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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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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文卿急着问道:「你到哪里去?」林子清道:「巷底还有一个爪牙,在下要把他也收拾了。」祝文华道:「此人如何处置?」林子清道:「在下已点了他死穴,让他留在这里就好。你们快些去吧,在下办完事,自会到白云庵去的。」转身开启木门,闪身而出。
    狭隘的小巷,黝黑如墨,正好给林子清掩护身形,他很快的奔到巷底,老远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人家屋搪下。林子清身法何等快速,等他警觉,林子清已经到了他面前,那人倒也机警,身形一偏,闪开了一步,右手迅快搭上刀柄,口中沉喝道:「什麽人?」林子清道:「你就是姜一贵,对不?」那人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人面,他听林子清一口叫出他姓名,惊异的道:「你认识我?你……」林子清证实他就是姜一贵,就不用多费口舌,不待他说完,举手一指,点了他昏穴,随手夹起,转身就走。回到那间矮屋,木门虚掩,祝文华等人已经离去,放下姜一贵,随手闩上了门,然後打开後窗,穿窗而去,施展「天龙驭风身法」,宛如一缕轻烟,朝客栈胡同赶去。
    ※※※※※※※※※※※※※※※※※※※※※※※※※※※※※※※※※※※※※※被派在隆记客栈一队一班的侍卫们,入夜之後,自然都不敢睡觉,不但不敢睡觉,也不敢喝酒,不敢聚赌。这些人平日苦是聚在一起,喝酒、赌钱,是不可或缺两件重要事儿,但今晚谁也不敢,只好乾耗在房里打盹。这是他们最长的一晚,天黑了不知多少时候,还只有一更天。
    吴从义是他们领班,当然更不敢稍有懈怠,他房门一直虚掩,几乎连盹都不敢打。因为统带把保护辜鸿生的责任,全落在他们这班弟兄身上。把辜鸿生接到行宫侍卫营去,不是更安全麽?但这是统带的意思,他负责行宫安危,自然不能让行宫里面时常闹事情,他把辜鸿生安顿在客栈里,是一着十分高明的棋子。
    凌君毅冒险进入行宫,只是为了毁去辜鸿生的一份「报告」,自然更不会放过辜鸿生。只要他得到辜鸿生住在隆记客栈的消息,准会赶来,但他已经在这里布下了罗网,等着你自投罗网。行宫侍卫营第一队第一班的弟兄,是全营最精锐的好手,不但个个能够高来高去,而且个个都精擅暗器,他们已经围在辜鸿生的房间四周了,但这不过是戚承昌布置的第一着棋子。他还有第二着棋子,那是第一队第二、第三两班弟兄和第二队两班弟兄,由两位领班率领,也分别住进了隆记客栈右首的招商栈和对面的悦来栈。
    当然,戚承昌对辜鸿生的武功剑术,是有相当认识,足可当得一流高手之列,凌君毅纵然武功高强,在十招八招之内,也未必能把他杀死。只要辜鸿生接得住三两招,守在隆记客栈的人,就可及时出手。只要隆记客栈有警,躲在其他两个客栈的人,立可闻警支援,把隆记客栈包围起来。别说是人,就算飞鸟,也休想飞得出去。这叫做安排香饵钓金鳖!戚承昌交代过,不论死活,非把来人留下不可,这两拨人的行动,可说十分机密,连林子清、吴从义都并不知道。
    但就在林子清匆匆走到客栈胡同的时候,胡同口早已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精壮汉子,看到林子清就迎面走了过来,含笑说道:「这位就是林爷吧?」林子清方自一怔,问道:「朋友……」那人没待林子清说下去,就陪笑道:「小的奉任师爷之命,有一封书信,要面呈林爷。」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密柬,递了过来。任师爷,那是都统府的任紫贵。林子清心念转动,随手接过。
