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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飞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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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目的。无论是苦战、硬战、鏖战,只要是战,那就是不惜血汗和生命。这就是飙驹的风格,就是飙驹的精神,就是飙驹能够顽强战胜对手、战胜敌人铮铮铁骨的动力。

  这时把式的鞭抽响了,响得惊心动魄……

  这时奶奶的心就开始蹦,一直跳到了嗓子眼上。她清楚,车轮一旦滚起来,这哪是大婚出嫁?分明是董许两家摆开的赌场,车马就是赌具。赛车就是比马,比马就是比阔,比阔就是比富。两家的家业各不相下,谁愿示弱?方圆几十里的人在沿途都瞪着一双大眼,在看、在瞧、在观战、在旁听,看看究竟许家还是董家是真正的豪门。

  车轮一转动,飙驹扬了扬蹄,它的起速就像箭一样,飞快地就射了出去……

  它率领的七十九匹马一上路,如汹涌彭湃地滚滚洪流.车轮一滚,就在华北大平原上驰骋沸腾。飙驹就想,那时它伴霍去病征战在河西走廊,一天奔驰数千里沙漠,没有水喝,没有草吃,咬着牙关,不也一样打败了匈奴?今天多好,大地一路平坦,有绿豆汤喝有大料供着吃,不赛出威风,不赛出精神,不拔个头筹,哪对得起许家的一片宏恩?要速度,更要保护好车厢里的主人。一匹能出生入死战无不胜的骏马,光有胆略没有智慧,它怎么能保证指挥千里的统帅万无一失?

  思想到这里,飙驹就飞奔地加快了步伐.同时,它在嘶鸣、摆耳、摇尾、喷着鼻颐.用着这特殊的语言,来协调同伙步调一致。只有精诚团结,奋发图强,才能够夺取最终的胜利。车轮在平坦的大地上一划,就划出了一条一眼瞭望不到边际的印痕.那印痕就像一条奔腾的巨龙,在向前飞驰……

  飙驹一狂奔,董家的车马也毫不示弱,几匹马一嘶鸣,就紧追不舍。车轮一飞,滚滚地车轮就扬起了黄沙,黄沙一飞扬,整个大地上就对脸瞧不见人。赛着赛着,董家一辆马车的套绳就吱吱响.车把式一看不妙,就奋身从车厢跳上马背,用闪电地速度,将开裂地绳索挽了一个扣.一脱险情,车把式就松了一口气。气一吐出口,就嘣——地一声,另一辆车的绳索断了.套绳一断,弄得车仰马翻。车一翻,就乱得人哭马叫.

  董家的马一叫,飙驹率领的队伍也渐渐开始散乱.一乱阵,一匹接一匹的马就失前蹄.马一失足,滚滚地车轮就没有向心力了.飙驹头一仰,这可怎么办?它正琢磨着,就听自己的伙伴高一声低一声呼唤,.一听它们的呻吟和哀伤,它就仰头长啸.告诉它们,哪能停下流星地脚步?只要所驾的车轮一直转动,靠忍耐、坚持、始终如一,才能战胜对手.这虽非战场,不用去消灭敌人,可这也不是招前顾后的运动场,咋能让董家超越许家?

  未来的奶奶,她这时坐的哪像车?分明是躺在了筛子里.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她平时在家拿个凳子钩枣都怕掉下来,今天就这么腾云驾雾,她咋能不失魂落魄?看车把式骑在车脸前如灌在车厢上的铆钉,她就心有余悸,哪一下失手,一被扔出车箱,掉到车轱辘下,还不轧个粉身碎骨?一想,反正死活也就这一堆了,怕有啥用?随便.她任车轮跑,任车轮飞,任飙驹的前蹄狂舞.

  瞬间功夫,董家的黑马就冲上来了。看它奔腾地四蹄如一股劲风、如一波疾浪。一个冲刺,就跟上了车尾,又一个冲刺,就又回到了新的起跑线上。

  在这关键的时刻,飙驹不急,反而沉着、冷静。它没有慌脚、没有消沉、没有退缩。就默默地咬起了牙关.在默默地加足力量、在默默地发起后力、在默默地准备冲击。分分秒秒过去了,它纵是使出了吃奶地力量,并没有甩掉对手.一时它精疲力竭,身上就掀起一层热浪,热浪一过,就淌出一滴一滴汗血。汗血鲜红鲜红,红艳得就像一面旗帜。飙驹看到血,它就再也消沉不下去了,只有一个念头:不赛过黑马,只能去死!

