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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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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
秦叔宝、吴玉麟、张江三个听了皆笑,纷纷举筹就食。一品之下,对罗士信的赞叹竟深有同感。只是众人年龄都比旭子大,不能像罗士信那边满嘴跑舌头。所以交口称赞弟妹心灵手巧,居然能调得一手如此好的菜肴。特别是秦叔宝,本来对李旭纳了石二丫为妾就有些不满,因此夸起人来更不遗余力。恨不得旭子立刻将大妇迎进门,以免小妾受宠久了把持了内宅。
旭子心中高兴,举止酒盏相劝。客人们也举盏陪了,舌头和嗓子被酒水一冲,越发觉得菜味地道。喝了几杯后,在罗士信的强烈要求下,萁儿从后堂出来给客人敬酒。依照齐鲁规矩,她给每人面前的酒盏斟满,自己也举酒赔了小半盏,然后便托辞不胜酒力,笑着退下,只留翠儿给诸人添杯。
“嫂子好像在咱们那儿生活过多年般!”见萁儿行事如此中规中矩,罗士信放下酒盏,称赞。
“知道你们都是齐鲁豪杰,所以她是临阵抱佛脚学了一些!”旭子笑着谦虚,面上难掩幸福之色。
“这才是难得。知道咱们从哪里来,所以入乡随俗,还能学得这么像。就冲这份懂得替人着想的心思,仲坚也应该知足!”秦叔宝亦放下酒盏,以一个过来人身份说道。
“那是自然,想我李旭何德何能,得老天如此垂青!”旭子点点头,有感而发。他曾经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好女子,但人生中总有意想不到的造化在等着。当时机成熟,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缘则恰恰而来,不早也不迟。
说到这,他倒有些感激上苍的眷顾了。石二丫也好,萁儿也罢,都能非常体贴的替他着想。虽然将来三个人相处时难免有些磕绊,但这份齐人之福,对旭子而言却是莫大的荣幸。
在一旁伺候的翠儿听姑爷说得坦诚,心中高兴,捧起酒坛将旭子面前的陶盏添满。刚刚转身,又听罗士信已经将自己的酒盏横过来,笑着追问:“这位姐姐,今日见了仲坚兄,你可觉得满意么?”
凡是大户人家的陪嫁丫头,最终结局十有八九是做了自家姑爷的妾室,所以主人的夫婿品行容貌如何,往往也关系到她的一生幸福。罗士信是口无遮拦开个玩笑,根本没想得那么深。却把翠儿问了个满脸通红,强忍着没转身逃走,手中酒坛却颤了再颤,几乎把坛子中酒都倒进了罗士信袖口里。
“俺本想叹叹嫂子得口风,你怎么……?”罗士信故意瞪起眼睛来,还想继续胡闹。被秦叔宝用力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不得不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内。
“奴婢失礼,请主人责罚!”翠儿发觉自己闯了祸,放下酒坛,退到一旁,垂首请罪。
“好了,好了,是罗兄弟自己胳膊来回乱晃,你有什么错。”秦叔宝镇住了罗士信,转过头来笑着安慰。
这种场合,李旭自然不会责怪自家人。笑着摆了摆手,安慰道:“他满嘴跑舌头,活该挨罚。你去伺候夫人吧,有事我再叫你!”
翠儿如蒙大赦,逃也般躲进了后堂。听着脚步声去远,罗士信又不依不饶地向众人讨公道,“看看,才成亲,就连陪嫁的丫头也护上了。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到了仲坚这,我看恐怕要倒过来!”
