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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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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黛自己还没吃两筷子,她吃鱼一向慢,而之前大哥大嫂和二姐那吃的跟秋风扫落叶一样,若不是刘氏发话,给她留几块,这会儿鱼盘早就见底了,毕竟王家已经几个月不见荤腥了,便是偶尔有一点,也是给老爹补身子,别人是没有的,自不怪大家吃的没形没象。

    如今碗里剩下的几块鱼,阿黛正想慢慢品味呢,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因此多少有些不舍,便闷闷的说了声:“我去拿碗。”

    “不用,不用,就这么吃。”没想巧姐应的快,直接端了碗,用手吃了起来,本来嘛,吃鱼,拿着筷子也是不方便的,还是手吃方便。

    阿黛本想夹两块鱼给巧姐,自己还留两块,没成想,巧姐为丫头居然一锅端了,一时气结:“呃,这丫头……”

    “巧姐……”安大郎立刻板起脸瞪着巧姐,女儿家,这样太失礼了,嗯,就算不是女儿家,这样也失礼。

    他一张黑脸,别说,这一瞪,倒象是那么回事。

    “大郎,你瞪巧姐干什么,她是失礼了些,但这也是把这里当自个儿家,不见外,以后不都是一家人吗?一家人还讲究什么?”一边方氏瞪着自己大儿子,护着巧姐,又冲着刘氏道:“靛儿她娘,我这话在理儿吧,一家人不分你我。”

    倒不是方氏重女轻男,实在是她想着今天来的目的,借着巧姐事情把一家人不分你我的调子定下来,下面的话就好说了。这便是方氏的急智。

    那安大郎自不好在外人面前反驳娘亲,只能闷闷的不啃声了,一边巧姐还冲着他做鬼脸。

    “在理儿,一家人呢,不分你我。”刘氏有些闷闷的,阿黛还没吃进嘴呢,不过,她倒也犯不着为了几块鱼跟安家闹不痛快。

    “对了,安大妹子,你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刘氏这时便转移话题的问。

    “可不是,这不,再过几个月就是府试了,我家大郎那肚子里可是有墨水儿的,可终究啊,没有一个正儿巴经的先生教导,我公公当年那也是在衙门里当过差的,也知道一些,这府试里面的道道儿多着呢,我估摸着呀,得让大郎投个卷,正儿巴经的拜个先生,由先生领着,这道儿才能淌的清,靛儿他爹,你也是个有墨水儿的,我这话对吧?”

    那方氏又探着头,朝着一边正同安修之聊天的王继善道。

    “是这么说。”那王继善道,确实,有个师傅帮着打点,一些门道才能清楚,王继善想着这些年,他一直考不中,怕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说着,王继善又考教起安大郎的功课来。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王继善问。他虽然逢考不过,但几十年不停的学习,那课业却是熟的很,便提了易经中的问题让安大郎对。

    “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期诚,所以居业也……”

    如此一问一答。

    那方氏虽然觉得王继善一个连秀才也考不中的老童生,那考较也有限的很,但不管怎么着,见自家大郎回答的流利,那脸上更是自得,又继续道。

    “我家大郎是真有墨水儿,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干什么不得要钱哪,尤其这投卷拜师,我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那是肚子都吃不饱的,哪来的钱让大郎去投卷拜师,这不,便想着王家嫂子了,我家大郎若真是有个出息,那明天享福的还不就是你家阿靛吗?这是咱们两家的事情,妹子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嫂子想法子了。”方氏又搓着手道。

    刘氏听了一阵哭笑不得:“我说大妹子啊,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里,修文他大伯那边还时常帮衬着点;修文也有出息,平日里帮人抄抄算算的,还能贴补个家计。可我家阿成,那是个败家子儿,这些年,全靠她媳妇儿的嫁妆支撑着呢,还有你王老哥,天天躺在床上,每天药不离口,我这两天还发愁着到哪里去弄两个钱来给他抓药呢,你家大郎,我自也是盼着他有出息的,可这也有心无力啊。”

