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暗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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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之前，比恩吃了一顿面条，那是他最喜欢的意大利面条，他用登月舱的水枪将干燥的食物包充水，然后将面条放在嘴里。对于比恩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伙伴们在一起训练时就为他吃意大利面条的疯狂而记忆深刻，这一次他又创造了一项记录，比恩成了第一个在月球上吃意大利面条的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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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漫步（2）
舱内没有很好的地方睡觉，康拉德想出一个办法，他们将吊床挂在座舱里，由于月球上的引力比较小，因此他们俩睡在上面不会太过陷进去，这比地球上睡吊床舒服多了。康拉德调整心绪，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然而比恩发现即使躺在吊床里也很难睡着，他的大脑现在很活跃，第一次来到月球上，一切都是新鲜，先前工作的时候没时间去多想，但是现在躺在这里，感觉真的好极了。想到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月球漫步，他心里现在还不知道一会儿能否顺利抵达“探测家3号”，而“探测家3号”此刻正静静地卧在那一边的陡坡上。
　　他突然想到刚才电视摄像机的事情，到底出了什么故障，他不甘心就此罢休。然而想了很久他也没能想出症结所在。后来回到地球上才得知，由于当时太阳光太过强烈，造成摄像机内的敏感元件损坏。
　　俩人终于睡着了，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不用担心有任何其他生物突然出现来打扰他们的清梦。“无畏号”处于地面指挥中心的监控之下，一切都变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让康拉德与比恩醒来的不是休斯敦的呼叫声，一阵嗡嗡的声音让康拉德警觉起来，原来是空调出了点小问题，经过简单的处理，空调里的声音消失了，但是他们俩再也没能睡着。
　　康拉德感觉到自己的右腿非常难受，比恩听见他的抱怨声，原来他的指令长太空服的右腿有点过短，这让康拉德很不舒服。比恩帮忙整理康拉德所遇到的麻烦，这足足花了接近一个小时，不过还好终于弄好了。
　　俩人睡了一觉，尽管时间很短，但是感觉轻松多了，康拉德的太空服右腿整理好之后，也变得灵活多了。新的一天又有新的任务，这一次出舱，他们俩将造访他们的“老革命”——“探测家3号”，也许会有点困难，不过俩人仍然感到兴致高昂且信心十足。
　　出舱之前两位宇航员先要吃早餐，早餐吃得很简单，他们在月球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吃完早餐，他们俩马上换上月面服装，然后开启舱门走出“无畏号”。
　　又一次踏上月面，昨天的情形仍然记忆尤新，踏上软绵绵的月尘，感觉真的很好，比恩心里由衷地感叹。
