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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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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方打开书信,随口答道:“某离开时说的很明白,县中之事他尽可先行处置,书信往返足有十余日,若要请示再办便耽搁了。”说完话,吕方一看书信,脸色为之一变,顿时变的郑重起来,两人见吕方这等表情,心知县中出了变故
陈五与吕方要亲近的多,待吕方看完书信便问道:“范兄弟信中写了什么,县中可出了什么变故。”
吕方脸色如常答道:“诸豪姓乘某出兵县中空虚,密谋作乱。“
帐中两人听了大惊,龙十二满脸涨红:“那可糟了,县中不过有400兵,若弹压不住,广陵那里有了借口,收回这地盘去,吾辈变成了无根之木,赶快还请遣兵回援。”
吕方笑了笑,将手中书信弹了弹,说:“那倒不用,范兄弟得到密报后,当机立断,已将叛党悉数屠灭,此时想必那贼首朱挺之的首级已经发臭了吧。”说到这里,吕方叹道:“范兄弟倒真的是谨小慎微,还在信中向某请罪,说一来镇压反叛时一时分辨不清,杀戮过多,其二又空城出兵,置夫人于危险之地,以致使淑娴亲自击鼓击贼,向某请罪。”吕方沉吟了半响,取出笔墨纸砚。便开始回复信函,龙十二在旁看到写的是:“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一张白纸可以画最美的图画。”写完后,吕方待纸上墨干后,封好书函,递与信使说:“汝回去将这信交与范留守,若他看不懂,你便对他带口信说:‘你做的很好,不要怕打碎了坛坛罐罐。汤武革命之时,便是那桀纣也不过是独夫民贼,何况几个谋反土豪,若有罪孽,我吕方一身担之。夫人乃女中豪杰,切不可以寻常妇人待之,县中之事小心行事即可,信函往来耗费时间,他当机立断便是。’”正当此时,帐外撞进一个人来,嗓门大的吓人,口中喊着:“安将军晚上请众将饮宴了,听说昨日那新罗姬来从润州来了,定要当场献舞了,早些去占个好位置,也看的清楚些。”说话的却是李锐李勇新,他随吕方南下后,便带领200骑兵临时划入莫邪都编制,驻扎在吕方营地中。王佛儿和吕雄跟在李锐后面走进帐来,陈五与李锐本是旧识,两人在担任商队护卫时同在一军中,看到李锐色授魂与的摸样打趣道:“一个新罗婢而已,不过三五十贯而已,汝在润州城中都有田宅,买一个也就是了,想干什么都可以,何必在这里干过眼瘾。”帐中数人都是男人,听出陈五的意思,纷纷会意发出**。”
“那可不是一般的新罗婢女,听说不但美貌如同天女一般,听说一手剑舞几可与那玄宗皇帝时的公孙大娘相比,安将军先前花了八百贯钱方才从胡商那里买下的,珍爱非常,连出兵都舍不得,陈五你这厮泥腿子哪里懂得这里的妙处。”李锐的口气颇为鄙夷不屑,满脸都是对于美女的向往和期待。
帐中诸人,王佛儿是农家汉子,龙十二是穷军汉,吕雄是吕家疏宗,算得上是小地主,出身好点,不过八百贯的姬妾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江淮这些年并无大战,物产殷富,谷价颇贱,八百贯钱几有二十余家中等人家的资产,乾宁二年河东李克用下关中击败三帅,送天子还京,当今圣人也不过赏了他三十万贯的军费。听了李锐这般话,连吕方的瘾头也被吊了起来,自己的妻子吕淑娴虽然也算是漂亮,但美女谁也不会嫌多,于是拍板晚上除了吕雄轮到值班守营,其余都去参加饮宴。吕雄虽然满脸都是不爽,但军令如山,也没奈何。
