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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已是泪流满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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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顺,著名评论家,中山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福建长汀客家人。出版有《我们内心的冲突》、《活在真实中》、《话语的德性》、《身体修辞》、《先锋就是自由》、《此时的事物》、《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等著作十种。主编有《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评传丛书》、《优雅的汉语》等丛书多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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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烈 我弥留之际
陈 烈
这一夜,漫长,无际。
这一夜,小镇,所有人,听到了,奔号,不泣。
这一夜,无光,无影,无踪,无迹,无形,无体。一派苍穹,低,矮;高,远。一片湿地,深褐,含水,脆弱。没有草根,没有枯叶,没有生命。那是谁的,一捆木柴,要子失系,木棍,散落一地。
这一夜,百战不继。没有光,没有影,是什么映衬出一片湿地?为了那,一捆木柴,无形无影无踪无迹散落湿地,无数人,匆匆离去,永不言弃,去追,去寻。
这一夜,无声无息,无金无鼓,一行人,去了,无一归还。又一行人离去。
这一夜,只有征伐,没有后援。一队人义无反顾,无声无息消失,换来一根木棍归聚。所有人皆去,换取一堆木柴,等待点燃,篝火。
天还是那般近,远。地仍旧那么湿,脆,不禁重迫。雪飘,雪落,有踪无迹。地还是那么湿,那么不禁踩踏。这里是禁区,生命,即便是一棵杂草,亦会沦陷。
苦挣苦扎,苦拼苦战,苦坚苦守吧,虽然,无形无体,无影无踪,倒下去,万事皆休。有谁知道你,存,亡。
这一夜,无胜也无负。雪飘,雪落,那是精灵的光斑闪烁。木棍散聚,是骨。湿地,那是血液,流淌,变冷。
我仿佛洞穿这黑夜化作湿地,四边远山皑皑,湿地魆魆,下山去吧,离开这蛮荒湿地。
这大雪,路径尽失,缘何而去?去,又因何归来?前途没有方向,湿地没有希望。踏萦膝之雪,坠山峦之下。终于,路遇一堵矮墙,背袋口粮上山,回归雪国。风旋雪成屋,帐。粮在雪上,这不是湿地,还须在风雪中奔走呼号。
没有方向,没有人影,连野兽也不曾涉足。
再一次走进雪域之央,湿地上一场殊死征战正等候我莅临。
一行人离去,在湿地消失,他们都战死了吗?又一队人匆匆去而不返,他们的战没,换来一根根筋骨回归血肉。感觉来了,木柴堆起来了,篝火,点起来了吗?
在弥留之际,浑噩之中,我躯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骨,每一片肌肤,我已无能为力统领它们。像一捆要子开解之后,木柴稀里哗啦散落湿地。天空雪片硕大无朋,黑褐色湿地却不曾留下一丝雪绒。可那雪分不清个数还在毫不犹豫迎面席卷扑来。