　　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抵达“探测家3号”。根据俩人的目测，要想完成这项任务还真不简单，他们决定在达到那里之前先就近看一看几个坑穴。留给他们俩的时间总共只有3个小时。他们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地质学家在出发前替康拉德与比恩准备了从一个坑穴到下一个坑穴的照相地图，但是读地图竟然比任何人想象的更难。坑穴在月面上看起来不同于正上方拍的相片，而且在起伏的地势中很难看见地标，除非你就在它近旁。最难的是判断距离。月球上没有树木、房屋或熟悉的地貌。因为没有大气层，所以没有任何提示某个物体距离很远。即使他们看地图得知某个坑穴在150码远，他们也不知道在月球上行进150码要走多少或者多少分钟。当他们抵达一个坑穴时，他们无法肯定它们是否真是地图上的那一个。康拉德与比恩就像在没有路标与门牌号码的城镇的访客，他们非常不确定自己是否恰好就在该去的地方。
　　作为月球的地质观察者，其实与比恩已知的做事方法没太多的不同，你必须是仔细的观察者；但是身为飞行员，比恩对于那已经很内行，他在飞喷气式飞机时已经学会注意引擎声或者感觉操纵杆微妙的变化。现在他双眼注意岩石的形状与颜色，以及土壤质地细微的区别，即使在他奔跑时，他也扫描着地面，寻找有趣或不寻常的东西。所有的石头都蒙上月尘，使人很难描述它们真正看来是什么样子。不过，对于最初探察风暴洋的两个人来说，每件事都是新发现。即使对地质学从不感兴趣的康拉德也对他们发现的东西感到兴奋。
　　“哇，多棒的坑穴！噢，老天！嘿，艾尔，到这边来。”
　　站在一个坑穴边缘上——像足球场一般大的深坑——他们看见顶部像是被熔化的巨岩，另一个坑穴看来如此之新，以至于他们仍能看见形成坑穴的爆炸抛出的碎片——但是在月球上，“新”或许意味着几百万年前！比恩知道他与康拉德正在如同宇宙博物馆的地方漫步，这里的收藏品回溯到太阳系的早期历史。一个月坑就够他们用整个月球漫步来探索——但是他们无法负担那种奢侈。地球上的地质学家要他们尽可能地多带不同种类的样品回来。因为太空服硬到无法让他们弯腰，所以康拉德带着长柄钳子，还有用来装月尘的勺子。
　　在六分之一的引力中获取样品仍非易事。如果康拉德不专著保持紧握，他察觉月尘会泼出他的勺子，飞跃比恩的样品袋。不仅如此，紧握工具意味着持续挤压太空衣的手套。如果康拉德不够注意，他的手套会稍微张开，于是工具会从他手中落地。
　　由于月球上引力只有地球上的六分之一，因此康拉德与比恩完全不担心在月面上跌倒。相反他们俩感觉在月球上跌倒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如果比恩不小心跌倒，他的身子正往后仰，眼看就要倒在月面上了，可是就在那么几秒钟之内，比恩完全有时间在向后跌倒的同时转过身来用自己的双手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托住，并且可以马上用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整个过程就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奇妙。
　　

愉快的漫步（3）
月面没有空气，但是由于他们俩的活动会让月尘粘到他们的装备上，这让他们俩感到很烦恼。有时全身都布满了灰尘，搞得康拉德与比恩很不是滋味，不过幸好月尘不会对工作有多大的影响。
　　时间有限，康拉德感觉到他们必须马上赶往“探测家3号”。比恩马上跟了上来。
　　“快点，艾尔，”康拉德说，“我们正在浪费时间。”
　　比恩问他的指令长：“我的镜头正面干净吗？”
　　“相对而言，”康拉德说，“没有其他东西是干净的。”
　　到达“探测家3号”的路程不算远，但是强烈的阳光让他们感到有些刺眼。
　　这两个人开始跑进太阳眩目的光芒里。他们担忧等他们看清一个坑穴时已无可避免地掉进去了。他们能够爬出小型坑穴，但是掉进大坑穴就得花许多时间懊悔自己的错误。为了避免直接朝向太阳前进，康拉德与比恩采取小角度的曲折路线，就像帆船逆风航行一样。
　　康拉德与比恩开始试着在月面上跑了起来，这让俩人非常开心。月面上奔跑与地球上大不一样，当比恩和康拉德第一步还在空中没有落下来时，他们已经在空中近似于飞了起来，就像是地球上跑步的慢动作回放。宇航员穿着笨重的太空服，然而奔跑时还是感觉很神奇，仿佛没有比这更加让俩人着迷的事了。
　　“艾尔，你知道我觉得像什么吗？”
　　“什么？”
