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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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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不知;叶畅兵力虽少;却从一开始就有专门的水师编制;而对于水师成员来说;冬泳乃是最基本条件之一。这般人物;叶畅手中有百余个
    这些人便是海里都能扑腾半天的;何况在这小小的辽河之中。
    众人眼睁睁见着那七八人就这样游了过去;有人问安禄山道:“安大夫;就这样让他们回去?”
    “让他们回吧;今日之事;我们也不是做了准备么。”安禄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脸上抽动了一下。
    他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因为不得不咽;不能不咽。
    即使射杀那些人又如何;反倒是让他与叶畅刚才达成的协议化为泡影。在安市城与契丹人的头颅没有到手之前;安禄山不愿意翻脸;哪怕因此而损失些许颜面;也无所谓。
    谁让他的兵士不争气;不能在战场上取得具有决定性的胜利;特别是被叶畅在辽东的大胜所反衬
    “安大夫;叶畅此人;须得对其提高警惕;他在辽东的一举一动;安大夫都须遣人打探清楚。”高尚道。
    “正当如此”对此安禄山深表赞同。
    严庄见众人士气有些沮丧;显然;此次会面中叶畅占据了上风;特别是射杀李怀玉、遣人潜伏在船下之举;让安禄山的诸部下都觉得难堪。他笑着道:“各位何必如此;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啊。”
    “大喜之日?”有人愤愤地道:“喜从何来?”
    “叶畅为安大夫威势所迫;交出安市城与迭剌部首绩;咱们兵不血刃便立大功;朝廷少不得封赏;这是一喜。安大夫不惜损自己颜面;也令叶畅将安东商会的一部分商路交出来;今后安大夫自是财源滚滚;诸位的赏赐也少不得往上长一长;这是二喜。双喜临门;诸位却是这般神情;莫非是嫌弃功劳太大、钱财太多么?”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愣了愣;然后有人于笑起来。有人带头;众人便渐渐都笑了;至于侯希逸与李怀玉……死人有谁会在乎他们的感受?
    就是安禄山;也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自觉在这个交易中占了大便宜;而叶畅似乎也获得了一定的利益。短时间内双方的这个协议亦能直行;长远来看;自己还能继续从叶畅身上捞得好处;更可以借助贸易线路来影响叶畅的决策。
    却不知叶畅亦是同样的心思。
    “便宜了安禄山这肥牛。”接应了那些潜水之人后;回船之上;王昌龄忍不住叹息道:“安市城中的铁矿……可惜;可惜”
    “确实可惜;听匠人说了;那铁矿石不仅量大;而且含铁量也不少;若是能为我所用;那就好了。”岑参亦道。
    张镐笑道:“这也是无法之举;若是我们在安市州开矿;就必须将安市城控制在手中;若要控制安市城;又必须保证自安市至旅顺道路畅通;还必须组织人手挖矿……一大堆地方要人;我们却又缺人”
    “张公所言正是;如今让安禄山替我们开矿;他手底下人多;况且他从卖矿中尝得甜头;必定要威逼周边部族出力挖矿修路;周边部族受其凌迫;自然就更想念与他们约法三章的我们。过个八到十年;我们实力足了;再来取一切都建好了的安市州就是。”叶畅道。
    这是阳谋;绝非阴谋;哪怕安禄山明知叶畅做的是长远打算;也不得不吞下叶畅扔出的饵来;因为这种贸易对安禄山壮大自己实力也有很大的帮助。
    但论及民政与发展;叶畅深信;自己拥有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
    “我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安禄山控制地域更为广阔;人口也更多;这等贸易;他获利比我等更大。”岑参一直不曾开口;此时却道:“叶司马不担心此事么?”
    “说到此事;诸位对比一下我与安禄山易货的内容便知道了。”叶畅道:“你们不妨比一比;看看两者间有什么区别?”
