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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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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走向基本正交,山脉起着阻滞北方寒流和台风的作用,所以一旦有台风到达,往往便会在山脉前坡大量降水,水借风势,将堤坝冲垮。而且雨量集中,尤其是4—6月间,几占全年降水的一半,极其易发生洪、涝灾害;而7~9月却只有全年五分之一的雨量,早灾频繁。江水随着雨量丰俭年际变化极大。有时甚至达到五比一。更不要说钱塘潮水天下闻名,海潮倒灌之时,也易于冲垮堤坝,危害民生。
吕方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手中问题的棘手,自古以来,修建水利都是劳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搞这种大型的公共事业,要征用大批的民夫,本来就是招人怨的事情,其虽然有大利,可百姓往往目光短浅,未见其利,心怀怨恨,一旦有小吏上下其手,盘剥百姓,由其中牟利,再有野心家振臂一呼,往往便是一个朝代灭亡了。前朝的隋炀帝便是殷鉴,其京杭大运河不能不国于民都有大利的事业,可百姓也深受其苦,所以后世人有‘隋虽受其弊,然唐亦承其惠’之说。”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佩服钱缪,此人在历史上修缮了两浙水利,百姓深受其惠,千载之后还传颂其名,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是要把他的事业做得更好。想到这里,便笑道:“也好,那便先把军工基地的事情先放一放,待到农闲下来再修海堤便是。”
高奉天却面有难色,答道:“我看这恐非一年两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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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方听了一愣,仔细询问才明白,这修建海堤民力耗费极大,只凭自己两州之力只怕是不行的,过去都是两岸数州之力联合起来,分摊钱粮,才做得完的。
吕方听到这里,暗想莫非自己还得首先拿下这两浙之地,才能大修水利不成,可现在那边局势复杂,广陵对自己颇有敌意,哪里能抽得出身,正思忖间,去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允突然道:“某倒有办法,能够让浙江的水灾化为乌有。”
吕方闻言大喜,笑道:“陈书记你执掌机要,想不到连这等民务也懂得,来。”
陈允笑道:“这办法倒也简单,说穿了半文钱也不值,只需在易于发洪水的时候,派一队兵卒到对岸越州那边堤上,将对岸的堤坝掘开,自然我们这边便淹不了了。”
听到陈允这般说,高奉天脸色大变,只差没有开口大骂了,吕方在一旁却是欲哭无泪,自己手下怎的出了这等人物,连以邻为壑这等主意也出的来,可看陈允脸色却不但毫无愧色,还颇有自得,仔细想想也对,毕竟再过几十年,后梁便做出了将黄河决口,来阻挡后唐庄宗的铁骑的主意,自己这招也不就是后世的分洪区的翻版罢了,眼下民力不足的时候,凑合试试也行,想到这里,吕方正准备吩咐二人,将此事保密,不得泄露出去,却听到屋外有侍卫通报:“宣州田使君有秘使前来。”
24骆知祥
吕方听说是宣州来使,便先将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吩咐让其进来,毕竟自己能得今日之位,可是离不开田覠、安仁义二人的提携帮助。不一会儿,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皮肤白皙,颔下三缕长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吕方见了却是惊奇的很,站起身来相迎道:“骆先生,莫非宣州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怎么是你亲自前来。”
原来此人姓骆名知祥,在田覠麾下担任宣州长史之职,善于理财,田覠自得宣州之后,几乎年年对外用兵,残唐五代,像他这等武人为州牧的,大半辖内都是户口锐减,生计凋零,可宣州境内却百姓安堵,府库有余,骆知祥的功劳非小,可以说是宣州一时也少不了的人物,可如今正是春耕时节,他却作为秘使赶来,也由不得吕方如此惊奇。
那骆知祥赶紧敛衽行礼,毕竟吕方现在也是三品的高官,虽然没有如同田覠一般宁国节度使的职位,也算是一方之雄了,他虽然在宣州田覠麾下颇受信重,可又如何受的得起这般相待。
众人按主客坐下后,骆知祥笑道:“某家此次来,却是说来话长,要从前些日子田使君向广陵的一封起,却不知吕公听说过此事没有?”
吕方却是满头雾水,这些日子来,他几乎吃睡都在工地上,一心都在培训技工,勘探工地,和工匠们商谈铁厂、火药作坊等重要作坊的地址,还有水车的建立等事宜,就连进取浙东三州那等大事,也只是委任了陈五为东面行营都统、陈璋为参军,授予方略,其他的细节也管得甚少了,却听到一旁的陈允问道:“骆长史所说的,可是田使君提到进贡天子的那件事情?”
