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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浪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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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致治。”男孩眼睛又转了一圈。
  “我的自我介绍就省了吧?”
  应致治点点头,说,“林清平嘛。”
  “我约的是董樑,你是谁,和他很熟?”
  “好朋友。”
  林清平低下头,咳了一声。应致治看人的目光太直接,虽然不具侵略性,但时刻让人感觉被注视着,心肝脾肺都被看个通透,不由自主地想避开。
  “你离董樑和蒋谷川远一点。”
  他倒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对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义愤填膺和戾气,却饱含对朋友的关心。“可以,但是从现在起到我说再见之前,你不许看我的眼睛。否则,我爱干什么干什么。”
  应致治显然不是讨价还价的人,眼睛立刻向旁边转去,就是不再看他。嘴上总是要抗议一下,“中国人总是爱耍这种机灵。”
  林清平满意地打量着对方,上下左右肆无忌惮地看,“你当然可以不听。”
  应致治轻微撇了撇嘴,“中国式的狡猾。”本也不是非看不可,现下加了限制,倒叫人心痒难耐,直想往对面看。接着连带语言似乎也受到限制,服务员上齐菜之后,默默吃着,话都不怎么说了。
  林清平当然一点都不想掺和到董樑他们的事情中间,只是对面的小鬼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太容易。自然想逗他一逗,说些垃圾话,纯作消遣。“你和董樑怎么认识的?”他又眯起笑眼,意识到对方无法正眼看也没有收起。
  应致治对着夹起的一颗西兰花——仿佛提问的是它,“我在天桥卖唱,董樑经过时给了一百块。那个天桥底下的车站是他转车的地方,后来只要我去就能看见他。”
  “当时你在唱什么?”
  “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林清平心说怪不得,“蒋谷川很喜欢这首歌。”
  俩人不再说话,饭桌上变得极其沉闷。待到吃完饭,林清平玩笑似的说了句,“咱们去喝酒吧。”
  应致治的头往他的方向转来,目光着落在他面前的桌面,点了点头。那副舍却一身剐的架势,引得他更加想作弄人了。
  换来侍者结账,应致治温柔地说谢谢,付了小费。林清平微微惊讶了下,在国内倒是鲜少见人付小费,而对方的熟稔显然是惯于如此的。还有那个笑,耀眼的像天边的流星,却也转瞬即逝。
  先后出门。心思活泛起来,一种亲近感很自然地出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揽上应致治的肩。被轻柔地拿下来,他便再放上去。如此数次,应致治生气了,仍然目视前方,手却猛地拍了下去,响声太突然,吓人一跳。
  林清平终于被迫拉开一些距离,五道显眼的红痕已经印在上面。火辣辣的痛,把最后一道防线也点燃了。他迅速向在前面继续走着的人扑去,双臂倾注了巨大的力气,以猛禽合拢双翼的姿势,将人裹在臂肘之中。
  他们踉踉跄跄跌进一条幽深的巷子。
  本来也是玩闹的成分居多,林清平笑的很开心,将人抵在墙上,附在对方耳边说,“你的眼睛可不要看我。”
  应致治像个陀螺,在他手臂中轻易转了一圈,眼睛紧紧闭着。手下的动作也没了在乎,毫无章法地一阵乱打。一拳击在他的颧骨上。
  像不轻不重的提醒,两个男人初次见面,即使不够友好,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他自然很快就怀抱了别样心思,但也不能说多重。可应致治所有的自然反应又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像喜欢男人的,又不像喜欢男人的。林清平食指和中指抵在颧骨上,用复杂的眼神静静地瞧着对方。
  巷子里几乎是漆黑的。即使应致治注视着,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他自己,圆圆的眼珠在远方隐约的昏黄灯光下显得诡异的亮。
  只一瞬间,林清平拉过他,“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还要去喝酒,走吧。”
  应致治跟着走了,声音不大但是很具警告意味地说,“再有下次我就揍你。揍到你爹妈都不认识。”
  “OK。你认识就行了。”他嘴上说着,心里想的是待会不灌死你这小子。
  大学路的酒吧每一个林清平都熟稔的很。当年的客人和老板换了一批,但还是能见到不少熟面孔。他率先走近“寻常”,这里的老板是他的朋友。
  有时候林清平觉得诧异,为什么人越长越大,对于生活,对于人生,依附力却越来越弱。‘世界是我们的’的感觉逐渐褪去,个人的形象变得愈发渺小起来。周围那些尚未零落的关系,像玉米的气根一样,竟成了我们存在的依恃。
  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酒吧二楼走去。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他敲了两下,然后径直进去。应致治跟着,顺手关了门。房间隔音效果极好,与外面的沸反盈天不是一个世界。
  “不错吧,请你喝酒,专门包厢。”
  “为什么要把房间做的这么隔音,来酒吧不就是想像外面那样?难道有人专门来酒吧找清净吗?”
