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清-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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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瑗珲终陷落
　　　　‘炸！’
　　　　硝烟尚未散尽的炮兵阵地上，凤翔看着一众虎目含泪的炮营官兵，咬牙下达了这个命令。那怕这些官兵真舍不得炸掉这些来之不易的火炮，却也清楚无法将其带走。
　　　　眼下储存的炮弹，被他们全部倾泄到城外进攻的沙俄阵地上。几乎不用去看，炮兵也很清楚挨了这顿炮击的沙俄军，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刚刚立功的火炮，转眼便面临被炸毁的下场。这些也可谓视炮如命的炮兵，几个人心里好受呢！可不把炮炸了，这些好不容易抢来的火炮，又有可能重新回到沙俄军中。
　　　　望着迟迟不肯点燃引线的炮兵，凤翔忍不住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点火，炸完炮我们赶紧撤。难道，你们想看着这些火炮，再次落入老毛子之手吗？
　　　　等到了漠河，本将亲自跟刘守备要求，让他匀几门火炮给我们，不会让你们无炮可用。现在不炸，等老毛子冲进城来，那就什么都没有了。点火吧！”
　　　　清楚这些士兵心里不好受，可凤翔心里何尝又好受呢？身为统兵将领，谁不喜欢这种杀伤力巨大的重型火炮呢？可谁叫他，现在忙着准备撤退呢？
　　　　要是再不撤退，真让老毛子追上，只怕这些炮兵后果堪忧。为了这些炮营官兵的安全，凤翔只能忍痛割爱，亲自下达炸炮的命令。
　　　　或许不想凤翔太难过，炮营的营官同样泪流满面的道：“兄弟们。点火，给我们的火炮送行。有朝一日，我相信炮营会重建。我们还能用上威力更大的火炮。炸吧！”
　　　　伴随营官的话，这些负责点火的炮兵，终于强忍悲伤点燃导火索。而其它整装完毕的炮兵，在凤翔的命令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悲伤的心情遁入夜色之中。
　　　　随着城外的沙俄炮兵，开始实施夜晚肓射反击。没等城外的步兵。突破至炮兵阵地。先前炮火升起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
　　　　这个情况，令同样咬牙切齿的沙俄指挥官。立刻意识到这批清军怕是突围了。而现在爆炸的地方，想必是对方在催毁那些不易携带的笨重火炮。
　　　　意识到，这批火炮很有可能是前次被抢的火炮，沙俄少将也忍不住道：“该死！这些清朝人。竟然这样狠。把这么贵重的火炮。也全部给炸了。
　　　　追，下令全军追击，一定要追上他们。我不要俘虏，只要见着活的清朝人，一律给我枪杀。我要用他们的血，洗刷这段时间给予我们沙俄帝**人的耻辱。”
　　　　伴随着命令下达，城外那些炸成晕头转向的沙俄官兵，自然嗷嗷的往城里冲。可等到他们冲进如同废墟的城里时。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活物。那还是清军的影子呢？
　　　　在凤翔的先遣队离开时，一直伴随凤翔作战的电报小队。已经提前给刘兴华发去了电报。提前告知，凤翔将向塔河方面突围，还有具体突围的人数。
　　　　收到这封电报，看着坐在身边的莫拉乎，刘兴华表情有些无奈的道：“瑗珲城，终就还是陷落了。接下来，就真的需要我们上场了。这一仗，会很艰难啊！
　　　　莫叔，能不能幸苦你跑一趟塔河，去接一下凤翔。如果我过去的话，只怕有些话说出来，凤翔会觉得难过。可你应该清楚，根据地万万不能乱。
　　　　如果凤翔愿意的话，我可以接收他的部下。而我也相信，从京城被攻破那天开始，寿山将军跟凤翔都成了弃子。那怕他们回到朝廷，只怕也会被当成替罪羊。”
　　　　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刘兴华处理根据地事务的莫拉乎，很清楚目前朝廷正在跟联军谈判。这种谈判，以前同样进行过。做为战败的一方，清国这次只怕又将损失惨重。