“罗将军说得轻松,几时把自家的衣服撕破几件给大伙瞧瞧!”张江举着酒盏插言。
众人再次笑做一团,闹得够了,吴玉麟四下看了看,低声提醒:“从弟妹千里迢迢而来,咱们不可慢待了人家。这个宅院虽然不小,却有些过于破旧了。不如一会儿大伙出门去,替仲坚重新寻一处院子。免得弟妹娘家人将来看了,怪咱们这些老粗失礼。”
虽然旭子一直没向大伙说萁儿的来历,但以吴玉麟在官场历练多年的眼光,岂看不出其出身高贵来。甭说这份难得的烹调手艺和落落大方的举止,就连刚才侍酒的美婢,都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得出来的。所以他设身处地替旭子盘算,希望能帮忙创造一些外部条件,使得这份因缘能更加美满。
“是啊,用这宅子做新房,对弟妹来说的确委屈。这事儿包在咱们几个身上,待会儿仲坚自管在家里陪着弟妹,咱们几个四下转转,见有合适的宅院就盘下一座来。里边该置办的也置办整齐了,反正也用不了几个钱。”秦叔宝略作沉吟后,点头同意。
“那可不成,怎好让几位兄弟破费。况且咱们在这里也住不了多长时间,等大军缓一缓精神,马上还要向瓦岗进发!”旭子见众人说着说着就要付诸实践,赶紧出言阻拦。
他本不是个对生活很挑剔的人,况且此番领军前来是为了剿灭瓦岗群盗,不是为了享受。按照原来的计划,这支兵马在原武停留不了几天。为了几日的休息便出钱买一个大宅院,纵使不要自己花半文钱,他心中也觉得此举过于奢侈。
正要说些其他客套话,却又听秦叔宝笑着解释:“仲坚估计还不知道吧,咱们在这原武城里恐怕要住上个把月了。张老将军又接到了一份圣旨,朝廷增派了一路兵马前来配合,要求大伙会师之后,共同进剿瓦岗。这会师之地就在原武,所以咱们刚好在此地歇息一阵子!”
“歇兵,瓦岗军刚被咱们挫了锐气,这时候不趁势大进,在这里等待援军,岂不是白白送给敌人机会喘息么?”听完秦叔宝的话,罗士信立刻跳起来,大声抗议。
“朝廷发圣旨的时候,怎晓得咱们已经大败瓦岗军!”秦叔宝耸耸肩膀,回答。对于朝廷的旨意,他也甚为不满。新来兵马由虎贲郎将刘长恭和御史萧怀静率领,二人都是不知兵的,此时眼巴巴地跑来帮忙,与其说协力剿匪,不如说觉得此战有捞头,想从胜利成果中分一杯羹而已。
“也好,东都来的兵,至少铠甲器械比咱们郡兵精良!”吴玉麟稍做沉吟,便已经明白了其中关窍,笑着给大伙宽心。
“就怕他们抢功功劳时积极,手中物资器械却半分不肯向外让!”罗士信重重地坐回凳子,悻然道。举起酒盏来闷闷地灌了自己一大口,他又继续追问,“张大人呢,他难道就任由朝廷那帮混蛋揉搓?”
“张大人虽然有光禄大夫之名,毕竟不在朝,无法让皇上知道军中的实情!”吴玉麟想了想,替张须陀分辩。
“张大人即便在朝,此刻陛下也听不到他的谏言。据传旨的钦差说,如今东都是越王监国,皇上月前已经北巡去了,要年底才会返回来!”秦叔宝叹了口气,又道。
“什么?”这次轮到李旭跳起来了,不顾众人脸上的惊诧,急切地追问道,“叔宝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详细些么?”
“我和张大人是在圃田迎住的圣旨。那是在五天前,传旨的还是那位文公公,他说陛下北上去于突厥人会盟,已经走了七、八日。怎么,仲坚觉得有什么不妥么?”秦叔宝看了李旭一眼,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如此紧张。
“老天!”旭子和罗士信一样,重重地跌回了自己的座位。杨广已经走了十余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其再追回来。他要去塞上和突厥人会盟,却不知道他心目的突厥兄弟,此刻正于塞上磨刀霍霍。
“一头送上门来的大肥羊!”心中响起了突厥狼骑的狞笑声,旭子额头上的冷汗淋漓而下。
酒徒注:据正史,该年杨广北巡,被困于雁门关。
第二章 吴钩 (六 上)
屋子中本来热闹异常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特别是在李旭将潘占阳的警告转述之后,秦叔宝、罗士信等人面色阴沉如水,几乎每一双眼睛里都气得冒出火来。
“这帮养不熟的狗东西,亏得咱们大隋一直将其视为兄弟!”校尉张江一边拍打着桌案一边骂,震得桌子上的酒水四下飞溅。“朝中那些高官更是王八蛋,既然已经有人体现示警,他们即使不信,也应该派人打探一下,怎能拿着陛下去冒险!”