每拉动一下肉体,似有若无,宛若击溃一路敌军偷袭,拼死搏斗,毫无成效。我想捡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棍棒重新打捆,我想点燃一堆篝火照明(但天并不黑),期冀一团狼烟腾空蹿起。我再也没有机会重温长烟落日孤城闭,我只能这样存活,将军征夫均白发。每每捡拾一根木棍,势必历经殊死搏斗。我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击退一拨冲上来的人马,未曾喘息,又一队冲上来。
生命即将终结,挣扎与苦痛,千疮百孔我的躯体孤注一掷孤苦鏖战,每次身体某个部位即将毁灭与复苏,势必在湿地上进行一场生死决战。我的战士为了一根木棍捐躯赴难,视死忽如归,换回一块筋骨我支离破碎的肉体回归。
缓缓地,我渐次感觉到那一根根筋骨回归,一片片皮肉着附。数十百次征战结束之后,我的周围仍然仅存一片黢黑的湿地,苍莽雪野漫无边际。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散落在湿地上的木棍不复存在,我的柴垛何曾堆砌起来?当然更不曾点燃。
我踏上雪野奔向帐篷,我不知道我那帐篷(我把一袋过冬口粮撂在那地方)位于何方何地。也许根本不曾存在那只是一个构想,虚幻。在浓密雪色中,我愕然发现,眼睛看不出三五米远之外,可我明明透视到远处的山麓和近在咫尺的矮山。
转身回望身经数十百战黑魆魆的湿地,严寒之中一脚踩下去竟然冒出水浆。夏日里生命的绿色和春季里的冰融全然不复存在。
我知道,那层冻土下边,就是沼泽般的湿地,无论什么生命在那里都必然万劫不复。眨眼之间,已然皑白一派,与我前程广袤的白连成一片。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一个人去而复返,回到这高原雪野苦熬寒冬,我怀疑我能否挺得过这孤寒隆冬再一次看到春风吹又生离离原上芳草萋萋。那座帐篷还有那袋粮食,过冬器具是否一应俱全?有粮无柴,我也得变成僵尸。
我在狂野荒原上跋涉。
我走过一个世纪旅途。
在结束了一宿和次日的弥留之后,我最终脱离那座房屋,体重锐减。在接踵而至的下午四点,我摇晃着虚弱的躯体挺着昏沉的头颅,摇摆出二百米之后,还有些神志不清。八百米之后,我感觉到了身体机能开始复苏超越了历史最好水平。回到家之后,我面临了再一次的垮台。之后的进一步体验告诉我,大病初愈与死神邂逅之余,我们绝对应该前赴后继拉练我们的躯体,以便让它超越极限。这样我们在康复之后才能获得新生。我们的身体经过冶炼,才能锐变成焦炭。我们才有可能获准进入百炼成钢的境地。才能重新冶炼我们的生命。否则一切都会结束。生,不如死。
黑夜过去,我坐在废墟上,瞭望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似乎他们全都是为了我的生而去了。
陈烈,45岁,现居北京,公务员,即将出版长篇小说《男人本色》。
八千年前我的家
陈 烈
寻常人想家都是想父母,看见父母了,家也就来了。
说想家,我想到了八千年前的那个家——我挖掘出来的一间古屋。
小的时候,回到家里,四壁徒空。书包一扔,外边去,瞎跑乱转。
长大了,不想回家,跟朋友厮混一起。胡聊乱侃的,酒肉一餐的。大多的时候,找不到心之向往的。聊了,散了,酒醒了,更觉空寂。不知为何。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再长大一些,有了一个家。累了?烦了?还是无所谓了?说不清楚。周围的人都说你该有个家,就找了个人,拼凑了一个“家”。