　　“你有没有看过长颈鹿慢动作奔跑的影片？”
　　比恩笑着说：“可真像你。”
　　“我的感觉正是那样。”
　　“我说，”地球传来说话声，“你们这些长颈鹿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在那里移动时靴印有多深吗？”是的，指挥中心倾听每一件事，并且紧盯着康拉德与比恩，他们健康状况的每一个细节——从太空服内部温度到他们的心跳——全都显示在休斯敦的监视器上。他们现在稍微跑上坡。开始感到上气不接下气。太空人艾德·吉布森在休斯敦担任通讯官，他能够听见他们大声呼吸。康拉德说：“我确定今晚我要睡觉。”医生开始忧虑，吉布森谨慎地要求康拉德与比恩休息一下。他的声音在他们的头盔里清晰得就像是在近旁，而非远在239000哩之外。
　　有一样东西使比恩毫不怀疑自己的处境。当他奔跑的时候，他偷空抬头看它。地球像是光亮的蓝白两色宝石，悬挂在头顶的黑暗中。如同月球总是以同一面对着地球，地球在月空中也从不转动。当我们看见月球由满月变成新月再回到满月，地球在月空中作相反的盈亏变化，像是蓝白两色的眼睛开关。比恩纳闷如果人类生在月球上。生命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会认为地球是神的眼睛吗？古代的祭祀大概会禁止众人在眼睛睁开时（地球盈满时）寻欢作乐。看到自己的故乡世界如此微小而美丽，他对自己说：“这是月球那是地球。我真的在月球上。”
　　也许是比恩太过沉浸于美好的想象，以至此时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情让比恩感到一阵恐惧，但是随即就让自己镇静下来。从自己身上传来的响声好象是宇宙服里的气压失去所造成的。比恩忙着去看手腕上的仪表。
　　康拉德看见同伴的脸色有点不对，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比恩。“怎么了？伙计。”康拉德关心地问道。
　　“还好，是假警报。”比恩抬起头来，终于舒了一口气。
　　后来根据指挥中心的推测，可能是比恩在奔跑时撞到了宇宙服的排气口，造成短暂升压。
　　看着同伴没事，康拉德没再说什么，俩人继续前进。
　　“探测家3号”此时耐心地坐在直径656的古老坑穴斜坡上。这个来自地球的机器特使在31个月前抵达那里，为人类登月铺路。由一堆细长的白色管子、燃料槽与太阳能板组合而成的“探测家3号”装备了遥控电视摄影机与机械手臂末端的铲子，以调查周遭环境。它持续两周以无线电送回信息，直到经过长达14个地球天后降临风暴洋。它现在即将迎接第一批访客。
　　康拉德在斜坡上带头开路，比恩提着特制工具箱跟在后面。任务中心曾经有些担心他们可能会发现难以抵达探测船，但是康拉德现在再次向他们保证。“休斯敦，别担忧，”康拉德说，“因为，真的，一点也不费力。”斜坡就像他们听过的简报一样。他们小心地接近探测船，康拉德说，“我们务必确定别把月尘落在它上面。”
　　“好的，”比恩回答，“我们会走得很慢。”“探测家”看来几乎与三年前一样，它的机械手臂仍伸长到月尘里。比恩迷惑地发现探测船的白漆已近变成棕色；或许是被太阳烤的，也或许是“无畏号”着月火箭激起的一层薄薄的月尘。
　　此刻站在“探测家3号”的面前，康拉德拿出相机，拍下了一些“探测家3号”的特写。然后他非常神秘地让比恩找一个小型快门自动计时器。那是康拉德还在地球上时从一位工程师手里悄悄弄到的可以让相机的快门自动计时器，有了这个家伙，康拉德和比恩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站在“探测家3号”的旁边，然后就有了一张《生活》杂志的封面照片。康拉德是这样打算的，那个小东西此刻装在盛装月岩样品的袋子里，可惜比恩在找了半天却没能找到。没有办法，这张照片最终没有拍成功。
　　拍完照片后，康拉德和比恩开始从“探测家3号”身上截取某些部分，带回去后交给科学家，以便他们测试“探测家3号”在月球上经历这么长时间有些什么变化。
　　

愉快的漫步（4）
