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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同人)[谢乐]素雪初逢离者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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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起了风,轻盈的雪花围绕着法阵盘旋飞舞,金光在朱砂绘制的法阵图纹上流转不歇,周遭的天地灵气沿着阵法走势朝阵中聚集而去,在乐无异的指尖汇成一线,徐徐注入偃甲蛋的灵力盒中。
他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法阵,因此没有发现,自踏入法阵后不久,一个白色的身影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了他身后。
此次法阵需运转三个时辰,途中不可骤然中断,否则不稳的灵力极易损毁偃甲内部的精密部件,然而随着法阵里的金光逐渐明亮,乐无异却渐渐感到有块大石压住了心口,体内的灵力流动变得艰涩万分。之前虽也有过类似不适,那时他只以为是疲劳所致,却不曾想到在如此关键之时,压迫感竟会卷土重来。
通天之器是唯一能找到矩木枝的线索,况且还是师父的遗物……乐无异咬紧牙关,打算再坚持一会,就将法阵缓缓停下。
“大石”略略震动,像是被经由体内的天地灵气撑裂一条缝隙,顷刻间另一股力量从缝隙中喷薄而出,沿着心脉迅疾地冲向四肢百骸,激起刀削火炙般的疼痛,瞬息后又消失无踪。乐无异身形微颤,脸色煞白,他甩开汗湿的额发,看到那丝连接着自己与通天之器的灵力线仍是安然无恙,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料更为激烈的痛楚再次向他袭来。
电光石火间,一只小小黑点如同离弦之箭从远处冲入聚灵阵,砰地撞开阵中的灵石后被反弹出阵外,无声地跌落在地。与此同时,一双手覆上乐无异的手背,将那条灵力线稳稳地接了过去。
阵中的金光倏然消失了,雪花安静地落在黯淡的朱砂图纹上,又轻盈地打着旋,落在阵中的二人身旁。
“仙灵之力归还……盼其恢复如初……”
乐无异想要回头,身子却僵硬得不受自己控制,只能愣愣地盯着那只无比熟悉的手。与乐无异不同,那只手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荧绿的灵力正从指尖被引入通天之器中。
通天之器应是安然无恙。乐无异心头一松,在又一次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时,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床头放着通天之器,壁上的饰纹背着烛光显得黯淡不清,四下寂静无声,只有烛芯偶然绽出的细微声响。
刚才那人,究竟是……
乐无异头晕的厉害,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四下张望,屋里却空无一人,他不死心,跳下床跑去外间,看见书案上置着一物——一只翅膀折断的白头偃甲鸟。他上前捧起它,颤抖的指尖抚过方才撞击时留下的伤痕。
“对不起,我会修好你的……”他闭上双眼,轻声说道。
心口泛起的疼痛令他几乎喘不过气,疼痛又牵起无数错杂情绪,一瞬间纷纷向他涌来。他再也撑不住,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却还记得把偃甲鸟牢牢护在手中。
泪水涌出眼眶,他咬着牙根,把另一句话狠狠压回心底,似乎这只是一场不期而至的幻梦,只要一开口,便会立刻醒来——
师父……这次,你真的回来了吗?
吱呀。
乐无异猛地抬起头。他凝住呼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扇缓缓推开的门扉。
清冷的月光从门外渐渐攀上他光裸的双足,捧在手中的偃甲残片,还有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将所有的阴影,从他微颤的身躯上一寸一寸驱散开去。

【六】

神女墓底。
初七靠坐在那扇再无法开启的石门旁,默然注视着乱石砸下,终是缓缓闭目,放弃了最后一丝抗拒,任由那坚守百年的信仰与这墓室穹顶一般,逐渐分崩离析,坍塌殆尽。
“呵……谢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哪……”
待意识恢复,他发现自己正悬浮于黑暗之中,伸出手也只触到一片虚无,没有花草的气息,没有冷热的感知,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唤,什么都没有。
远处的一簇光向他渐渐靠近,一丝一缕地渗进他混沌的神智,他听见有个声音打破了沉寂,却不知是来自那光芒,还是他自己的声音。
“……终于,等到你了。”
魂魄融合的瞬间,另一段全然不同的记忆与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他再次淹没。