开始的时候,租一间小房,放一张双人床,欢乐无边。没多久,哭着喊着,挤进单位的家属院。后来,看人家上楼,在老婆的谆谆教导之下,为了上楼而奋斗。好不容易东拼西凑,住上了一居室楼房。人家又开始换大面积的了。没钱装修,只好铺一地皮革。自以为——我挺住了。可,难以招架的是老婆的攻势。单元里,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几年下来,只有我的家还依然如故。看着人家的灯壁辉煌,走到自家的门前,听到脚步声,便假装找不到钥匙,惶顾左右无人,做贼一般,闪进自己铺满地板革的屋门。偿还亲戚朋友债务的日子,真地像做了贼一样,不敢吃不敢穿。见着债主,除了陪上一张笑脸,还得时刻牢记不能少了人家年啦节的香火钱。
就这样,两居室,三居室,双卫结构的,瞄准复式结构,一路换下来,已人到中年。做了一个按揭,殚精竭虑地想尝一下背负巨额贷款的滋味,搬进新居,还没找到做“杨白劳”的感觉。依然是馆子照下不误。再也不用察言观色。感觉越来越温馨。
古人的家很简单,八千年前的那个家,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平整出一块地来,挖下一两尺,中间打个洞,竖起一根粗木柱,顶端,绑几根细一点的木椽,苫上一些黄眉草,遮挡风和雨。北边的墙根儿,生堆火,就是灶了。可以烧烤,可以取暖。
屋的南边,一只狗蜷伏。在森林里,春蒐夏畋秋狝冬狩的时候,它已茹毛饮血。现在,它累了。侧歪在地上的脑袋,睡梦中,远方传来的声音还让他警醒地谛听。
屋中央的木柱上,挂着石刀和弓箭。男主人挎着受伤的胳膊,从火堆旁站起,走过来,把一块烤得半熟的骨头肉放在你嘴边的一块石板上。你醒了,想,睁开眼睛?却又不忍。烤肉的香味早已浸入到你的五脏六腑。可你还是不忍睁开早已炯炯的双眼。你想再等一会儿,再享受一下这份温馨和关爱。
又过了一会儿,你得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只破败的瓦盆儿,里面,还有余温尚存的,女主人在荒天野地里采撷的煮熟了的那种植物的种子的味道的粥。秋天的时候,你看到的,她们被植物的叶子划破了手臂,手指上遍布伤口,采摘来的,晾干了,放在石板上,用一根粗粗的磨棒碾磨好了,放进一只瓦罐里贮藏。傍晚的时候,你趴在地上,看见女主人在火上煮,那个灰色的陶鬲升起袅袅蒸气。昏暗的屋宇里,弥漫着迷人的香气。
现在,你也得到了一份。
孩子们也过来了,他们抚慰着你奔驰过后的皮肉和筋骨,掰开你湿漉漉的嘴唇,看你锋利无比的牙齿。抚摸你机警的耳朵。搓揉你健壮的四肢。
八千年之后的一个清晨,山下来了一队人。他们在山脚一个小村住下。上午,他们在早已没有了茂盛的森林的山坡上转来转去。指手画脚。
第二天,他们扛着挖掘器具又上山来。用白色的石灰画出一个个的方块。他们称之为探方(坑)。
挖掘开始了。他们干得很细心。
我,也来了,走在山坡上蜿蜒松软的沙土路上。仿佛回到了梦中的家园。
我的探方,正好在一间屋子的上方。你的屋子真大,累得我够呛,几次拓展了探方,最后,我只看到了你的头颅,你的瓦盆,你的头颅前的那块骨头。还有屋子北边那块燃烧过的早已变得红红的灶土。残破的穿孔石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箭镞。还有那些,泥捏的经过火烧的小人儿和动物玩具,也从八千年前辗转到我的手里。惶顾左右,我舍不得这只令我心惊胆战的闪烁着阳光的水晶箭镞,我把它装进了口袋,凝视着遗落在地上的石板和磨棒。但在最后时刻,我还是依依不舍地把它交了出去。它是你的,这里是你最后的家园,你在这里守候了八千年。我能做的,只能是让你和你的家园重见天日。
我来了,我又见到了你,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在梦里?还是在八千年前,那块郁郁葱葱的山坡林地?还有潺潺蹦跳的小溪。丛林中的百啭鸟鸣,草地上的飞鹿腾兔。
他们都去哪儿啦?跟你狩猎的男人,陪你熟睡的孩子,还有,给你粥食的女主人。
为什么你会一个人留在家里?是打仗了?还是为了生活迁徙?可他们为什么不带上你?却把你的头颅留在这里?看守他们的家园?
