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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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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韩延,替天下除了,除了慕容冲……”

  如鬼魅般,一片猩红。

  
  凤落

  冬日风暖,云浓冰清。

  苻坚走过跪在地上的慕容氏族,面露得意之情,热情溶化了周遭的空气。曾经趾高气扬,走马破城的鲜卑子弟,终于成了他——苻坚的手下败将。他征服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姓氏,此刻,前燕的皇族子民,命运全在他的一念一想之间。他的一个表情,就可以轻易决定慕容血脉的存在走向。

  他坐下来,懒洋洋地用目光扫过下面的俘虏。在那些面孔煞白,全无表情的人群中,弥漫着哀恸与萧瑟之气,寒风中愁情四溢。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前燕皇帝的身后的两个人身上。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突然觉得周身轻松,无比快乐。他是他们的大王,是前秦的大王,也许不久,他就是天下的帝王。他的才学,他的心智,他的旷世豁达,为了这*一瞥瞬间纵横燃烧。

  被目光焦灼的少年抬起头,望着他,眼神里满是镇定和果敢。风起,青丝拂过少年秀美的面庞。少年拉住身旁的哀婉少女,用一种充满了鲜卑族特有的坚毅目光,与他对视。

  这世界,原来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月色洒满紫宫,流光徘徊,少年一袭红衣,神色凄迷。他旁边,是面带泪痕的清河公主——他的姐姐。

  “凤皇,答应姐姐,一定要活下来,为了慕容氏,为了大燕,复仇兴邦!”

  “姐姐,我,不想停留在这个溷浊的地方。”

  “不,你一定要复仇,不能忘记大燕的一草一木,不能忘记大燕祖先的基业。”她拭去泪痕,黑亮的眸子里射出异样的兴奋:“我们的血管里,流的是慕容氏高贵纯洁的血液,我们现在活下来,就是为了大燕复兴的那一天!”

  她坐下来,在梳妆台前,镜中,娇俏的面容因仇恨而变得绯红。章台绵柳,昭阳飞燕,此刻在国仇家恨中煎熬。身后的少年蹙紧眉头,咬住红唇,陷入深思。

  苻坚走进来,红烛摇曳,天地间弥漫着甜香的气息,缠绵悱恻。慕容冲盯着他,这是一个气度非凡的人,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某种依稀也曾属于自己的自信和骄傲;苻坚盯着慕容冲和清河公主,月色勾勒出俩人清秀的身影,清云蔽月,流风回雪。

  三个人的身影交错支离。三个人的命运从此改变,万千人的命运从此改变。芳泽皓质,冰容玉肌,竟卷起中原铁骑狼烟,竟摧毁古都的平静温婉。

  凤起

  阿房,梧桐修竹挺拔翠绿;宫内,瑰姿艳逸隐忍内敛。那身猩红色的长袍在翠竹的映衬下十分醒目,但又凶险。烟花弦管的岁月,每一天都在煎烫着灵魂。不想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下历史,不像在彼此的岁月中留下想念,仅仅,想说再见,想说别离,颠覆整个乾坤。如此,方能凤凰于飞;如此,才不枉费这充满了仇恨和欲望的美丽躯体。

  建安十九年,苻坚败走淝水,他的家国梦顷刻破碎。原来,浪漫主义者,总是不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任平阳太守的慕容凤皇,集结兵力,率领压抑许久的鲜卑族人,进攻长安。复仇的火焰一旦燃起,则沸腾放纵;被仇恨和屈辱折断了的灵魂,为长安,为中原,编织了天罗地网的噩梦。凄夜梦魇,早已把他的笑容变得血腥疯狂。如花佳人,伴着他的战鼓彩裙飘飘;红粉娇颜,和着他的号角扬尘阵阵。

  玉面修罗带领铅华纨素,花杀阵前,竟占领阿房旧地,直逼长安。

  
  凤拈

  苻坚再次见到慕容冲,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包括他的爱恋。

  苻坚站在长安城楼,虽历经磨难,但气度未变;他盯着慕容冲,仔细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改变。眼前的慕容凤皇,红袍黑凤,玉面红唇。只是柔媚中更多地掺杂了诡丽,明眸中燃烧着复仇的*。

  “久违了!”慕容冲紧紧地盯着苻坚。

  “爱卿果真负我……难道不想想你的姐姐!”苻坚不咸不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士兵把清河公主押上城楼,慕容冲看见,姐姐的目光中,多了沧桑,多了一种不能言道的喜悦,她看见了,慕容冲身后明丽的西燕大旗烈烈飘动。

  “你们,只配做驯放牛羊的奴隶!”

