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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引忘川 晞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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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叹声,纷纷向魇月和拂瑶望去,有的满脸羡慕,有的窃窃私语,最后不知是谁带头吼了一句“好!”,其他人纷纷鼓掌喝彩!

魇月淡淡地转眸望向那还处于呆滞中书生,说:“呆子,若是你想讨个好彩头,我可以帮你,把你的红缎给我。”

那书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全是魇月把红缎抛进去的那一幕,呆呆地望着他们片刻,才突然张大了嘴道:“你们、你们……”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拂瑶偏了偏头,伸出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从他手中攥过红缎递给魇月,然后对他说:“兄台,我们相遇一场委实有缘得很,所以帮你讨个好彩头。不过如你所说,做学问一事十分正经,你还需自己多多专研才是。”

说完,这边魇月又已经将它抛进竹篮里了,这次众人都张大嘴巴,静默无声地齐齐注视着他们。

魇月视若无睹地拉过拂瑶说:“热闹看过了,我们走吧。”

“嗯。”拂瑶点头,然后和魇月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100章 捉山雉
 一路走来,拂瑶与魇月把集市逛了个遍,新奇的玩意儿都瞧得差不多,时辰也接近未时,这时天际边竟难得出现了一轮日,点点余辉洒在雪地上隐隐生出些暖意。

魇月的目光定在前面不远处的酒楼招牌上,问拂瑶:“饿么?”

 “此刻还不饿,”拂瑶想了想,忽地眼中流转着晶亮,“这里我们已经逛了个遍,也没有什么好玩之处了,我们不如去郊外,今日正好有雪,我倒是想起一个好玩的事。”

 “走吧。”魇月颔首。

 拂瑶见他答应得爽快,笑说:“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跟我走?你不知道人界有种人俗称人贩子么?”

魇月挑眉问:“人贩子?做什么的?”

 拂瑶略微有些惊讶,堂堂鬼王竟不知道人贩子,约莫是上人界来的次数太少,还不如她这个半调子。于是……她笑盈盈地说:“人贩子就是……喏,你瞧见那里没有?”

魇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的望去,只见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倚在二楼的阑干上,不住地向挥舞着手中的轻纱,嬉笑吆喝着。

魇月睨向她,眼梢微微飞扬,仿佛在等她解释。

拂瑶顿时来了兴致,说:“她们不是人贩子,只是有些是被人贩子买到这里来的,所以你若是跟着我走,说不定……” 

“说不定你就把我卖到那里?”魇月眸光闪了闪。

拂瑶立即讪笑着否认:“自然不会呢,还没人敢动到您头上过来,除非不想活了。”

魇月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然后凤目又扫了过去,“她们在做什么?为何倚在阑干上?”

拂瑶更惊讶了,竟不知魇月这般纯良,连人界的青楼都不知道。略微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让他继续纯良下去吧,于是极其含蓄地说:“她们……在招呼客人,你知道经营酒茶买卖,竞争十分之大,难免需要些……招揽客官的人。”

魇月皱眉:“那家店的掌柜定会亏本。”

“为何?”

“庸姿俗粉,会倒人胃口。”

拂瑶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很想提醒他以前喜欢的那席美艳狐妖全是如此类型的,不过还是生生忍住了。“那个……萝卜青菜,各有……”

还没说完,魇月脚下的步子忽地顿住,白如玉瓷的脸掠过一丝妖孽的笑,“那些狐妖自是比她们好看些。”随即又补充说,“别问我是不是又用听心之类的傻问题,你的心思太简单,看你的神情便知。”

拂瑶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他浅浅地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他们一路默然不语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行至郊外,漫山遍野都是白皑皑的雪。

魇月问:“你说的是什么有趣的事?”