  它前蹄一扬,似扎了一支翅膀。向前一个飞跃,就闪出一道光束.光一闪烁,身上的汗撒得血腥风雨.黑马一嗅觉,它是千年的勇士?一惊愕,腿就发软.它的腿一软,就发出一声一声哀嚎.飙驹听不到它抽泣,也听不到它呻吟.只知道,已经将它甩到了那个遥远的远方.

  飙驹一阵风狂,放下脚步一抬头,许府到了.太平车就哗——地一声,坚坚挺挺地站在了许府门前。车把式一睁眼,就一头栽到了地上.躺在地上,他张着嘴,惊吓得似一尊僵硬的死尸,一句话说不出来。围在门前的一家子人,看奶奶躺在车厢里双手捧着心,就像车轮将她的心辗碎了一样,一口接一口地抽蓄。一圈围观的没人去拉一把车把式,就个个像叫魂一样,呼唤着奶奶的名字:小琯——董小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 。 拜天地
2、拜天地

  一阵呼喊,奶奶丢在路上的魂,终于被一圈人叫回来了。她睁开眼,瞅了瞅许府贴着朱红纸的大门,又瞧了瞧一圈生面孔.没啥话说,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有的人就议论:才十六岁个孩子,小,一路上不是给吓着了!

  也许是吓着了,也许是惦记太多。奶奶被几位伴娘一搀下车,她就拧了一把鼻涕,问:娘家的车队咋样?

  管家喜贵就宽她的心:就死了几匹马,两位把式蹭伤点皮毛,不碍啥事。

  奶奶就哦了一声.牵挂着的心,就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有一位多嘴,就乱插言:董家败在了许家手里。

  董家是胜是败,这对于年轻的奶奶来说,她已经不关心了。闺女是娘家的一盆水,泼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既然成了许家的媳妇,谁赢谁输,反正名誉没有流到外人府上。

  奶奶踏过一遛红毡,就去拜天地.这对于奶奶来说,她心上既忧又喜。做了媳妇,那就是上要孝敬公婆,下要伺候好自己的男人。从今天,她就不再是董家那个撒起娇来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千斤小姐了。

  随着声声唢呐的吹奏,喜拜天地、百鸟朝凤,让吹鼓手们鸣奏得是如醉如痴。

  这时奶奶心里紧张,就听司仪喊了一声:新郎新娘,上拜天地——。

  一个宽大的红盖头,奶奶摇了摇头,多想一把将它拽下来,瞪起大眼,好好瞧瞧铺天盖地的红色世界。要说心急,不入进洞房,谁知他长得啥模样?

  在脸没打开之前,她唯一敏感的就是耳朵,不能看只能听.靠听,才能清楚这个睁着一双大眼无法看到的世界。

  等了好半天.才听有人上来气喘吁吁地传话:老爷,少爷不见了!

  一说少爷不见了,大婚天地堂前,那还了得?一圈人就乱呛呛,个个七嘴八舌。

  关键关键地时刻,一家人急得跺脚地跺脚,搓手地搓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爷爷倒轻松,他无所谓得偷藏在四太奶奶的大衣柜里,睡起了大觉。

  他的梦做的还很甜,左手拉着凤竹,右手举着鲜红鲜红的糖葫芦,就赶着场子去看戏。到戏台下一瞧,一男一女正演着《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家人无论谁慌乱手脚,主人不能乱。太爷躺在椅子里,一袋烟接着一袋烟往下抽。他品算,这个国山能跑哪去?跑街上!就他那一身新郎的行头,到哪都招风惹眼。在府上!一进院子都不多,也就一双喜字形构成的四四一十六座楼。可楼上楼下的房屋多,多到就是派十个人去找,不寻到日头落,怎么能挨屋翻一遍?

  寻思着,急得直想上房揭瓦的太奶,她怎么能坐得住?就吩咐喜贵等一帮人:管她大太奶、二太奶的院子,给我去挨着找!

