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饭店-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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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个时间很快，但是‘柳絮’也用了一天时间，这一天，也是‘柳絮’第一次破例三点后没有开门，也是第一次在十二点之前就有人在店里吃饭。

　　　　众多的第一次，让一直是个隐形人的柳絮脑中如雷光砸中一般，喃喃道：“是的，我想起来了，就是今天，这就是三年前我最后一次做菜的时候，也就是~~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一定要。”

　　　　且不说柳絮在一旁叨叨念念的，另一个‘柳絮’将做好的酱肉端到程青云面前，在饭店内整整醉了一天才清醒过来的程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柳絮’，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昨天没闹事吧。”

　　　　‘柳絮’微微摇摇头：“还好，这是你点的酱肉。”

　　　　“酱肉？”

　　　　柳絮点点头，程青云似乎记不起来昨晚自己有这么说过，可能又喝断片了吧，看‘柳絮’的脸色，似乎昨晚自己在他店里发了酒疯，程青云想到这里，脸色更加的尴尬起来。

　　　　‘柳絮’微微笑道：“吃吧，给你准备好了，凉了就没口感了。”

　　　　程青云憨厚一笑，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蒸好的就要放到嘴里，却见柳絮指指旁边，这是程青云才看见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小碟，碟子里面是准备好的酱料。

　　　　程青云有些奇怪的看着‘柳絮’问道：“老板做酱肉也喜欢在准备一碟酱料？”

　　　　‘柳絮’微微摇摇头道：“以前不是，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会了。”

　　　　‘柳絮’说的话让程青云很是不解，不过程青云也没有多想，将酱肉在酱料中轻轻的蘸了一下，才放入口中，吃到嘴里只觉得香嫩熟烂，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脸上不由的浮起一丝微笑，正要对柳絮的厨艺大加赞赏时，程青云有些愣住了。

　　　　程青云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颤颤巍巍的在夹起一块酱肉放进嘴里，一直不停的嚼，却久久没有吞下，似乎是难以下咽，又似乎是不愿意吞下去。

　　　　‘柳絮’看着程青云的表情，摇摇头就离开了，此刻程青云旁边坐着一个自己永远也看不见的老人，正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程青云。

　　　　程青云嚼了很久才吞了下去，眼中含着泪，抖动的右手又夹起一块酱肉放入嘴里，还是一直不停的嚼动，越嚼，嘴唇抖动的就更加剧烈，面孔似哭似笑，成疯癫之状。

　　　　哭，是一种宣泄，笑，也是一种宣泄，都是情感的宣泄，久违的味道，久违的情感，这一年多来浑浑噩噩的过着糜烂的日子，嘴中喝着烈酒，早已让味蕾疲惫不堪，食不知味。

　　　　但是此刻，这熟悉的味道在嘴中慢慢融化开，就像甘露一般，将重创的舌尖和内心的情感一同迸发出来，时间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

　　　　思念如同水浇在烧热的木炭上，腾起滚滚白雾，笼罩了整个双腿，什么也看不清了。朦胧的双眼中，似乎正有一个老人坐在自己面前，慈爱的看着自己，那满脸沟壑的脸颊上，流露出宽慰的笑容，程青云身体如同沐浴在阳光下，很温暖，比烈酒灌进胃里的滚烫更让自己迷失。

　　　　“奶奶？”

　　　　程青云含着泪，在泪水朦胧间望着老人，哭喊道：“奶奶我想你了，奶奶我错了，奶奶你回来吧。”

　　　　但是老人的身体却是慢慢得变得稀薄起来，渐行渐远，程青云撕心裂肺的吼道：“奶奶你不要走，不要走，青云不想你走啊，奶奶，奶奶~~”

　　　　“青云啊，奶奶走了，你不要再喝酒了，好好的过日子，时间还长，不要再让奶奶担心了，也不要再自责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青云啊，你要好好的，不然奶奶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程青云伸手去抓，却猛然扑了个空，一声惊叫，程青云猛然醒来，看着四周，熟悉的饭馆，双手在摸了一下脸，脸上湿湿的，程青云擦擦眼泪，喃喃道：“我刚才是做梦吗？”

　　　　正当程青云以为自己是做梦的时候，眼光突然注意到了面前的酱肉，还有那一小碟酱料，只有奶奶做酱肉的时候，才会配上这碟酱料，“难道不是梦？”

　　　　程青云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对自己微笑的‘柳絮’，程青云有些拿不准，问道：“刚才我睡着了？”

　　　　‘柳絮’点点头道：“你刚才梦见你奶奶了？”

　　　　程青云大惊，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柳絮’笑笑道：“因为你在你梦里一直喊你奶奶啊。”

　　　　程青云苦笑一下，‘柳絮’继续说道：“想你奶奶了？”

　　　　程青云点点头，“因为你做的这个酱肉的味道和我奶奶做的一模一样，所以，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了。”

　　　　‘柳絮’摇摇头道：“你觉得是一个孝子吗？”

　　　　程青云有些发愣的看着‘柳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柳絮’这么一问，程青云不知道怎么作答，“孝子？我~~”程青云不想丢脸，但是自己说不出口，什么孝子，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孝子吗？