    那汉子恭敬地欠了欠身,道:「小的告退了。」说着就朝街口走去。
    林子清心中暗忖道:「这时已经一更天了,任紫贵巴巴的差人送信来,不知有什麽急事。不对,他怎麽知道自己这时候才回来,派人等在胡同口。」一念及此,急忙抬目看去,那送信的青衣汉子走得极快,这一转眼之间,已失所在。心头更觉狐疑,急忙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狭长的纸条,字迹潦草,写着:「招商、悦来二栈,戚承昌均已暗中派人伺伏,行动小心。」纸条上并未具名,但这一笔字和昨晚示警的纸团,笔迹相同,显系出於一人之手?林子清不禁怔住了!这人究竟是谁?他一再向自己示警,消息怎会有如此灵通?戚承昌居然又派了人,住进招商、悦来客栈,自己怎会一点都不知道?不错,他曾当着自己也说过,要一班弟兄住进隆记客栈,暗中保护辜鸿生,不妨以他为饵……林子清嘴角上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迅快地把纸条在掌心搓了两搓,从容走进隆记客栈。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近吴从义房门,吴从义已经很快的开启房门,看到来的是林子清,不觉松了口气,躬着身道:「林兄来了。」林子清点点头,问道:「这里没事吧?」吴从义道:「没事,弟兄们都在严密戒备,如今林兄来了就好。」林子清道:「我先进去看辜兄,回头还有一件重要任务。」说完,转身朝辜鸿生房间走去,叩了两下房门。辜鸿生当然还没有睡,很快就开了门。
    林子清举步走入,含笑道:「辜兄还没睡麽?」辜鸿生掩上门苦笑道:「兄弟住在这小客栈里,本来还安得下心,但以目前的情形看来,却教兄弟反而有坐立不安之感。」林子清「哦」了一声,问道:「目前辜兄房间四周,都已有咱们的人,辜兄尽可放心,怎会反而坐立不安了?」辜鸿生苦涩的笑道:「林兄不是外人,兄弟也不妨直说。戚统带把兄弟安顿在这里,这是布下的陷阱,目的是以兄弟为饵,引诱凌君毅入瓮。」林子清手托下巴,口中「晤」了一声。
    辜鸿生又道:「兄弟和凌君毅动过手,此人剑法高明,兄弟自问最多只能接得下他十招八招,稍有失闪,就非丧在他剑下不可,兄弟哪能大意?方才就抱着剑在床上打坐。」林子清看到他床上,果然横放着一柄长剑,不觉笑道:「辜兄也太小心了,辜兄不是说能接他十剑八剑麽,他真要进入辜兄房中,辜兄连一剑也不须发,只要大喝一声,他们就可闻声赶来,辜兄还怕什麽?」辜鸿生道:「话是说得是,但兄弟可不得不防,据说凌君毅精擅易容术,因此这几天来,连店伙送茶水进来,兄弟都有些提心吊胆,兄弟真希望他早些来,能合大家之力把他除去了,也好松上口气。」接着指指床上一个尺许长的纸简,又道:「方才统带要人送来一个号炮,说是一旦发现凌君毅的行踪,要兄弟尽快朝窗外丢,支援的人,立可赶到。」林子清心中暗道:「那白衣书生传递给自己的密柬,果然没错,号炮—起对面和隔壁客栈里的人,自可闻赶来了。」一面微微一笑道:「统带盘算的虽好,但凌君毅真要进来,只怕辜兄没有放号炮的机会……」辜鸿生听的不禁一惊,张口「噢」了一声。
    林子清依然含笑道:「辜兄方才不是说过,凌君毅擅长易容之术麽,也许他就站在你面前,你还不知道呢。」辜鸿生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林子清举足跨前了一步,缓缓说道:「也许在下就是凌君毅。」辜鸿生心头怔仲,勉强笑道:「林兄这是和兄弟开玩笑了。」林子清虽然逼前了一步,但他是侍卫营二领班,辜鸿生可没敢後退。林子清左手十指,疾如闪电,一下扣住了辜鸿生的脉门。辜鸿生诧然道:「你……」林子清没待他话声出口,右手一指点在他「哑门穴」上,笑道:「现在辜兄明白兄弟是谁了吧?」辜鸿生右脉被扣,一身力道全失,连半点挣扎也没有,再加「哑门穴」被制,口不能言。但他心头却是十分清楚,脸上肌肉扭曲,惊悸得张大眼睛,额角上汗水,像黄豆般流了出来。林子清声调平和,缓缓说道:「荣老伯大概并不知道当年出卖黑龙会,也有你一份,又因你是三十六将中人,才饶了你。你总还记得荣老伯临别赠言,咱们都是黄帝子孙,要你堂堂正正的做人,谁知你利禄薰心,依然不知悔改,今天才落得如此收场。」辜鸿生一脸惊怖,张了张口,似要申辩,但苦於出声不得。
