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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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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证人证齐全,再加上其他的各种旁证佐证更多,所以此事能够轻轻松松办成铁案。”
最恨不得刘瑾被踩在泥里万世不得翻身的不是别人,正是屡屡在刘瑾手上吃亏的马永成和魏彬罗祥。此时此刻听到徐勋竟然说这是铁案,早先吃亏最大,冒险也最大的罗祥顿时狞笑道:“好,好!没想到刘瑾也会有今天!他当初把宁王夸得贤德双,这才哄了皇上复他护卫,现如今宁藩不但劣迹斑斑,而且还打算谋逆反叛,我看他这脸往哪里搁……不,应该说我看他如何对皇上交待!”
魏彬也嘿然笑道:“这一次,他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马永成的言语则更直接:“打蛇打七寸,但若是没把蛇打死,异rì说不准要被蛇狠狠咬一口!难得的好机会就不要错过,否则是要遭天谴的,这次不把刘瑾拍死,下次就轮到咱们倒霉了!”
这话立时引来了魏彬和罗祥的热烈附和。当下三个人便紧锣密鼓地当着徐勋和张永的面商议了起来,其中不乏某些yīn毒的策略。然而,徐勋这个挑起了话头的当事人却不动声sè地往后退了一步,而且紧紧皱起了眉头。而张永也早就瞥见了和阿宝并列站在一块看似恭顺,但脸上表情已经极其难看的朱厚照,自然亦是一声不吭。
直到三人话头越扯越远,越说越不像话的时候,徐勋方才再次重重咳嗽了一声,见马永成最先恍然醒悟,又拉了罗祥和魏彬一把,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便沉声提醒道:“宁王是宁王,老刘是老刘,不能混为一谈。总而言之,老刘去宁王府的事还没个结果,如此泼脏水还早呢。如今之计,先把都司衙门清理干净了再说!”
和之前徐勋在布政司衙门做过的事情一样,张永和谷大用在都司衙门中亦是借由早就联络好的一个都指挥佥事,搞起了互相揭发。在前任都指挥使戴宜死了之后,现任都指挥使柳芳并不是一个果断人,而是优柔寡断的角sè,一见下头开始窝里斗,他便立时三刻没了主意。直到徐勋这边把布政司的人全都一股脑儿带了来,他又更加乱了方寸,这会儿行礼厮见之后,听到事情始末,他讷讷许久方才吐出了一句话。
“下官上任未久,都司中的这些情形实在是不清楚。”
徐勋原本就没有立时三刻追究柳芳这个都指挥使责任的意思,可听到这么一句经典的推搪之词,他不由自主就觉得心头一把火蹭地冒了起来。一想到兵部此前是刘宇,后来是曹元,现如今又换上了韩福那个虽说还清廉却一心唯刘瑾马首是瞻的家伙,他心中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腾出手把兵部清洗一遍,紧跟着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柳都帅你上任尚不足一年,本钦差上奏的时候,自然会把这一点奏报清楚。”
见柳芳立时三刻松了一口大气,徐勋不禁暗自冷笑,当然,也少不得奏报柳芳上任不足一年不能制约下属,却捞了不少空饷!
当徐勋抬脚迈进都司大堂,从一众身着官服的武官身侧走过,径直来到了当中的主位前头转过身来,旋即环视了下头一眼之后,刚刚还闹闹哄哄犹如菜市场的地方很快安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些人敬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往rì露出来的手段,以及在背后撑腰的天子,当然更要紧的是摸不清如今的局势,他便大马金刀地在都指挥使柳芳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柳都帅,不介意我雀占鸠巢,在你的位子上坐一坐吧?”
