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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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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高许这么说,众人纷纷点头,于是纷纷取了战甲穿好,又带了横刀,分点士卒准备停当,才往宋宣营地去了。
独松关守军镇将帐中,宋宣正在宣布驻军调防的命令,待到说完后,他扫视了下面诸位将吏一眼,高声道:“明日朝食后便依照命令调动,诸位听明白了没有。”
帐中将吏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同声应答,除了二十余人应答外,其余十几人都闭口不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上首的宋宣。
宋宣看到下面这般情景,心头不由得一阵慌乱,又看了看身旁披甲持兵的亲兵,还有帐外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名刀斧手,方才定下神来,指着高许厉声道:“你们听明白了么?为何不开口作答。”
那高许走出行列,昂然答道:“末将听明白了,只是风闻一事,还请将军先为我等解答。”
宋宣闻言大怒:“军中令行禁止,岂有我这上司要开口为你解答的道理,来人,快将这厮拿下。”宋宣话音刚落,数名亲兵正要上前擒拿高许,却只听到一阵刀剑出鞘声,十余名将吏将高许围在当中,护得严严实实,手中明晃晃的刀剑竟然直指宋宣。
“宋宣你与淮南兵勾结,欲卖关投敌,我高许却容不得你。”高许话音刚落,帐中顿时乱作一团,事先知晓宋宣欲投降淮南军的亲信不过六七人,其余的都是不知情的中立将吏,猝然听到这等惊人消息,个个目瞪口呆,看着高许一边和帐外的亲兵对峙,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休得胡言,你空口白话,有何证据?”宋宣突然被人识破,不由得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本人却在亲兵护卫下往帐外退去,他打定主意,自己一脱离险地,立刻下令让帐外的刀斧手将帐中人尽数砍成肉酱,然后凭借自己的亲兵队,应该能将失去指挥的守关军队弹压住,反正只要等到次日天明,便能引淮南军入关。
那高许却已经看出了对方的企图,从怀中取出手弩,对准宋宣射去。宋宣反应甚快,下意识的一躲,却是被射中了肩膀,痛呼一声往帐外逃去,帐中顿时乱作一团,高许见没有射死宋宣,将手弩往地上一掷,取出一枚铜哨,用力猛吹,只听到一声尖利的哨音划过静寂的夜空。
高许拔出腰刀,大喝道:“宋宣欺主降敌,快随我杀出去。”其余十几名还在左右为难,外面的刀斧手已经涌了进来,只得和高许合成一股,往外面撒撒回去
独松关上,此时虽然已是八月时分,可山间风大,夜里还是有些寒冷,守兵纷纷在火堆边烤火,等着换班的弟兄。长夜漫漫,又无法入睡,守兵不得不聚成一团,讲些古事,好打发时间,这日轮值的伙长口舌甚是便给,正在说那三国时
关羽于万军之中斩杀颜良之事,说的唾沫横飞,把聚成一团听他讲古事的弟兄们听的目瞪口呆,正说得得意时,一名年纪尚小的守兵嗤了一声,颇有些不信的笑道:“天下间哪有这等事情,那关二爷就算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岂有能一个人冲进敌阵,斩杀敌军主帅的道理,要这般说,每次打仗,他便一个人冲过去便赢了,那为何刘备却没有当上官家。”
那伙长正说得得意,却被人给打断了,颇为不喜,怒道:“这又不是我说的,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你若不信,明日去看便是。”说到这里,便愤然站起身来,不愿再说下去了。
旁边众兵丁见没有书听了,顿时都不高兴的鼓噪起来,纷纷指责那年轻守兵多嘴,要他给伙长道歉,好继续说书下去。那年轻守兵却是个倔性子,死死的就是不改口,却犯了众怒,眼看就要吃眼前亏,又急又气,嘶声道:“我就不信一个人有这么大本事,若当真天下有像关二爷这般猛将,何不落在我眼前一个。”
话音刚落,猛然听到一声闷响,方才那说书的伙长的脑袋便如同烂西瓜一般,被击的粉碎,红的白的溅了四周人一身。众守兵顿时呆住了,那年轻的守兵眼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人,身形魁梧,在黑影里看不清面容,竟好似太古的魔神一般,手里提着的兵器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身后的城墙上正不断有人爬上来。