忘川河水在脚边蜿蜒,终点隐没在未知的昏暝,谢衣回眸看向来时的方向,迷蒙的雾气中渐渐现出四个人影——沈曦,华月,瞳,还有……沈夜。
于是执伞走去,这最后一程,他仍是想为他们遮挡一些冰冷的雨点。
五人同行时,华月向他讲述后来之事,直到说起乐无异时,一路沉默的沈夜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隐约的光亮缓缓道,“为师……已把你的卷轴给他了……”
谢衣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向他躬身行礼,“……多谢师尊。”
路长而歧,终能殊途同归,能一同走完这最后一程,他已再无遗憾。
他与四人一一道别,目送着他们依次进入轮回台,此世恩怨已了,前尘往事尽为云烟,只是当他亦要随他们而去时,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脚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心魔之事举世皆知,即便迁往龙兵屿,以族人沾染魔气之躯,又如何为世人所容。
不过,即便忧心又能如何?谢衣微微苦笑,又想起了乐无异,在捐毒与神女墓的绝境中,他都奋力向自己伸出手,却接连两次被自己推开……
“再见了,傻徒儿……”他低叹一声,举步向轮回台走去,突然察觉有股奇异的力量正向他迅速靠近……

再次苏醒时,纵使是数次徘徊于生死之间的谢衣,亦难免心潮起伏——竟是,桃源仙居。
他不知轮回台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推测大抵是那股奇异之力将自己送到了这里。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谢衣检视全身,发现自己犹如无形无态的幽魂,而仙居中的天地灵气正在一点一点地凝成他的形体。
不远的树顶上有只白头偃甲鸟,不知是否因为损坏的缘故,一动不动地卧在那处。枝桠间隐约有一柄断刃,凝神细看之下,却是忘川。他不知忘川断刃为何在此,却清楚那白头偃甲鸟是乐无异的心头宝贝,打算恢复形体后,替他尽快修好送还回去。
只是如今依然无法触到实物,也不能施展法术,每日唯有在仙居内四下走动来消磨时间,有时绕到后山观察辈辈猴种菜,或是踏着莲叶坐于湖心亭欣赏落日,倒也清闲得自得其乐。他还去看过自己的屋子,多年无人居住却依旧阶柳庭花,一如自己离开前井然有序的模样,不禁心下喟叹,当真收了个孝顺徒弟。

他的徒弟终是来了。
那日谢衣正要上山,在山间小道偶遇了正要下山的乐无异,便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他。乐无异如今的衣着制式与自己曾经惯穿的偃师服十分相似,宽袍大袖衣带当风,面容却犹带几分稚气,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盛着冬日暖阳,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谢衣虽不具形体,待乐无异走近时仍是退到一边,默默注视着那片蓝白色的衣袂与自己擦身而过,后脑活泼的马尾随着步伐一摇一摆,最后消失在转角处的桃林中。
后来,他又见到与乐无异同至的夏夷则,神情沧桑而贵气更甚,对乐无异的态度却是和煦如初。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夏夷则已登大宝,终于略略放心——若得此二人周旋,烈山之脉应可延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着相遇次数的增加,谢衣渐渐摸索出乐无异每次前来时的作息规律——清晨洒扫庭除,午后研习偃术,晚间阅读典籍,不由失笑,自家徒弟分明正值韶华,怎的也过起了自己那般离尘隐居似的生活。
斗转星移,岁月静好,谢衣不知冷暖,却从乐无异逐渐增厚的衣着推测,仙居外应是入了隆冬——自从醒来,原来已是第五年了。
一日,他本以为损坏的偃甲鸟像是忽然苏醒了一般,灵活地绕着他盘旋飞翔。虽然自身灵力尚且微弱,偃甲鸟倒也有所感应,亦能按他心意行事。