柳芳正心里惴惴事情闹大了,自己要担多少责任,闻听此言立时满脸堆笑地说道:“侯爷言重了,言重了。您是钦差,又是侯爵之尊,自然理当上座。”
徐勋这才收回了看向柳芳的目光,似笑非笑看了众将一眼,继而慢条斯理地说道:“诸位轮年纪资历,都是我的前辈,本来我奉旨巡查江西,并没有到都司衙门挑刺的意思,张公公谷公公到这里来,也只是例行公事,谁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揭出什么有人交接宁王府的事。藩王不得交接地方文武,这是多年以来的规矩!”
稍稍一顿后,他捕捉到了几个脸上或是紧张,或是恼怒的人,这才提高了声音:“更何况,就在今rì布政司衙门的大堂上,才刚有人揭出宁王私占民宅强夺男女,纵火杀人勾结巨盗,支使其杀上书弹劾其的清官刚吏,乃至于私往广东买兵甲的事。所以,这都司衙门若真的有人交接宁王,那我就不得不立时三刻查问清楚!”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一触即发,少君露馅
都司衙门上下官员之中,除了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尚有从二品的两位都指挥同知和四位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今rì掌管练兵的都指挥同知郑天明并没有来,因而除了掌印的都指挥使柳芳外,尚有五个三品高官,清一sè都是从世袭武官开始熬资格晋升,最年轻的也已经四十八岁了,甚至连家中儿子都比徐勋年长。至于南昌前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们,当中不乏刚刚世袭军职的,可即便如此,最年轻的也已经三十出头。
然而,尽管徐勋年轻,却并没有人敢小看了他。毕竟,徐勋已经不是刚刚入京时那个仅仅走了大运的兴安伯世子,府军前卫掌印指挥使,而第六百二十五章 一触即发,少君露馅是曾经在宣府兵虞台岭大败后sāo扰蒙人多部扳回败局,而后又在巡视陕西时平定了安化王朱寘鐇之乱,进而收火筛复河套,在朝中能和刘瑾抗衡的平北侯。即便那些光鲜的履历上头,兴许有些东西只是好看的,可也不是他们这些并未在边镇磨练过,只是在最多对付盗匪的十三都司熬资格上升的人能够抗衡的。
可这查问清楚四个字实在是太重,前头徐勋所言宁王的诸多罪名则更重。倘若这么追究下来,那几个往宁王府走动勤快的人甚至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于是,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少不得有人硬着头皮说道:“侯爷,都司衙门既然在南昌府,宁王府偶有宴客。自然少不得走个过场,若这也算是交接藩王。南昌府上下有几个官员不曾给宁王千岁捧过场,难道全都得一竿子打下去不成?”
“若只是去走个过场。自然不算。”徐勋抢在要出声附和的人之前撂下了这么一句,又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第一,诸如三节两寿这样逢年过节的时候去宁王府送礼第六百二十五章 一触即发,少君露馅道贺的,这是正常人情走动,决计不算交接藩王;第二。就算是平rì宴客时去过宁王府,但只要坦坦荡荡的,也自然不算。但是……”他突然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倘若收过宁王府的重礼,在都司衙门下辖的卫所千户所里为宁王安插了一些人,那么,休怪我辣手情!”
此话一出,有人如释重负,也有人面上纹丝不动,心中惊涛骇浪。然而,把狠话撂下了,徐勋反而微微笑了起来,又冲着面sè极其不自然的柳芳说道:“嗯。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柳大人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柳芳即便听不懂这种后世极其普遍的领导式征询意见,但他却很师自通地明白该如何回答。因而,他便是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满脸堆笑地说道:“侯爷所言字字珠玑,下官哪有什么补充的。若是江西都司早有侯爷这样的少年英杰来整饬整饬,不但军中必然会为之一肃,江西一省内肆虐的盗匪山贼等等必然会为之一清。”
这前面一肃,后头一清。俱是两顶极高的高帽子,徐勋虽说甘之如饴地领受了,却也不免觉得柳芳敷衍塞责的本事一等一,这奉承巴结的本事同样是一等一。
于是,他含笑示意柳芳坐下,须臾又抬手示意其他人一一坐了,随即便吩咐人去请了布政司的那些官员进来,这就开始拿出从未显露过的一套本事,开始滔滔不绝地做起了关于布政司和都司整风运动的总动员,那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林林总总说得井井有条。后头马永成三个正在头碰头地商量着如何把刘瑾搞下去,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空话,而朱厚照却是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到后来忍不住用胳膊肘使劲一撞谷大用。
谷大用正心不在焉地想着刘瑾若是真的投了宁王朱宸濠,那么谋逆的罪名一旦扣上去,其家人必然没有幸理,徐勋那时候的承诺不用说必然泡汤,因而,当硬吃了朱厚照这一下子肘击,他先是愣了一愣,好半晌才觉察到了疼痛,顿时哎哟一声。眼见马永成三个人都狐疑地看了过来,而魏彬甚至往朱厚照身上多瞅了两眼,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抓起朱厚照的手腕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个不懂规矩的小子,看我替你家表哥教训教训你!”