  “是么,我早已厌倦了奴隶这个称呼,我身上流着鲜卑人的血,颠覆和征服,就是我的信仰!”

  三人的目光在烈日下灼烤,原来,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是他们三人最后一次相见。彼此的爱恨情仇,家国山河,终于在长安碰撞,爆发、坍塌。

  慕容冲最终站在了长安城楼。他望着燕军如咆哮的野兽,吞噬这座华美的城市。他纵容手下的士兵,洗劫长安城。他的苦痛,他的屈辱,变本加厉地让这座万千宠爱的城市瞬间化作炼狱,他,则是火中最华美妖冶的凤凰。一切仇恨,终于快意于无情的杀戮劫掠。残阳似血,他看着这城市的毁灭,脸上终于浮现了某种可怕的笑容。他伸出双臂,红袍遮住了天际,黑凤随着烈烈火焰涅槃,历史在这里,沉没于黑暗。他凄厉地大笑,天地间,浓浓地是猩红,是殷红,是火红……突然间酣杀之声游离渐弱,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惨烈,他大笑,他痛哭;他呜咽,他怒吼;他的姐姐,他的青春,他的爱情,全都不会因为这惊世的屠戮,万千人的生命和幸福而弥补,他完成了使命,他完成了复仇,前方,迷茫,一片虚空……

  凤过无痕,别情无极。

  用一剑的风情,结束了征服与被征服,痛苦与罪孽……

风吟绝响
幽花独殿,落红点点。箭矢凌乱之处,喊杀犹在。残莺声声,只有一个失落的背影黯然。旁人呈上新衣,那人摆手,转身早已泪涌:“此嵇侍中血,勿去。”旁人唏嘘不已。顺而望去,尚未冷却的刀痕黑烬,静静地是一青衣少年,辜负了秾华芳尘,忠烈昭然。

  众人皆叹,那背影转身,望着青衣少年渐渐冰冷静逸的面容,龙姿绰约,分明是……不觉一段莫名的轻吟缓缓入耳,最亲切、最温暖、最惬意的感情,也从灵魂深处缓缓升起。但是他不觉周身起了一阵寒意,因那段诡丽的曲子,隐隐约约藏在心中的一个诅咒腾空而起,冥蒙的天空终于挤出了一丝阳光,他扬起头,刺目的光线笼罩在他头上,就像许多年前的一个躁动的夏天。

  原来这一切,都是注定难以逃脱?

  风行过处,时间终于分开两边,割裂支离。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背着长长的行囊匆匆走过青葱的竹林,每过一处,卷起香尘阵阵,青年人抹去汗水,终于露出笑容。逸竹横空,眼前的居所使他微微有了兴奋,他快步向前,急急地上前拍打小小的竹门。

  门开了,他激动地冲进去,迎着一个颀长飘逸的身影。

  不久,竹屋里传出悠扬的琴声,扶摇直上,竹林清风,赤霞泛紫艳,寒碧映沦漪;少顷,激扬铿锵,冰破霜碎。一曲终了,酒熟梅落,从容恣意。门再开时,走出的学生失望颓唐,望着竹屋,喃喃前行,不时回望,绕梁琴吟,迎着洒下的阳光。

  竹门又开,一青衣公子临风凝伫,长发似水荇牵风,倾城傲世。他望着远去的学生背影,微笑颔首。随后,他翩然进屋,取出爱琴,竹林清香阵阵,纤长的手指拨响了沉睡的琴弦,玄澹超然,物我两忘。他终于进入一种微醺的状态,长长的睫上挂满了温柔,玉颊笑溢,那是完全属于他的世界,那是采薇山阿,俯仰自得的世界。

