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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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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手,示意两大谋士就坐,而自己却依旧边踱着步,边将下午的事情翔实地解说了一番,末了,恨恨地问了一句道:父皇此是何意?莫非话说到这儿,李贞忽觉不妥,便即停了口,只是苦恼地摇了摇头。
李贞奉旨进宫两大谋士自是都已知晓,原也不以为会有甚了不得的大事,可却没想到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竟会发生了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饶是二人都是急智过人之辈,却也不由地愣在了当场,一时间都没敢立马下个定论,各自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书房里静悄悄地无一丝的声响,唯有气氛却愈发压抑了起来,大有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说是国之根本也未为不可,除非是皇帝欲换储,否则断无大幅度削减太子权势的事情,可真要换储的话,以李世民之行事风格,也断不会如此孟浪与明目张胆,这里头自是别有蹊跷,只是这个蹊跷是好是坏却是难说得紧了,饶是两大谋士都是才高八斗之辈,却也无法一下子便能摸出其中的根由之所在。
沉默了良久之后,莫离突地眼睛一亮,潇洒地摇着羽毛扇,笑着说道:殿下莫急,某已知圣意何在了。
李贞站住了脚,偏头一看,见莫离神情轻松自如,似乎不甚担心的样子,心中便是一动,也没急着发问,走回到书桌后,端坐了下来,笑着问道:莫先生既是有了定见,那就为孤解惑一、二好了。
莫离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呵呵,这主意绝非圣上想出来的,嘿,十有长孙司徒整出来的,左右不过是取舍之道罢了,陛下这是要将治权交给殿下,为防止某些不好的后果发生,总得将殿下手中的军权略略削减一、二罢了,若是某所料不差,此番移民关东之事陛下之心意已决,此事该是着落在殿下头上了罢。
嗯?李贞愣了一下,细细一想,莫离所言似乎有些靠谱须知移民一事牵扯极众,各司衙门全都圈在其中,要想办成此事,非得六部紧密配合不可,主持其事者可是政权在握,若是由房、长孙等宰辅来牵头行事,倒是合适得紧,可若是由李贞这个太子来主持其事,那问题可就出来了,毕竟李贞的身份不同,以太子之尊亲理政局,极可能会造成天有二日之状况,若是李贞起了心,玄武门之变再次上演也不是啥稀罕之事。
莫老弟所言有理,只是依某看来,陛下此举只怕还另有深意,唔,圣躬怕是有些不妥了。始终埋头不语的纳隆突地抬起了头来,面色凝重地插了一句。
什么?饶是李贞素来沉稳过人,乍一听纳隆这话,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语气间满是惶急之意。
纳隆此言一出,不单李贞吃惊,便是莫离也为之一愣,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眼中精光闪烁了一下,将手中的羽毛扇往胸口一捂,缓缓地开口道:还是纳兄高明,某竟未算到这一层,不错,正该是如此,陛下这是要借着此番移民对殿下扶上一程了,陛下之愿该是指望着贞观之繁盛能在殿下手中顺利地延续下去罢。
不可能!父皇身子骨好好的,怎可能会有事?李贞来自后世,自是清楚老爷子来日怕是真的不多了,毕竟前世那个时空里,老爷子年仅五旬便即英年早逝了,究其根由就是因为征高句丽不胜而心情郁结,这才导致身体急速地垮了下去,此际老爷子已是四十有七,征高句丽同样是不胜而归,难保历史的惯性不会持续下去,可毕竟身为人子,李贞却怎么也不情愿承认这个现实,语气不善地吼了一句。
一见李贞情绪有些子失控,两大谋士并没有急着解说,而是对视了一眼之后,默默不语地端坐着,直到李贞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之后,这才由纳隆开口道:殿下明鉴,陛下自幼弓马打熬出来的底子厚,即便有小恙,也该能轻松度过,只是陛下心系社稷,提前做些安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殿下切不可辜负了圣上一番期许啊。
纳隆这话说得虽委婉,其实本意与先前还是一个样,李贞自是听得出来,哪会不明白纳隆换个说法不过是为了宽自己的心罢了,心中登时沉得难受,豁然而起道:孤这就派人去太医院查个水落石出!
