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云传说-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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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绿柔不也伤害过他吗？为什么就可以原谅！？而我就不可以？！这样不公平！”声嘶力竭的倾诉着，罗兰百合就像是溺水的人，死命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停对其进行强调。
只是，这在她看来最后也最好的理由，却在奇稻田无奈的叹息声中轻易的崩溃，还是那么简单的一句，却将她彻底打入了地狱：
“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于是，落入罗兰百合眼中的，就只剩下了那与绿柔一般无二的背影……
*
已经不记得是哪本古籍上，记载着这样一句话：千古艰难唯一死！
不过可笑的是，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却已经两次三番的体验到死亡的临界了。那种世界扭曲，丧失色彩，身体不停冰冷下去的感觉，就算是从不知畏惧的自己，也在即将侵袭的黑暗面前感到难过。
那种时间和空间同时停滞的不协调感，离奇的近乎奇迹，自然不是人类所能忍受之物。
然而，那也只是不能忍受罢了，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死亡，而是……
“相公！”回应着背后清脆的声音，叶生云王平静的转过身来，把目光落在了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的奇稻田姬身上。发愣還真是高手的大敌呢，居然就连如此明显的靠近都因为分神而无法发现，如果是天风的话，估计足够把自己送入十八层地狱了吧。
“我已经替你问过罗兰姐姐了……”似乎非常的犹豫，奇稻田姬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并没有出现奇稻田意料中难过的表情，叶生云王只是苦笑着淡淡的摇了摇头，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流云，无可奈何的道：
“果然是这样，前世不明白，今生还是一样无法理解啊……”
“還真是悲哀的命运啊……”
奇稻田姬缓缓的靠近了几步，带着极为遗憾的表情，认真的说道：
“可是，相公，不能再宽宏的原谅姐姐一次吗？我看得出，她是真的爱你的。”
这点，恐怕叶生云王比谁都更清楚吧。只是，两个无法理解的人，隔着裂痕的话，又哪里会有幸福可言？破碎的东西，就算用近乎奇迹的魔法令其回复到完美无缺，但是，那并不代表它就从未曾碎过！
过去永远存在，不论个人意识承认与否，都顽固的存在！
“还是不明白吗？我无法原谅的，并不是你伤害了我，而是，你那毫无犹豫，精确无比的一箭啊……”
“断送了我们夫妻情分的，正是那决绝惨烈的一箭啊……”
只要当时若偏了一分一毫，或者时候能明白的话，恐怕，自己都愿意原谅她吧？但是，这个结果，虽然早在预料之中，却未免也太让人伤心了。就算是，历时前世今生千年的岁月，依旧无法改变那宿命的因由吗？
叶生云王长长的叹息着，然后用温和的眼神安慰了一下奇稻田姬那一脸担心的表情，轻轻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带着几分依依不舍的眷恋，说道：
“三天之后，我就要去和大魔神王决战了，说实在话，胜利的希望很小，所以……”
话还没说完，奇稻田姬已经带着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狠狠的看着他，用近乎责备却又说不出深情的语气，说道：
“相公，你想丢下我和肚子里的小孩么？这样做…太过分了！不要去好不好，为了我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不要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哀求，也是无济于事的吧？对于已经下定决心的叶生云王来说，虽然个性淡然，总是没什么放不下的样子，但是对于自己要珍惜的一切，却格外执着。
“正是为了你们，我才更加要去啊！”
叶生云王的声音，听上去比奇稻田姬的哀求更加令人伤心，无奈到极至。
“无论做为丈夫，还是做为父亲，我都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生活在魔族统治，那种惨无人道的时代！所以对不起，这一仗，是不允许我退缩的！”
“天风一定也是怀着和我同样的想法，为了保护西茨和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所以才会放下素来高贵的身段来到我这里，决定和大魔神王一战吧……”
“这一定就是，我们男人必须守护的尊严！”
说完，叶生云王爱怜的摸了摸奇稻田的长发，温柔的嘱咐着：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就让修罗和雷龙保护你隐居起来，好好照顾自己，带大月明和未出世的孩子……”
“不要…不要，我不要！！”奇稻田泪流满面的说着这不能称之为任性的话，一双纤手死死的拽着自己丈夫的衣襟，仿佛打算就这么一直拖着，不让他离开一般，“没有你的话，我也不活了，相公，别去啊！”
否定着归来的渺茫希望，奇稻田姬只是如同一个不希望自己丈夫走上战场的普通妻子，在拼命的试图拖回他已经早就下定的决心。反正，说的再华丽和伟大，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又有什么比自己丈夫更加重要呢？
奇稻田就是奇稻田，哪怕拥有了绿柔的记忆，也不会变成绿柔……