拂瑶抬眸一笑说:“捉山雉。”

魇月望着她,略略有些失神。其实她极其爱笑的,浅笑,深笑,尴尬地笑,得意的笑……虽每一种笑都透着一股慧黠,但千万般笑,无一相同,他以前常在想有没有可能将她所有的容颜都收集在脑海中,但是每每如是想,又觉得一场徒劳!于是他开始想怎么样才能忘记,将有关她的一切都慢慢忘记。

魇月转过目,望着面前的冰天雪地说:“在这里捉山雉?”

拂瑶点头说:“嗯,就是要在冰天雪地里捉山雉才有趣,而且这样正好,我们捉了山雉就可以烤肉吃,这样就不愁一会儿饥不果腹了。”

魇月说:“那我要怎么帮你?”

 “你一会儿不出声就行,其实在人界管这个叫狩猎,”拂瑶想了一下,又说,“若是真要过一日人界的生活,我们就不要用法术,你会发现这也有趣得紧。”经过刚才,拂瑶发现她对人界比魇月知晓的要略多一些,所以她想多给告诉他一些她知道的东西,若是他以后到人界来,也起码能有她这个半调子的功力,不至于太了无生趣。

魇月望着她晶亮的眸子,笑着应许。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走到一处低矮灌木处,拂瑶忽地停了下来,对魇月小声说:“就是这里,我们得趴下来!”

魇月有些诧异,“这里?”

“嗯。野外的打猎环境自然是很恶劣的,你得凑合一下。”拂瑶解释道。

魇月解下他的披风铺在雪地上,然后趴上去,示意拂瑶也趴下来。

拂瑶见他脸色素白如纸,想起他本在历劫,身子骨本就虚弱,刚要解下身上的披风就被魇月拦住,顺手将她拉下来趴下。

魇月用心音道:“接下来如何做?”

拂瑶思索了片刻,在袖中翻腾了半晌,然后取出适才在集市上买的一包松子,打开倒出一些放在手心上,用心音回说:“我将它们一粒粒扔出,现在冰天雪地的,不好觅食,山雉大多都饿了很久,这些松子约莫也能引出一两只来,我们只管等着就行。”

魇月哦了一声,片刻后问:“这你都是跟谁学的?”

拂瑶忽地轻轻转过首,笑说:“我如果说无师自通,你信么?”

魇月唇边勾起一抹笑。

“因为我以前常常如此漫山遍野地跑,常常会自己找些乐子出来,那时师父……”拂瑶倏地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后来到灵霄宫后,玄夙也常常陪我一起捉,所以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魇月神色未动,只轻轻应了一声,头略微垂低了点,说:“他……以前都陪你一起捉山雉么?”

拂瑶略微偏了一下头,然后脸上缓缓漾开一抹笑,说:“没有,师父大多在旁边看着我捉。”

魇月略微有些晃神,喃喃低语了一声。

拂瑶没有听清,微微侧了侧目,目光恰巧定在魇月左眼角边的朱砂痣上,复又移过眸问:“你适才说什么?”

魇月略微回过神来说:“没什么。”

他从她掌中拈过几粒松子,一粒一粒由远及近地扔出去,问:“这样对么?”

拂瑶赞赏地轻轻颔了颔首:“嗯,看来你也颇有慧根。”

想了一下,拂瑶又问:“你以前历劫,有遇到过饥不果腹的时候吗?”在人界有饿死一说,在仙界和妖魔界同样如此。如果恰逢历一些特定的天劫,不管是妖魔或是仙,都要承受法力全失,且无法觅食之苦。

魇月目色有些恍惚:“历劫时倒没遇上,不过幼时……好像有过这样一段时光。”幼时的记忆对他而言,就是幽暗发臭的昏暗地牢终年见不到一丝阳光,血迹斑斑的粗大铁锁沉重地背拷在脚踝上,还有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人若是心情恶劣之时,眼中闪着疯狂恶毒的幽光向他靠近,便是一顿冷酷无情的鞭打,若是心情好时,隔十日半月想起他就送一堆妖魔过来,让他成为一群饿得发狂的妖魔口中的猎物或者打败他们,吞了他们的元丹,吸了他们的精魂。

活着,只是为了活下去,或者杀戮!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

拂瑶望着他冷清的侧颜,倏地想起以前看到他胸膛上盘踞的那些交错狰狞的疤痕,心中不禁想他幼时到底受过多少伤,经历过多少痛,才能硬撑着活到今时今日。她受过的所有苦,都是靠着师父这个精神信念一直支撑着她,但是对于一个只希望能活下去的人来说,这一切的痛苦又该如何承受?