    林子清话声一落,右手又是一指,点在他心窝上,左手一带提起他身子放到床上,随手取过一条棉被,替他盖好。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口中故意低声说道:「辜兄不用送了。」跨出房门,仍然随手掩上,很快闪到吴从义门口,推门而入,说道:「吴兄,你立刻挑选六名暗器手法较为高明的兄弟,随兄弟走。」吴从义应了声「是」,才望望林子清,问道:「林兄要他们到哪里去?」林子清道:「我已经查到一处寇民藏匿之处,带他们去逮人,你不用多问。」大领班交代过,一班弟兄在外面要服从二领班的指挥,吴从义自然不敢多说,口中唯唯应「是」,接着问道:「林兄要他们在哪里集合?」林子清道:「你要他们从客栈出去,出了巷底,在阴暗处待命,你和其他四名弟兄守在客栈里,不得擅离。」吴从义躬身领命,匆匆离去。
    林子清也相继离去,出了巷底,已是一条冷僻的小街,等没多久,就见巷底陆续有人走出。林子清朝他们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就很快奔了过来。林子清把他们引到一处转角阴暗之处,点过人数,果然是一共六人,这才说道:「方才吴领班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其中一名汉子躬身道:「回二领班,吴领班交待过,说二领班有特别任务要属下等人听候吩咐。」林子清压低声音道:「不错,本座侦查到一处寇民隐匿的所在。他们定在吟晚三更聚会将有举动,咱们多准备暗器,届时不用出声喝问,只管用暗器招呼,一律格杀勿论。」六人同声应「是」,林子清道:「好,你们立时随本座走。」话声一落,当先纵身掠起。六名侍卫紧随地身後而行,不消片刻,便已赶抵及第坊巷口。林子清看看天色,这时距离二更,差不多还有半个更次,当下就领着六人进入巷子。他早已相度好形势,因此不用多看,纵身飞上附近民房,要他们分别在屋脊暗处隐伏下来,各自指示机宜,嘱咐了他们几句,无非是隐秘行藏,等对方来人接近第五家民房之时,方可出手等语。安排完毕,心中不觉暗暗得意,忖道:「到了二鼓,就让你们去狗咬狗吧。」身形一伏,迅快掠落地面,穿出巷子,就施展「天龙驭风身法」,一路朝东城顾家花园奔去。
    夜色正浓、围墙高耸的顾家花园,树木葱郁,所有楼中亭榭,全在迷蒙夜雾笼罩之下。林子清因这里是行宫侍卫营统带戚承昌的住所,纵然艺高胆大,也不敢大意,跃上围墙之後,审慎地察看了四周形势,才轻轻飘落地面。这是一座假山的侧面,全园最僻静的地方,一条白石小径,通向一座六角小亭。亭的四周,围着圈矮小而修剪整齐的冬青树。林子清当然无暇去欣赏园中的景色,他略一瞻顾,正待纵身跃起,突听不远处响起「嗤」的一声轻笑。
    这笑声极轻、极尖、极脆,分明出於女子之口。此时、此地,纵然是女子的笑声,听到林子清的耳中,仍然蓦地一惊,急忙刹住身形,凝目四顷。不用你找,适时从一排矮小的冬青树丛中,缓缓站起一个苗条人影。林子清还没看清,苗条人影已经轻声说道:「林公子才来麽,小婢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呢。」这姑娘穿一身青衣,身材顾长而苗条,胸前垂着两条又祖又黑的辫子,只是以手掩面,侧着身子,看不清她面貌。她自称小婢,果然是使女打份。
    林子清证了一怔,问道:「姑娘……」苗条人影咭的笑道:「林公子不认识我了,小婢是迎春呀!「这回,她才转过身来!不错,她是迎春,林子清看清楚了,那一张甜美的瓜子脸,乌黑有光的双眸,笑的时候美而且媚。林子清舒了口气,目光注定迎春,轻声叫道:「原来是你,你怎知我会来?」迎春轻盈一笑,神秘的道:「公子不用多问,时间不多,快随小婢来。」她仍然像在「绝尘山庄」时一样的狡黯,问她的话,不肯正面作答,话声一落,转身就走。