安仁义大营,中军幕府,灯火通明,儿臂般粗细的蜡烛两边足足有两排,怕不有百余根,将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大帐照的宛如白昼,蜡烛中还掺有香料,整个帐中香气弥漫,如同仙境一般。主将安仁义还未到来,帐下两排众将济济一堂,个个身披甲胄,烛光下闪闪发光,满是杀气,和饮宴的气氛颇有些不相符。众人都交头接耳的闲聊,突然帐后持戟卫士拉长了声音赞礼:“淮南东南行营指挥使,润州节度使安仁义到。”众将赶紧起身行礼迎接,一时间帐内甲胄兵器碰撞声不绝入耳,宛若战场一般。却只见安仁义身着锦袍,头戴金冠,手中拿了一柄玉如意,他本是沙陀人,高鼻深目,皮肤白皙,那里还是一介武夫的摸样,竟如一位浊世佳公子一般。安仁义双手下按,笑道:“今日饮宴,只叙情谊,不分长上,在座的都是袍泽兄弟,正是同喜之时,这持戟郎们也先退下去用些酒肉吧,”众将纷纷称诺,于是帐中那些持戟卫士纷纷离开了
宴席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吕方身后的李锐三口两口便填饱了肚子,然后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住的挪动着**,口中不断地嘀咕着:“那新罗姬怎的还不出来,莫非今晚不出来了,安将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出来挑个胡旋舞也好吧。”其他几个人也有些将信将疑,吕方见李锐声音有些大了,隔壁席的都转头过来了,正要警告他收敛点。此时上首安仁义突然击掌,待帐中安静了下来后,笑道:“诸位都读过杜工部的《剑器行》,‘曤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晴光’,吾辈都是武人,这等剑术何等让人神往,可惜盛世不再,吾辈福薄,难见绝技。某新买了一新罗姬,其剑舞也是一绝,依稀可见开元盛景,某不敢独自观赏,今日与大家共赏,可好。”
28刺客
帐中众将闻言大喜,纷纷称赞安仁义此行宛如推食让衣,有古名将之风,自己得此明主,自当拼死效命。吕方听了却暗自好笑,按说安仁义这般行为也算是唐朝将军的传统了,高适的《燕歌行》里面不是有“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描述眼前这般情景倒是连一个字都不用改,他安仁义拿公款买女人,还带到军营里跳舞给手下将领看,和古名将之风哪有半点的关系,不过好歹安仁义也没吃独食,帐中众将个个又满眼绿光,自己是不会跳出来触颜直谏当忠臣的。这时安仁义又击掌三下,众人节目就要开始了,赶紧静了下来。门外走进一名女子,想来便是那新罗姬,身着玄色短襦长裙,并无什么纹饰,材料也不过是普通青绢而已,肩上搭了一条白色披帛头发。也只是盘了一个发髻,只用了一枚银钗,打扮的倒是朴素的很。脸上蒙了一层白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灵动得很,宛如白水银中养了两丸黑水银一般,身后跟了一个中年汉子,头戴绿帽,怀中抱了一具琵琶,背上背了一柄长剑,想必是给那新罗姬舞剑时用的,进门后便坐在门口的胡床上。那女子敛衽屈膝福了一福,起身时身形宛如新荷出水一般,吕方心中暗赞,且不说容貌如何,这女子的风姿便不输于前世里那些受过严格形体训练的模特或空姐,看来这剑舞倒是颇有可观。新罗姬起身后,往帐中四周扫了一眼,帐中诸将竟都觉那水银一般的眼珠正在看着自己一般,不自觉都停止了低语,整个帅帐安静的都能够听见四周飞虫扑入烛火时的辟啵声,安静之极。接着那女子对坐在上首的安仁义行礼道:“妾身高秀君献舞于此,还望博得安使君一哂。”声音竟如清脆决断,如同冰雪。安仁义微微颔首,示意可以起舞了。高秀君回身取了长剑,两脚侧身站立,左手比了个剑诀。右手拔剑出鞘举至齐眉高,整个动作,自右手按在剑柄上时,便保持恒速,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直至长剑举至齐眉高处,并无一分停滞,也无一分快慢,双目凝视于剑尖之上,整个人和长剑便似融为一体,一股森然的气息便凝聚其上,帐中众将大部分都有一定功底,毕竟都是在生死场上打过不少次滚的,都明白这是场中剑舞者已经达到了心、眼、手合一,完全控制住自身力量的表现。