　　　　原本可以成为英雄的凤翔等将领，只怕在朝廷跟联军议和谈判之后，便会成为破坏和平的钦犯。无论如何，这些吃了大亏的老毛子，都不会让凤翔他们好过。
　　　　想到这里，莫拉乎也彻底死了替朝廷说话的心。任他忠君爱国，被一次次伤透了心后，这份热情跟热血也殒失怠尽。从此以后，他便是安民旅的副旅长了。
　　　　明白刚刚经历战败的凤翔，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跟沙俄人决一死战。如果让他交出部队的武器，只怕凤翔肯定会恼怒。这唱白脸的角色，只怕还需要他去扮演才行！
　　　　终归生死兄弟一场，莫拉乎同样不想凤翔白白丢命。那怕莫拉乎清楚，凤翔比他更忠君爱国。可这样贪生怕死的君主，这样无视百姓生死的朝廷，真有效忠的必要吗？
　　　　很快道：“旅长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莫拉乎就是安民旅的副旅长。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安民旅的立场上考虑。至于朝廷，跟我老莫没关系了！”
　　　　明白这话是何意思的刘兴华，很快沉声道：“莫叔，别太伤心。我相信，渡过眼前的危机。随着国内局势平定下来之后，我们会迎来全新的生机。
　　　　只要坚持到十月份，等天气一变，老毛子就算想加大攻势，也要考虑一下付出的代价。我们已经准备多时，跟老毛拼消耗，拼上两年我们也不怕。
　　　　还是那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这块钢铁，老毛子想动的话，也要嘣掉他几颗牙。真把老子惹急了，我带支队伍渗透到沙俄皇城，端了他沙俄皇帝去！”
　　　　看着刘兴华安慰的打气话，莫拉乎也笑笑道：“你要真杀了沙俄皇帝，只怕老毛子就要跟我们死嗑了。放心，不用安慰，我年纪大人，恋家更恋这方故土。
　　　　至少我不想，将来百年之后，躺的地方是属于老毛子的。没事，凤翔的脾气我知道。等他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相信他会理解你的。那我就先走了！”
　　　　明白此次塔河，还是有段距离。刘兴华很快道：“等下，我让警卫营，派一个排护送你前去。另外，从汽车连调一大两小三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送你过去。
　　　　另外从漠河城，带些药品跟大夫过去。如果凤翔军中有伤重的官兵，用汽车以最快速度送他们回来。这样，也能让这些英雄流血之余，不再出现流泪的事情。”
　　　　面对刘兴华的照顾，莫拉乎也很坦然的道：“好，你安排就好！”
　　　　为了加快部队运送物资的速度，刘兴华在这段时间，从军中挑选一匹年青胆大的老兵。抽调到扩编了人数的警卫营，组建了一个汽车连。
　　　　那些汽车，都是前次从老毛子军营顺来的。将车布换了一下，这些军车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漠河境内的公路上。让不少百姓也感叹，这四个轮子的铁盒子，跑的还真快。
　　　　开始适应根据地，每天都有新事务出现的莫拉乎，在尝试了乘座汽车的享受之后。也觉得，坐汽车出行，比骑马确实快上一些人也更舒服一些。
　　　　既然刘兴华照顾他老胳膊老腿，那他又何需客气呢？
　　　　随着汽车连接到命令，很快开着一部军车，还有两辆架了机枪的三轮摩托车。从清风山出发之后，这样的队伍，让不少漠河百姓也觉得心有畏惧。
　　　　至于随莫拉乎出发的警卫营战士，如今也适应坐车的生活。对他们而言，这也算是属于警卫营战士的特别待遇。要知道，其它正规部队，都没这个待遇呢！
　　　　每次看到基地的官兵，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乘车。警卫营的官兵，都很珍惜这难得的荣誉。毕竟，在安民旅每个官兵的心里，加入警卫营是他们的梦想。
　　　　在莫拉乎带队出发之时，刘兴华又给葛依乎发报。命令葛依乎派出一个骑兵连，前出接应凤翔撤退的部队，并派出小股精锐部队阻击老毛子的追击。
