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仙难求1-608 云芨-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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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句废话也没有，景行止御剑遁离。
　　
　　聂无伤如法炮制，将万里传音符给他们：“我也走了，一百年还是太短。”
　　
　　“后会有期。”陌天歌真心诚意地说。
　　
　　聂无伤一笑，点点头，同样没有一句废话，化为黑色遁光，远遁而去。


　　　　563、得来全不费功夫

　　　　所有人都走，秦羲问：“你有主意？”

　　　　陌天歌摸出靖和道君抛来那颗魂珠，笑道：“刚刚想到。”

　　　　秦羲望着这灰溜溜魂珠，不解：“这有什么用？”

　　　　陌天歌道：“库房外面通道，机关阵法尽数被破解，按理说，肖子澜他们一行人，必定来到过库房。可是，库房中丝毫找不到他们痕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安全离开库房，去别处，二是他们消失在库房之中。”

　　　　秦羲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鬼城”

　　　　“不错，”陌天歌瞧着魂珠，珠面时不时凸出几张恶鬼脸，骇人可怖，却始终挣脱不魂珠束缚，“拥有几十位元婴鬼修，鬼城建在此处少说也有上万年，他们必定知道，肖子澜到底去哪里。”

　　　　“那我们去找几个元婴鬼修？”其他人都走，不言道君和丁鸾二人还在祭庙之中，等候仙盟派人前来，他们去联络一下还是可以。

　　　　陌天歌摇摇头：“倒是不必这么麻烦。这颗魂珠，有许多魂魄，他们或许知道。”说罢，她松开手，魂珠浮在半空中。

　　　　“我来抽魂，你护法。”

　　　　秦羲点点头，一挥手，红色剑光一分无数，化成一道幕墙，围绕在侧。同时，自己稍稍退离，以防万一。

　　　　原本，魂魄之物，元婴修士也无法触及，但陌天歌有魂珠在手，借用魂珠力量，稍加利用，还是可以。

　　　　双手结出眼花缭乱手印，陌天歌聚气凝神，一股精粹灵气凝于指尖，一点魂珠。

　　　　魂珠表面，灰色光罩被骤然打破，无数魂魄，往这小小破损处挤来，你推我攘，挤压得不成形。

　　　　终于，有一个魂魄冒出头，艰难地从破损处挤出来。

　　　　陌天歌立刻一挥，将其他灰色光点牵引到此处，堵住破洞。

　　　　挤出来这个魂魄，是个呆滞僵硬中年人，看他这模样，陌天歌总觉得不像有灵智样子。

　　　　虽然如此，她还是问话：“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中年人呆滞地转转头，没有答话。

　　　　陌天歌再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魂魄仍然没有答话。

　　　　难道已经没有灵智？很有可能，这魂珠能牵制魂魄，说不定也能炼化魂魄。

　　　　想想，她仍然耐心地再问一句：“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魂魄一直在转动着头部，此时终于停下来：“我……我出来吗？”。他声音很僵硬，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还有灵智就好。陌天歌松口气，说道：“是，你已经从魂珠出来。”

　　　　“啊，啊……”尽管声音僵硬，陌天歌还是听出这声音中喜意。不知道此人被魂珠困多久，或许一死，就被困在其中吧？

　　　　许久之后，这魂魄平静下来，躬身一礼：“多谢前辈再生之德，如此，我便可重入轮回。”

　　　　陌天歌道：“不忙，我有话问你。”

　　　　“是，前辈有话尽管问，晚辈知无不言。”魂魄恭敬道，经过这么一会儿，他终于适应现在状态，不再那么僵硬。

　　　　陌天歌很满意他态度，问道：“听你这话，你原是修士？不知是何身份，来自何处？”

　　　　魂魄道：“是，晚辈是七玄门修士，曾有结丹修为，在天魔山陨落后，执念不散，后来不知怎，被此物吸入其中，一直困到现在。”