    林子清心里自然不会有什麽怀疑,但仍然问道:「你领我去哪里?」迎春道:「到了地头,公子自会知道。」她依然不肯说。
    说话之时,已经走出了一段路,使林子清感到奇怪的是,迎春款款而行,好像毫不避人。这情形自然使人不无可疑,试想迎春只是一个使女,她也许得到帮主牡丹的通知,要她接应自己,那也只能暗中进行。领着一个外人,尤其在深夜时光,应该躲躲掩掩,防人发觉,才合乎情理,但她却似有侍无恐,不怕园中的人看到。戚承昌的住所,不会没有防范。
    林子清当然就是凌君毅,他在赶来「顾家花园」之时,早已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他就是要以凌君毅的本来面目,堂堂正正的向戚承昌讨回血债,讨回黑龙会的公仇。迎春俏生生走在前面引路,凌君毅紧随她身後而行。园中树木深沉,花影迷离,夜色之中,只觉许多楼台亭阁全是隐绰绰的,看到的只是一些飞檐画栋的暗影,不但不见灯光,连人影也没见一个。
    迎春分花拂柳,走得极快,不多一会,已经到了五楹屋宇前面。这是一座相当壮丽的楼宇,檐牙高琢,彤碧相映,气派相当宏伟,迎面有四五级白石台阶,围以朱红栏杆。正中间像是一间宽敞的厅堂。偌大一座花园,只有这里灯光明亮。只要看这五橡楼字的气势,不用说,是园中的正屋了。主人当然是住在正屋里的,那麽这是戚承昌的住处无疑。
    迎春领着两人,拾级走上石阶,脚下一停,欠欠身道:「公子请进。」凌君毅心中虽觉疑云重重,但他还是毫不思索地举步跨了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厅堂,敢情是戚承昌日常起居之所,因此没有一般大厅的豪华,但一几一椅,莫不精雅绝伦,但厅上依然阂无一人。这情形愈使凌君毅深感讶异,到底戚承昌在耍什麽花样?就在他步入厅中之际,右首壁间一道圆门中,枣红门帘掀处,出现一个身穿古铜长衫,脸色火红,双颧高耸,目光炯炯的瘦小老头,当门面立,含笑朝凌君毅招招手道:「凌贤侄怎麽才来?」凌君毅不由得—怔,连忙拱手道:「会是叔岳。」他正是岭南温家的二庄主温一峤。
    温一峤笑了笑道:「大家都在里面,你快进来。」凌君毅心下更是满腹疑云,恭敬地应了声「是」,举步走入,迎春也迅快地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此刻灯光通明,除了温一峤,里面还有四个人,凌君毅才跨入屋中,不由得又是一怔。这三人,竟是温老庄主温一峰、温婉君和百花帮主牡丹,和已经久未见面的「玄衣罗刹」。另外一张雕花高背靠椅上,坐首一人,赫然是行宫侍卫营统带戚承昌。
    他虽然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双目圆睁,满脸俱是惊怒之色,但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被人制住了穴道,除了眼睛还能转动,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凌君毅心中有些明白,温老庄主在此,顾家花园中一干人,自然全中了他的迷药,无怪自己一路深入,如入无人之境。当下慌忙趋上一步,长揖道:「小婿见过岳父。」温一峰却朝凌君毅道:「贤婿,时间无多,这姓戚的,老夫已经点废他的武功,就是为了等你来,你快些动手吧。」凌君毅目含泪水,激动的道:「小婿今晚原是找他讨还黑龙会殉难烈士和先父的血债来的,承蒙岳父、叔岳赐助,小婿感恩不尽。」温一峰道:「这要多谢楚姑娘。」凌君毅转向「玄衣罗刹」楚玉莹道:「莹姐……」「玄衣罗刹」楚玉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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