  “这是老板的专用房。”林清平笑着解释道,然后拨通了内线,让侍者送酒,点名要tomorrow。
  天花板的灯光是幽蓝色的,照的人形同鬼魅。应致治想要将日光灯打开,但是忍住了。他打量四周,仍注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等待的空当林清平也并没有想找些话来说。旁边安静的侧颜,像深海中的游鱼。他倾起身体,轻轻覆在那右侧唇角。
  应致治转过来。他们四目相对。他试图汇聚起一种本应出现的被冒犯的感觉,可是并没有,只有一片空白的茫然。下一刻,他微微皱起眉头,想要掩饰这‘没有’。
  林清平身子收回来,看见对方的目光若无其事转回去,看着门的方向。本想说,刚才那一眼不算犯规,但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感觉稍稍使他赧颜,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下一秒就变换成另一种感觉。他自发笑了起来,走到旁边的高脚柜中翻起来。
  应致治的余光注意到对方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你的目光躲来避去,想必也十分不舒服。这个好用。”他扬了扬手,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是一条酒红色的微宽的带子。“来吧。”
  尚不及动作,眼前已经被红色遮蔽。
  林清平看着岿然不动的人——手里端着酒杯,就这么不言语,却完全没有下风的感觉。对于自己的把戏,对方竟然丝毫不以为意。他坏心地将脑后的结系的死死的。
  应致治现在可以转向任意地方了。除了发光的物体模糊的轮廓,其他任何东西都看不见。“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清平摊了摊双手,然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拿着酒杯随性地碰上对方的,随后先干为净。
  “我哥告诉我,无缘无故找你喝酒的人没安好心。”应致治的声音突然变轻,好像护着什么似的。但还是举起酒杯,仰头,眨眼间将酒饮尽。
  “那是当然。喝酒不过是个由头,终归还是因为有些感情需要抒发、目的需要达成罢了。”他殷勤地拿起酒瓶,将二人的空杯都满上。
  “我是灌不醉的。”
  “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能还是不能。”林清平情绪也有点上来,酒瓶‘砰’地砸在玻璃茶几上,倒像藏着偌大火气似的。
  一下子好像什么弯弯绕都不复存在,拼酒成了唯一的明确的目的。已经让侍者送了三次酒,旁边的人还和开始一模一样,也分不清是没醉还是醉了之后就是这种反应。他仗着不轻不重的醉意,趴在应致治的肩头,右手捏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你这小子,还真行啊。”
  对方只是摆脱他的手,默默地继续喝。
  “我出去放个水。不得不说,你的膀胱也很行。”他脸上露出促狭的神情,手已经伸到对方下腹跟前,想想还是停了手。
  外头仍然很吵。林清平烦躁无比。抓住旁边经过的侍者,扯着嗓子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对方也喊回来,“不在。”
  “他的东西放在哪里,你去拿点给我,快。”
  林清平是真的醉了,变的没什么所谓,那‘东西’,就是迷幻剂。后来想想,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竟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做了这种事。端着加了料的酒回到自己房间,东倒西歪的意识深处反省出自己抱着——哪怕很少的恶意,但也很快被拂去,起不到遏制作用。
  酒红色带子仍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
  “接着喝。”他扑到对方身上,夸张地吐着酒气,只不过自己闻不到。
  “你快不行了。”应致治扶着他,没有推开。
  “你还别说,今天不是你不行,就是我不行。喝!”林清平左手拿着啤酒,右手拿着洋酒,一股脑往酒杯中兑,桌面上洒出很多。倒满后立刻塞到对方手里。
  应致治不知是不想拒绝还是自觉拒绝不了,一饮而尽。
  他端着酒杯,就放在嘴边,关注着对方的情况。等到对方喝完了第二杯,他立即放下杯子,伸手也夺去对方的,拉着人就往外走。“咱们走吧。”
  “去哪?”