旁边龙十二“咦”了一声,颇有惊奇之意,吕方回头低声问“十二郎有什么奇怪的吗?”龙十二低声答道:“那女子竟用的是双手剑,并非寻常长剑若手中是真家伙,至少有五斤重,腕力不小,看来不是花架子,倒是没想到。”原来单手剑变化全凭腕力,若是超过4斤以上就很难使用,那女子手中长剑粗看和单手剑一般,但龙十二家中祖传便授有双手剑术,一眼便看出那女子手中的长剑比寻常的单手剑足足要长上一尺,正是常用的双手剑,至少有5斤有余,那女子却能单手便将这双手剑运用的如此圆通,腕力可想而知。俗话说,千日剑、百日刀,剑术兵器中极难学的一种,难的就是凭借腕力驱使许多其他兵器中不曾有的变化来,是以长上一分,重上一分,虽然与人相交手时便多占上一分便宜,但驱使起来就难上十分,那女子以一介女子之身,使得如此重剑,花费的精力实在可惊可怖。
吕方这种门外汉听了啧啧称奇,没想到竟能在这种场合看到古代的女剑侠了,可惜是自己上级的二奶。这时,旁边的猛然一声弦响,宛如银盆咋破,乐曲倒是熟悉得很,竟是前世听滥了的《十面埋伏》,看着眼前女子起转腾挪,剑光似水,整个人气、神、剑已和为一,变化虽然繁复,但如同名家唱戏一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剑意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丝毫不乱,但又毫无间隙可寻,只让觉得只要那女子手腕轻轻一送,便能轻轻易易便能将对手击倒,端得是让人心寒。吕方正看得入神,突然感到右手上有些湿湿的,回头一看那李锐身体前倾,竟痴痴地盯着那女子,口角流涎,口水滴下来落在吕方的手上。吕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顺手给了李锐一个耳光,骂道:“连脸都没露出来,你就这副摸样,要是露出脸来你岂不是扑上去直接按倒了,你没见过女人呀,口水流了我一手的,忒恶心。”说着便将右手在李锐的外袍上擦了擦。
李锐挨了一个耳光,才如梦初醒,笑道:“这女子硬是要得,虽然没看到脸,就看这腰身,安将军这八百贯花的不冤。不过说来奇怪,吕大哥你也是苦出身,现在家里连个妾都没有,怎的见了这等佳人还能如此镇定,你看帐中弟兄们可都看得痴了。”
吕方这才注意到帐中诸将都是一脸色迷迷的,,就连上首的安仁义也是一副猪哥相。自己手下也就王佛儿这个鲁男子还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禁哀叹起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物质文化生活得匮乏来,一段剑舞什么地方都没露就成这个样子,要是看到前世“天上人间”夜总会的钢管舞,那还不丢盔弃甲,不战而亡了。可总不能说这表演在自己那边不过算是小儿科吧,只得咳嗽两声答道:“人家明明是舞剑,你们倒好,全都在看人了。要仔细看看人家的剑术,学些保命的功夫。”
李锐听了吕方的回答,满脸就是“鬼才信”三个字。正要出言说些什么,帐中大变陡生。只见那高秀君猛然就地一滚,便到了安仁义的案前,一剑便向咽喉刺去。安仁义本已喝的五六分了,此时突然闪电般一剑刺来,还好他本身武艺精熟,下意识上半身向后一倒,避过了那一刺,那刺客见一剑不中,起身顺势下劈,只取首级。安仁义背刚着地,便条件反射似的就地一滚,恰好躲过接下来的一劈,剑锋贴着他的耳旁斩在地上,火花四溅,安仁义头上的的束发金冠立刻被削断,满头乱发。吓得安仁义出了一身冷汗,六七分酒意立刻去了,赶紧一脚踢在身前的几案上,那几案和上面的酒菜向那刺客飞去。女子本**雅洁,见漫天飞来的盘碟酒水,本能的侧身避开。安仁义乘机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才觉得右耳旁火辣辣的疼,一摸手上满是鲜血,想来是方才那一劈划到了,不禁大怒,右手向平日放置随身兵刃的地方抓去,竟抓起一枚玉如意,原来这天他特意打扮成儒者一般,平日放置刀剑的地方放置了一枚玉如意把玩。