  这话一说出口,搅舌头的几个太奶就一肚子牢骚。咋意思呀!你的宝贝儿子结婚,一个大活人没能看住,倒赖上我们了,哼!谁也没有把他藏起来。

  唯一喜贵有主意,趴在太奶的耳环下,吹了句口风:我想,凤竹能知道。

  嗯!太奶拍了一下大腿:这事我咋就没想到!喜贵寻思地对呀,少爷一天被凤竹勾去了魂,迷得弄不明白什么是使唤的丫环,什么是门当户对的媳妇了。咋琢磨,这个凤竹的胆也够大了,跪拜天地的时候,她都敢把新郎给藏起来,那还了得!她暴跳如雷地抬着手指:去,把那个臭丫环给我叫来!

  喜贵自然不敢怠慢,一连应了好几句:是、是、是.就一遛小跑,去了后边的院子……

  站在一旁的四太奶,早就看不过眼了。撂了句风凉话:多亏少爷去凤竹那了,要是去了我们姐妹谁的院落,还说不清了.

  四太奶一插话,太奶只顾在肚子里生闷气,没有心思去接话茬。太爷听不下去了,烟袋锅子往桌上一拍,长吁短叹地哼了一声,就扭头去安慰董家的客人。

  风俗习惯,娘家人难伺候.特别是大婚这一天。送客的人总是挑毛病,怎么了!我们府上养了十六个春夏秋冬的闺女,不说她吃穿花多少银子,就说一把屎一把尿养活这么大,说娶,套上马车就拉走了。成亲这一天,再不好好款待款待娘家的人,养闺女,不全是赔本买卖!

  太爷折手一瞧日头,快偏西了,中午的婚席怎么也不能变成晚宴。就手一摆:拜天地就免了,开席吧!

  这时厨子都饿得跑不动了,甭说亲朋好友。一说开席,所有的客人都兴高采烈,可董家人,他们不干。

  董家的一位长辈人就黑着脸:我们还没有见着人呢,咋能开席?

  太爷一看瞒不过,就一五一十全交待了.捧着两手说:孩子小,不懂事,我做大人的,就赔不是了!

  多数客人弄不清原因,也不多问。那些妇女和孩子,个个饿得捂着肚子叫唤:怎么还不开席,急死人了!

  这样一呛呛,娘家的人也没办法,只好认了。

  酒菜一上桌,其它的客人狼吞虎咽。唯独娘家送客的几桌老爷们儿,可逮着发泄不满的机会。一坛子一坛子的酒往桌子上提,也看一碗一碗的酒往碗底下.可董家的人个个甭说不醉,脸都不红。陪客的人就纳闷了,一连上了几悠人,个个陪得酩酊大醉,躺得躺倒的倒,楞是没把一个娘家的人灌迷糊。

  一看事不对,就把喜贵叫去了.喜贵心细,怎么琢磨,酒都是好酒,烈性也一个样.其它的客人一碗下肚就吐得吐醉的醉,咋的,娘家的人怎么个个都有那么大量?他就自言自语:别说是董家的人,纵是来的一帮梁山好汉,也要同他们会会。

  一圈大碗倒满,喜贵就敬酒.按规矩,主家就该先喝为上。他端起酒碗,衣袖一挡脸,脖子伸得倒挺长,就是不干。侧下眼,左右一轮。看董家的人个个端着酒碗,一声也不知,就贼眉鼠眼地只管往桌下泼。他咕咚一口,酒一进肚,就不客气了.把碗向地上哗啦一摔:董家既然和许家成亲了,哪能*欺负人?

  董家也是大户人家,脾气自然也不小.甭说骂人,就是摔碗,谁吃这一套?他们一圈人将酒倒得海碗溜边溜沿,就不干了.异口同声地:去你妈那个巴子吧!

  话音未落,他们就给喜贵泼得像个落汤鸡。

  喜贵扑拉一把脸,抖着一身酒水,就一面往外跑,一面骂:董家的人真他妈的没教养。

  他一骂,董家的女人也听着了.说别的中,骂人,哪能饶他?娘家一桌子一桌子的人,盘子的盘子,碗的碗,水的水,汤的汤。就嘴上个个挂着啷当:你嘴吃屎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喜贵还是许府上的管家。他满身汤汤水水地跑到太爷面前,脸一扁:老爷,娘家的人闹起来了!