    刘氏疼王靛的紧,这手里但有余钱,哪有不帮衬安大郎的理。可问题是,别说余钱,便是给当家的抓药的钱都不知在哪里呢,因此,于安大郎的事情,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嘿嘿,我说王家嫂子,你这是瞒我呢,你家阿黛今儿个可是发了啊,整整一船子西湖鱼,西湖上多半年没这样的丰收了,今儿个在鱼市,全卖了,那可不少的钱。”安方氏有些不高兴的道。只觉得刘氏是在敷衍她。

    “安大妹子这话说笑了啊,阿黛是个小丫头,现在西湖鱼难打,这谁不知道啊?哪可能满满一船子鱼?也就是有些收获罢了。这不,阿黛还算懂事,卖了鱼,就给家里买了一袋米,家里今后一个月,就指着这一袋米填饱肚子,这哪有钱哪。你别听别人瞎说。”刘氏惊讶的摆摆手道。

    这街坊邻里的,虽有热心肠的,但也多有那捕风捉影的,见着别人得了一分,却硬被说成得了十分。

    “我可没瞎说,不信,你到外面打听一下看看,都传遍了,听胡家嫂子说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她亲眼看到阿黛卖鱼的,整整一船子鱼,只多不少。再说了,若是往常那一袋米倒是要不少钱,但今儿个那一袋米却要不了多少钱,我跟你说啊,这真是老天有眼,一个神仙瞧不过孟无良那无德的样子,连你家阿霞去买米那孟无良都要高价,钱不够欠一点都不成,因此,那神仙瞧不过眼了,便用了个法术把孟家粮行的富春大米弄出来,十个钱一斗就卖了,好些人都买了,你家阿黛就在孟家粮行前面的埠头卖鱼,不用说了,那米定然是十个钱一斗买的,一袋也要不了多少钱。”那方氏道,又挑着眉,一副看刘氏再怎么推托的样子。

    只是方氏这话一说,边上,孟阿霞那脸色就白了,眼眶也微红了,一脸难堪,扭身就回了屋。

    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凝滞了。

    刘氏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但看孟阿霞那般脸色,自是明白方氏说的可能不假,便寒着一张脸冲着阿黛道:“阿黛,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米倒底是多少钱一斗买的,还有,你今天真的打了一船子鱼吗?”

    阿黛没想到,事情兜来兜去的却兜到了她头上,皱着眉扫了方氏等人一眼,又被刘氏当着众人这一喝责,心里不痛快,皱着眉闷不啃声的站在门边。

    “阿黛。”一边的王继善咳着出声。

    “爹,娘,嫂子的话在前面,你们让我怎么说?”阿黛抬起有头,抿着唇回了句。

    一听阿黛这么说,刘氏再想着之前孟氏红着眼眶,一脸难堪的回屋,那脸色倒是放缓了:“嗯,那倒也不错,那剩下的钱呢?”

    一听刘氏说到钱,一边方氏便两眼灼灼的盯着阿黛。

    阿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伸到襟下拿钱袋,冷不丁的却斜眼看着自家娘亲正冲她眨眼,阿黛一愣之下暗乐,娘亲这是不想借了,不是自家人小气,若是宽裕的话,事关二姐未来夫君的前程,依老娘对二姐那般的偏心,怕是家底都愿意掏出来。

    只是如今,老爹病重在床,那每日的药钱都是不小的数目,再加上这长病之人,怎么着也得买点好的来补补身子中,要不然身体如何吃的消。

    这可是吊命的钱,如何能借?