这是,一声弦响,安仁义本能的用那玉如意在胸前一挡,手上一阵巨震,如意把持不住飞了出去,随后感到左肩剧痛,一看竟一支弩矢钉在那里。抬头一看那弹奏乐曲的中年汉子刚放下手中琵琶,定是在琵琶中暗藏弩机,刺杀安仁义未遂。这时帐中诸将才如梦初醒,纷纷拔刀起身扑了上去,安仁义身边的数人立刻将安仁义挡在身后,如同一堵肉墙一般,围得密不透风。那女刺客见刺杀之事已不可为,转身便向门口退去,吕方旁边一名校尉拔出腰刀扑了上去,拦腰一刀砍去,眼看便将那刺客砍作两截。脑筋转得快的一句“留活口”刚出口,只见那校尉竟一刀斩了个空,随即单手按住自己的咽喉,一头扑倒在地,挣扎几下便不动了。吕安离那刺客不过两丈多远,只看到那女子膝盖都没弯,整个身体便向后平滑了半尺,那校尉的刀锋便贴着刺客的衣襟划过,紧接着对方手腕一弹,掌中长剑便在校尉咽喉上点了一下。整个过程仿佛鬼魅一般,吕方本来还想冲上去,见此情景顿时脊梁上出了一片冷汗,赶紧停住了脚步。这时又冲上了数人,眼见那此刻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长短相交,变化更是莫测,那数人竟连兵刃相交之声都没有,便一个个被那刺客刺死,或中心窝,或中咽喉,竟无一人受了两处伤的。这时,帐中一片死寂,竟无一人再敢上前与那刺客厮杀,那中年汉子又用琵琶中暗藏的弩机射杀了帐门的两名卫士,又从琵琶中取出两柄短刀,催促着那女子:“阿巴,事已不遂,速速离去。”那女刺客正倒退着向门口走去,猛然一声弦响,如霹雳一般,那中年汉子如同被电击一般飞了出去,眼尖的看到额头中了一箭,直接贯颅而入,眼见得不活了。女刺客见状赶忙向帐外跃去。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箭射去,女刺客一声闷哼,便投入帐外的黑影中,不见了。
安仁义排开人群,满脸铁青,两眼血红,已经怒到了极处。肩上包扎好了的绷带上血迹斑斑,将手中角弓掷在地上,嘶声喝道:“快追!无论何人,抓到者赏钱五百贯,死活不论。”
29巧遇
吕方一行人正在走在回营地路上,众人无语,李锐突然叹道:“乱了整晚,可惜还是没看到那女刺客的真面目,当真可惜的很。”
陈五听了李锐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勇新还真是不知轻重,感情你一路上没说话,就是遗憾这个,你就不怕那女子一剑要了你的小命。”众人听了也是一阵哄笑,李锐满脸通红不服气的抗声道“敢情就我一个人想看哪女子的容貌,还来取笑我。”
众人听了李锐的话笑的更大声了,过了半响,吕方笑道:“说实话,某家也有些好奇那女子的容貌了,不过现在是看不到了,这般没有月色的晚上,又穿了玄色衣衫,此处又并非熟悉的地方,若那女子是钱缪派来的刺客,定有人接应,倒是不太可能抓得到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龙十二在后面接口道:“那女子的剑术颇为了得,某少时在剑术上也下了一番苦功,不过也未见过这等神妙的剑术,只有一个”刺“字诀,长剑攻敌,短剑护身,如此灵动的手腕,那几个军官便是酒醒了,在这斗室之中相斗,也还是一般下场。像这般兵刃未交便一剑杀人,当真可惊可怖。”
众人回想起当时情景,若自己当时上前与之交手,只怕已是地上的一具尸首,不禁纷纷悚然点头。吕方听了众人的谈话,别的倒没入耳,毕竟那刺客的剑术再如何厉害,战阵之上也抵不过长矛攒刺,矢如雨下,更不要说要是让他爬科技树弄出了火绳枪、前膛炮来,那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不过龙十二说到剑术,倒触动了他前世时看武侠小说的女侠情节,打断问道:“十二郎,你说你家传剑术,怎么没听你说过,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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