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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诺书-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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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谎!”司马玄衣厉声怒号,“蓝裾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慕思容怜悯的一笑:“何必自欺欺人呢……独活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我不会好心到让你以死解脱。”
言罢,慕思容利落的收回长剑,再不看司马玄衣,蓦然转身。
“慕思容!”身后传来司马玄衣沙哑失控的惊呼,“慕思容,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慕思容轻笑一声,长声喟叹:“这世间任何人我都可以杀,唯独司马玄衣不可。”
身后一阵死寂,然后是司马玄衣一边拼命的摇头,一边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我不是司马玄衣……我不是……你杀了我,杀了我……”
他放开司马蓝裾的尸身,扑倒在地,用力的伸手去抓慕思容的衣角,口中还在不住的呢喃。
慕思容回头看了一眼,躲开那只疯狂挥舞的手,眉宇轻蹙。
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如同江湖上传言的一样,真的疯了。
然而失去了枫林晚的自己,距离疯狂,还有多远呢?
五月廿三日,许都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空气里的燥热终于得以缓解,清冷的夜光增添了几分江南的旖旎。
酉时已过,城中偏僻的小巷里,尚有一家小酒馆还亮着灯。店中并无什么客人,只有最角落的桌子边上,坐了一个白衣的男子,自斟自饮。
店老板算完了一天的帐,又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放下手里的账簿和算盘,缓缓走到那白衣男子身侧,小心的探问着:“这位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男子抬眼,恍了下神,然后淡淡的一笑,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
“麻烦老板了,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清俊的容貌宛若仙人,碎玉般的音色微微透着疲惫,让人心生不忍。
老板有些为难,却也不想拒绝这样的妙人,正在犹豫,忽听门外传来一道男声:“老板就由着他吧,刚好,我也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转头一看,竟然又来了一位客人,素净的青色长衫,温文尔雅,撑着伞立在门口,冲着此间淡漠的笑笑。
一日间竟然见着了两个如此丰神俊秀的男子,老板有些转不过神来,想了想毕竟也算多了个客人,便也同意了。
只见新来的男子收了伞,靠在门边,掸了掸衣角上的水珠,踏进门来,缓步走到角落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老板有些诧异:“你们……认识?”
青衫男子略一点头,继而问道:“厨房可还开着火?”
老板微怔:“正准备打烊,客官若想吃什么,现在还能做。”
青衫男子道:“切一碟烧肉,再要两个素菜。上两壶酒,加个杯子。”
老板应声往厨房去了,留下两个男子相对坐着。
白衣男子这才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轻笑出声:“薛恒?”
青衫男子也笑:“师父怎么如此有雅兴,跑到许都来喝酒?让徒儿一阵好找。”
——许都夜雨,慕思容与薛恒在偏僻的小酒馆不期而遇。
一声熟悉的“师父”,莫名的有些刺耳。慕思容微微一哂,将杯中清冽的酒液一饮而尽。
门外雨声淅沥,入夜了有些凉。
薛恒径自拿起了酒壶,将杯子斟满,向慕思容敬了敬。后者轻声喟叹,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薛恒放下酒杯,“我打探到晚儿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所以过来看看。”
听到枫林晚的名字,慕思容的眼角微微一颤,勉强的笑了笑。“怎么不见月牙儿?”
薛恒的眼中泛起一丝柔情,唇角微扬:“她近来身子有些弱,禁不住折腾。恰巧许都是她落在司马玄衣手上的地方,故而厌恶的很。”
慕思容听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抽痛。
却月城。
金陵。
秋水镇。
逐日之城。
洛阳。
最后是许都。
他一路追寻,然后发现这些竟然都是他们从前的记忆。
故地重游,然而身边却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身影,物是人非的感伤,一点一点的聚集在心底,并且愈演愈烈。
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将往昔所有的缱绻悉数吞没,将过去所有的温存抹煞,片甲不留。
身体一阵阵的发凉,就连杯子都有些握不稳。
慕思容苦笑一声,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一连抓了几次都落空。薛恒见状,顿时皱了眉,一把将慕思容的手按住,淡淡的开口:“你醉了。”
慕思容摇头,抽出手,执意拿起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却洒了一半在桌子上。他有些好笑,干脆扔了杯子,直接往口中灌。
一贯理智的断义谷主,何曾流露过这样的伤情?
即便是当年苏卿失踪,他也没有如此放纵。即便再伤心,他也始终是那个超然世外、高洁出尘的断义谷主。
然而如今的慕思容,抛下了纷繁的江湖琐事,放下了断义谷,满天下的寻找,毫不节制的饮酒,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为了枫林晚,他竟然完全抛弃了从前的桎梏,简直——像一个陌生人。
薛恒有些不忍,忽的开口:“师父——别再喝了。”
慕思容闻言停下,看向薛恒,自嘲的勾起嘴角。“你还当我是你师父?”