拂瑶垂下头,默然不语。

魇月忽地指了指前方,传心音给她:“出现了。”

拂瑶循目望去,果然看到一只山雉从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种钻了出来,它在原地抖了抖身子,又四处张望了下,仿佛确信周围却是没有威胁才跳着移了几步,然后又张望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刨着地上的雪。吃了地上的一粒松子后,它一动不动地顿了顿,四周依旧静悄悄的一片,它终于放下戒心,往前面又小移了两步,开始放心大胆地啄雪中的松子。

再过了片刻,另外一只山雉也探头探脑地出现,望有松子这边跳过来,开始刨雪啄食。

拂瑶眼中闪烁着晶亮,解释说:“你看它们比之前放松警觉了许多,是逮它们的最好时机,你将手中的松子射向它,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说吧,魇月手腕微微用力,以飞快的速度连续弹出两颗松子,正中它们的头颅,那两只山雉还来不及哀鸣,就倒在雪地中。

“厉害!”拂瑶夸赞了一声后,挪了挪已经有些僵硬发麻的身子,欲起身去看。

魇月此刻已经站起身,伸出手拉她起来后,然后帮她掸了掸身上和适才从树丛中滴落在她发丝上的雪花,一起向那两只战利品走去。

拂瑶蹲下身子,视察了一下,正中眼睛,倏地抬眸对魇月笑道:“我就说你有慧根。你的技法真是非一般的高超,我才教你一次,你就比我这个师父还厉害。这就是俗语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魇月微微躬了躬身子,拾起那两只山雉,然后搭手拉了一把拂瑶起来,黑亮的眸子也暗含笑意:“也可以说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这样我也算是亲自陪你一起捉山雉吧,魇月望了望天际,仿佛又要下雪了。

拂瑶摇摇头说:“这是真的需要慧根的,以前我也教妙谷和紫薇她们捉过,可惜她们俩人每次都射不中,更别说象你这样正中头颅。”

拂瑶顿时生出些自豪感来,终于明白以前师父每次见她不用心修炼之时,眉心都会微微皱起。果真是要教出厉害的徒弟,心中才能宽慰许多啊,否则真有些郁结在胸之感。

“那我们怎么把它们弄来吃?”

拂瑶想了一下,说:“不如我们在这附近找一处地方,我烤来给你吃?”

魇月点头。

此处虽算不得是深山,但也不算矮。

拂瑶和魇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瞧见一个极其质朴的茅草屋,看起来空置已久,并没有人住。
但是拂瑶还是礼貌性地扣了扣门,见确实无人回应,他们便轻轻推门而入。






第101章 做饭
推开门后他们才发现,这屋子并不如外面见到的那样小,里面有一个简单搭砌的土灶,灶台上放着一小袋粮食和一些肉干,蔬菜。大概是因为此时正值深冬,这里也常有人来居住,野菜都还十分新鲜,锅碗瓢盆之类的器具也一应俱全。灶旁则堆着一些干柴火和一个水缸,墙壁上挂着猎户用的工具,墙壁边上还有一个十分质朴的木柜,打开里面放的是被褥和一些粗布衣物。而屋子正中央有一个老旧的桌子和两把座椅,桌上放置了一张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此处可做短暂休息之用,屋内物品请自取,无需客气。

拂瑶的目光在整个屋内溜了一圈后,点点头说:“这里应该是常到深山里来打猎的猎户盖的,既然锅碗瓢盆都有,我们可以做一顿晚膳。”

“你会做?”