　　　　“七玄门？”两人神色古怪，七玄门他们是听过，但那是数万年前门派，早就已经不存在。

　　　　如今七门派，都是几万年间历经考验而传承下来，还有无数门派，曾经鼎盛无比，却渐渐没落，直至消失。七玄门就是其中之一。

　　　　在天极历史上，七玄门鼎盛于五万年前，而后渐渐没落，直至三万年前断传承。

　　　　这魂魄是天玄门修士，最起码也是三万年前修士。

　　　　“两位前辈，难道与我七玄门……”

　　　　陌天歌摆摆手，道：“我们与七玄门并无纠葛，只是，七玄门已经消失。”

　　　　“消失？”声音陡然提高，显然这魂魄惊讶无比，“怎么会消失？我七玄门怎么说也是天极数得着门派，虽然已不比往日。”

　　　　陌天歌道：“既有生，便有死，七玄门在三万年前便消失。”

　　　　“三万年……”魂魄喃喃，“原来已经三万年……”他忽地转头，望着东方，叫道，“师父，徒儿没能完成任务，再也见不到您……”僵硬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哀伤。

　　　　片刻后，这魂魄平静下来，躬身道：“前辈请尽管问吧。”

　　　　陌天歌点点头，问道：“这魂珠究竟是什么？你入魂珠之后，这魂珠在何处？”

　　　　魂魄答道：“不瞒前辈，此珠是何物，晚辈也不知道，晚辈只知，此物在鬼城之界诞生，会自动吸食一些魂魄。”

　　　　“鬼城之界？”

　　　　“就是鬼城与外界相连地方。”魂魄解释，“晚辈从其他魂魄口中得知，因有许多魂魄经此入鬼城，不知为何，全部被此物吸进去，从何形成此珠。”

　　　　“哦……”陌天歌心思电转，问道：“那我问你，数千年前，可曾有一队修士来到鬼城之界？”

　　　　魂魄茫然：“数千年前……”他在魂珠之中，早已不知岁月。

　　　　见他茫然不知样子，陌天歌道：“那是一队元婴修士。”

　　　　“啊”魂魄道，“我想起来。不知道多久以前，曾有元婴修士击破撞上鬼门开，被十几名元婴鬼修击杀，魂魄亦被吸入此珠”

　　　　两人闻言喜，陌天歌追问：“那队修士，是什么阵容，其中可有一名女子？”

　　　　魂魄道：“……好像是五人，其中确实有一名女修。”

　　　　“叫什么名字？”

　　　　魂魄摇头：“这魂珠之中，魂魄何止千万，晚辈不知。”

　　　　这没关系，陌天歌心中定，若是肖子澜魂魄真在此珠之中，总能找到。

　　　　“多谢你。”陌天歌看眼秦羲，秦羲点点头，撤去周身剑光，“你去吧。”

　　　　魂魄躬身一揖：“多谢前辈。”而后，随风散去。

　　　　脱离魂珠拘束，他只要散去执念，便能重入轮回。若是执念依旧，也能成为鬼修，而不是被困其中，生死不能。

　　　　剑光重新围上，陌天歌如法炮制，再次放出一个魂魄。

　　　　这次运气不好，不知是不是困得太久，这个魂魄已经没有灵智，成为一个游魂。无奈之下，陌天歌只得将他放走。

　　　　如此数次，终于又放出一个有灵智魂魄。这个魂魄，却对此事没有什么印象。

　　　　玉兔升起，金乌落下，日夜变幻，第二日，终于又有一个魂魄对此事有印象，印证第一个魂魄所言。

　　　　陌天歌稍微放心下来，既然此事是真，将魂珠内魂魄搜个遍，一定能寻到肖子澜。

　　　　成千上万魂魄，这么一个一个地试过来，花费时间不少，但他们有足够耐心。一则像他们这样修士，每次入定就要很长时间，一闭关甚至有十几年上百年，早就锻炼得耐心无比。二则事关小命，眼见在前，怎么会没耐心？

