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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隐语,暗之王座-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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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了。
“……莫非、这就是天帝看中你为王的潜质?”
凌纾明白他的意思,默默望天道:“不,只是借鉴前人的经验罢了。”话题扯远了,她又继续问道:“接着说这个佢珪吧,我罢黜他是有理有据的,难道那什么绥家还会因此来找麻烦吗?”
“那倒不至于……”长庚淡道,“只是绥家缺了一枚安插朝中的棋子,总归会有些不良影响。主上此举,恐怕将来会得不到绥家的支持。”
言下之意就是,凌纾王位还没坐稳就要拿人家开刀,将来她在执政道路上有什么需要对方支持的情况时,估计得不到好处了。
对此,凌纾有她的坚持:“是他们家的人自己不会办事,我才不会因此网开一面给他们送人情呢!要不然就送个脑子灵光一点的人过来,不然这种丢人现眼的傻缺他们有脸送来我还没脸收下呢!”
凌纾显然在无形之中又损了人一顿,对于她那一脸“既然得理了那为什么要饶人”的表情,长庚失笑:“你也就私下里与我这么说说便罢了,总不能将这番话直接说给那些世族家主听吧!”
凌纾:“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没分寸的。”吐槽也要看对象么!
“这事……就这么着吧!你那个后续处理的安排做得不错,再另外派点人手去督促,确保不再节外生枝。”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凌纾沉着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该不会有人看她不顺眼在背后搞鬼吧。
“不要想那么多,最近需要你关注的事情很不少,注意别被扰乱视线了。”见她心思重重的样子,长庚开口劝慰了一句,但相较方才略显沉冷的目光,表明事实可能并不是凌纾多想。
不过,这些由他去查清就行了。
她不需要为此再添烦恼。
这一边凌纾又想到另一件事情上去了——
“对了,夏官长一职空缺在那儿也不行,你可有其他人选推荐?”
她习惯性地先问长庚的想法,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给予她恰到好处的回答。“人选么,主上不如自己考较一番?我可以帮得了你一时,但不可能每次都帮助你。你应该了解自己的臣下……”
听到这番与舞蔻教训自己大同小异的话,凌纾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说:“我在这一点上,真的做得不够好么?朝议之外,按照宫制,除了你们几个职位够高的之外,其他低阶官员不得直接觐见于我。而朝议时,位分不够的官员更是没有发言权。我倒是想要了解他们,可该怎么去接触了解呢……”
“靠培养,靠扶植,靠你看人的眼光。”
一身墨紫色官服的男人在凌纾的桌前平静地说道,她抬起头看着他,哪怕只是这样寻常地一站也难掩其风姿濯秀。他是在教她应该开始建立完全忠于自己的心腹下属么?但是……
“那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形成的。我说的是眼下,多拖沓一日就可能产生更多不良影响的事情。”
“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长庚轻笑,“眼下可不正巧有个合适的人选出现了么?”
凌纾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最近在自己眼前出现过的人,目光微闪,开口道:“你是指、潍枫?”
“……主上果然聪慧。”
“不要拍我马屁!”凌纾并没有因为对方不吝的称赞而沾沾自喜,“所以呢,虽然潍枫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任职多年的武官,但……这真不是你们的传统么,邡州侯兼任夏官长什么的。”让好基友走自己走过的老路,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凌纾说不出自己心中那点奇怪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倒是长庚,因为她的话反而微微一愣,继而有些恍然地一笑:“还真是呢……如果主上你感觉这样会落人口实的话,那再考虑别人看看也未尝不可。”
凌纾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如果潍枫本人觉得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吧!至于闲话什么的,不管它,所谓历史总是相似的么……有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只能把它称为,巧合。”
她深知世事难两全,将决定建立在对长庚强大的信任上,如果潍枫这个人的价值足够高的话,那么一点点恐怕都传不到她耳朵里的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的她不知道,几天之后再回忆起自己这一天的想法,凌纾顿时一股“老子真是图样图森破”、“所以立刻被打脸”的感觉涌上心来。
那真是一场接二连三、令人措手不及的灾难……
三天后,吃一堑长一智的刘王陛下从她特派的密切关注下界最新动态小分队主力,珠妍女官那里,又一次听到了有关自己的灾难性新闻——
“……主上命地官府种植的作物也出现问题了!因为是在官员分封的田地里开辟出一块来试种,所以连带影响了周边一大片本土的作物。”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物原因不明地萎蔫……还有,蝗灾……”
“……”
简直是不能更糟糕的讯息。
柳国地域偏北,作物基本一年一熟。此时又值春末夏初交际,天气较为干燥,正是适宜蝗虫繁殖生长、蝗灾频发的时机。但柳国尤其是王都芝草,已有数年未见蝗灾踪影了。眼见本年的田地遭遇灾祸,很有可能颗粒无收,被波及的农户怎能不焦急痛心。
这时,又有不知哪儿来的流言说新农具,新作物都是现任的主上从那遥远到不知是否存在的昆仑引进的,主上还召集大学里的学生去译作什么有关桑蚕农耕的书籍,民心顿时愤怒。百姓们仿佛找到了这场倒霉的灾祸源头,一时间下界将矛头指向凌纾。
什么难听的流言都传了起来。
比如——
“海客就是海客,她根本不是来治理这个国家,而是来毁灭它的!”