不可,万万不可!一听李贞这话,两大谋士异口同声地反对道。
一见两大谋士同时出言反对,李贞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二人,顿地问道:为何?
为何?这个问题其实简单得很身为人子,关心自家父亲的健康本就是人之常论,问题是帝王的健康可就不是皇子们能随便过问的了,一个不小心,只怕好心未必能得好报,真要是因此事而引起帝王的猜忌之心,那李贞能否稳坐东宫可就难说得紧了,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两大谋士岂会不知,若是换成往日,心平气和之下的李贞自也能想通此关节,至于此际么,李贞这是关心则乱罢了,加之一个下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李贞此时已是晕头晕脑地,颇失往日的沉稳之心,哪能想到此节,一心只想着彻底了解一下自家老父的健康了。
诸王在侧!莫离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便即闭上了嘴,轻描淡写地摇着羽毛扇,丝毫也不在意李贞脸上挂满了的寒霜。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都是些猜测之词而已,此事以后再议罢。李贞死盯着莫离好一阵子,见莫离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子颓唐地坐了下来,摆了摆手,无趣地说道:张士贵要去接掌北庭,此事总须得好生安排一下,议议罢。
一见李贞不再提去打探老爷子病情的事情,两大谋士皆暗自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之后,由纳隆这个旭日的实际统管者率先开口道:启禀殿下,张士贵其人与柴哲威不同,此人乃是老军头,本身薄有威名,并无须指着北庭之功名载史册,其人又顽固无比,殿下若是想拉拢为援,恐是很难,依某看来,对付此人只能使一个字架
架空么?唔,那倒是可行,只是李贞话说到这儿,觉得似乎不太妥当,便即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改口道:照二位先生先前之分析,父皇这是要孤交出军权以换治权,若是架空张士贵的话,那父皇那头怕是会起变化罢。
此事不难,北庭如今所行之政体本就是军政分开,给张士贵掌军,不令其干政便可,让秦文华将治所从乌州搬到宁州好了,而今诸军皆分散各州,张士贵即便手再长,没钱他也折腾不出甚事端来,拖上些时日,他也就老实了。莫离不以为意地摇了下羽毛扇,笑着解说了一句。
安西的军政体系与大唐现行的政体大不相同,官衔名称虽一样,可治理结构却迥异,尤其是军队的指挥机制如此大唐目下军事体制说起来是天下兵马尽归十六卫,其实是各州独自为政,那些十六卫将军们全都是虚悬着的,没有指派的话,手下一个兵都没有,而安西虽地分南北,军队则是浑然一体的,各级将军都是实权将军,大都护府掌总兵权,全军分为骑、步、游三军,各有统领,而各州所领之军又都是混合部队,接受双重领导,各军之间时常调动,从而大大降低了各州统军大将拥兵自重的可能性,此结构类似于后世的军区制,若真要架空张士贵,除了断起财路之外,还得各州兵马独立方能彻底做到,可这么一来,显然跟李贞当初煞费苦心所构思出来的军队治理结构相悖,而这是李贞所不愿看到的,故此,听得莫离出得此策,李贞并没有立马出言赞成,而是皱了下眉头道:就让秦文华搬搬家,其他的就不必了,孤不信张士贵真敢整出甚妖蛾子来。
殿下英明。见李贞主意已定,两大谋士自是不会再纠缠此事,各自对视了一眼,一个大马屁便拍将了过去。
罢了,今日便议到此处好了,孤心里乱得很,二位先生自便罢。李贞语气有些个萧瑟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臣等告退。两大谋士都知晓李贞这是忧心老爷子的健康,可这等事情又实不好出言安慰,只能是各自起了身,告退而去。