薛恒轻叹一声:“师父的教导之恩,薛恒从未忘记。”
慕思容点了一下头,又忽的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门外屋檐处的滴水,眼神有些涣散。“从未敢忘……薛恒,当年我执意阻拦你和月牙儿,你可恨过我?”
眉梢轻轻一颤,薛恒笑着扣了扣桌面,指节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埋怨自然是有的,但不敢谈恨。彼时我为正,她为邪,师父会阻拦,也是常理。”
薛恒倒了酒,晃了晃杯子,看着杯中荡开的圈圈涟漪,轻声喟叹:“当年我也是想到正邪对立,善恶不容,才会甘愿随师父回谷领罚。直到后来她出了事,我们差一点就阴阳永隔,我才知道那些所谓的道理都是狗屁。”
说到最后,薛恒轻笑出声,抬眼看向慕思容:“师父,为何这世间的人,一定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做错?”
对面的慕思容微微一怔,随即半闭上眼睛,面上满是自嘲。
“……你问得好……我,也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
薛恒饮下杯中酒,半低下头。“师父……想来早就知道,晚儿的心思吧?”
慕思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早知,又如何?
早知,还不是一样错失?
早知,却只换来本能的疏离,下意识的推拒,以及,无可挽回的伤害。
——就算他早早的洞悉枫林晚的爱慕情思,却终于还是败在了自己的后知后觉。
“有时我真的看不透那丫头。那样的身世遭遇,那样的尴尬感情,该是怎样的伤心?”薛恒握紧手里的杯子,“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重新留在你身边。”
薛恒看向慕思容:“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从前的习武练剑也好,后来的江湖争斗也好,你对她而言,都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师父,如果重新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突然听到薛恒这样问,慕思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薛恒却又紧接着问了另一个问题:“抑或……如果真的让你找到她,你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
一直以来,他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一心想要找到她,却从未想过如果真的找到她了,会对她说什么,会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他与她之间,横亘着太多太多的误会和纠葛,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思念与伤害,像是一个又一个难以逾越的沟壑,生生的割裂着两个人微薄的幸福。
年幼失怙,过早的就目睹了人心的险恶,身陷江湖的各种倾轧。被最信赖的人抛弃,被最亲密的人算计,这样的枫林晚,始终强撑着,坚持着,隐藏起所有的伤痛和仇恨,只想将满心的温暖给予自己。
但他——
亲手推开她,亲手伤了她。
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慕思容饮下手里的半壶酒,眉宇轻蹙:“……问得好。”除此之外,不知该如何作答。
良久,慕思容又开口问薛恒:“你说,她会不会恨我?所以,才一直躲着我?”
薛恒侧着头微笑:“那你,还会不会怪她,做了那些错事?”
慕思容摇了摇头:“我怎么还会怪她……她会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不……”
——不,就算此时此刻,事实证明她仍是错的,他也再不会怪她。
再不会想要惩罚。
再不会想要清理门户。
再不会想要,将她逐出师门。
就算是错,也便错了。
不管那些自欺欺人的道义准则,不管那些无所事事的道德常伦,他只要她,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管它对错,都不能妨碍他们的感情。
“……不,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她,”慕思容说的异常坚决,“对也好,错也好……只要她肯回来……”
——他终于懂得。然而此时此刻,还有谁能听到?
枫林晚不会。
想到这里,慕思容轻叹一声,伸手去拿桌上最后的一壶酒——
“别再喝了,”薛恒再次拦住他,“若是醉了,怎么去找她?”
“你,说什么?”慕思容错愕的抬眼,喑哑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薛恒淡淡一笑:“我今夜来,其实是想告诉你,司马顾盼带了那丫头去南疆——想来是要再寻三生蛊,做最后的尝试。乐传歌那小子也得了消息,已经奔过去了……”
还未等薛恒说完,只见一道白影疾速闪过,对面早已没有了慕思容的身影。
薛恒唇角犹笑,拿起桌上最后一壶酒,斟了一杯。
丫头,方才我几番试探,总算知道了他对你的心意。
总算,放心让他去找你了呢。
——你苦恋多年,为的,是不是就是这个结果?
第八十四章
通往苗地的官道,修到剑河附近,便渐渐隐没在了连绵的山势里。
已入贵州境内,地势愈见陡峭,路况也崎岖难行。本是六月的盛夏天气,却始终阴霾着天,很难看见日头。
缀着纱帘的马车,从许都一路行来,已然满是风尘,此刻缓缓的停在路边,想来对着这起伏的山势,再高明的驾车人也无可奈何。
司马顾盼轻叹一声,一跃跳下马背,淡青色的绣袍晃了晃,走到后面的车厢,微微撩开帘子,柔声道:“晚儿,我们已经到了剑河,只是前面怕是走不了马车了。”
车中的枫林晚原本靠着软垫小憩,听见声响慢悠悠的转醒,眨了几下眼,才回过神来,将头凑过来探出车外望了望,开口道:“怎么又是阴沉沉的天……”
司马顾盼爱怜的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贵州便是这样了。要不要下来看看?”