又一个新月之夜,仙居里飘着零星的雪花。
谢衣闲逛到自己屋前,发现半开的门缝里透出烛光,忍不住停下脚步绕到窗台旁,注视着映在窗纸上的剪影。他听见从屋里传出一记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接着又有人恭敬地说道,弟子先干为敬。
这孩子,一别经年,不想令他挂念至斯……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人事悲欢,此刻却不忍心就此离去,等回过神,发现已从半开的门扉走进屋中。
放在乐无异对面的,是自己戴过的面具。面具被仔细修补过,上面还留有一些细微的裂痕,表面被细心地上过蜡,在烛光下散发着木质的温润光泽。
许是那时在神女墓掉落的,难为他捡了回来。
目光从面具移向双颊醺然的乐无异,此时的面容像极了那年在捐毒大漠被迫着叫师父的模样,又多了几分憨然的醉态。
他跟着步履蹒跚的乐无异走到床边,看着他倒头睡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想拉开柜子取出被褥为他盖上,手伸出却又缩回。他苦笑着摇摇头,站在床头守了一会,直到乐无异呼吸渐稳才转身离开。
次日,谢衣担心乐无异宿醉不适,一早便前去查看,却不料床上已是空荡荡的,只有忘川断刃静静地置在床头。他想起昨夜离去不久,偶然瞥见那只白头偃甲鸟向自己来时的方向飞去,难道是它……
那偃甲鸟是自己居于偃甲体内时所制,亦能按自己命令行事,应是将自己与偃甲之躯认作同一人。昨夜自己离开后,心中仍有牵挂,偃甲鸟感应心意,应把断刃当作了自己,将它送到了乐无异身边。
幸好乐无异似乎并未为此事烦恼,只是一段时日后前来仙居的次数骤然增多,又在自己的屋里堆满了书册卷轴。此后他不仅连夜念书,还将尘封已久的通天之器翻找了出来。

徒弟勤奋好学,想要修复通天之器,做师父的自然甚为欣慰。
谢衣当年在静水湖时,虽有心点拨乐无异,却也只把书房钥匙给了他,万事交由他自己定夺,一如当年沈夜收他为徒时,也不曾对他的异想天开阻扰过半分。他与沈夜,虽然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渐行渐远,不过教徒弟的风格却是十分相似。
作为偃师,谢衣自是懂得自行探索的重要性。毕竟每个偃师驭使偃甲的方法均有不同,只按前人经验行事之人,至多只能成为一名匠人,而不能达到偃术上的大成。当年通天之器制成后,他担心它落入有心之人手中用作他途,因此不曾留下任何关于制造方法的记载,又在灵力盒上布下限制,令他人难以再次向其补充灵力,因此乐无异若要另辟蹊径,想必十分辛苦。他暗中令偃甲鸟把乐无异找岔的书册扔到角落,再将有用的书从小山似的书堆底下刨出,掷于他便于翻阅之处。
只是当乐无异白日离开时,他还是会去书案瞧上一眼,有次居然看到了那卷卷轴——自己年轻时,在流月城整理的偃术手札。他想起沈夜进入轮回前向他提起过此事,不由多看了几眼,发现自己书写的烈山文旁,多出了密密麻麻的汉字翻译。一目十行地瞧下来,也不知乐无异从何处学了些烈山文,对照着图谱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卷轴只译制了一半,谢衣打算日后替他将那卷轴翻完,也算补上了先前应承的那份拜师礼。
起初几日,他并不知乐无异为何要恢复通天之器,直到一日,桌上的一小截矩木枝和一卷打开的地图使他凝住了目光——此图是投往下界矩木枝的记载,原图是瞳所绘制,又新添了许多圈划的标记,却是乐无异的字迹。
谢衣暗忖,乐无异欲用聚灵阵修复通天之器的原因,应是与矩木枝有关,只是仍有地方琢磨不透,只盼自己快些恢复后亲自问他。当他终于等到灵气凝聚成体的那日,乐无异也刚从海市归来,准备尝试聚灵阵。