唉两大谋士去后,李贞心神不宁桌后发了阵呆,悠长地叹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天色,这才发觉天已渐渐地黑了下来,可李贞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也懒得传晚膳,让侍候在房外的小宦官们掌了灯,百无聊赖地拿起了李道宗所呈上的那几卷娟画,摊了开来,有一眼没一眼了起来,正无趣间,一张画卷却令李贞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四百九十六章是她不是她
圣旨下得很快,父子书房密议不过刚一日,内廷便传出了诏书原安西大都护府地分南北,民情迥异,调度不便,特准一分为二,天山以南为原安西大都护府管辖之地,柴哲威原职不变,加实封两百户;天山以北设北庭都护府,原北疆镇守使、左金吾卫将军林承鹤久镇边疆,劳苦功高,着晋为左威卫大将,并调京堪用;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德能兼备,出任北庭都护府都督,犒赏安西全军,各级将官赏赐有差;着安西神机营调灞水大营驻防,由兵部直辖,原神机营之枪械场拟一并搬迁至蓝田,隶属工部该管。
此诏书一出,洛阳城里的风头瞬间就变了,原本正热议着《移民疏》之事的朝臣们全都被这道诡异非凡的诏书所震撼,原本就算不得风平浪静的朝野间立马谣言四起,纷纷传说太子李贞因上《移民疏》一事有误,权柄被削,恐将失宠,于是乎,满朝文武的心便有些个乱了起来,忧心朝中有变着有之,拍手称快者也有之,暗中活动着想要有所更易者也有之,唯一不变的便是太子李贞本人无论朝臣们如何纷乱,如何探询,如何窥视,皆无法从李贞的口中得知丝毫的准信,也没有人能从李贞那一如往常般稳重的举止中发现丝毫的不妥之处,纷纷扰扰间,贞观二十年的春节就到了眼前。
新春佳节乃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不管朝廷里再怎么纷乱,这节日总还是要过的,虽说如今的洛阳城中人气不足,可喜逢佳节,喜庆劲却还是足得很,尤其是朝廷整个儿地搬到了洛阳城之后,文武百官加上各大世家的到来,好歹也算是给人气稀薄的洛阳城带来了些富贵气,这年味么,自是比起往年来浓上了许多,不说别的,便是街头上往来的马车便多上了不老少,豪华气派者众,多少恢复了些前隋东都盛时之气派,只不过在这等盛事之气象下究竟掩盖着多少暗流和隐患,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
国人最重礼仪,哪个朝代都不例外,每到佳节之际,走亲访友拜年之类的事儿总是少不得的,寻常百姓如此,达官贵人自也一般无二,作为千年传承的京兆杜家就更了不得了,因着节前内庭传出了太子殿下将纳杜氏女为良娣的消息之故,向来就门庭若市的杜府登时便更热闹了三分,不单各大世家前来走动,便是那些个往日里甚少登门的朝中大佬也纷纷联袂而来,不经意间,杜府竟因此成了洛阳城中的社交中心,杜家老爷子从节前忙到了大年初五,迎来送往间,几乎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一把老骨头都险些累散了架,可心情却是好得紧。
不容易啊,杜家头顶上那顶亮闪闪的千年世家之头衔固然是好听很,可实际情形却又是如何呢,个中滋味也唯有杜玄望这个杜家的掌舵人才能体会得了,酸甜苦辣样样都有,若不是及时攀附上了太子这棵参天大树,千年杜家其实也就是个牛粪弹子,表面光鲜罢了,而今,随着杜家子弟纷纷走上了台面,千年杜家总算是再次有了崛起的机会,这令杜玄望高兴得睡觉都能笑醒过来,这不,正陪着几名上洛阳叙职的刺史闲话着的杜玄望笑得格外地舒心,一张老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之情,正自乐呵之际,却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贴在杜玄望的耳边,也不知说了些甚子,杜玄望原本正笑着的脸登时就僵住了,竟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啊,诸位府君,抱歉了,呵呵,老朽后院里有些俗务牵扯,诸位请稍坐,老朽去去便回。杜玄望愣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醒过了神来,略有些子慌乱地起了身,笑呵呵地解说了一番。