  太爷一看,心上就窝一肚火.一头没堵上,另一头就又冒了出来。看喜贵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平时那脾气,他真想亲手提起打兔枪,对着董家的一圈人,嘣了他们个狗日的。可再大的火性,这是儿子的大婚之日。更何况,媳妇娶进门,儿子不知去向。怪,只能怪这孩子狗屁不懂!太爷叹了一口气,火就熄了:让他们闹去吧!

  为了安慰喜贵,太爷就特意给他解了解衣扣:换换衣裳去吧,甭风刮喽。

  喜贵一面解着衣扣,一面出屋。一抬头,碰上太奶。太奶左手拉着凤竹,一看喜贵的形象,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又拧着凤竹的耳朵,问:你把少爷到底藏哪了?

  她不清楚,你甭说拧,就是用皮鞭抽,她也是不知道。凤竹委屈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老爷,少奶奶,我真不知道!

  太爷看她诚实,哪像个会说谎的丫头!这么对待凤竹,他就感到莫名地忧伤。太爷起身,就对太奶摆了摆手:甭折磨孩子了,她不会说假话。

  拧得手生疼的太奶放开凤竹。脸黑得像所有的一圈人都欠她:我告诉你,只要是你藏起了少爷,明天我就让木大头把你接走!

  心里不愤的太爷一听,就更生气了.大手一拍厚厚地紫檀木桌:跟一个丫头过不去,你有完没完?

  平时像疯狗一样的太奶,她当着太爷,哪敢咬.怒了怒嘴,就呜地一声,捧起脸,夹着尾巴跑了。

  这一天,许府上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董家的人闹足闹够了,一肚子气往外一泄,就赶起马车沮丧而去。这时,一家子人哭天的哭天,抹泪的抹泪,折腾够了,也没有找到少爷。

  不入洞房无所谓,人丢了哪行?天一黑,太爷就着急了。叫来所有的家丁,吩咐他们,要像八国联军进北京那样。说:挨着院子,一个屋一个屋去找!

  家里人全去翻找爷爷了,太爷就想着去求神。他给金马驹上一柱香,心上祈祷很多很多,但没有唠叨出口。

  香火一焰燃,飙驹就在牲口屋里回应上了.太爷一叩头,它就嘶鸣一声。太爷再一叩头,它就再嘶鸣一声。一连磕了三个头,飙驹嘶鸣了三遍。

  太爷心中就期盼着,相信,这不就是天地的灵性?他一时心也不燥不焦了,等待着爷爷,盼他高高兴兴地出现.

  一柱香烧完,太奶拉着爷爷的胳膊就回来了.她冲着太爷的面,就奏了一本:你管管你的儿子和那个四房吧!

  管爷爷可以,一个刚娶上媳妇的小毛孩,就是跺他一脚给他一把掌,有啥不中?可太奶就不同了,你六房是太太,她四房也是太太,咋去管她?四太奶虽到许家没能怀上一男半女,可她家的权势,足足充挡许府的半个门面。

  四太奶的娘家姓史,祖祖辈辈识字的没有几个,可响马、莽汉层出不穷。远了说有梁山一百单八将之一的史大郎,史进。近了说,当今督军的一员虎将史明发,是四太奶一门里的远房侄子。史明发这个人具说升大的字不识半斗,可他有胆,说冯玉祥北伐袁世凯,他手持大刀片从省城一路杀到京城。走到哪里,一提史大刀,说那些什么军阀、贼寇,听了都个个直发楞。

  史大刀这个人也有他刚正不阿的一面,如果听说哪有什么土匪、草寇、贪官,不欺压百姓便罢。如果四处洗劫财富,到处调戏妇女,一旦嗓进他的耳缝,就一个字,斩。

  自从史明发住到郑州,震呼得黄河两岸的贪官、草寇规矩了很多。可他的老家,从此也成了那些贪官污吏攀亲的驿站。一些什么县衙知府,甭说逢年过节,就是秋种夏忙,拜访的人,也一样车水马龙络驿不绝。

  能熟识史家,当官的就是为求个平静.有钱的大户人家,自然就求个安逸。

  四太奶就娘家出了这么大一个人物,她就不可能受她六太太的气。能生儿子生闺女怎么了?不是几位太太没解过怀,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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