　　　　问讯魂魄，休息，再接着问讯，几天时间过去，陌天歌越来越激动。证实这个消息魂魄越来越多，魂珠内魂魄越来越少，寻到肖子澜可能性越来越高。

　　　　等到她放出与肖子澜同行魂魄，终于肯定此事确凿。

　　　　放这个魂魄随风而去，陌天歌没有立刻继续，而是收起魂珠，捡块石头坐下来。

　　　　秦羲见状，收剑光，坐在她身侧。

　　　　“怎么？”

　　　　陌天歌手指有些颤抖，道：“不是白高兴一场。”

　　　　虽然直到元婴，她才着手此事，但这百多年时间，她时常想起此事。毕竟，脑中存在一个禁制，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剑，一旦系着剑丝绳断裂，她小命就完。

　　　　她资质过人，又有众多宝物在手，前途光明，又怎么愿意命运被他人控制？每当想起此事，她都想将紫微散人碎尸万段。可惜是，人家早就连尸首也没有，留下一抹神识，也是早晚都要消失。

　　　　“不会。”秦羲镇定得多，“这几天来，我们已经可以肯定，肖子澜就在其中。”

　　　　陌天歌也知道，与肖子澜同行魂魄都找到，肖子澜只要没有失去灵智，就在其中。只是，此事太重，她有些担忧而已。

　　　　休息一会儿，两人重新站起来，开始提取魂魄。

　　　　撕开魂珠表层，陌天歌在心中默念：肖子澜前辈，你可千万别失去灵智，情深似海枕边人居然是灭门仇人，既不能报仇，又不能与爱人相守，这样执念，总不会失去灵智变成游魂吧？

　　　　这般想着，又一个魂魄挣开魂珠，在面前显形。

　　　　这是个女子，年轻俊秀，素衣白裙，虽是魂魄，却仍然灵气逼人。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魂魄抬头张望，很快适应状态：“肖子澜谢过道友再生之恩。”

　　　　陌天歌喜不自胜，问道：“你是肖子澜？玄机门肖子澜？”



　　　　564、再去风息谷

　　　　肖子澜一愣，她被困几千年，与人交往，都有些生疏。

　　　　过好一会儿，她试探地问：“道友是……”

　　　　“我乃玄清门修士。”

　　　　“哦……”肖子澜点点头，“道友如此年轻，想必是新近结婴吧？之前从未听过玄清门有这般年轻元婴同道。”

　　　　这肖子澜，神情始终平静，哪怕只是魂魄，风采气度仍是不凡。陌天歌心中暗赞，难怪紫微散人至今念念不忘。

　　　　“肖前辈不知，已经过去五千年，如今这个世界，不是前辈熟悉那个世界。”

　　　　肖子澜一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么说……”

　　　　“前辈在这魂珠之内，困五千年。”

　　　　“五千年，”肖子澜喃喃，“五千年……”

　　　　见她如此神色，陌天歌眉头一皱：“前辈……”生怕肖子澜得知沧海桑田，失去控制。

　　　　肖子澜很快收起悲伤：“多谢道友相救，请问我玄机门如今如何？”

　　　　陌天歌顿顿，道：“玄机门……在前辈陨落后不久就没落。”

　　　　“……”这一次，肖子澜只是闭闭眼，叹息一声。知道过去五千年，她已经猜到，玄机门不存在。玄机门根底太浅，她一陨落，就算不被别人所灭，也会内乱终结。

　　　　很快收拾起心情，肖子澜问道：“敢问道友，怎么会知道我来历？”

　　　　陌天歌一笑，直言：“我们就是来寻你。”

　　　　“啊……”肖子澜再一次惊讶。

　　　　随后听到更惊讶一句话：“肖前辈可记得徐致微这个名字？”

　　　　肖子澜仿佛被重击一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陌天歌见她如此，便知她对紫微散人亦是情深意重，只是造化弄人……

　　　　她轻叹一声，道：“我受紫微散人所托，前来寻肖前辈。”

　　　　过一会儿，肖子澜神情慢慢平静下来，她苦笑一声：“紫微散人……他以为叛出门派，就真的是散人么？徐致微，徐致微，你不面对，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么？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能时光倒流……”