枫林晚应了一声,握住司马顾盼的手,轻轻跃下马车。
重峦叠嶂,青青葱葱,倒是少见的风光。脚边不乏琪花瑶草,叫不出名字,星星点点开的漫山遍野,微微在风中招摇。
枫林晚勾着唇角,张望了半天,觉得新奇。末了,她转头看向司马顾盼,轻笑着开口:“我从来不知道南疆是这个样子,难怪——”
刚想说“难怪乐哥哥总是对这里念念不忘”,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司马顾盼觉得奇怪,也没有多想,过来轻轻拉着她,笑笑:“这才刚入苗地。再往西往南一点,到了澜沧江,又是一番风光。”
枫林晚面露期许,眼中有微光闪烁:“那我们也去澜沧江看看,好不好?”
司马顾盼的眉梢颤了颤,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他用力的握了握枫林晚的手,轻声道:“……若能找到三生蛊,将你彻底治好了,想去哪儿都好。”
枫林晚听到这里,不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锥心蛊的母虫已死,唯一的三生蛊也被毁去,如同断了所有的活路。
血咒几乎天天都会发作,并且愈演愈烈,两个月以来,她都是靠着饮司马顾盼的血才能续命。
念及此处,枫林晚心疼的反握住司马顾盼的手,抬起,再轻轻掀开宽大的衣袖,露出满是刀痕的小臂。
密密麻麻的褐色伤疤,爬满青白的皮肤,一道道的狭长狰狞,有的已经开始愈合,有的尚在结痂,像许多条血红色的小虫,格外的可怖。
枫林晚心头一阵刺痛,纤细的手指试探着抚上那些伤口,又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碰了碰。
“……疼不疼?”
对面的紫眸里泛起异样的深情。司马顾盼摇头,抽出手,将枫林晚拥入怀中。
“晚儿……都是我不好……”
若不是我,你怎么会修炼冥夜诀。
若不是我,你怎么会被司马玄衣发现,是司马家的血脉。
若不是我,你怎么会……被种下血蛊,经受血咒的折磨。
枫林晚头埋在司马顾盼胸前,蹭了蹭:“别乱说啊,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疏忽了,才中了司马玄衣的套儿。呼……谁知道他会在血里下蛊,活该他救不了司马蓝裾。”
司马顾盼心中一暖,却笑得颇为无奈,只能下意识的将枫林晚抱紧。
你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并不知道锥心蛊是什么。
……若你有一天,得知了所有的因果,你还会不会怪我?
良久,司马顾盼放开枫林晚,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亲,趁着她发愣的空当,微笑道:“这儿附近有一处温泉,被誉为‘圣水’,治病疗伤大有裨益,想来也可以帮助你压制体内的血蛊。”
枫林晚的眸子闪了闪,脸上有一丝浅淡的红晕,然后欣然应允。
卸下马车,取了车上的行李,两人牵着马,顺着小路往重山深处走去。
沿途仿佛听见苗家女子的放声高歌,在群山间回荡,若有若无。枫林晚觉得旋律煞是好听,便也跟着一路哼唱,走了不多时,便见眼前山势一转,竟然层层避让,地势微微下陷,露出一方雾气缭绕的水潭。
暖风扑面,微微的有些硫磺味。
便是享誉苗地的圣水,剑河温泉。
像是少有人来,池边积聚了一层厚厚的枯枝落叶,踩上去很是松软。
眼前虽然水汽迷蒙,但并不妨碍视物。司马顾盼拉着枫林晚小心的走过去,到了水边,才看清这温泉的全貌。
略一看去,竟有六处泉眼,汩汩的涌出水来,再逐渐的汇成一片。
池子不大,却分外的狭长,顺着地形流成一弯新月的形状,远远的延伸到山后面去。
池边紧挨着,还有几块黝黑的大石,恰好可以用来搁置衣物。
枫林晚走到水边,先捡了根长树枝,往水里探了探。水色清冽,倒是不深,沿着岸边的斜坡缓缓下去,最深处恐怕也只到脊背。
于是又探手试了试水温,略微比体温高一些,很是宜人。
枫林晚笑着站起身,扔掉了树枝:“果然是苗乡圣水,水质、水温,都是顶好的。”然后转身去看司马顾盼,刚要开口,却忽然一下子红了脸:“……那个,那……”
“咳咳,”司马顾盼好笑的看着她,紫色的瞳仁里闪过一抹促狭,“你尽管下水,我不看便是。”
被司马顾盼一语道破,枫林晚愈发的脸红了。
尽管两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这也绝对不是司马顾盼第一次陪同她沐浴,但心头依然不由自主的萌生出小女儿的娇柔心态,让枫林晚很是费解。
这样的扭捏,丝毫不像自己。枫林晚有些恼,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只能看着司马顾盼将衣裳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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