绿柔近乎完全的千依百顺和天真到不懂事故，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学来吧？这，并不是理解就能改变的性格，而是天生所独有的禀赋……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微笑着，用毫无怀疑的莫名自信对自己说：
“云王少爷，祝您早日得胜归来！”
叶生云王轻轻推开怀里的奇稻田，用郑重到不容反抗的威严，凝视着自己最后的妻子，沉声道：
“和绿柔已经一体的你，应该看过那些过去的回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一生中曾经失去过不止一个挚爱。丽丝，芙蕾雅，云樱和绿柔，她们一个个抛下我，让我尝尽了比一般人更多的罪孽和痛苦，也让我比一般人更加深刻的了解痛失所爱的悲戚！”
“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何况，就算我真的回不来，你不是已经怀着我们血脉的延续了么？月明，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啊。身为母亲，不能这么自私的只爱我一个，你难道没有看见云樱去世的时候，月明痛不欲生的样子吗？”
“我是父亲，故而一定要背负起孩子的未来；而你是母亲，更绝不能忽视他们的希望……”
“不要……”奇稻田姬的眼泪并未能在丈夫的威严面前停下来，只是固执的任性的诉说着自己的意愿，“那么谁来爱我？谁陪着我走完下半生！没有云王的未来我宁愿不要！”
“我们……我们去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开开心心的一起生活吧，好不好？”
很诱人的提议，可是，自从云樱死的那一刻，我已经背负着不能抛开的枷锁了。那是无法得到救赎的罪孽，是我自私所犯下愚不可及的错误，也是将萦绕我一生的痛苦！
“我不能……再为了自己，而作出那么自私的事情……”无奈的摇着头，带着完全放弃的声音，叶生云王松开了抓住妻子的手，用冷静得近乎异常的语气，淡淡说道，“不要像云樱一样等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说完，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一般，叶生云王努力的转过身，向着御花园外走去。原本，打算就这么一直不回头的走出去的，只是，背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无法不停下脚步：
“相公，祝您早日得胜归来，奇稻田会一直等你的。”
但是，终究没有回头，实在不敢看妻子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怕自己的坚决会在这一瞬间就全部崩溃。背叛了云樱，背叛了雅儿，背叛了丽丝，只有自己一个人自私而幸福的活着，这样的罪孽在下承受不起！
就算是一次，我也要为了大部分人的幸福而战斗，不能再一个人自私的逃走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无比坚定的，叶生云王如是说。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奇稻田姬的目光……
第二百零一章　真实。
　　　　　　　　　　　三天之后，简单的，并未发生任何特殊的事情，就此过去了最后的三天。
与天风水寒始终无法达成共识，那个顽固的家伙，恐怕就算自己的口才再好上一倍，也听不进去吧？
那么，没办法，只有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只是，如今呈现在自己面前，众人那担心的表情，不是能够那么悠闲就了事的吧？毕竟，一个月双双已经是自己无法回报的沉重，再加上旁边那个丝毫不逊色的妮娜，光这两个人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明明接受着她们的付出，却无法回报，这种自我嫌恶的心情，在如今这充溢着等待和期望的目光下，更是强烈的简直无法站在阳光之下。
尽管只是简单的希望我最后能给予一丝的回应，但无能为力啊，此身即将化为尘埃的命运，是无法带给任何人幸福的。此去，将要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敌人，大约也是这算不上辉煌的一生之终点……
更何况，身为这个时代所选择的英雄，被世人奉为至高存在的自己，在以人力完成了那些不可能达成的奇迹功业之时，所同时背负的，还有整个时代的罪孽。
这样的人，上天，也不会允许他幸福吧？
湛蓝的天空，纯白的浮云轻轻流动。感受不到风的温度，就算肆意的穿梭也无可捉摸，在如今的这座古老城墙之下，剩下的只空有着离别时，无法解析的宁静。
就这样了，再拖也不会留下来，再说，天风也不是一个很能忍受拖拉的角色，还是在他发火之前动身吧。
“那么，我走了。”微笑着，很坚决的说出了最后的道别，叶生云王对着那一脸黯然的奇稻田姬和满脸不安的月明认真的点了点头，甩开灰色的风衣，向着在一边沉吟不语的天风水寒走去。
“走吧……”很简单的回应，而且出奇的温和，不过对象并非迎面而来的叶生云王，而是一直站在其身后的妻子西茨，“好好跟着，不可以离开我背后。”
“是！”一如既往，很开心的声音，西茨快乐的表情仿佛从未担心自己会被留下。
只是，这件事情对于叶生云王来说，就实在无法理解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把自己的妻子带去，真的是活腻了么？
“天风，你不是疯了吧？今日一战你我能否回来都是未知数，怎么可以带西茨过去？！”
冷冷的回过头来，天风水寒用一种近乎嘲笑的眼神，不屑的看着叶生云王，惯有冷漠而自信的说道：
“我的背后，就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我若倒下，西茨也不会独活。”