　　　　“后悔过吗？”

　　　　程青云低着头，很努力的点下头，却不敢抬起头来，“后悔有个屁用。”

　　　　程青云猛然抬起头，很想反驳，但是看见‘柳絮’的眼睛后，还是自卑的将头低下，低声道：“是啊，有个屁用。”

　　　　‘柳絮’继续说道：“既然知道有个屁用，还不如大醉一场，不去想这么烦心的事。”

　　　　说着，‘柳絮’就拿出一瓶就摆在程青云面前，程青云拿在手中，就像要灌一口，但是手却停在了半空，手指有些发抖，使劲摇摇头，“不，我不能，我不能让奶奶走的不安心，她身前最讨厌的就是我喝酒。”

　　　　“但是你不喝酒，你还能干什么呢？”

　　　　“我~~”程青云欲言又止，内心十分的挣扎。

　　　　奶奶，你能告诉我吗，我的心究竟是怎么样的啊，难道是我真的麻木，还是我真的没有出息，奶奶，你告诉我好吗，告诉我。

　　　　（两更完毕！酱肉工序太复杂了，灏瀚就不详细说明了。书友第四个故事下章完毕，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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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因果
　　　　‘柳絮’看着十分挣扎的程青云，轻蔑一笑道：“果然是没出息的人啊，这顿饭算我请你了。”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程青云怒吼道。

　　　　‘柳絮’冷笑道：“你不一致都是这样吗？”

　　　　“我~~不，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程青云发疯的瞪着柳絮。

　　　　“那你是什么样的呢？”‘柳絮’继续逼问道。

　　　　程青云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奶奶，我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也想让你安享晚年，让你不要担心我，但是，我~~”

　　　　“你再害怕什么呢？害怕别人看不起你？还是害怕苦害怕累？”

　　　　“我~~”程青云痛苦的抓着头发，眼泪吧唧吧唧的滴在酱料里，同酱料混合在一起，此时，酱料的颜色变得有些淡了。

　　　　“过多的错与过多的自责，只会让自己活在痛苦里，其实，人这一生很短暂，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有时，看见太阳就成了一种奢望，正如你想你奶奶一样，现在就是一种奢望，但是你内心里的奢望是什么呢？还是奶奶的钱吗？”

　　　　“不是的，不是的。”程青云痛苦的面色扭曲。

　　　　“那是什么？”‘柳絮’逼问道。

　　　　“是，是~~”程青云看着眼前的酱油眼光变得有些柔和了。

　　　　看着有些安静下来的程青云，‘柳絮’没有继续追问了，点上一根烟静静的看着，程青云再次拿起筷子，夹起酱肉，蘸上酱料，缓缓的就一片酱肉放入嘴中，慢慢的嚼起来，许久、许久，程青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以前我只想做一个啃老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奶奶将我推开的那一刹那，我还是个只为自己的混蛋，但是奶奶在那一刻依旧挂着笑容的脸和慈爱的目光，将我的心深深刺痛，其实我在那一刻已经醒来，只是我自己不想承认，也不想醒来。”

　　　　“奶奶到死的那一刻，一直想的还是我，而我，哎，或许真如老板你说的一样，我内心一直是害怕的，害怕别人看不起我的目光，害怕奶奶失望的目光，以前我是为了奶奶而活，现在我还是为了奶奶而活，因为我不能让她失望了，哪怕她再也看不见我了。”

　　　　程青云抬起头，此刻，眼光中无比的坚定，‘柳絮’暗暗的点点头，笑道：“不，你奶奶一直再看着你，因为你的命是她给的，你不再是为你自己而活，更是带着你奶奶一起活着。”

　　　　程青云露出笑脸：“对，奶奶一直再我身边，一直再，从未离开过我。”

　　　　程青云说着就拿起酒，‘柳絮’问道：“怎么？还要喝吗？”

　　　　程青云笑道：“这杯必须喝，为了奶奶，也为了一个即将面对真实的社会，一个崭新的我。”

　　　　一个老人，静静的看着程青云，老泪不停的滚动，鬼没泪水，但是老人是真的落泪了，那是怎样一种泪，一种释怀，一种感慨，一种高兴，复杂的无法诉说的鬼泪。

　　　　鬼泪，不仅仅是泪水，更是人生最后一刻，饱含着整个酸甜苦辣的人世间的情感，作为人的情感。

　　　　程青云带着奶奶的希望和自己崭新的人生推门而走，‘柳絮’含笑的看着程青云离去的背影，点上一根舒心的咽。

　　　　‘柳絮’舒心，柳絮烦心，柳絮烦心而焦急，因为再过不了多久，那时的自己就会因为收钱办事而出去，而自己出去后，容月就会从父母家回来，也就是那个时候，于干来了一次偷袭，自己和容月也就是那一刻阴阳两隔。

　　　　想到失去容月后的痛苦，柳絮不想在看见那一幕的出现，阻止自己出去，是此刻柳絮唯一的办法，但是不要说阻止了，‘柳絮’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这可怎么办。

　　　　看到‘柳絮’已经开始收拾饭馆，就要上楼收拾一下，准备出去办事了。柳絮急躁的上串下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碰掉一个碗下来，摔得粉碎。