    “区别?”众人愣了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叶畅。
    叶畅没有急着把答案说出来;而是让他们自己思索。王昌龄推荐刘晏给他理财;但实际上刘晏没有可能来为他效力;故此叶畅还是希望能在自己手中的几个文人中培养出理财能手来。
    不过让叶畅有些失望;他等了许久;无论是王昌龄、岑参;还是张镐;都没有想明白两者间有什么本质区别。
    在他们看来;都是些物资;各自的名字种类不同;但这些只是表面上的不同;叶畅要问的;肯定不是这个。
    “我们是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区别了;叶司马;还是你说吧。”三人都有些文人的高傲;故此虽然想不明白;却也不愿意小声讨论;张镐径直问道。
    叶畅又向周围其余人望去;但是仍然没有一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里叹了声;自己却笑道:“不给提示;确实难想我从安禄山那边换来的;都是些原料;而我们换给安禄山的;却都是作坊里产出的成品。”
    众人还是有些不解;叶畅见有些冷场;只得又补充道:“若将成品归为一类;原料归于一类;成品的价格永远是高于原料。这等贸易;看似公平;实际却是我利用这两者间的价格差;来剥削安禄山”
    说到此等程度上;众人这才各有所思;只不过他们究竟从叶畅这些话中想到了多少;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了。叶畅此时不禁有些思念李林甫、杨慎矜等人来;他们若是听得自己这句话;一定会恍然大悟吧。



第297章 捷书传来百态生
    长安城中。
    虫娘在镜子前照了照;马上又是年底;过完之后;她便十六岁整岁了。
    镜中人稍稍有些丰腴;长着鹅蛋脸;明眸如星;颊如桃花。她默默看着;好一会儿;才离开镜子。
    随着年纪渐长;她的终身大事;渐也提上日程。杨玉环不只一次向李隆基提起;要让她除去道装;赐下公主封爵;但李隆基却都是一笑;而虫娘自己也对此不甚热衷;甚至委婉地对杨玉环表示;如今这情形就很好。
    不过现在;虫娘渐觉得这样不好了。
    叹了口气;她秀气的眉毛纠在了一起;开始琢磨如何能说动李隆基;同意她在年后去辽东祭拜古时仙人。
    这原本是叶畅教她的方法;如同当初她跑到修武去祭药王孙思邈一般。但是这一次李隆基却未曾同意;原本她是准备七月份去的;结果拖到此时;仍未成行。
    今年想要去辽东是绝无可能的了;叶畅说过;入冬之后;辽东可能会封冻;水道不畅;只能待来春。
    她打开自己的镜台之畔的一个小匣子;匣子里装着一些文书信件;看到上面某一封娟秀的笔迹;虫娘将其拿起;拆开后开始读起来。
    其实这封信她看过不下数十遍了;里面的内容她几乎都可以背得下来;但她还是忍不住要看。看着看着;她的纠在一起的眉毛拧得更紧了;眼中生出薄薄的怒意。
    信是响儿寄来的;都有半年时间了。响儿一到辽东;便给她寄来了这封信;信过了一个多月;才到她的手中。
    里面说了些沿途见闻、辽东情形;但多数是一笔带过;真正重要的是其末尾一段。
    “郎君随船携一女郎;其状甚为亲近;虫娘若不早日来辽东;我恐郎君不复为虫娘所有也。”
    就是这一段简单得不得了的文字;让虫娘胡思乱想了半年。
    “其状甚为亲近;其状甚为亲近”这六个字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忍不住咬起了牙:“叶十一;你好大的胆子……”
    开头是咬牙切齿;但结束时却是轻声叹息。
    能不好大的胆子么;虫娘虽然与他眉目传情久矣;可是因为身份的缘故;那层窗户纸始终未曾点破。如今她都要十六了;而叶畅也早就二十二;从年岁来说;到叶畅这般年纪尚未成家的;大多数都是家中穷得没法子结亲的
    现在长安城中无数权贵;无数富贵家的女郎;都攒足了劲儿;想要将叶畅招为女婿。这样一个如意郎君;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能赚取万贯家财富可敌国;放在哪儿不是抢手货?