“正是如此……”没有等待叶生云王的反驳，西茨已经微笑着将怀中抱着的孩子递到了奇稻田姬的手上，丝毫不理会众人的错愕，只是自顾的用一种极为信任的表情和语气，平静到再自然不过的说道，“如果我无法回来的话，绿柔姐姐，这个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请让她和月明好好相处吧。”
“诶？”奇稻田姬一脸的愕然，并不仅仅是因为西茨那突兀的要求，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狐族的女子，怎么会一眼就从她的身上看到绿柔的影子？
“一样的味道呢。”无发理解的疑惑，就在西茨那轻轻笑着的自言自语中，完全得到了解释。然后，并没有确认奇稻田的回答，狐族女子，就这样带着娇弱的背影，走到了自己丈夫的身后。
真是羡慕呢……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奇稻田姬望着叶生云王所远去的背影，那个后面，恐怕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吧？
自己丈夫的背后，背负着的，是谁也无法理解，帮也不上忙的枷锁和罪孽……
*
北地冰天，终年积雪的极北之地。
做为世代魔族所居住的广域空间，以其广大和苦寒，渺无人烟而闻名于世。
这里，应该不是人类所能居住之地吧？故而，才会如此大方的被赠与那在世人眼中看来万恶的魔族。
就这点来说，对魔族确实是不公平的，同样身为辉月亘古存在的种族之一，却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被其他种族所厌恶，敌视和排斥，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称得上正确的事情。
因为害怕，所以将原本无罪的存在冠之以全世界所有之恶，加以憎恨和诅咒。这样的待遇，无论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吧？被憎恨者一定会更加憎恨无礼之人，回之以加倍惨烈的报复！
如是说的话，与魔族那几乎化不开的仇怨，原本就只是人类自己种下的因果而已。
在这个世界所遵循的法则之中，原本就不存在善恶，只有因果！
天空，并没有半分蓝色，被积云所压着，显出不一样的苍白。空间中，呼啸着如同钢刀般的冷风，卷动起无数贬人肌肤的冰屑，肆意在半空中飞舞纠缠。
然后，在这片天空的底下，站在一望无际的辽阔冰原之上的，是四个萧瑟的身影。
抱着剑鞘，安静的站在远处等待的西茨。看着周围那连冰雪都无法靠近的防御结界，估计，天风恐怕在剑鞘之中注入了不下十年的剑气吧，这种程度，已经无法用安全来形容了……
狂风卷起叶生云王灰色的风衣和天风水寒雪白的长衫，与那飘洒的长发一起，在风中舞动。对面的，是只有传说中才能理解的超级高手，斯文的完全不像武者术师的大魔神王。
平静的空间。说平静，只是因为三个绝世高手之间完全没有杀气，只是如同亘古的雕塑一般静静的矗立着。
风雪依旧，人却未动。
然后，魔族唯一的王，曾在神话的战场上，击败无数神族的大魔神王，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吾輩，本就并非短暂之过客，而是辉月原住之民，共存才是吾等之理想。”
“可是，你们的行为，并不如你们言行那么友善啊？”尖锐的反驳，比之对这种问题毫无兴趣的天风水寒，叶生云王的内心就要重视的多。
“哼，余之眷属，那是尔等并未知悉过去历史之真实啊！”大魔神王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无比平静的说着骇人听闻的言语。虽然早就知道历史根本就是狗屁，但这样被人平淡的否定自己所知的一切，還真是不爽的事情。
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大魔神王继续说下去，那些从魔族之王口中说出来的，必然是淹没于历史背后，人类的生命所无法了解的真实。
第二百零二章　最后的战斗（一）
　　　　　　　　　　　“在三千年前，余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统一了整个大陆。那时候，余尚且年轻，总是幻想着能以温和的手段，平等对待的态度，换取其他种族和吾族之间的共存，但是，余错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大魔神王脸上流露的全是自嘲，用极尽讽刺的意味继续说道：
“吾等的好意，换回来的是无数恶毒的诅咒，层出不穷的刺杀，用无法理解和认可的手段，排斥着余那温和的统治！甚至，就连余之爱妃，亦惨死在那群不知好歹的自命正义之士的手中！”
“不可原谅！为什么同为辉月一族，吾等就要受如此屈辱，如此伤害？！”
“于是，既然非严酷不可，那么就让尔等臣服于吾之力量面前吧！”
该说情有可原么？就算感情上可以认同，但是记载于书本上那些已经被承认的残酷历史，身为人类，是不可以动摇的吧？还是说，这就是无法磨合的怨恨么！就算千年万年，也无法化解和升华的人类与魔族之间的隔阂。
残酷的压迫，换来的是所有种族的全力拼死抵抗。无数被各族称之为英雄，被魔族誉为噩梦的战士，背负着死亡的定义，以违背真理的身姿，不惜一切代价的与魔族再次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一年！
两年！
三年！
……
十年！
没有人道的战场，不惧生死的战争，是永生却数量稀少，繁衍能力极低的魔族所无法承受的悲哀。就算是再怎么天下无敌的大魔神王，在这种惊人的消耗之下，最后亦不得不选择退出玉座，重新回到极北严寒的故乡。
仅仅十年的统治，五族和魔族的人口就在战争中全部锐减了三分之二。
没有调停者，没有修正之人，这场战争亦没有胜负，有的只是鲜血浸染之下，那开的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