这里的工作做完后，康拉德与比恩便开始返回登月舱。带着这么多的成果，俩人感觉很有成就感。所有的任务均已完成。除了月球岩石样品、土壤样品外，还有“探测家3号”的部分肢体以及若干张珍贵的照片。他们把他俩的所有成果转移上“无畏号”，然后回到舱内，此时俩人感到非常疲倦。
　　不需要多长时间，康拉德与比恩就将乘登月舱离开月面。此刻俩人正享受着忙完一切后的欢愉。
　　当比恩与康拉德准备午餐时，比恩无法不想到“无畏号”的起飞火箭。他们寄希望于起飞顺利，因为只有一次机会。没有人可以帮忙。如果火箭发动机失灵，那么他们将永远留在月球上。
　　起飞之前，俩人仔细检查了登月舱的系统情况，一切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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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情深
最后时刻，康拉德倒数计时最后几秒——“3，2，1……”在数到零的时候传来引爆炸药螺栓以分离“无畏号”的起飞火箭与着月火箭之巨声。“升空了。”康拉德说，“咱们出发了。”
　　比恩说：“老天，它真的有效。”从他的窗子看出去，风暴洋迅速远离。升空之后几秒钟。起飞火箭前倾60度，沿着更有燃料效率的轨迹飞行。“无畏号”调整飞行路径以依循月球的曲率。飞行静得令人惊奇，除偶然传来运动推力器引燃以修正航具轨迹的巨响声。每一分钟都将他们带至更接近相对安全的绕月轨道。“我们再度快速飞行，”比恩想着，“如果能更快一点，我们就没事了。”终于，六分钟之后，他们抵达轨道，同时展开为了抵达指令舱所需的追赶游戏。比恩比以前更努力工作，他更新后备电脑的资料并与座舱里的图表作比较，以准备即将到来的航线修正。康拉德说：“你何不在下一次引燃推力器之后停止这么努力工作？我们就在航线上，而且电脑工作完美无暇。”比恩对他的指令长说的话感到惊讶，更惊讶的是在火箭完成燃烧后，康拉德说：“你想不想驾驶登月舱？”
　　比恩感到似乎不妥。他知道在操纵太空船的时候，他可能增加不必要的速率。“别担心，”康拉德告诉他，“我们会用电脑监测，而且在你飞完之后我们会抵消它。”
　　“任务中心呢？”比恩问，“我想他们不会喜欢这回事的。”
　　“我们在月球背面，”康拉德说，“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于是，有那么几分钟，比恩控制着起飞火箭。他永远感激康拉德即使在这么吃力的情况下也想到他，并且找出使“阿波罗12号”更值得回忆的方法。这是杰出领导者的标记。
　　他们很快就看见在前方像明亮星辰的东西，它逐渐变大，直到他们认清楚它是“扬基快船”。比恩品尝着会合的美好，看着指令舱静静漂过阴影与明亮的阳光。“无畏号”像悬浮在轨道上般靠近，然后迪克戈登操控“扬基快船”作完美的泊接。“阿波罗12号”任务最困难的部分已过，剩下的是转移月岩样品及其他装备到指令舱、抛弃“无畏号”，再花上一天拍摄月球特定范围，然后起程返回地球。然而更重要的是，这是三位海军飞行员团聚的一刻。
　　迪克戈登打开通往“无畏号”的甬道，看见他的伙计漂在月尘的污云中，于是又关上舱门。他大喊：“你们这些家伙休想弄脏我干净的太空船！”这不是康拉德与比恩期待的欢迎，但他们同样担心会污染指令舱的环控系统。戈登要求他们脱掉肮脏的太空服，把它们放进储存袋。接着，他们终于裸体漂过甬道进入“扬基快船”
　　比恩从没看过戈登这么高兴。“让我帮你一把，”戈登说，“你想喝点水吗？”比恩觉得组员的情谊比以前更强烈。他们已经历了不可思议的经验，而且他们又重聚一处。比恩带着新的感觉回家：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太空人。在比恩刚抵达风暴洋的最初时刻，他从口袋拿出从地球带来的纪念物。在探测家的坑穴边缘上，他把它抛进漆黑的天空，它飞进坑穴之际，仅仅几秒就消失在太阳的光芒中。那个纪念物就是他的太空人银质领章，是他在等待太空飞行机会的新人期间佩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