“敌袭!”一声断喝顿时把那队守兵给惊醒了过来,众守兵顿时手持刀矛扑了上去,想要将那人斩杀,堵住缺口。那年轻守兵站在后面,动作慢了半拍,只看到那魔神般的大汉吐气发声,舞动起手中兵器来,带起阵阵风声,顿时当者辟易,竟然无一人可以稍微抵挡一会的,不是筋骨断折而亡,便是转身逃走。这是一阵山风吹过,带的火堆火光闪动,才看清了那大汉手中拿得竟然是一个铁锥,以在柄上以铁链相连,铁链的宁外一端则是一柄短刀,即可舞动远击,也可近身厮杀,方才击杀伙长的只怕便是用铁锥远掷,那铁锥看上去有西瓜大小,只怕不下三十斤重,那大汉身上还披了重甲,却舞动如飞,当真是天生神力。
这时,已经上来了二十余名敌兵,那大汉便收了铁锥,省得误伤,呼喝几声,那些淮南兵皆手持双手长柄大刀,列成一排,如墙而进,当者无不被斩成两截,唐时这等双手长柄大刀皆是选用军中精强之士,厚积阵型对付对方的骑兵的,这十几人能用这等兵刃临敌,显然都是湖州军中的精锐,守军被逼得步步后退,只得一面发出信号请求援兵,一面苦苦支撑,守住城门。正当此时,不远处的关下守军营地突然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四处火起,竟然自相残杀起来,守军顿时军心大乱,不一会儿便跨下去了。
101收服
守军帅帐外,高许用横刀拄着地面,剧烈的喘息着,身上盔甲已经有数处破损,脸上满是血污,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方才的厮杀虽然时间很短,可已经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他也没想到宋宣这厮竟然下手这么狠,自己一退出去,便数十名刀斧手便冲了进来,也不分青红皂白,便乱砍过来。几名还没弄明白什么回事的将校立刻被砍倒在地,自己和同伴们好不容易才冲杀出来,这才觉得左臂上一阵阵剧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砍了一刀,若不是身上盔甲坚固,只怕左臂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高大哥,宋宣那厮没影了,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同伴声音急促的问道。
高许勉力直起腰来,左右看了看,身边只剩下了十来人,先前在帐中密谋的人算上自己还有7人,其余数人都一脸稀里糊涂,显然是给陡然发生的大变给弄糊涂了。远处火光闪耀处,兵士们正在激烈的厮杀,人数较少的一边想必就是自己先前发出信号招来的部属,正和宋宣一边火并。
“今日下午宋宣这厮见了湖州军的使臣,便收了他们的重赂,准备献关降敌,我等不愿屈身事敌,他便要拿人头立威,如今我等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趁尚未天明,关外的敌军还不知这里情况,先斩杀此獠,诸位,可愿随高某一同行事。”高许说到这里,用尚未受伤的右手举刀喝道。
“愿随高兄(校尉)一同行事!“高许的同谋们立刻拔刀相应,其余的将吏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方才那些刀斧手排头看过来的白刃可不是假的,再说高许身边那几人都恶狠狠的盯着这边,他们人多势众,此时可不是慢慢考虑的时候,于是其他几人也纷纷出声应和。
高许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声对身旁一人低声附耳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便心领神会的往旁边去了,一会儿以后回来时,手中提了一枚首级。
高许慢慢来到敌军侧面,猛然大声喊道:“宋宣逆贼,已经授首,首恶既诛,胁从不问。”其余人等齐声应和,还猛击不知从哪里招来的一面鼓,一时间仿佛有数百人一般。方才那人还长矛挑着那首级不住舞动,竟仿佛真的是宋宣首级一般。
宋宣那边顿时军心大乱,这些士兵们大半都是本地土著,听闻宋宣要降敌,心中本就不服,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身后的军官虽然大声咒骂,还是不住向后撤退,也怪宋宣先前肩膀中了一箭,夜里害怕被对手射杀,便躲在后营歇息,只派了一名心腹指挥军队作战,这下那心腹虽然大声驳斥,说对方造谣,可军士们还是不信,只得一面勉力支持,一面派人请宋宣过来,打破对方的谣言。
正在此时,独松关上突然传来喊杀声,由于这独松关上地势险要,又无水源,无法屯扎大量士兵,所以大部分守兵都是屯扎在关下谷底的营地里,相距有三四里路,关上夜里也只有两百余人,夜里不能视物,进攻一方也无法投入大军进攻,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湖州军竟然攻打起独松关来。
“大哥,快派兵支援关上吧!”
