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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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过去！我们能否超越过去，并将那一切都抛在脑后？不，它促使我们无情地向前，就像冰川，发展到现在。
　　****
　　在夏季即将到来的时候，朱莉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几年前，她的医生坚持让她戒烟或者最起码要停止服用避孕药，听从医生的劝告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迪克已经安顿好了自己的事情，至于那些与迪克无关的活动，几乎非常罕有。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她需要处理。这一次，从药店买来的测试棒和医生的确诊都肯定了她的猜想。当然，朱莉很果断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她一拖再拖。她出现了一些孕前反应，但症状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她试图对迪克隐藏这些事实，直到她意识到，尽管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但他根本不晓得一个怀孕女人应有的反应、外貌或者气味特征。当他最终禁不住询问她的呕吐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回答说是因为一直困扰她的胃病问题。

一见钟情　第二部分（32）
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清醒。没什么比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念头更加荒谬了。这将使得朱莉的思绪更加混乱。他们将会因没钱而难以维持生计。这个孩子甚至连个父亲都没有！此外，她一直不喜欢孩子，一直都觉得他们制造的噪音和混乱令她感到厌烦。她将会失去自己的自由，即便是与迪克结婚了，她也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自由。带着些许愤慨，朱莉提醒自己她曾经鄙视那些女人，那些一直没有孩子的女人在最后一刻丧失勇气，决定在晚年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孩子。
　　朱莉还是去见了一个妇科医生。医生告诉她一切都很好。“它现在差不多和一粒咖啡豆一样大小。”她面带微笑地说。她告诉朱莉预约日程和必要的检查，她的年龄可能会引发的问题并给朱莉一个约好的日期。朱莉在日记本上记下时间时，并没有打算要来赴约。就在她刚刚走出医生办公室，来到明亮的路边行走时，陌生的行人和出租车从旁边擦身而过，刚才的所有对话立马从脑海中消失。在纽约公寓楼一层的医生办公室就像河岸边的洞穴，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在她离开的刹那就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实取代了一切。
　　朱莉还是去复诊了。她惦记着宝宝出生前的维生素和铁的问题，她已经停止饮酒。迪克注意到了这些。
　　“不喝酒？你是怎么了，你开始戒酒了吗？”迪克问她。
　　“我一直失眠，我想看看如果一段时间不喝酒的话会不会有所好转。”她回答。
　　朱莉知道，按照规律，她可以一直拖延到第二十四周再做最后的决定，但是没有人会等到三个月后的，那将是她道德和心理上无法逆转的转折点。最后的限期一天天逼近，恐惧与欢喜在朱莉的胸中搏斗。她既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深牢大狱中监禁的囚犯期待被释放，又像是一个等待新婚的小女人。日子只剩下三天了，还剩下两天了，只剩最后一天了。
　　在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朱莉如同往常一样很早就起床了。她煮了咖啡，然后取回报纸。当她转身回来时，听到迪克在浴室来回踱步。他来到厨房，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早，宝贝。”迪克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说道，“谢谢，让我们看看从昨天到今天的时间里，这些政治家们又制造了什么新鲜的大破坏。”朱莉给迪克倒了一碗他最钟情的穆兹利什锦麦片。“我们有蓝莓和草莓，你想加点什么？”她问。“我如果两种都要会不会显得太过分了？”“当然不会。”朱莉把调好的麦片放到迪克面前。“谢谢。”他用法语对她说。“不客气。”朱莉以一种外乡人的口音回复着。　迪克哈哈大笑。朱莉拿着自己的黑咖啡和一片麦片面包坐下。她掰下一小块面包，拽过报纸的一角使得那版正好在她眼前能看到的地方。她看了看头条，什么新鲜事都没有。过了几分钟，迪克兀自低头，自言自语道：“关于被神父虐待的
　　新报告……”“那个……什么？我没听到……”“这里有一个新报告是关于神父*的。主管教区没有参与过去的调查，等等，让我们看看，哦，这里，听着这个：‘所有案件中的34％神父对男性受害者进行*。’”他抬头，狡黠地冲朱莉咧嘴笑。“你知道他们所隐藏的重要数字是什么吗？”
　　“是什么？”
　　“那些神父多少次被那些男孩子*。这是我在进入祈祷期前希望见到的。”迪克大笑，朱莉挤出些许笑容。看着这些反映还不够痛快，他露出了一个更加严肃的表情，摇着头，那表情就好像在说：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啊！同时嘴里说着“耶稣啊”。迪克小啜了一口咖啡后继续阅读报纸。。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一见钟情　第二部分（33）