　　　　另外再次发报给二狼山基地的孙定边，派出三个新兵连加入老兵连队防区，做为后备部队随时准备接战。其新兵营的其余四个连队，则交由他全权指挥。
　　　　为了加强二狼山基地的火力，刘兴华从炮兵抽调一个连，立刻出发前往支援。依托二狼山稳固的防御工事，还有居高临下的地理位置，阻击打呼玛方向而来的沙俄军。
　　　　一切准备妥当，刘兴华便静静等待着，沙俄军队的到来。于此同时，他给远在齐齐哈尔的寿山发报，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可以选择向漠河方向撤离。
　　　　这种撤离的电报，他向另外两位关系不错的都统，都发了出去。对他而言，这些跟老毛子血战过后的清军，只要好好教育一下，就是一支精锐的老兵部队。
　　　　眼下安民旅新兵众多，这些经历过血战的清军，如果能收服下来。相信对部队的战斗力，也是个很大的提升。何况，这些清兵都被朝廷给抛弃了！
　　　　如果他们不想死，甚至还想替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除了加入安民旅，他们没有其它选择。而只要他们肯加入，刘兴华便会给他们一个，真正军人应有的待遇跟尊严！
　　　　发出这封电报，也意味着黑龙军距离全境陷落为时不远。潜伏各地的情报人员，也开始承担起收拢各种人才的任务。希望尽可能，趁战乱多为根据地搜刮些人才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将军的死志
　　　　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攻入瑗珲城的沙俄军队，原本应该为胜利而欢呼。可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将军到士兵，似乎没人高兴的起来。这种胜利，真值得高兴吗？
　　　　原本做为北方商业重镇的瑗珲城，此刻如同一片废墟般呈现在他们面前。看着四处倒塌的房屋，还有根本分不清堆满街道的瓦砾碎石，那有一点商业重镇的样子。
　　　　相比很多官兵开始觉得，他们花费那么高昂的代价，付出那么多士兵活生生的性命。就为了这样一座废墟之城，真的有必要值得吗？
　　　　身为指挥官的沙俄少将，则神色显得有些阴沉。他很难想象，固守这座城市的清军。是凭借什么勇气跟胆魄，在这废墟般的城市坚守如此之久。
　　　　如果换成他是清军的指挥官，待在这样废墟一般的地方，是万万坚持不下来。那么，他比清军的指挥官更无能吗？这种自问，让少将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尽管派出大量的士兵追击，可沙俄少将同样清楚。早就有所准备撤退的清军，想要追上几乎不太可能。原因很简单，他的士兵累了困了，体力上根本坚持不住。
　　　　伴随一批批的追兵返回城里，汇报那些清军逃的很快，他们根本追击不上。不过，根据他们追击的方向可以确认，这批幸存的清军，往呼玛城的塔河方面撤退。
　　　　听到这些手下的汇报，少将很快道：“命令外围部队。开始向瑗珲方向集结。向指挥部通报，瑗珲城已被我军拿下。我军下一步，将陆续往呼玛、漠河方向挺进。”
　　　　既然知道对方没往哈尔滨方向逃。反倒往漠河方向逃窜。少将觉得，收拾这批让他吃亏的清军残军，应该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伴随着瑗珲这道北方门户被打开，沙俄军队便能通过这里，源源不断的补充援兵。以这里为中转站，向哈尔滨还有齐齐哈尔方向合围，争取早日实现全东北的占领。
　　　　远在齐齐哈尔的寿山。收到凤翔发来的电报，同样忍不住感叹道：“唉，瑗珲一失。我军侧背受敌。朝廷又无援兵，这仗还如何打下去呢？”
　　　　收到电话似乎象自言自语一般的寿山，着实有些悲伤。站在一旁的飞鹰，跟其共事一段时间。对这位将军守土抗战的决心。也非常的敬佩。
　　　　有些不忍心的道：“将军，请恕飞鹰无礼。此时此刻，将军只怕要早做打算才好。根据基地传来的电报，朝廷正在与联军议和。将军的抗战，怕是会被视为麻烦制造者。