骆知祥点了点头,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道:“正是,想不到这事情竟然传的如此之快,连远在杭州的你们也知道了。”
看到吕方一脸茫然的模样,陈允从怀中一封文书,递给吕方,低声附耳道:“这乃是广陵的李宣谕使送来的消息,某本来打算等会便报给主公,想不到这骆知祥便来了。”
吕方点了点头,陈允为他幕府中的掌书记,可在他手下的分工中,,除了处理各种机密文书,还有情报工作的分工,那李俨暗自投入吕方麾下后,便留在广陵搜集情报,再通过那酒肆的老板,暗自送到杭州,而高奉天收了那胡姬之后,那酒肆便成了莫邪都留在了广陵的一个情报站,那里人员流动性大,吃酒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在其中的确能够得到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吕方接过文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清秀隽永,正是陈允的字迹,不由得暗自点头,根据吕方的要求,所有得来的情报都必须用普通纸张重新誊写一遍,以免被看到的人通过字迹或者纸张质地等细节推断出情报的来源来。可陈允现在手下信得过又有文化的人太少,他干脆亲自动手,来誊写情报,其办事的认真可见一斑。
“侯王守方以奉天子,譬百川不朝于海,虽狂奔澶漫,终为涸土,不若顺流无穷也。东南诸镇以扬为大,刀布金玉积如阜,愿公上天子常赋,頵请悉储峙,单车以从。”吕方细细将过一遍,心中不由得暗自冷笑,田覠这书信分明是将了杨行密一军。原来中国古代儒家思想里面,认为天子应该垂拱而治,而各个诸侯则管理四方,同时向天子进贡各种财货,以换得对下辖各州的合法统治权。这一个理论上十分完美的权力体系不能被破坏,如果诸侯他不敬重天子,逃避了他本身对天子的各项义务,同时也就失去了对手下各州郡的权利。从某种意义来说,唐代中后期那些半独立的藩镇容易产生州中兵卒驱逐甚至残杀藩帅的事情,其部分原因也就是这个。田覠的信中没有说出的话就是,杨行密如果你不尽对大唐天子的义务(上天子常赋),那么我田覠自然也就不会没有义务继续服从你了。而且在心中最后提到的“頵请悉储峙,单车以从。”,分明有代替杨行密来“守方以奉天子”的野心。却不知杨行密会如何应付,吕方看完书信后,随手放到一旁,笑道:“田公拳拳之心,令吕某汗颜,果然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却不知吴王如何答复的呢?”
骆知祥脸色沉重,答道:“吴王回信说,若要上供财赋至长安,须经汴州,朱温乃是我淮南大敌,岂有尽民膏以资敌的道理,待讨灭宣武之后,再恢复供奉不迟。”
吕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杨行密这话倒也是没错,不过站在自己的立场,还是希望田覠与杨行密的关系不好为妙,否则淮南的压力要是尽在自己身上,那可是不妙了。
“那骆长史此来,却是所为何事呢?”陈允看到骆知祥神情有些恍惚,赶紧出言提醒道。
骆知祥定了定神,仿佛颇为难以启齿,好不容易才道:“田公遣在下前来,却是有两件事情相求,第一件是想要请吕公出售宣州军粮和盔甲,二来却是请求给予上次码头之战时,湖州水师所用的那火攻利器。”说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赶紧闭住了嘴。
室中顿时静了下来,高奉天和陈允都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骆知祥,过了许久,吕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骆长史治理有方,宣州又是大郡,平时少说也有三年的积储,军用更是充足,升州破后,宣州四周亦无强大的水军对手,田公这么做,莫非是要举兵谋反不成?”
吕方的质问声在静寂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陈允站起身来,在屋外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旁人偷听方才走了进来,只见骆知祥满脸都是苦涩,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田公已经断绝了和广陵的来往,并大举募兵。”
“所以才会向我吕方求购盔甲粮食?”吕方突然大声喊道,平日里温和可惜的容貌此时却青筋暴露,显得格外狰狞,倒是把骆知祥给吓了一跳。
“我也曾全力劝谏过田公,可这次他却格外固执,好似在广陵城中受过什么刺激一般,毕竟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骆某食人之食,衣人之衣,不得不尽忠人事。”看来骆知祥是被吕方方才的吼声给吓坏了,竟然一股脑儿将自己反对的立场和盘托出。
“主公,骆长史只是个使臣。”高奉天站起身来低声提醒道,吕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也不能马上给你答复,你且下去休息数日,我再给你答复吧。”
骆知祥正忙不迭的点头,吕方却也不顾,对一旁的陈允吩咐道:“若是让人看到骆先生在杭州出现,只怕有不好的流言,我马上让人在丽娘的院子后面清理出一间屋子,你先到外面去收拾一下,等会便让骆先生在那边歇息,一日三餐便让给丽娘那边多送一份,就说是有个远房亲戚前来投奔便是。”话语中显然是将骆知祥软禁起来了。
不过这也是骆知祥意料中的事,陈允出去了半顿饭功夫,便回报准备妥当了,带了骆知祥往后院行去。看到骆知祥远去的身影,无、无=敌0敌9龙4龙2旁的高奉天叹道:“某昔日看田公雅量高致,谦逊爱才,想不到其实却是这班人,心胸如此狭隘。”