　　　　她一字一字，说得平静，可两人都听出她话中凄悲。这世上，伤心之事很多，黯然**者，莫过于毫无离别，明知那个人活在世上，明知彼此相爱，却无法在一起。

　　　　陌天歌和秦羲都没有出言打断，直到她再度问道：“徐致微……五千年过去，他不可能还活着，难道他晋阶化神？”

　　　　陌天歌笑道：“肖前辈以为，紫微前辈晋阶化神可能性有多高？”

　　　　肖子澜毫不犹豫地说：“以他天资和心性，若是化神，没什么好奇怪。只是，他若真的化神，应该会亲自来寻我才是。”

　　　　“……”陌天歌感叹道，“前辈对紫微前辈解甚深，他确实没有化神。”

　　　　肖子澜苦笑：“我们夫妻两百年，他什么性子，我岂会不知？既然他托道友来寻我，必是遇到什么事情，自身无能为力。”

　　　　“是……紫微前辈曾一脚踏进化神门槛，可惜最终失败，陨落后将神识封印……”陌天歌简短地将事情讲一遍，当然，她被下禁制事，没有提及。

　　　　肖子澜听罢，沉默不语。

　　　　虽然可以强行将她魂魄带回，但陌天歌却不想去勉强她。

　　　　她道：“肖前辈，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是生前事。如今你们一个只有神识，一个只有魂魄，不久之后，都要消散，还有什么仇不能化解呢？记忆消散，下辈子就是陌生人。”

　　　　肖子澜恍遭雷击，喃喃：“陌生人……”

　　　　陌天歌没再说话。不得相守虽然痛苦，但至少他们知道，自己爱那个人还存在于世界上，知道对方心里也挂念着自己，所以，哪怕他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却还有自己独守幸福。可如果成为陌生人，心中仅存温暖，也没有。

　　　　这对于他们这种心中有爱人来说，是最难忍受事。

　　　　肖子澜一直没有说话，这短短时间内，她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在魂珠内，虽有成千上万魂魄，却多数是游魂，保存有记忆魂魄，多数生前是修士。但，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能保留记忆，都是存有执念，不愿被抹去记忆。随着时间过去，有魂魄灵智慢慢消散，直至变成游魂——执念，也不是一成不变，随着时间流逝，执念也会慢慢淡去。

　　　　惟有她，五千年时光，她始终保持着灵智，没有一点点消散。因为，她执念，刻入魂魄，比任何人都深，别说五千万，就算上万年，十万年，她也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幼年时破家之难，苦修百年，遇到他……

　　　　他不是个好人，认识他时候，她就知道，可她从没想过，他会是天梁门灭门凶手之一。那双手，曾经沾染过天梁门满门鲜血，其中就有她亲人。

　　　　如果当日她在门派之中，也许她也会丧命在他手中，可是……

　　　　这苦难，她绝对不会忘记，也没办法接受灭门仇人就是自己枕边人。所以，她只有走，回到玄机门，永世不再见他。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要遇到他？为什么他会是灭门凶手？如果她与天梁门无关，他曾经作过什么恶她都可以不管，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能时光倒流……

　　　　结婴时，她险些困在心魔中出不来，最后成功，只是因为一个信念。哪怕不能在一起，至少，他们还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着同样山，呼吸着同样空气，走过同样路。千年之后，他们都会坐化，一切恩怨，都随风逝去。

　　　　可是，她没有等到这样结局。他叛离门派，让人传信，会永远在九灵山风息谷等着她，哪怕百年，千年，直到坐化。而她，死于非命。

　　　　这样结局，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不能爱他，也杀不他，这一生，进退维谷，步步维艰。这执念，早在真相白那一刻起，就在她心中洒下种子，一天天发芽壮，直至将她心全部占满。

　　　　而今，五千年过去，天梁门曾经灭门之祸，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们看到，只是典籍上短短几行字，就连他们重新建立玄机门也消散。他一直坚守着自己承诺，在风息谷等着她，直到坐化。而她，变成一缕幽魂，在魂珠内困千年。

　　　　也许她能一直保留记忆，成为鬼修，但他呢？神识早晚有一天会消散，这世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