“恐怕,此事十有八九是陛下的提议!”吴玉麟对官场的了解比较深,说出的话来也一针见血。“陛下一旦做出决定,百官很难拂他的意。况且契丹人的示警,未必不是空穴来风!”
谈到大隋域外各族,他的见解则远不如对大隋内部官制的评价精确了,“几年前那些突厥人刚被咱中原当作贵客邀请来玩,一路管吃管住的。照理,双方应该更和睦才是,怎可能见大隋有事,便趁机欺负上门来!”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吴玉麟喜欢拿中原人的行事方法来推测域外民族。这也是大隋朝廷之所以对来自边境的警讯发生错误判断的原因之一。中原人讲究礼尚往来,讲究容让远客的失礼。所以他们喜欢一厢情愿地把这种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方式推广到国家之前,却不知道那些域外民族实际上风俗习惯与中原大相径庭。
“他们信奉狼!”见到几个朋友的目光都向自己转来,旭子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在座诸人中,他是唯一到过塞外的,也最有发言权。“突厥人视狼为圣物,所以他们与人交往的方式也推崇强者为尊。你越不懂得跟他们讨价还价,他们越认为你软弱可欺。当你一旦展示出可以伤害到他的实力,他们反而会视你为朋友!”
狼只和与自己同样有尖牙的生物才能相安无事,遇到鹿和羊,他们一定会将其吃掉,不会顾忌对方的态度。在突厥人眼里,此刻的大隋刚好是一头赢弱的肥羊,虽然他一直试图塑造万国来朝的假象,但因为其没有足够的伤害力,所以信奉狼的突厥人非常乐于冲过来咬上一大口。
听完旭子的话,在座众人都彷徨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大伙的职位都已经不算太低,但于朝中的影响力却不足以左右任何重大决定。即便是最受杨广信任的旭子,如果这时候鲁莽地拦阻在北去的车驾前,估计也难逃丢官罢职的下场。
“现在向朝廷示警,显然已经来不及。况且如果我们没有足够证据就写奏折的话,裴矩大人未必肯将其送到陛下手中。”沉默了一会儿,吴玉麟低声分析。“再说,咱们的任务主要是对付瓦岗军,瓦岗群盗未被剪平之前,朝廷不会允许咱们分心做任何事情!”
自从第三次征辽劳而无功后,皇帝陛下对政事已经懈怠。如今大隋政令有一半是出于裴矩和虞世基二人之手,百官上呈的奏折,也是先由二人过目后,才交给皇帝批示。据上次来传旨的吴公公所言,裴、虞二人如今连两朝老臣苏威都敢肆意欺凌了,其他人贸然去提谏言,更是起不到任何效果。
“唉!”秦叔宝长叹了一声,端起面前酒碗,一口闷了下去。
“唉!管好眼前事吧。希望突厥人没旭子想得那么坏。”罗士信的酒盏早就空了,他却毫无察觉地将空盏向嘴里倒了倒,叹息着附和。
这几年大伙官越做越大,了解的朝廷内幕越来越多,随之对前途也越来越渺茫。这样一概朝廷,还能坚持多久呢。大伙的出路在哪里?将来怎么办?国事,家事,一个个问题令人困扰。有时候国事便是家事,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自身家族还没有形成的地方武将而言,大隋就是他们的根基,如果大隋都倒了,皮之不存,毛将焉覆?!