  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让他满心敬佩而又失望无奈的人。那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极为脱俗忘尘的朋友,他曾以为自己是一个极旷达清奕的人,可自从遇到这个朋友,他*神气爽朗。可是这个朋友并没有给予他些许箴言,只留下“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这是一个极神秘的谶语,像暗夜的精灵,追随他形影不离,直至癫狂。他和他的朋友们把酒高歌,挥毫泼墨,吟诵唱啸,却始终不能摆脱,那个烙在心灵深处的烙印。他铺开纸,幽幽的墨香混合着某种奢华刺激他的神经。月光淌落紫流苏,滴在尚未干涸的呓语上,啃噬着他的心。所有不羁的辞藻,在释放的一刹那让心泣血。

  因为,这不是一个百卉吐芳华的年代,所以,凌云轻迈,原来本是欺骗自己的把戏。唯独这张偶得的琴谱,是他的生命,是他的抱负。偏安一隅的超然,何时早已涌动着灼灼怒火。名利,道义,情感,有什么没有被颠倒?他的琴声高亢起来,剑气森森,直指苍穹,然而,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随风落下的竹叶,绿绿地流淌。

  他今天又和他的朋友们持觞唱和,大家聚在一处,俯视着脚下的世界,澄怀论道,或佯醉,或沉寂,他吹起玉笛,宛转,却分明总有一种热情,被压抑窒息。

  在竹林的日子是美好的,但不是他所爱。他在山川间行走,遍访道人,他要释放,心中的热望,他要证明,存在的意义;他要实现,心中的家国。他的心里,绵延着永不枯竭的情怀,他爱着烟波浩淼的山川江湖,他爱着无数灵动灿烂的生命。他登极远眺,山峦掩映在浓浓水雾中,粉红的晚霞倾洒,飞鸟归巢,溪水潺潺。他用尽了力气,长啸怒吼,仰笑凤飞。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绵延不绝的声音,道人的回答,在夕阳落下的瞬间穿越了空间和心灵。他笑了,仗剑下山,他要换一种方式,实现他的愿望,惊世骇俗,他要活得漂亮,活得风雅,活得纵情绝世;扫荡那些深陷官爵,拈花折柳的文人雅士,烧煅那些浮华蝼蚁,趋炎茅草。

  山间,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冰蘼冷垂,红红的火焰跳跃着,汗珠沿着他清晰流丽的轮廓滑下,他的眸子里,跳跃着兴奋。累了便抛却,坐在一旁看着好友的挥汗如雨。曾经挥动五弦的手,却将这些粗笨铜铁驯服地或窈窕或壮丽。朗月清风,抱琴半醉,酣歌高眠。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羁绊。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他依旧早早起来,宽大的鲛纱蔓延缠绕,他开始一天的创作。

  远方一骑车马,声势浩大地逼近了远离尘世的山林,绞碎了薴萝浣纱的涓流。马上一缁衣少年款款而来,红色珊瑚珠玲珑香坠。望着前面两个千万次梦幻中的身影,一个在拉风箱,一个在火花四溅打着铁。他蜡樱般张狂的唇吐了口气,可是没有勇气问一句话。少年屏息良久,火一般的眼神盯住那个颀长的身影。

  他始终没有回头,他感到了那双美丽眸子的存在,只是淡淡地随风飘过一句话:“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声音清缓舒畅,天籁润泽。缁衣少年镇定肃然,转身脱口而出:“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那声音像是一柄散发寒气的重剑,堕入碧色的水面。他慢慢闭上眼睛,却始终没有回头,风摆起他的衣袂,淡淡地写意。

  蒹蕸玉树相对兀立,周围一片寂静,缁衣少年的秀丽脸庞变得惨白可怕,转身上马,绝尘而去。他俯下身,叮叮当当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向秀的风箱忽然停止了呼吸,他远望,随后继续。

  山涛终于来找他,竹门打开,老友重逢。

  他轻蔑地笑笑,屋中墨香四溢,冰笺像玉蝶一样飞向深涧。

  山涛接到书信,如千刃钻心。那一句句充满了戏谑词语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份嘱托,只有他懂得,这一纸书信的分量。清风朗月,他坐下来不禁青衫湿透,眼前浮现竹林的青葱拔世,傲物孤标。波谲云诡,谁又能看透无边无际的霁月风云呢。眼前的墨迹模糊了,只剩下“绝交”二字敲打着他的灵魂。他摩挲着书信,就像当年竹林风中拍肩碰爵,他感到了那一颗跳动的心。