【七】

乐无异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快起来,地上凉。”谢衣迅速关上门,将呼啸的风雪隔在门外,快步来到乐无异身前,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方才我出门找药草,若非中途折转回来,你是打算跪到天亮不成?怎的连鞋也不穿?”
“我、我这就去穿鞋……”感到丝丝寒气顺着脚底钻进体内,乐无异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来不及多想便转身进屋,手臂忽被谢衣拉住,眼前一花,竟被打横抱了起来。乐无异瞬间涨红了脸,他微微推拒着谢衣的胸口,被带着冷意的眸光一扫,便不敢再动,乖乖被抱进屋。
谢衣将他放到床上后拉过被子裹好,刚起身时袖子却被拉住。他转过头,瞥见乐无异带着几分哀求的神情,只得又坐回床边,握住那只手塞回被里,低头对上他的视线。
乐无异尚未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脸上仍留有几分羞意,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愣愣地不住道歉,“对不起,师……谢伯伯,是我太没用,总是一次次连累你。。。。。。”
谢衣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无异……为师无妨,先去熬药,你且宽心安睡。”又帮他仔细掖好被子,这才离开去了外间。
谢衣走后,乐无异渐渐平静下来,回味着谢衣方才的话,突然间如梦初醒,猛然睁大双眼。
“他刚才说,他说,为师……原来,真的是师父……”
忍了许久的泪水顺着脸颊倏然流下,而那声在心头百转千回的师父,终于无声唤出了口。
待谢衣回屋,发现乐无异又昏睡了过去,于是拿起蜡烛走到床边细细端详,见他神情平静,又听得气息绵长,显然已安然入睡。他略略放下心,转眼却瞧见枕头上一大片泪水洇湿的痕迹,不由低叹一声。
……傻徒儿。

天色大亮,乐无异悠悠转醒,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呆了一呆,想起昨夜谢衣说要为他熬药,顿觉头大如斗,急忙跳下床奔去灶房,只见谢衣果真站在了灶台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尴尬地在门口杵了一会,瞟着那罐小火慢炖的药罐渐渐冒出了白色雾气,终于艰涩开口,“呃,那个,我已经好了,不劳师父……费心。”
谢衣揭起盖子看了看,略略点头,又端起了药罐。乐无异眼睁睁地看着他小心地滤去那堆黑色残渣,把一碗散发着奇异味道的汤汁推到眼前。
“……为师亦曾收过几本中医典籍,药膳是按方制成,应无差错。”
“师父,我能不能不……”乐无异瞪着碗,像是要挑战世间最难解的机关锁。
“都这么大了,怎的还怕喝药。”
在谢衣半是责怪半是鼓励的目光下,乐无异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又神色复杂地抬起头,“……咳,师父……你都放了些啥?”
“嗯,为师循着药方,入了人参、黄芪、当归,怕你觉得苦,又添了些红枣和甘草。又曾听闻,猪肝亦有补血功效……”
乐无异觉得有股腥气在胃里翻腾。
“师父,其他的都没错,但是猪肝……唉,还是把方子给我,我自己来做吧。。。。。。对了,师父刚刚恢复,也该好好休息才是。”
谢衣了然地看了他一眼,乐无异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么多食材混在一起,能烧成这个味道也很,那个不容易。不过,师父以前说过,徒弟就是用来干活的。弟子愿服其劳……”
“呵……无异的心意,为师明白。”
不过当日的午饭仍是乐无异做的,只是早上的猪肝腥味令他胃口全无,便将自己的那份荤菜全给了馋鸡,又指着刘海下的光洁额头向谢衣解释,最近生了好几颗痤疮,清粥小菜,正好养颜。

仙居的午后,晴暖和煦。
乐无异想着谢衣回来后,也不能继续赖他屋里,打算把谢衣的屋子收拾干净后搬回去住。用完午饭,他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出房门,只见院子里洒满了冬日的阳光,心念一动,转身把被子放回屋,拿起扫帚抹布打扫干净庭院的桌椅,又跑去灶间烧水。当谢衣托着一套茶具走出屋时,乐无异已准备好热水,站在桌边等着了。
“师父慢用,小心烫。”乐无异把茶壶递给谢衣,正要回屋继续收拾,忽被谢衣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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