　　　　‘柳絮’停下脚步了，柳絮也愣住了，怎么回事？我能碰到东西？柳絮奇怪的再次去触碰身边的炒菜锅，但是手立马就穿了过去，柳絮大感疑惑，自己掉的？

　　　　此刻‘柳絮’无奈的摇摇头道：“放的好好的，怎么就掉下来了？”说着，拿着扫帚开始打扫。

　　　　眼看‘柳絮’就要打扫完毕，柳絮的心情也是愈加的急躁起来，不行啊，‘柳絮’收拾完后，再次走上楼梯，柳絮大吼：“不行啊，你不能走啊。”

　　　　说话间，因为激动，一章推向‘柳絮’，一股阴风从‘柳絮’背后袭来，‘柳絮’急忙避开，大吼一声：“谁？”但是回答他的只有空空如野的饭馆。

　　　　柳絮从‘柳絮’身体穿了过去，‘柳絮’疑惑的摸摸胸口，微皱眉头，喃喃道：“错觉吗？”

　　　　看着‘柳絮’的表情，柳絮面色一喜，似乎有戏啊，心里想着，手中又是一掌挥了过去，‘柳絮’又堪堪的躲闪了一下。

　　　　‘柳絮’的面色开始凝重起来，柳絮却乐此不疲的不停挥舞着手掌，不管怎么样，只能拖延到容月回来就行。

　　　　不过有些事本来就是注定的，就算柳絮有天大的本事，也避免不了。柳絮的手掌挥舞的愈加缓慢，甚至连带动让‘柳絮’感觉到的风也带不起来了。

　　　　柳絮很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累，但是从出掌的速度，还有自己感到疲惫的身体，柳絮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气力在逐渐消失，多么可笑的事情啊，柳絮渐渐累的连动下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瘫软的趴在地上，汗水不停的滴下，在地上留下一滩明显的水迹。

　　　　‘柳絮’最开始还以为有人偷袭，虽然能感觉到风从自己面前扫过，但是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随着风力的逐渐弱下来，直到消失，似乎来的快，也去得快。

　　　　‘柳絮’揉揉有些疲惫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时段时间太累了？以至于感官都不对了？”

　　　　‘柳絮’带着疑惑摇摇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再次环顾了一下饭馆，瞳孔突然有些放大，眼前有一滩明显的水迹，似乎还是一个人形的模样，‘柳絮’立刻紧张起来，取出毛笔，摆出防御的姿势，怒吼一声：“何方宵小？”但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当柳絮看见‘柳絮’的眼光看向自己时，还以为‘柳絮’发现了自己，疲惫而苍白的脸上立刻红润起来，面色一喜道：“不要走，不要离开这里。”

　　　　但是柳絮的喊话似乎也没得到回应，‘柳絮’口中中念念有词，念完一通咒语，细细的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耸耸肩的收回毛笔，‘哒哒’上楼去了，留下一句微弱的声音：“怎么今天感觉不对啊，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柳絮趴在地上大声吼道：“不，不要走啊。”

　　　　柳絮在地上低呜着，楼上传来阵阵响动，片刻后，是窗户打开的声音，‘咻’的一声后，楼上回复了平静，柳絮知道，‘柳絮’此刻已经离开了。

　　　　柳絮带着泪水趴在地上无声落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似乎刚才的情形似曾相识。似曾相识？柳絮突然愣住了，没错，这样的情景当年自己也是同样经过的，一模一样，摔落在地上的晚，脑后的阴风，地上的水迹~~

　　　　是了，是这样的，想到这里，柳絮伏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抖动，口中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笨，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呢，当年我就给过自己提醒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笨，柳絮啊，你真是该死啊，是你害死了容月，是你啊。”

　　　　因果！因果！因果循环，如今，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而我却只能在追悔中痛哭，走着曾经错误的路线，永远也改变不了。

　　　　此刻，地上的水迹也愈加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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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容月之死（一）
　　　　时间悄悄的流逝，柳絮恢复了一点气力，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门口，时钟‘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似乎在说着倒计时已经开始，柳絮，你准备好了吗。

　　　　多么嘲笑的声音啊，曾经给过你机会，你还是没有去珍惜，这怪的了谁呢？柳絮脸上不由的挂着一丝凄惨的笑容，心力交瘁。

　　　　‘咔’门锁传来开门的声音，柳絮面色复杂的抬起头，看着门口，曾几何时朝思暮想的人，在此刻突然有种永不相见的感觉。

　　　　这道门已经不是什么回家的门了，而是一道死亡之门，催命之门。柳絮急忙上去抓住里面的门把，不想让容月将门打开，但是柳絮此刻所做的都是徒然，容月轻松的打开门，从柳絮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一丝回家的喜悦。

　　　　突然墙上的时钟‘叮咚’的想了起来，三点，阎王来收命了，柳絮凄惨一笑，街道外面吹来阵阵阴风，直往还没关上门的饭馆里面灌进来。

　　　　容月冷不丁的打了一下寒颤，将门牢牢锁好，接下来的事情，柳絮只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