    “父皇究竟在那儿想什么”
    一念至此;虫娘也不禁咬牙切齿;开始怪罪起李隆基来。
    正对镜怨艾之时;听得外边急匆匆的铃声;虫娘将信收好;回过头去;便见自己的贴身使女银铃跑了进来。
    这使女本来不叫银铃;乃是虫娘赐了她四串银铃铛后给她改的名字;她的手腕足腕上;都套着银铃铛;一走起路来;便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这其实是虫娘占响儿的便宜——银铃响儿;只能给她当使女呢。
    “这么急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虫娘问道。
    “禀贵主;喜事;喜事”银铃一边喘着气一边道。
    “什么喜事?”虫娘神情有些淡淡的;对于满心纠结的她来说;什么喜事都不能打动她。
    “是辽东传来的捷报;叶十一郎督帅精锐;一举大破南侵的契丹什么跌啦部”
    “是迭剌部。”听得这个;虫娘眉头顿时一展;这确实是难得的好消息。
    她除了为自己纠结外;还有一个就是为叶畅的处境纠结。李隆基不让她去辽东的借口之一;便是辽东正处于战事当中;她以贵主身份;不宜身处危境。如今传来叶畅大破迭剌部的消息;至少这一个借口;李隆基是不能再说了。
    而且当时她也为叶畅的安危担忧;迭剌部大败之后;至少叶畅的安危不须她牵挂了。
    “是迭剌部;奴婢总是记不清楚……迭剌迭剌;这名字不吉利;和跌啦也没有什么差别。”见虫娘眼睛瞪了起来;银铃吐了一下舌头;笑嘻嘻地道:“贵主莫急;奴婢将听得的消息全说与贵主听。”
    “少不得你的赏。”虫娘受不了这小使女的“讨好卖乖”;竖着眉道:“快说”
    “谢过贵主。奴婢奉贵主之命;与北衙那边的内监相识;从他口中得知;就是今日;得到辽东送来的捷报;叶十一郎在建安州外大破契丹与室韦、扶余、高句丽等部六万联军;斩获过五千;生俘有两万;缴获马匹无数……”
    “有没有战事经过?”虫娘更关注的是这个:“叶十一是不是又亲冒矢石了?”
    这些具体的情形;捷报中虽然有载;可是那传递消息的太监语焉不详;而银铃也记不得那许多。故此;虫娘虽是得了这个消息;心却只是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却在担忧;叶畅本人有没有在战事中受伤。
    与虫娘一般在担忧的还有李腾空。
    她对叶畅;初时只是好感罢了;到后来也有一些情愫;但也仅此而已。但是李林甫有意挑叶畅为婿;还专门令她隔帘瞧看;这让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变成了绵延缠绕的情丝;不知不觉中系在了叶畅身上。
    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华;在她看来;叶畅都是顶尖的;若说有什么缺憾;那就是叶畅对她;总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小儿辈破贼矣;似安禄山之流;无谋匹夫罢了。”将自己得到的军报念完之后;李林甫捋须笑着对在旁为他磨墨的李腾空道:“空娘如今可放下心了
    “阿耶;女儿有什么不放心的”李腾空双颊流丹;口中却兀自嘴硬。
    “是儿虽不姓李;不为吾家千里驹;但好在他家世不显;可以为吾家乘龙婿也”李林甫道:“老父我近来可不大爱搭理这些事情;若不是与叶畅有关;我也不会这么急着处置此事。”
    李腾空默默不语;不敢接父亲的话茬。
    李林甫看着自己婷婷玉立的女儿;心中突然间觉得有些焦急。他自己觉得与叶畅达成了默契;可是叶畅跑到辽东去后;虽有书信往来;却没有再提及婚事;而那个被叶畅请来的杨洄;亦再没有上过门;若叶畅没有立下这次功劳;他还可以再等等;现在他觉得;等不及了。
    因为李适之、韦坚等人的倒台;李林甫如今在朝中几乎没有象样的对手;故此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些倦怠。正如他方才所言;近来他对于朝中政务;都不大爱搭理;一般是交由萧炅、王、杨慎矜、杨钊等同党处置。他自己;则是醇酒美人;歌舞升平。
    但是辽东军务;他还是第一时间关注了。
    “当召叶畅回来一趟……此次他回来之后;便将你们的事情定下。”李林甫忽然开口道。
    李腾空觉得自己脸上烫得难受;转身便跑了。李林甫眯着眼;微微笑了笑;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上好。
    “好在老夫下手得早;否则这般佳婿;朝中不知多少人要和老夫抢;虽是不惧;总是个大麻烦……就是天子那边;还要留意一番;不能让天子起意招叶畅为婿……这么说来;此次边功;倒有必要为叶畅大肆宣扬一番才行”
    李林甫很清楚;李隆基别的都不怕;就怕有人会威胁到他的帝位皇权。大唐的驸马们参与各种各样的谋反;似乎有这个传统;越是宣扬叶畅的军功谋略;反而越会熄灭李隆基招其为婿的想法。
    毕竟若是叶畅真成了驸马;就必须留在长安或者洛阳;不可能再到边疆去施展所长。而这样一个才智谋略之士;困居于京畿之中;怎么会不生出异心?