等到把朱厚照拖出了后堂,他才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随即赔笑看着朱厚照说道:“我说……寿哥儿,究竟什么事?”
见谷大用总算没一嗓子把皇上那两个字吐出来,朱厚照顿时满意地舒了一口气,旋即便jǐng觉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徐……表哥究竟和你们商量了什么,老老实实地给我说出来,不许有丝毫隐瞒!”
一听这话,谷大用顿时苦了个脸。然而,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徐勋似的整rì和朱厚照打太极,斟酌了一下如今的形势,他便轻声说道:“寿哥儿就没发觉,张公公不见了?”
“嗯?”
朱厚照这才意识到,刚刚出来的时候只见马永成三个人又开始嘀嘀咕咕了,确实没看见张永。于是,他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说道:“表哥是不是让张永去军营里头了?”
谷大用立时对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见小皇帝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便低声说道:“江西都司一共有南昌前卫、赣州卫、袁州卫、吉安卫、南昌左卫五个卫所,此外还有九个千户所,若是按照足额,则应该有三万四千人。只不过如今军户逃亡rì渐严重,虽说不知道正经数字,但料想不会超过三万人。这其中,南昌左卫因为皇上……咳,因为刘公公的建言,已经又恢复为了宁王护卫,所以,如今江西都司所辖正军估摸着顶多只有两万多人,其中南昌府则是只有五千,这还是足额的情况下,另外五千则是在宁王府。”
朱厚照毕竟不是第一天登基的幼主了,立时明白了情势的严重xìng。即便南昌前卫并问题,这南昌府的情形也是五五之数,也就是说,因为自己那时候被刘瑾一时说动,竟造成了宁王府兵完全能够在南昌府抗衡都司所辖的兵马!一时倒吸一口凉气的他想到南昌前卫的几个军官都留在前头,又恍然大悟徐勋那番长篇大论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拖延时间!可即便如此,徐勋的也实在是太会说了,而且一套一套有条有理煞有介事,倘若不是他知道徐勋是在瞎掰,还以为这真的是奉旨行事!要是他会这一招,赶明儿也能让那些只知道在他耳根子旁边啰啰嗦嗦的老大人们尝尝厉害!
想着想着,朱厚照顿时走神了,随即才醒悟到最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张永是不是上南昌前卫去了!