朱莉感觉腹部为她带来的恶心的感觉。男人不顾一切为了满足*是多么令人作呕；男人怎么可以不加选择地轻易释放他们的生命精液？神圣的，黏稠的，蕴含着生命的液体，融汇着躯体与血液！但是男人们却如此对待它！想想他们的荒淫*！每天，男人们喷射出数以万亿的精子，而其中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是为履行职责：创造生命。这些想法将朱莉冲进了一个充满焦虑的大海，海浪不断拍打和削弱着自己，片刻过后再将她无情地摔落在岩石之前，被高高拱起。对于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只不过是欲望下的随机产品，她的卵巢为了一个还不如一个被玷污的*画高雅的精子所受孕。
　　在明亮的厨房里，朱莉坐在迪克对面想着这些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感觉都更黑暗和尖刻。迪克，他的泛灰的、硬邦邦的、杂乱的头发，还有下垂的眼袋总是让他在清晨看上去很老。他睡衣的第二个纽扣没扣，透过那里看到的灰色的胸毛似乎都已青春不再。迪克一直很在意自己的体型，所以他保持得相当好，但是最近他似乎不像以前那么严格注意这些了，他拥有了大部分中老年人的特质。迪克喜欢他的食物。在早晨他只是有些贪吃，午餐的时候会吃得更多一些，到了晚饭时间，他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尽情享用。睡前，他总是盯在厨房里找一些曲奇啊、坚果啊，或者剩下的派等等。迪克在早餐前看上去有些苍老——满是胡茬的脸，带有赘肉的身体，沾有污渍的牙齿。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梳洗过后，剃过胡须，穿好衣服，不需要像年老的偶像那样经过紧身衣和化妆品的帮助，便完全焕然一新了。西装、领带、衬衣、皮鞋，这些装扮都共同散发着光芒，让迪克看起来同往常一样精神帅气。
　　厨房装有牢固的凹陷的泛光灯，不锈钢厨具和光洁的白色墙壁。朱莉和迪克坐在坚实的、设计精巧的金属厨房椅上。在这个早上，所有的一切都让朱莉心神不安。她感觉自己禁受不住仔细观察，她希望自己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躺在一个垫子上。厨房里所有的每日必需品——面包机、微波炉、咖啡罐、面包盒——似乎都像一本杂志广告中的汽车被奢侈的灯光照耀着，对朱莉来说，它们都是活跃着的。从这一天开始，她的生活即将无法挽回地被改变。面包盒怎么可能还是原来一样的旧的面包盒？她的情况被符咒彻底颠覆。然后她重新定神，看到那个面包盒依旧是个固定的物体，其中一个角是向内凹的，一如既往。这是一个在厨房的平凡的早晨。面包机和微波炉并没有因为她的危机而有任何反应。挂着的压舌板依旧无知觉和漠不关心。迪克把椅子从桌子边推开，眼镜的一半已经滑到鼻子上了，这样的他在读报纸的时候是一副专横跋扈的表情。继续读着报纸，头也没抬，他喝了口咖啡，用手挠了挠他的脚踝。
　　迪克走开去换衣服，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神采奕奕了。
　　“拜拜，亲爱的，”朱莉说，“祝你在‘搏杀’中过得愉快。”
　　“哈！”迪克笑着，“那帮家伙变得又年轻又快，诅咒他们。”
　　他在门厅的镜子前再一次检查自己的衣着，然后问道，“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艾伦想让我陪她去看看那些她正打算购买的椅子。”“她现在着手做什么？”“第二家公司。”“真的吗？多奇怪。”迪克扶了扶领带转向朱莉，“好吧，”他继续轻松地说，但是语气中带有一丝嘱咐，“别带你的支票本去。”“不会的。”朱莉凑上脸颊让迪克在上面轻轻一吻，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你知道吗？”迪克说，“你今天看起来格外美丽。”

一见钟情　第二部分（34）
“为什么？谢谢。”“事实上，你已经有段时间看起来很美了。”“谢谢你等了这么久后才告诉我。”“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愧疚了。不管怎么说，你真美。”“谢谢。”“啊，这么长时间。”当迪克转身面带一种不舒服的表情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前门。“嗯，你不会忘记吧，今晚——”“我记在我的日记本里了。”这是一顿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会让朱莉感觉极度无聊的一餐。“很好。好了，拜拜。”“拜。”迪克边挥手边随手把身后的门关上了。朱莉望着门口，闭了一会儿眼睛，之后走回卧室坐在床边，轻声哭泣了几分钟。然后她发觉自己的快乐和兴奋几乎难以抑制。泡在浴缸里洗完澡后，朱莉就像迎接新婚一样，仔细梳理头发并细致地化了妆。她穿上衬衫、裙子、鞋子和一双只有和朋友一起吃饭时才会穿上的长袜。戴上手表、胸针和耳环，在镜子前审视自己，轻轻正了正裙子，撩了下头发。她走进厨房倒了杯白水，然后去了图书馆。这里的灯光和颜色是安静和柔和的。朱莉坐在她经常坐的扶手椅里，把水放在角桌上。之前看书看到哪了？哦，看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爱尔兰人的笔记。但是她并没有拿起一本书，而是双手轻轻地交叉在一起，揉搓着。她坐下来，看到对面书架有个影子穿过，时钟继续转动着。大约4点的时候，她回家给自己泡了杯茶，喝完后重新回到图书馆。