    不等李林甫去大肆宣扬;长安城中;叶畅此次的功勋已经传遍了。
    自然不是叶畅自己闲着无聊去造这个声势;真正为他造声势的;还是安东商会的那些股东们;也就是长安权贵家的女郎们。
    这些女郎去年得了安东商会的分红;眼见今年年底又到了;她们都盼着今年的分红;在打听辽东那边的消息。于是建安州大捷之信;就不胫而走;很短时间内;就传遍了长安城。
    也传到了宫城之中。
    宫城里的虫娘觉得欢喜;却有人听得这个消息后;却愤闷得将身前的案几都掀翻了。
    太子李亨。
    “殿下静心;殿下静心”李亨的身边;一个太监小声劝说道。
    若是叶畅在;一定会认得这个太监;曾经与他打过交道的李静忠。
    这个相貌奇丑的太监;原本是高力士的义子;但如今他却成了李亨身边的内侍。其间缘由;还是与叶畅有一定关系。叶畅献给梅妃的镜子;便是他送到梅妃处的;这引起了杨玉环与梅妃之间的醋海生波;甚至闹得要叶畅出面调解的地步。此事后来虽然以梅妃打入冷宫“跳水自尽”而告终;但是李静忠还是受了牵连;高力士不动声色便将他打发到了太子身边去。
    原本高力士是想着在太子身边布下一枚棋子;却不曾想;这枚棋子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和打算。
    “静忠;你说孤如何静得下心来;孤在这个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起来是无数人艳羡;实际呢?朝不保夕;朝不保夕”李亨咬着牙关;冷声说道:“想想看;李林甫那老贼;无时不刻地盯着孤;这老贼一日不死;孤便一日不安”
    听得李亨口口声声在骂李林甫;但李静忠很清楚;李亨口里的“老贼”;绝对不是李林甫。
    或者说;不只是李林甫。
    自二十七岁不足而立便登基;到现在已经是三十多年皇帝的李隆基;只要他一日没有将大宝传与李亨;李亨便不能自安。
    “殿下慎言”李静忠有些惊恐地向外望了望;幸好;那些宫女太监都不在此。
    消息传到高力士耳中;李静忠倒不怕;高力士本质上还是维护李亨的;但是若传到了李隆基耳中;就是高力士也保不住这位太子殿下了。
    “孤知道;若非在你面前;孤怎会如此失态别人孤不敢信任;唯有你;自从你来了之后;孤夜间睡觉也敢放心了。”李亨收住怒;拍了拍李静忠的肩膀:“若是孤能有得意一日;定给你换个名字。”
    李静忠愣了愣;便听得李亨又道:“便换李辅国;你觉得如何?”
    “奴婢谢过殿下赐名”李静忠大喜。
    这个名字所含寓意;李静忠可是一清二楚;这与其说是赐名;还不如说是一种许诺。
    看着跪下谢恩的李静忠;李亨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己手中能够利用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只能用这种空口白牙的许诺来收买人心。不过从这个太监的神情来看;他确实是动心了;既是如此;当再添一把火。
    “父皇有高力士;孤有李辅国。”李亨笑着道:“不过;欲有共亨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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