吕方点了点头,田覠向吕方购买粮食、盔甲、火攻武器,就是个白痴也能看出其中代表的意思,那么吕方的选择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跟着田覠一起干,若是成了自然是多分一杯羹,若是输了好歹也算博了一把;而另外一个选择便是绑了前来的使者,送到广陵去告发,毕竟若是田覠成事了,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收旁看热闹的你,若是杨行密打败了田覠,曾向杭州派出使者的事情肯定会败露,那时杨行密可不会感谢你拒绝向田覠出售粮食和盔甲,反而会指责你没有提前出首,趁机收拾了你。所以骆知祥这次来杭州,可以枚弃子了。而依照他昔日在田覠府中的地位和用处来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弃子,联系起这次他方才的态度来看,能够解释的唯一理由就是反对叛乱的态度害了他,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的田覠冷酷的把他踢到杭州来当弃子,所以高奉天作为同样掌管莫邪都中钱谷事务,亦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依奉天看,这次田宣州有几分胜算?”吕方突然开口问道。
“几分?依在下看,田覠这次连半分胜算都没有。”高奉天冷然道,回身来到几案旁坐下,随手拿出放在一旁的算筹一边摆弄着,一边说:“其一,其为吴王之臣,却以下犯上,以逆讨顺,这就先输了三分。其二,吴王讨平群雄,救淮南百姓于水火,自己官居极品却简朴节用,深得民心,淮南百姓厌乱已久,岂能支持与他,这又输了三分。其三其多年出兵四掠,结怨甚多,其同党不过润州安使君一人罢了,无有有力外援,以区区二州之力,岂能与广陵相抗?”说到这里,吕方突然打断道:“最重要的是,吴王对其早有提放之心,使李神福据升州便是为了对付他,这次宣州大举募兵造船,广陵近在咫尺,岂有不知的道理,可这般纵其行事,分明是打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姑且待之’那一套,看起来是田宣州蓄谋已久,其实却是中了杨行密的示弱之计罢了。”
25东征
吕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手下谋士的看法。这时陈允回来了,禀告已经将骆知祥安排停当。吕方让二人坐下,低声问道:“田宣州之事,陈掌书以为当如何是好?”
陈允送骆知祥去后院歇息的路上便已经仔细考虑过,此时见吕方开口询问,也不假思索,昂然道:“依在下看来,这是件好事。”
吕方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奇怪的神色,毕竟自从吕方违抗军令,攻破杭州之后,杨行密对其的戒心便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之所以杨行密尚未动手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主力在对付上游之地,而另外一个则是顾忌田覠与安仁义二人罢了,若田覠与杨行密摊了牌,只要田覠一亡,只怕杨行密便会对湖、杭二州下手,那时羽翼未丰的吕方只怕便只有败亡一路可走了。这些事情,做为吕方心腹的陈允又如何会不知道呢?
“吴王对我等早有猜忌之心,我等欲求自保,除了自强别无它途,此事求人不如求己。眼下浙江以东,并无真主,百姓有倒悬之苦。以主公之神武,取此无主之地,稍加经营,进可与群雄争霸,退可保一方平安。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害怕大军出发后,腹心空虚,让苏州顾全武借兵于广陵,击我之背罢了。可若是田宣州起事,安润州必然亦起兵相应,隔绝大江,那时顾全武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暇谋我,这可是天赐的良机,若主公取了两浙之地,其力便与钱缪仿佛,大可与广陵分庭抗礼,不复为人下了。”陈允说的兴起,猛地一掌击在面前的几案,发出砰的一声脆响,竟然将这竹子制成的几案一条腿给折断了。
吕方点了点头,示意正慌忙为方才失礼行为谢罪的陈允起身,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上天将陈先生赐给我,看来是要让我吕任之做一番事业的。那我应当如何答复田宣州呢?”
陈允胸中已有成竹,笑道:“田宣州求我兵甲、粮食、以及火器,依卑职看,当与其火器,不与粮食、兵甲,因为田覠若是起兵,彼若有火器,用在水军中便能与广陵水师相持,隔绝大江,联合安使君,便有自保之力,只要安、田二人一日不亡,杨行密便一日无暇攻我。现在主公便可写信给陈五,让其加速进攻睦、歙、衢三州,而您大可简练精兵,休养士卒,待田覠一旦起兵,则遣一大将渡过浙江,与陈五呼应,一举并吞浙东诸州,成就霸业。”
“那许再思的武勇都呢?他们兵士强悍,战力颇强,我也与其有约定在先。”说到这里,吕方连上露出了犹疑之色,浙东现在形势复杂,现在他们在自相残杀,可若自己领大军渡江,只怕反而会让其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自己这个强敌,那时兵祸连绵,可就非自己所愿了。
陈允闻言笑道:“主公莫忧,武勇都虽然善战,却是客兵,在两浙毫无根基,在强敌环伺之下,要想打下一片基业岂是简单的,便是攻下一两州,其当地豪强必然不会对其心服,我以大兵临之,必有起兵响应之人,若论兵强,武勇都再强又能强得过当年纵横天下的孙儒不成?孙儒与杨行密十战九胜,兵势之强可见一斑,可由于无根基之地,只一败便身死敌手,全军覆没。”
听到陈允的话,吕方便安了心,许再思所在的武勇都这个军事集团最大的弱点便是没有吸收两浙的本地势力加入,结果中层军官以上几乎没有一个当地人,这样一来,很难得到两浙本地势力的认同,自然也很难在南方站稳脚跟。而吕方则不然,虽然他军中的核心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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