  “跟着就行了。”
  应致治心知他反复无常,必有古怪。只是抱着不变应万变的心情,也没什么好怕的。
  等他们到达宾馆的时候,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反应也渐渐显现。应致治变的极其情绪化,呼吸急促,行为冲动。直往他身上蹭,并不得章法地撕扯两人的衣物。
  林清平甚至得意地笑了。迷乱、狂躁算什么,即使天翻地覆,此时的他也毫不在乎。他们互相揉*捏着对方,滚到了bed*上。尽管迟钝的意识知道两人的兴奋并不在同一频道,他还是high的不得了。
  应致治的嘴里开始发出不明其意的声音,两三个音节,并不时重复,语调急促而欢欣——凝神细听,也没听出到底是中文、英文还是什么别的语言。然后他呻吟着,似乎处在无尽的high*潮中间。
  那叫声让林清平更加兴奋,却也不无郁闷。一场和自己无关的好戏。情形却瞬间逆转,他看见蒙在对方眼睛上的酒红色带子渐渐湿润,浮现出深色的水迹。本以为是生理上的快感溢出的泪水,可是却越来越多,也听到了哭泣的声音。或者不能说是哭泣,而是像陷入了梦魇之中,辗转着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的痛苦。
  被快感和痛苦同时占据了的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那哭泣的姿势渐渐明朗化,嚎啕的疯狂样子令林清平一阵心悸,继之是茫然的害怕。
  致幻剂不仅仅让人有冲动姓*行为而已。除了奇妙的感觉外,有的人会出现恐惧离奇的‘恶性经历’,导致自残或自杀,遑论身体上出现的不良反应。寒意顺着脊柱蔓延到全身的角落,脑后像被谁抡了一棍子。
  他赶忙将带子解开,手抖的厉害。没了吸水的东西,应致治的泪水满脸都是。那双大圆眼睛,看着他的方向,却实际上并没真正看见。里面饱含着渴望、惊疑、压抑、纠结,每一种感情都无比浓烈,又转瞬即逝。这么多沉重的情感,在林清平看来都不堪重负。
  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在旁边看着。折腾了尽四个小时,所有的作用才渐渐像潮水一样退去。林清平看了一样乱七八糟的床,在应致治的身边沉沉睡去。
  再睁眼,已经是另一天的世界。手边静静地躺着那条酒红色的带子——被汗水、泪水浸透,饱经蹂*躏。
作者有话要说:  

  ☆、抵达

  像嗓子痛是重感冒的前奏,陷入爱情也有它的前奏。林清平有时毫不在乎,认为迷幻剂那件事只不过是个玩笑,想必应致治不大会放在心上。下一刻却又变换想法,觉得自己的行为冒犯了对方的人格和尊严。而无论别人的想法如何,这越演越烈的患得患失却是叫自己明白,已经彻彻底底地陷落了。
  仅有的难说好坏的交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被抹平。应致治来到他的地方,开了门,溜了一圈,关门离开。没有留心,已经在另一个人的心房扎下根来。
  雨停了,天还阴着。林清平下了出租,过安检进站。他们列车所在的检票口旁边的座位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昨夜还在梦中出现的人坐在那里,右手搭在他的旅行包上,发呆。
  他走向他,竟然踌躇了。应致治回过头,漆黑的眼珠,像命运的齿轮般转动起来。
  像是刻意掩盖刚才幽微难明的复杂心情,林清平故作轻松地大步走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的如同失忆一样。
  应致治微微笑了下,算作是招呼。然后回头看显示器,还有二十分钟检票进站。
  “这么突然去旅行,太匆忙了吧。”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还有什么好准备的么。”
  “你倒是干脆。”林清平坐下,并向后一靠,左手搭在对方背后的座椅沿上。“我不答应的话怎么办?”
  “那你回去。”应致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笑看的林清平不舒服,他明白的很,这可不是什么打趣的话。或许对方对于他是否一起同去,只是可有可无而已,现下这一刻,甚至是真的希望他不去的了。他不由感到一丝困惑,只是旅行而已,竟然升起前途未卜的怪异感。“为什么先去杭州?”
  “没有为什么。就选了它罢了。”
  “是吗?”这句反问意味深长,可是应致治完全没有理会。他们枯坐一会,便加入等候排队进站的人群中。
  列车飞驰,耳边有轻微的压迫感,尤其是过隧道漆黑一片的时候,更为明显。但是林清平喜欢这种感觉,窗外的林木湿润的气息将车身裹着,陪伴他们奔向一个似乎永不到达的远方。是淡淡欣喜着的心情。
  应致治瞧着窗外,极为入神。右侧的胸锁乳突肌绷出一个凝固的弧度,像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注视一样。
  前面再前面一排的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女孩子,约莫五六岁光景,踩在爷爷的身上,面朝他们的方向,大声喊着“我要去英国。”声音清脆明丽,足以推测出是个良好教养又略微骄矜的小公主。
  林清平仔细端详着,发现她的确可爱。面皮是令人窒息的白,向目力能及的任意方向放射出去。形状像一只肆无忌惮的鬼。一只眼裂长些,一只眼裂更圆些。单看的话,都无可挑剔。混在一起,终归有些怪异。
  应致治听到声音,也看过来。
  女孩的爷爷不想让她的声音这么大,便压低嗓子跟她对话。问她想去英国的哪里。小女孩说不上来具体的地方,嗫嚅了半天,说“伦敦好了。”
  应致治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欲言又止。最后自言自语般,说“伦敦有好多雨呢。”
  林清平转头看他一眼,问道,“你来自伦敦?”
  应致治点点头。然后就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林清平不以为意,挖掘喜欢的人的一切是一种乐趣,不必急于一时。至于是地雷还是宝藏,甚至没有出现他的认知中。
  二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聊了一些东西,有的没的,丝毫不触及根本。到最后,竟相继睡去了。应致治的身子原本靠在车窗那边,迷迷糊糊中寻找更舒服的地方,渐渐挪动到林清平的肩上。没有意识的时候,自然而然竟能达到一种和谐与默契。
  是舒服的。车厢里是暗的,伦敦是飘着雨的。他们能看到黑暗与寒冷,心却是敞亮温暖的。应致治需要这种温度,而不用觉得自己是任性的。
  列车到站,所有人都急吼吼地争相往车门处挤。唯独林清平二人仍坐在位置上,终于醒了神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随着人流步出车厢。
  经过短暂的间歇,暴雨仍旧袭来。仅仅听砸在车站顶上的咣当声和周身袭来的寒气,就足以领受其暴虐。应致治微微瑟缩一下,神思出现一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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