杜大夫且去无妨。
杜公,该不是后院起火了罢,哈哈哈
杜公要去不妨,须得好酒好菜先招呼着。
这几位来访的刺史都是杜玄望的故交,彼此间有着多年的交情了,此时见杜玄望要暂退,自是不会见怪,可取笑一番却是难免的了,一时间厅堂里的笑声倒是响了不少。
告罪,告罪。见众人出言取笑,杜玄望摆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拱手陪了个罪,又责令陪侍在一旁的杜平留下陪客,这才匆忙向着后院里行了去。
杜家不愧是千年世家,这座洛阳府邸虽只是间别院,占地却广得很,大大小小的院子错落有致,虽说平常时节主人家没住在此,然则却依旧收拾得甚是勤快,古朴却不显败破,着实难得得紧,身处其间,自是别有一种滋味在心头,这不,一名身着紧身藏青色袄子的高大汉子正站在频临池塘边的窗台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满园雪景,一副入神之状,可就在此时,厚实的门帘子突地一阵波动,行色匆匆的杜玄望从门外闪了进来,疾走数步,抢上前去,很是恭敬地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那汉子闻声转过了身来,赫然正是鱼龙便服的太子李贞。
免了,孤今日便装前来,给杜爱卿添麻烦了罢。李贞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杜玄望不必多礼。
不敢,不敢,殿下能来,乃微臣之荣幸也。杜玄望大年初一才去东宫给李贞拜过年,此时自是不解李贞为何好端端地便装潜到自家府上,可当着李贞的面,杜玄望又哪敢问将出来,只能是诺诺不已地应承着。
杜玄望的疑惑与拘谨虽不算太明显,可李贞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李贞并没有出言解释,而是走到屋子一角,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端起茶碗,浅浅地饮了一小口,这才笑容满面地看着杜玄望道:杜爱卿,孤前些日子已点了爱卿之女为良娣,想来礼部该已是下了聘罢?
李贞这话问得着实有些子蹊跷礼部下了聘之后,自然得回禀到李贞处,这事情也就是这三、五天的事儿,以李贞那名闻遐迩的恐怖记忆力而言,又岂能记不住此事,这会儿突兀地跑上门来问起此事,还真令杜玄望满头雾水地,可又不敢不答,只得老老实实地回道:回殿下的话,都已办妥当了,钦天监也来人算过了时日,说是三月初六乃是吉日,微臣自会按章程办事,请殿下放心。
按章程办事这句话说得好,自古以来,最难的莫过如此了。杜玄望话音刚落,李贞便即笑着接口道:这一点,燕家做得就很好,不单孤,便是父皇也深感满意。
李贞这话一出,杜玄望的心里头登时便猛地咯噔了一下,知晓李贞这是在责怪杜家近来行事太过高调了些,一惊之下,额头上的汗珠子便不受控制地狂涌了出来,忙不迭地躬身应道:是,是,是,殿下所言甚是,燕家行事稳重,实我辈之楷模,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见杜玄望诚恳地认了错,李贞自是不为己甚,笑了笑,并没有再就此话题多说些什么,饶有深意地看了杜玄望一眼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道:孤听闻十娘善绘,曾拜阎工部为师,不知可有此事?
这个杜玄望一听李贞提出此事,登时便是一愣,心跳陡然间加快了不老少李贞口中的阎工部自然指的是工部尚书阎立本,此人乃是初唐大画家之一,其父阎毗、其弟阎立德皆是著名画家,其还是魏王李泰的泰山大人,不过却不是魏王党中人,倒是与吴王李恪相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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