  “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一个声音,冰冷得像腊月的北风。金阶下面,一位缁衣公子蜡樱般的唇不经意露出了狰狞,“嵇康,卧龙也。”

  金阶上的贵族陷入沉思,末了,他把手一挥,丝绢缓缓落地,“你回去罢。”

  
  缁衣公子下殿,他仰望晴空,不觉有点痛楚,但马上被一种复仇的快意所取代。

  这依然是一个灿烂的晴空,阳光肆虐地扑向大地,一切焦灼着等待时间的安抚。洛阳东市,却是冰冷欲绝。

  他被几个形容古怪的人推上了高台,下面尽是惋惜的眼神。三千太学士,群潮涌动,人山人海突然像沸水滚开的大鼎,膨胀喧嚷。他在那群人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背着琴囊,泪光朦胧的学生模样的青年,向他挥臂。此刻,狂傲狷介忽然冰释,他的心就在这一刻碎裂成灰。他想起,那曾经多次拜访他的学生,那曾经诚恳渴望的眼神,他为什么,非把这曲子与死神共享,他为什么,非把这曲子与俗世永诀;他的生命和灵魂,原本可以随着这曲子呼唤苍生,原本可以随着这曲子镌刻青史,原本可以随着这曲子永远悬在乱世宿敌的头顶,原本可以随着这曲子遨游日月,逍遥海天。

  他不敢往下想了,他在人群里看到了长乐亭主和他们的孩子。他深知,他辜负了金玉芳菲,他欠她一世的深情,绕指柔肠的感怀最终变成了恢宏的决绝。刹那间一切明朗的色彩在他眼中竟自褪去,黑白光影中他与她的目光交织溯洄。

  汹涌的人潮终于爆发,像被阳光点燃,武士的刀剑,把地狱的讯息再一次呼唤。他望着武士,指了指人群,“时间未到,让我再弹一曲罢……”

  泪光朦胧的学生被带上来,他接过琴,用他打过铁的手,用他写过檄文的手,用他持觞把酒的手,轻轻抚过琴弦。渐渐地,没有人喧哗了,一切在阳光的暴戾下平静,只有高台,琴弦的颤抖微微飘散。他明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广众之下,演奏《广陵散》了。

  冰弦舞动,音符随风轻吟,又诘问苍穹,一遍遍,重复着悲剧的主题,隐忍磨砺的岁月,对歌行吟的浮生,终于带着桀骜不驯的沧浪笑声,气吞宇宙,矫行日月。那最敏感的神经牵引着最深沉的牵挂,最高贵的血脉流淌出最孤洁的性情。义士为道死,忠烈为国殇,意志不灭,真情不绝。

  “《广陵散》于今绝矣!” 他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玉山倾倒龙凤落,遗憾随着热血喷薄而出,天地蔓延着神秘的弦音。

  “只要山涛伯伯活着,你就不会成为孤儿!”山涛能为朋友做的,唯此耳。

  于是,嵇绍入仕上朝,用同样的风雅容止征服了同代的文人大夫,也用同样的傲然风骨拯救了被《广陵散》诅咒的俗世凡尘。

  绝响于风,挽不住拥有,只留下深深的敬畏。知音何在?竹林何往……

敏钰半梦
兰若倚朝露,流苏淌月华。燕王悲歌起,烟霞溅桃花。

  他是太傅钟繇的掌上明珠,也同样曾是这个世界的掌上明珠。他的聪颖,随着父亲书房中的阵阵墨香而流淌;他一如母亲的才思敏捷,一如父亲楷书的端庄秀丽。

  中护军蒋济见到他,那个五岁的孩子,给他留下了“非常人也”。他已经不记得,那位客人是如何谦笑着对他那苍老而矍铄的父亲说道“观其眸子,足以知人。”但是他记得,那位客人与他对视时,眼眸中闪烁的某种赞许的光彩,他喜欢那种光彩,像宇宙中划过的一道流星,细细地坠在凡间,细细地坠在他心里。然而,那个时候,他的目光,却早已潜藏着一种冲动和凌厉,像玉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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