对不起,我无法找到你的躯体,把它跟你的头颅放在一起。你的头颅,和你的箭镞还有那些玩具,都已经登记注册,放进仓库里。有一天,许多的孩子还会去看你,看看你的家园的照片,还有在博物馆里,重新复原了的一个你的八千年前的新家。
如今,我已长大,我的梦里,老是在一座山丘附近转来转去,还有那条小河,那条前方通向未来身后连接着八千年前我的家的铺满黄沙的绵软的裹挟着太阳温馨的沙土小径。儿时的我喜欢光照脚丫跑来跑去。
我从八千年前走来,走过那条布满浅黄色沙土的小路,趟过那条山脚的小河,那座低矮的茅屋,昏黄的灯光,袅袅的炊烟,对我来说是那样的温暖,整个世界无与伦比的欣慰。它给我信心,让我充满了力量,温暖我冰冷的身心。
等我回望山坡上丛林深处八千年前我的家的时候,郁郁葱葱的森林倏忽不见了。抢入眼中的,只有黄土高坡。
少不更事的我离开了我的家园,八千年前我的家瞬间湮没成地下的废墟,我再也无法回到我回首来时路上的家园,太阳已经收敛起光辉,月亮还没有升起。那温馨的火光和晚风中荡漾的烤肉的香味儿,留在口中的种子的余味的芬芳,不久前的谈话,松明子下的话别,还有这条我急匆匆走过的小路,都已铭刻在我的心田。
我跪倒在沙土地上,失声痛哭。
我像你一样,一直企盼着过多的温馨与关爱,在梦中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你——一条忠实于主人的——,狗。我们被我们的主人抛弃,我们的头颅用来守卫主人的家园。我们的肉体在八千年前灰飞烟灭,我们的头颅在八千年后重见天日。
从今后流浪的足迹走遍天涯,再也没有一个……
——家。
我曾成千上万次地想过,家是什么?家是温暖的灯,是炊烟,是我们休养生息的港湾,是我们出发的起点,是我们回归的终点。一旦我们离开这个家,我们就再也没有家了。家,成为美好温馨的回忆,一座记忆中的老房子。等我们回首来时路寻觅到它的时候,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
一堆废墟。
我们憧憬过无数次的寄托我们瑰丽的回忆和壮丽精神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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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闻 战场上的那团雪白
阿 闻
赵贺群找我,问他家老爷子的故事我写没写。我说我正写着呢,越写越觉着像电影片段。他说写了他要拿去打印,放相框里,要让赵家后人常看看。
八十一岁的赵徐氏上月25号仙逝,无病无灾,寿终正寝。我赶去赵家时,赵老爷子当着孙子孙女的面正抱着老伴的尸首,怎么也劝不开。赵老爷子的脸上看不出伤感,不时还能对着老伴露出笑意。他对孩子们说,“都去吧,没啥,我就是再搂她睡一宿,说说话。明天就发送她。”老爷子还是东北口音,离家50年,乡音未改。
老爷子的大儿子赵传新今年六十二了,他不放心老父亲,就坐在赵老爷子的房门前。我和赵家儿孙们一起陪着,算是给老太太守灵。一夜无眠,天刚放亮赵传新就开始敲门,把赵老爷子敲了出来。老爷子喝了碗甜豆浆,看看外面东方发白,慢慢卷了袋烟,拍拍赵传新的手臂:“传新啊,我给你讲个事儿,你慢慢听啊,也没啥大惊小怪的。你不是我亲生啊,你娘是带着你到我们赵家的啊。”
赵传新的二儿子赵贺群和我是要好多年的朋友,他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档事儿,登时愣了,催着爷爷快说。赵传新的弟弟也听愣了,走过来端详老父亲:“你这说啥子哦?说啥子哦?”
赵老爷子慢条斯理,跟四川人摆龙门阵似的,说了个“段子”。
1947年1月,北满民主联军为配合南满部队作战,出动3个纵队和3个独立师向松花江以南出击,拿下了张麻子沟、焦家岭,那年那个时候,松花江地区特冷,半夜有零下40度,联军撤回江北等机会。3月初,民主联军又跨过松花江开打,在靠山屯、郭家屯一代打垮了国军第87师一部和第88师全部,3月12日又包围农安。从农安撤回江北休整的时候,赵三权等五人没能跟上,被敌人截在了农安和洪泉之间。
五个人都是三班的,没人负伤,但弹药和干粮都没多少了。大家躲在一个土沟里,找不到向北突围的路。敌军离这个土沟不过一里远,随时都可能把他们斩尽杀绝。几个人说,拼了吧,不然连家也回不去了。赵三权说,拼也不能硬拼,我们子弹不够,等半夜再动。
天太冷,夜里更是冻透了骨头。赵三权和兄弟几个偎到半夜,开始慢慢爬出土沟。他们不敢直接向北,便向东迂回。夜深人静,北面敌人阵地上的说话声都听的到。东边半里地,三五处土坯房一片黑暗,就像从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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