高许正皱眉考虑,猛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喊声:“宋某便在这里,钱缪内外交困,大伙儿困守孤城,若不快快投降吕刺史,只有死路一条。”只见一人身披明光铠,骑在马上,正大声叫骂,身旁站着六七名亲兵,打着火把,照在那人脸上,正是宋宣。
宋宣一出现,本来还在还十分不利的形势,又扭转了过来,他这些士卒大半都是他乡里子弟,人数又占优势,又看到主帅无恙,立刻反扑过来,高许看到形势不妙,关上杀声也渐渐小了,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只得带了十几名心腹往杭州方向去了。
次日天明,独松关上,莫邪都的吕字大旗招展,吕方高踞关上,身旁站着便是亲兵统领王佛儿,正是他昨夜领五十人,当先登上独松关,斩杀无数,这一战,如论军功,他当数第一。
宋宣身着官袍,低着头走了上来,他此刻心情复杂,湖州军先遣人劝降,已经约定次日午时开城投降,可又夜里发兵偷袭,对自己的态度可想而知,可此时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独松关已经被敌军夺取,大队的湖州军正从关口鱼贯而下,包围了守军营地,而守军经过昨夜的火并,一夜未眠,无论是体力和作战意志都远远不如对方,更不要说逃走的高许等人会如何向越王禀告,眼下自己只有闷着头往前冲,一条道走到黑了。
宋宣战战兢兢来到吕方面前,只见地面的石板上刀剑斩击痕迹交错,可见昨夜厮杀的激烈,心中不禁有一丝黯然,猛然耳边听到有人低声说:“到了。”赶紧收住了脚步,敛衽跪拜道:“末将宋宣参见吕使君。”
宋宣拜倒后,却没有听到吕方回答,过了半响功夫,方才听到上面传来一声:“起来吧。”
宋宣站起身来,只看到上首坐着一人,身着绯色官袍,神情倨傲,想来正是湖州防御使吕方。他见吕方不过一日之间,便判若两人,心头不禁微怒,却看到吕方旁侍立一人,燕颔虎须,身形魁梧,手中提着一柄铁锥,依稀可以看到发黑的血迹,突然心头一动,昨晚他从关上逃回的败兵口中得知,湖州军登城的敌军为数并不多,但勇猛异常,为首的是一名使着铁锥的将领,所向披靡,莫非便是眼前这人。想到这里,宋宣拱手道:“吕使君,您身后那位身形好生威武,却不知是何人?”