    阿黛心里有数,便拿出钱袋递给刘氏:“娘亲,就只剩这么一百多个钱,我还打算吃好饭去帮爹抓副药的。”阿黛苦巴着小脸道。

    其实这一百多个钱本是她自己想偷偷留下来的小钱,怀里还揣着的二两银钱才是要给家里的。

    今天那船鱼总共给她赚了近五两银钱,虽然成色不是那么很好,但已经是一笔大钱了,花了二两银子赎手镯,再一些钱买了米,最后就还剩二两多,多的一百多个钱她留着当零花,另外二两是单独放的。当然,这会儿,她不会拿出来。

    刘氏将钱袋抓到手里掂了掂,便把钱袋里的钱倒了出来,果然只有一百多个铜钱。

    “不能这么点吧?阿黛你这小囡又在糊弄你娘了啊,这可是大不敬。”那方氏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的道。

    “安婶子,你可不能随便给我安罪名,不错,我今天卖鱼是卖了不少的钱,可全部砸进了当铺里了,安婶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大哥他太过份了,每日在外面混,没钱花销了竟偷偷的把大嫂的镯子给当了,大嫂那镯子可是她娘亲的遗物,是大嫂的念想,就为这,大嫂气的要卷行礼走了。所以,我娘亲才让我一大早去打鱼,也幸得运气不错,碰上了鱼群,这才有了收获,要不在哪,我娘亲今儿个还思量着,是不是要安婶子家那里想法子呢,都是一家人嘛,要不然,没法给嫂子一个交待,安婶子若是不信,可去当铺问问便知。”阿黛应和着自家娘亲道。

    听得阿黛这一番话,刘氏暗里松了一口气,同样应和着阿黛:“唉,都是家丑。”

    母女俩这一答一和之间,竟是默契十足,哪里有平日相处那磕磕碰碰的样子。

    “安大妹子,这事情你全都看到了,大郎的事情呢我不能不管,帮也还是要帮一点的,为里一百多个铜钱,我再掏箱底一共给你凑三百个铜钱,这些也够买几刀肉和几提上好的点心了。”

    刘氏说着,三百个铜钱已经是不少了。

    那方氏一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王成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家里娘子的嫁妆全被他败了,是当铺里的老客,也是,她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怎么就忘了王家还有这个败家子,王家就算是赚再多的钱都是白瞎。

    算了,有三百个铜钱,她再到别处凑凑,勉强也能置办一份不错的礼物出来,也不只有这样了。

    几人又唠叨了几句,安家几人便告辞离开。
第 006 章  王成(修)
    刘氏送几人离开,回来一进屋,便冲着阿黛伸手:“拿来。”

    阿黛冲着刘氏撇撇嘴,这才从怀里拿出小包,将那二两银子递给刘氏。

    “不对,若真是一船鱼,怎么也得有四两多银钱。”刘氏精道,多少鱼多少银钱一估摸就有个数。

    “那不还有二两银子帮大嫂赎了镯子啊。”阿黛没好气的道。

    “你把阿娘当外人胡弄啊?赎那镯子不是还有退酒的钱吗。”刘氏瞪着阿黛。

    “没有退酒的钱,那酒掉到湖里,砸碎了……”阿黛道,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刘氏就先炸毛了跳将起来,打断了阿黛的话。

    “你说什么,那一整壶酒,掉湖里了?”刘氏好似她身上的肉被割了般。说着,便又拿扫帚疙瘩:“你这败家女,我抽死你……”说着,就着手边的扫帚朝阿黛的小腿抽去。

    阿黛小跑的跳开,性子一起,后面的解释也懒的说了,立刻瞪了眼,寒着一张脸:“你不讲理!!!!”说完便一溜跑到外面院子里去了。

    “孩他娘,掉湖里就掉湖里了,阿黛也赚回了这么多的钱,你还计较什么,瞧把阿黛给屈的。”王爹边咳边道。

    “这死丫头,现在气性越来越大。”刘氏思虑阿黛那一瞪,那心里都有些毛,只是也心疼啊,一壶顶好的酒,就这么打了水漂,她能不心疼吗。

    “行了,你还是去看看阿霞吧,她对咱家仁义,咱们对她也得多关心关心,阿黛那里我去说说。”王爹继续道。

    “唉,成,那我就去看看阿霞,刚才她那么难堪,阿成又不是个贴心的,这会儿使不得还笑话她呢,这儿女,儿女都是债啊,就没一个不让我操心的。”刘氏说着,把扫帚往门边一扔,就风风火火进了屋里。

