帝教教义。
“我们中国人是个善于想象的民族,”林海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绣龙图案,呵呵地笑到,“我们喜欢龙,所以您看我们的龙就非常的细腻、生动。龙在您的国度的人们眼中,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布尔布隆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他不明白这个龙会和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林海丰示意在座的都随意地用茶、吃些点心,然后接着说到,“所以啊,同样的一个龙,在我们国家是现在的这个美丽样子。我们还善于描绘天上的神仙,佛教是我们从印度引进的东西,可我们同样不拘泥于它的形式,把它美化的更好、更丰满。至于上帝也是一样,我们的天王喜欢上帝,但这个上帝不是你们的那个上帝,可能某些地方会类似,我们天王描绘的上帝更多了是个神仙,是我们中国人想象的神仙。不过,尽管平等、博爱的宗旨是一样的,我们想象更多的是天下大同。凡一个新生事物,都会有一个发展完善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很可能会出现误差,需要不断地加以修正。所以,别人不该来苛求我们的上帝是什么。能叫更多的人民享受到人间生活的幸福,享受到人与人间的博大互爱,就是对上帝最好的信仰。”
他停了一会儿,看了看布尔布隆和他的随员,“你们就要离开天京了,本王可以代表天朝郑重宣布,对于所有各列强与满清政府签定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天朝政府都不会予以认可。我想,这个道理先生们都能理解。不要说都是上帝的子民,就是亲兄弟,个人的家私还要区分的很清楚呢,哪儿能想拿就拿。我们天朝的情况,诸位先生们都亲眼看到了,满清被推翻,何时被推翻,时间表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是不会以任何企图干涉者的意志而转移的。天朝政府希望和任何国家平等贸易,相互交流,共同发展。当然,大家不用担心,天朝政府会友善对待一切来我中国的各国人士,无论你是天主教、基督教还是犹太教、伊斯兰教,只要不与我们为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会受到天朝人民朋友般的照顾。”
布尔布隆没有说话,对于与满清签定的条约对方不承认,他并不感到意外,如果对方能够接受他才倒是会意外了。但是,他关心的还是法兰西帝国的利益。支持满清,那明显是死路一条,一旦天京政权得势,帝国的利益就会荡然无存,中立会好吗?也不尽然,到时候未必能分上一杯好羹。
“请问安王殿下,您说的平等贸易具体点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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