拂瑶老实说:“烤肉我虽然素来拿手,但是饭菜就仅仅是能入口而已,你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做做看。”

魇月淡淡一笑,点头说:“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菜。”

拂瑶回笑:“嗯,那你凑合一顿吧。”

紧接着拂瑶便开始忙绿起来,舀来水,先将米淘净,然后就开始生火煮饭。

魇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忙碌而又从容的身影,有些涩然地想,哪怕再一日都好。

他的目光渐渐黯下来,直至沉为完全死寂一般的深潭,深深的,全是无边无际的黯黑,他忽地想起以前在那个幽暗冰冷的地牢里,那个人在临死前,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永远都是孽障,这一生,就算你能活下来,在这无边无际的岁月里,你也会孤寂一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这就是宿命,你认命吧,哈哈哈哈……得不到……永远都得不到……”

魇月耳边回荡着她当日的话,指甲渐渐嵌入掌中而不自觉,以前他嗤之以鼻的话,终究变成了他无法逃开的宿命。

“魇月?”拂瑶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着问。

魇月这才回过神来,敛了敛眸说:“你适才说什么?”

拂瑶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反常的反应,问:“你怎么了?没有大碍吧?”

魇月摇了摇头:“没事。”想了一下又问,“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说罢,就提起手中两只已被她拔毛后清洗干净的山雉说,“我是说,你觉得这山雉一只拿来烤,一只拿来炖如何?”

魇月笑说:“甚好。”说罢,从灶上取出些野菜,问拂瑶要怎么弄。

拂瑶本想让他坐着就好,但见他一人也是闲着无趣,就说:“你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来,把这野菜上的泥清洗干净就好。”

“嗯。”魇月开始神色专注地清洗着手中的野菜,动作十分仔细,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浸在水中,越发的晶莹白皙,十分好看。

 拂瑶则把其中一只山雉炖在锅中,然后坐在灶旁的竹凳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不停转动串着山雉的木棍,偌大的房间内仅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啪啪声。

 拂瑶倏地轻轻笑开,魇月转眸望向她:“你笑什么?”

 拂瑶转眸望向他,止住笑意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今日还真象个人。”

魇月淡笑,不置可否。

“魇月,你今日快乐吗?”拂瑶突然问。

魇月怔了一下,随即笑:“嗯,快乐。”

拂瑶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然后垂下头,继续转动着掌中的木棍,窗外的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来。

拂瑶许久才又开口说:“魇月,我希望你以后每一日都能象今日这样,每一刻都能象你今日这般笑。”

她顿了顿,思绪飘向了很远,继续说:“魇月,你知道吗?在三丘九荒之时,师父宁愿自己魂寂也不肯祸延苍生,最后却为了我手持长剑,血染天丘;而上一世,他宁愿封了我的记忆,自己应了天劫,也要护住我最后一丝元神。他陪我走过了无数个漫长的岁月,在我最不经世事,最无助,最难过,最寂寞和最快乐的时候,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护着我,所以他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人,永远是不可取代的,任何人都不能。”

魇月手下的动作微微滞住,脸上神色淡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眼角边的朱砂痣异常的夺目,远远看去就好似一颗沾在肌肤上妖艳欲滴的血珠。

拂瑶抬起头,凝视着魇月:“魇月,我知道你对我极好,但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所以我只能对你说抱歉。如你所说,我们忘了彼此,再不相见,你依然是以前荒野之宆的鬼王魇月,而我,还是灵霄宫的拂瑶阁主,我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窗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冷冽的寒风吹开,风从窗口处灌进来,吹在站立在窗边的魇月身上,他如瀑披散的墨发顿时在冷风中恣意地飞扬开。

浸在冰水中的手已经完全没有丝毫温度,连冻得发麻的脸也跟着没有了知觉。他好像动了动嘴唇,说了句什么,但一阵强风灌进来,拂瑶最后只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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