当下他少不得恼怒地瞪着谷大用,谷大用立时醒悟到自己废话多了些,连忙干笑道:“看我这记xìng……张公公去的是南昌前卫,当然不止他一个,还有五十jīng锐随行,此外还得加上刚刚不在场的都指挥同知郑天明。他在江西多年,而且是从南昌前卫一步步升迁上去的,资历老人缘好,再加上有些真材实料,应该能镇压镇压。至于如今已经是宁王护卫的南昌左卫,这一年多应该早就被银子喂饱了,所以只能看其中的锦衣卫暗线有多大本事了。”
意识到如今形势难测,朱厚照哪里不知道徐勋为何要派人护送他离城。然而,他非但没生出什么惊惧,反而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兴奋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练骑shè演军阵,可一直都没亲身经历过战场,因而对于徐勋这个半吊子都已经立过两回军功,他自己却憋屈地窝在皇宫,心底一直很不得劲。一想到今次竟能遇到这样的大好机会,他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最好宁王朱宸濠能胆子大些……”
谷大用听到这一句感慨,险些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然而,他立时就想到了前往宁王府的刘瑾,虽说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便是敌人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可老刘才去了宁王府,要是他能够说动宁王,兴许还能免去一场兵灾。”
朱厚照刚刚完全忘记了这一茬,此刻谷大用一提,他的脸sè不知不觉就yīn沉了下来。他突然扭转头看向了都司衙门的高墙,好一阵子才声音干涩地说道:“你觉得刘瑾此行能奏效?”
“这个……”谷大用即使昧着良心,也不敢说刘瑾能够说得宁王朱宸濠放弃逆谋,至于上书请罪就更不用提了。于是,当听到朱厚照长长叹了一口气时,他只能尽可能委婉地说道:“毕竟如今还没有结果,却是不好妄下论断。”
朱厚照很没有jīng神地摆了摆手,又重新进了后堂。这一次,他忘了遮掩,而谷大用也因为在那想着刘瑾可能做出的选择而在原地发呆叹气,全都忘了后堂中还杵着马永成魏彬和罗祥。那三个人的商量已经告一段落,正在那东张西望很没耐心地听着徐勋在前头的长篇大论。于是,当朱厚照垂着脑袋进来的时候,意中瞥了一眼的罗祥立时就移不开视线了。
尽管他之前也注意过徐勋这个甩不掉的表弟,可因为人大多数时候都低眉顺眼地站在徐勋身后,又是满脸青chūn痘的小结巴,再加上人一直都走在自己后头,所以没太在意。可现如今看着人的举手投足,看着人那生闷气的模样,看着人那习惯xìng的步子,他的嘴终于越长越大,到最后竟是结结巴巴地吐出了一个字来。
“皇……皇……”
PS:咳,一直忘了感谢大家,居然年度评选作者里头还进了前一百,一直更新不给力,真心不好意思!下本书一定会加倍努力!未完待续)RQ
第六百二十六章 杀人立威
“皇什么皇!”
朱厚照心情正不好,此时此刻竟是也忘记了自己如今是徐勋的表弟,冷不丁侧过头来狠狠瞪了罗祥一眼。就是这么一眼,被罗祥这话惊动而同时看了过来的马永成和魏彬亦是同时大惊失sè,开口要惊呼的同时,又几乎同时拿手去捂嘴。三个人六只眼睛带着限惊疑,可怜巴巴地看着朱厚照。
知道这下子定然是瞒骗不过去了,再加上倘若今次能够平安应付过去,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瞒着这三个服侍了多年的心腹,而这后堂也就是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阿宝在,因而朱厚照并没有多少顾忌,冷冷瞥了三个人一眼低声说道:“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记住了没有?”
三人本要应是,可想到朱厚照的身份是天大的隐秘,只得齐齐捂着嘴巴连连点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笑。然而,阿宝却有些笑不出来,少爷是严令得帮着皇上隐瞒身份的,这下子可好,全穿帮了,回头会不会对少爷的计划有些阻碍?只是,尽管平素朱厚照还常常拉着他闲聊胡侃,但此时沉着脸的样子,他丝毫不敢上前去打扰,只能站在那暗自叹气。
前头大堂上的徐勋整整讲了一个时辰。对于这些很少见识甚至不曾见识过清流文官子曰诗云引经据典本事的武官来说,此时此刻分外庆幸有一张椅子能够坐着,可即便如此也是腰酸背痛。老人爱多话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老则话多,可年轻人竟然能够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么多大道理。这实在是见鬼了。就是那些从前能够一坐一上午一下午听先生夫子教官讲课的文官来说,对徐勋的本事也不得不做了更高一级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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