　　　　如今吉林、盛京两地几近沦陷。两位朝廷将军，竟然下达不抵抗的命令。不少跟将军一样，心存与沙俄一决生死的统兵将领，都被打压或调离。甚至被定罪流放。
　　　　将军就算再坚守下去，只怕也改变不了。东北沦陷的命运。飞鹰不忍将军，承受这种不白之冤。所以恳请将军，还是早做打算为好。不为自己，至少也会家人早做打算啊！”
　　　　闻听此话的寿山，果然神色大变道：“飞鹰，看来我还真的小瞧了你们的情报网。连京城的消息，你们竟然都知道。看来，我是应该早做打算了。
　　　　先前凤翔在电报中说，他带领部队已经向塔河方向撤退。他可以退，但本将绝对不能退。不管朝廷如何处置本将，在位一天，本将就不能坐视沙俄入侵而不理。
　　　　等下以本将的名义，给依兴阿还有庆祺发报。告诉他们，如果情势危机之时，本将准许他们撤出战斗。保存实力，前往漠河方向，与你们守备大人共同抗敌。
　　　　另外本将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这座城是本将守卫的城市，谁都可以退可以走，唯独本将不能走。为此，希望你能先带我家人离开。
　　　　不管将来朝廷如何评价于我，至少本将做到了问心无愧。能战死沙场，是对本将最大的褒奖。你也无需再劝，本将的决心已定，任何人多说也无用。
　　　　只是本将的家人妻儿都尚年青，本将不希望，他们承受沙俄人的欺凌。本将也知道，你们守备大人是个英雄。希望他，能看在本将的面子，善待我的妻儿家小。”
　　　　说着这些话的寿山，显得态度非常诚恳。可飞鹰却明白，这位将军已然心存死志而报君恩国恩。这样的死，到底值不值，飞鹰确实不好置评。
　　　　想到这里，飞鹰只能咬牙道：“请将军放心，明日我就安排专人，护送你的妻儿家小前往漠河。飞鹰相信，守备大人一定会善待你的妻儿。
　　　　也会让他们永远记住，将军是为国为民而战的好将军。飞鹰同样相信，将来这方土地上的百姓，也会永远记住，寿山将军是一位真正爱民如子，又敢护境安民的英雄将军。”
　　　　听到这些话，寿山反倒笑着道：“看来，你小子也知道说好话。行，这段时间，你们几个幸苦了。等明天，就一起离开吧！看这情形，你们也没存在的必要。
　　　　从明天开始，本将会让军中一些年青有文化的官兵，随同你们一起出发。正如你们守备大人所说，他们才是这个国家跟民族的希望。
　　　　至于本将，会跟留下的老兵，跟沙俄军决一死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毛子想顺利拿下本将镇守的城池，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如愿。这一战，本将等着！”
　　　　抛下这么一番话，寿山潇洒的离开了电报室。而几位电报小队的成员，同样觉得寿山就这样死了，真的太可惜。毕竟，这是一个难得有保家为国决心的将军。
　　　　反倒是飞鹰非常清楚，如果把寿山真的带回漠河，只怕也会让刘兴华难做。毕竟，随着清军残部不断往漠河方向撤退，到了那里的清军，肯定听从寿山的命令。
　　　　这样一来，将来漠河是听刘兴华这位地头蛇的，还是听寿山这位过江龙的呢？因此，寿山选择留下，其实也是为了成全刘兴华，让其成为众人真正的首领。
　　　　伴随寿山最后一封电报发出，远在清风山的刘兴华。看着电报上飞鹰汇报的情况，同样显得表情凝重。他清楚，这位后世被视为英雄的寿山，最终还是选择与齐城共存亡。
　　　　望着眼中含泪的钱杏芳，思索片刻的刘兴华很快道：“这是一位值得敬佩将军的选择，我们不应该哭，而应该给予尊敬。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今日之耻，早晚有一天我会向老毛子清算。以我的命令，向飞鹰小组发报。让飞鹰转告寿山将军，他的妻儿老小，我会视为亲人一样照顾。
　　　　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她们挨饿。若是他战死沙场，下次我会用十个甚至更多的沙俄将军，到他的坟前祭奠于他。也会让百姓，永远记住他不容抹杀的功勋。”
　　　　说完这些话，快速记录命令的钱杏芳。很快又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