吕方笑了笑,指着王佛儿道:“佛儿乃是我亲军统领,昨夜便是他领选卒,以为先登。”
宋宣见状,心中顿时气馁,此时他自知已为吕方口中鱼肉,又见王佛儿如此壮勇,只得漠然站到一旁,听候吕方安排。
吕方也不再理他,自顾分配诸将行进。吕方夺取湖州后,便将手中军队分为六坊,另外还有骑兵都,亲兵都,以及运送操纵攻城器械的炮队。初至湖州时,每坊不足六百人,后来随着招募流民,现在平均每坊已有七百人。由于湖州境内有大批的本地豪强,他们都辖有家奴荫户,为了不浪费这些民力,吕方便将规定各家豪强根据拥有的人口多少,出一定量的兵士,以为义从兵,出兵时便随军出发。这次出兵,除了留一坊兵留镇安吉外,其余五坊都已动员出征,同时也向诸家豪强发出了征集令,命令义从兵随之出发,分别编入各坊中,一来可以增加军力,二来也可以防止留在湖州的豪强作乱。
宋宣站在一旁,看到吕方分配诸将任务,便是对镇海军情况有不了解的,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询问站在一旁的许无忌,心中越发胆寒,他看到吕方手下军士悍勇,又已有对镇海军内情熟悉的人,自己对其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由得胡乱揣测起来。
过了半响功夫,诸将都已经各自回到自己那边,调动部属去了。吕方便自顾离去,宋宣心情复杂的回到自己营内,却看到营寨门口等候着一辆大车,却只见车旁一名绿衣男子躬身道:“这位可是宋宣宋将军。”
宋宣疑惑的点了点头,那男子笑道:“在下乃是湖州吕使君的家奴,这车中之物便是我家主人送给将军的,还望将军收纳。”说道这里,那仆人便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便一面指挥手下从车上搬下一件件物件,一面按照礼单清点礼物。
宋宣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摆满了各种财物,虽然及不得先前陈允送给自己玉盘珍珠那般奇珍,也是相当重的一笔礼物,价值只怕不下五千贯。那仆人清点完财物,便将礼单交与宋宣,拜别而去。宋宣拿着手中的礼单,如果说一开始他遭到吕方偷袭,心中有几分怨恨;然后看到对方如此倨傲,心中变成了愤怒;而后看到王佛儿和敌方强大的实力,怨恨和愤怒变成了无奈和沮丧;最后看到大笔的赏赐,这一切便都化成了感激和敬畏。
“在吕使君麾下做事,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呀!”
吕方夺下独松关后,便领兵直扑临安县城,此时的临安县城已经不是一年前了,镇兵已经返回杭州支援钱缪镇压武勇都之乱了,诺大一座县城只有数十名弓手防守,作为先锋的牛知节,不费一矢,便攻下了该城,接着湖州军便沿着官道直扑杭州,沿途的诸处镇戍,或者用兵力强攻,或者宋宣出面劝说,也没有造成很大的阻碍。吕方也不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将那些投降的浙兵悉数编入宋宣麾下,将堡垒中的军资悉数收入军中,待到了杭州城下,湖州军的实力已经膨胀到了战卒8千人,俨然是一支大军了。
102结亲
杭州,越王府,一名书吏打扮的男子正朗声道:“我家使君令在下传话与越王:‘请大王东如越州,空府廨以相待,无为杀士卒!”
这人的话语便如同往池塘里扔下了一块大石,立刻激起了千层浪,两旁的两浙诸将脸上都现出怒容,纷纷开口斥骂,几个性格急躁的将领竟然拔出佩刀,要在这节堂之上将这开口大言的敌军使者斩杀。
“住口,节堂之上岂能无礼,诸位莫非不知军中法度不成。”一人断喝道,说话的正是苏州刺史成及,此人在诸将中资格颇老,众人大半都是他的后辈子侄,纷纷静了下来,但是一个个都是忿然之色。
众将的虽然闭住了嘴,可眼光都聚集到了坐在上首的越王钱缪身上,原来自从湖州军到了杭州城下后不久,宁国节度使田覠也领大军到了,这两人与原先的武勇都叛军联合起来,兵力已经超过了镇海军守兵,更不要说镇海军士卒都是本地人,一旦交战,有退路可寻,作战意志肯定比不上那些一旦打了败仗就无路可逃的淮南兵和叛军了,所以钱缪便将手下军队推到城墙下,依城而守,与敌对峙。田覠到后,便派遣书吏何饶到城中传话,建议钱缪领部众东渡浙江,到越州去,将浙西留给自己;并且许诺,如果这样的话,可以允许钱缪将府库中的财物一同带走。
钱缪神情镇定,可是如果细心的人可以从他脸上肌肉的细微抽搐发现,他此时的心中正压抑着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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