    王爹则慢慢的走出屋到院子里,便看到阿黛坐在井台上,正抬头望天,天上月光皎洁。

    “阿黛啊,别怪你娘,家里穷,我又是这么个身体,你娘压力很大,因此一个钱看的比天上的月亮还大。”王爹走到阿黛身后,靠着院墙道。

    “爹,你怎么出来了,外面的风大。”阿黛一看到阿爹出来了,连忙跳下井台,走过去扶着王爹椅子上坐下。随后又道:“我没生气,就是觉得娘不讲道理。”

    说着,便把酒被姜氏碰倒砸进水里,姜氏用大龟相抵,而她放生大龟的事情说了说。

    “这些你刚才怎么不跟你娘说。”王继善道。

    “那也得给我说的时间啊,我这才一刚说酒掉湖里了,娘什么也不问,二话不说,就拿起扫帚……”阿黛冷哼了声。

    王继善也是有些头大,这母女两个的一个爆脾气,一个又犟,相处起来老出问题。

    “丫头,你曾曾祖父曾说过,这跟外人相处,讲道理,这跟家人相处,讲亲情,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这为什么呀,就是因为家人之间讲的更多的是亲情,要都讲道理啊,就生份了,还有啊,跟你娘相处,得讲策略,你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点哪,你得跟你二姐学学,服个软,撒个娇的,那不是别人,那是你娘,对吧?”王爹轻喘着气道。

    娘儿顶牛,只得他来做和事佬。

    王黛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啊,她穿越过来,重生阿黛,虽然继承了阿黛的身体,可到底没有完全把自己融进整个家庭,所以,事事都以道理为标准,那自然是觉得刘氏既偏心又不讲道理,母女俩相处更是磕磕碰碰的,这不是母女相处之道啊。

    看着王爹,阿黛不由的想起前世那个孤儿院院长,在自己被领养时曾意味深长的跟自己说过:“孩子,你聪明,看问题看的透彻,这对外人是好事,但对家里人却要记得四个字,难得糊涂。”

    直到今日,听了王爹这一番话,对于院长的话,倒似乎是有一些通透,前世自己跟养父母家之间也是相处的磕磕碰碰,怕有一大部份的原因是自己,你都不能把别人当亲人家人对待?别人又如何把你当家人呢?

    “爹,我明白了。”王黛点点头道。当然,明白了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总归,阿黛尽力去融入。

    “明白就好。”王爹呵呵笑了笑。

    “对了,爹,胡伯母砸杯酒的事情你别跟娘说了,省得她去找胡伯母吵架。”阿黛又说了句,姜氏拿大龟赔偿,那面盆大的龟,也算得是稀罕之物,从价值上说,顶一坛酒也是够的,而放生是阿黛的事情,虽然有惯例在,但真说起来,这种事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不清的。

    到时除了吵上一架没别的用处。

    “晓得。”王爹一脸欣慰,这丫头到底还是为她娘亲想的。

    随后父女俩相视一笑。

    “爹,咱曾曾祖父是什么样的人?”阿黛又笑嘻嘻的蹲在王爹的身边,想明白一些事情后,就感觉眼前开阔了不少,心情好了,又听之前爹说起祖父,便好奇的打听起来。

    “你这曾曾祖父叫王柬之,曾是郡王府的仪宾,就是郡王的女婿,说起你这个曾曾祖父,却是一个传奇啊,当年一场政乱,郡王被牵连,削爵为民,整个家财被查抄,大冬天的时候,一大家子最后都快被饿死疼死了,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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