“大伙也别太气闷,等张老将军到了,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吴玉麟用筷子夹起一份已经变冷了的菜,放进嘴里慢慢品味。在不知道如何行动的时候参照一下最信赖的人做什么样的选择,在他看来绝不是一个坏注意。
“也只好这样了!”旭子给每个人的举盏填满琼浆,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桌子上的美食是萁儿亲手下厨做的,无论外边发生什么变故都不应该被糟蹋掉。他挑起一筷子荠菜,仔细咀嚼其中淡淡的苦味。一股苦过后的余香涌上舌尖,仿佛就是眼前的生活。
“张老将军不是就跟在秦将军身后么?怎么现在还没到?”罗士信性子急,听到大伙选择为张须陀马首是瞻,巴不得立刻能从老大人口中得到问题的解决方案。
“他带着辎重,天亮后才出发,估计下午未时左右才能到!”秦叔宝想了想,回答。
“不会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吧?”校尉张江停住伸向食物的筷子,带着几分期盼追问。“我不是咒老将军,瓦岗贼花样多!”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喃喃地解释。
“这点你大可放心,瓦岗贼在你们手里吃亏不小!我早上来时派了斥候四下打探,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两路贼兵退得都很快,慌里慌张的!”秦叔宝笑了笑,非常自信地回答。
突然,他脸上自信的笑容又变成了犹豫,“按道理,徐茂功带领的那路兵马并没受到损失,怎么也跟着慌张起来啊?不对,这里边必有蹊跷!”
“难道他们会半路对张老将军不利么?”罗士信立刻站起身,追问。
秦叔宝摇摇头,用目光示意罗士信不要这样浮躁,“不会,瓦岗军退得非常狼狈,很多辎重都丢弃了。如果是想打伏击,这假象也做得太逼真了些”他放下酒盏,用食指在桌案上轻敲,“看样子,倒像是内部出了大麻烦,不得不赶回去处理!”
“李密死了!”张江猛地一拍桌子,疯狂的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李密死了,仲坚兄在两军阵前射了他一箭,然后他又被马拖着跑了那么远,十有八九拖断了气!”
这个想法太大胆,一时间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如果李密死了,瓦岗军的确会像秦叔宝所描述的那样仓惶而退。但这几乎不可能,李密的身子骨一看就知道是练过武的,被战马拖着跑几十步很难要了他的命。
“不死,也是个重伤。否则对瓦岗军震动绝对不会这样大!”秦叔宝笑着总结,然后举盏提议,“为了李密的死,干!”
“干,为了李密的死!”屋子里的气氛终于又活跃起来,酒香气盖住淡淡的惆怅。
酒足饭饱后,秦叔宝等人不顾旭子的推辞,主动替去他寻觅新的宅院。而旭子本人则被大伙勒令留在家中,与不远千里来寻找夫君的“弟妹”一叙离别之苦。“其实我也是刚刚认识她”旭子心中暗自嘀咕,嘴上却不敢实话实说,摸着差点被大门撞到的鼻子向内堂走。今天的酒喝得有些高,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晕,但两只眼睛却越发明亮。
为无能为力的事情担再多心也没有用。他于内心深处安慰着自己,同时用手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萁儿又睡下了,脸正冲着床外。透过纱帘看去,她的睡姿很可人,就像一条悬在水中的鱼。
翠儿坐在桌案边的胡凳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也睡得正香。两个女孩子都是刚刚及笈,正值贪睡的年龄,所以根本未被旭子的脚步声从美梦中吵醒。曾经有一瞬,萁儿的身体动了动,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但很快又安宁了下来,构成一幅优美的图画。
“她们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多的累,所以我一定要护得她们周全!”旭子站在萁儿的床边,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这个她们里边,显然也包括了二丫。“如果乱世注定要到来,至少我能守护好身边的人!”他蹑手蹑脚地搬来另一把胡凳,摆在床边,坐稳,默默地欣赏萁儿脸上与年龄不相称的风霜。
那些风霜也是为了他而染的,如果听从家人的安排,也许此刻萁儿正在平平安安地于自家的后花园里荡秋千。想到阳光下那灿烂的笑声,旭子心头不禁一热,伸手拉开床帘,轻轻地低下头去。
“老爷,客人走了?”就在此时,翠儿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旭子差点没抻了脖颈。他赶紧收起紧凑的双唇回转头,看见脸上压出几道印痕的翠儿正瞪大着眼睛,吃惊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猛然,翠儿明白了自家老爷打算做什么。慌得如小鹿般跳出了门。“我去收拾碗筷!”一边逃,她一边大声解释。
“这精灵古怪的小妮子!”旭子幸福地笑了笑,将目光从门口收回。随着萁儿主仆的到来,他的生活无形增添出了许多色彩,甜蜜而明媚。当他再度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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