　　真相大白的时刻在三周后到来，在朱莉尽可能拖延时间后，她不得不告诉每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让迪克在卧室坐下，告诉他有个消息要让他知道，而这个消息会有点难堪。迪克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她说：“好吧，让我们听听。”朱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吞咽一下。“我有了一个孩子。”迪克震惊地望着她一言不发，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哦，朱莉，不是吧！你有了一个孩子？这是我听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严肃些。”朱莉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我很认真。我怀孕了，并且我想要这个孩子。”“我的上帝啊！你一定是疯了！”朱莉没有回应。“这是我的理解，”迪克说，“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双方的介入。还是你和哪个混蛋做了什么？”“不。”“好。那么你是否介意告诉我谁可能是你孩子的父亲？”“不。”“不？不？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个秘密？每个人最终都将会知道，对不对？父亲不想‘介入’吗”——这个词满带讽刺意味地从他口中说出——“对这个孩子，给他换尿布，陪他玩儿躲猫猫吗？或者这只是因为你的*，你连那个家伙的名字都不知道？”
　　朱莉曾经在上帝面前誓死发誓说她不会哭出来的。但是现在眼泪一涌而出，模糊了她的双眼。“他死了！”她说。迪克扬起他的双手。“他死了，哦，多省事啊。”“我却认为这对他来说很麻烦，对他周围的人都很麻烦。你不会认为我会在这上面编谎话吧？事实是他死了。你根本不认识他，你认识的朋友里也没有人认识他。”朱莉无法自已地不停地抽噎。
　　“他是个死人，他已经死了。”
　　“我猜他是为你而死的，”迪克说，“我想他是因为心碎而死。”
　　“不是，”朱莉说，“他……他因为生病了……”
　　“那么你呢？”迪克问。
　　“他是你梦寐以求的男人吗？你的感情为他而冲动，如此深情？是不是整个地球为他而转？”

一见钟情　第二部分（35）
朱莉低头沉默一会儿，“我……”她欲言又止，“是的。”她哽咽着，“是的，”她温和地说，“我是爱着他。”现在她哭得更加彻底放肆。
　　听着这席话，面对着一个怀孕的女子，满面泪痕地遭受着挚爱的死去，迪克除了保持沉默，什么都做不了。他给自己倒了杯烈性威士忌，然后盯着哽咽着的朱莉，同时啜了一口。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迪克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停了一会儿，以一种平静地，甚至是温和的口吻开始说话。
　　“听着，朱莉，正如你所能想象的，这是一个让人很难接受的消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怎么想。我从没……嗯，我从没真正地相信人们在结婚后会从此不再陷入恋爱或者控制自己的欲望来约束自己的行为。我想要说的是，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结了婚的。那样的话并不会确切地反映出我对这个情况的尊重。”他叹了口气，试探性地笑了笑。“无论如何，我可以明白为什么类似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尤其是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并且正在和一个渐渐衰老的家伙在一起。那种心情——好吧，我估计没有人曾经真正弄明白，我知道那很强大。看看我们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候感觉很强大。但是关键是，我可以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他在询问一个巧妙的问题之前停了一下，“现在再关注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太晚了？”“我不想！”朱莉以满含力量的低语说出。她不会看他的。“我明白，我明白。”迪克说。他在继续询问前停了一下。“你现在多久了？”“快四个月了。”“你一直坚持看医生？”“是的，当然。”“并且一切都……”“一切都很好。”“好，好，”迪克说着，“还有，你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是个……？”“是个男孩。”“一个男孩！好，那么现在，一个男孩……”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摇着头，双手张开，“我很抱歉，只是……我正在遭受一个艰难时期，这让人难以置信。”他继续不停地摆着脑袋，然后问，“你打算怎么做？”
　　朱莉调整好自己，“首先，”她说，“我今晚要去安娜那里。”
　　“什么？”
　　“我打算在安娜那里住一段时间。”
　　“安娜家！她那儿似乎只能容得下她自己，还有她那个心理不正常的小孩！”“那没什么关系。我会在未来的几天抽空过来的。安娜会和我一起过来收拾我的东西。然后过几周，我想在生产之前去趟法国。”他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迪克注视着朱莉。“我猜，”他说，“你假设我会将你轰出家门。”
　　“不，不，”朱莉说，“但是我觉得这会很尴尬，那是很难形容的。所以最好在我告诉你之后尽快准备离开这里。当得知他的妻子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后，人们可能会有很多古怪的反应。我想最好还是做些安排。”
　　“我明白了，”迪克说，他不悦地皱眉，起身，拿着他的酒杯前前后后地踱步。然后他转身对着朱莉温和地说，“如果那是不必要的呢？我的意思是如果从我的观点看来。”
　　朱莉不知道如何作答。
　　迪克开始大笑。“这有什么关系吗？现今的人们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们可以说你真的非常想要个孩子，但是我却无法提供那东西，所以你向你的同性恋爱人的儿子寻求帮助。”他摇着头，“我们可以想象一些事情，或者直接说出事实。人们会谈论五分钟。我们介意什么呢？我的意思是，真的，”他凝视着朱莉，“我知道我们讨论过这个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