“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女人罢了,就想效仿历史上那些伟大的王创建功绩……结果折腾了半天,却是要无辜的百姓承担苦难。”
“昆仑那是什么地方?根本没有人去过,什么奇怪的苗种,什么奇怪的器具……其实都是妖法妖物吧!”
“说的是!毁了它们!”
“——先前太傅大人带领大学学子译出并分发下去的第一波有关农耕的书籍,被一部分百姓聚集在芝草集市口烧毁……”珠妍说得有一些艰难,那些毕竟都是主上近来投入最多的心血啊!虽说找不到源头的百姓的愤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种极端的作法……
“……”凌纾沉默地微闭双目,向后靠到座椅背上。
珠妍瞬时大气都不敢多出,小心翼翼地顿在原地,目光担忧地悄悄打量着座上抿着唇轻阖双目的女子——没有意想中的痛心疾首,或是惊慌失措,最起码的一丝激烈的情绪,在她的脸上都找不到分毫。
那张沉默平静的秀气面容之下的心,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或许什么也没想?
主上、可能只是疲累了……
许久,那仿佛黏合在一起的上下眼睫才轻微一颤,继而分开。纯黑如墨般的眼眸中,朦胧一闪而逝,只余下一片无喜无悲的清明。
“你做得很好。”
珠妍面上浮现惊惶和迷惑:“主上……?”
凌纾抬眸直视她,轻道:“别担心,我确实是在夸你。不管那些话好听还是难听,至少你全部诚实地让我知晓。”比起那些自以为会看人脸色说话保留余地的家伙,不懂得耍小聪明说好听话的珠妍反倒是凌纾最需要的忠诚的耳目。
“你下去吧,按照之前的作法,继续关注市坊间的情况。若是,能探出流言的源头是从哪里来的便更好了。”
“……是。”
对于珠妍这份除了芬华宫女官本职外的额外工作,凌纾是暗地里嘱咐她去做的,因此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玉座之上的刘王陛下已然对下界发生的一切知之甚多。
待珠妍离去后,凌纾一人在自己的寝宫里待了许久,然后动身去了晓霜阁。
想必从“常规”渠道传递上来的讯息,也该送到她日常批阅奏折的桌面上了吧!
关于芝草东面田地发生的蝗灾,还有作物莫名干枯萎蔫的状况,地官府大小司徒一起站在凌纾面前苦思对策。
“……当下最要紧的便是遏制蝗灾范围的扩大,一是可以发动夏官府士兵进行焚捕成年蝗虫以及蝗蝻,二是可以号召百姓挖掘蝗卵,给予相应的奖励措施的话,农民捕蝗的积极性应当会更高些。”
“至于枯蔫的庄稼……尝试补种吧!主上亦可颁布一道旨令,倘若受害的田地今年收成不佳,可依据受灾情况减免租赋、并给予一定赈济来安抚此时惶惶不安的民心。”
“……”端坐在上位的凌纾,置于扶手上的右手屈指刮擦了一下打磨光滑的木质表面。
听完潼末的发言,期间一直保持安静的年轻女王抬起眼眸看向他,启唇一字一顿道:“按小司徒说的办吧。”
“二位也知道,近来发生在芝草的事端较多,若是听闻到一些激愤的民声,尽量采取和缓手段处理。”
潼末,以及半年前从朔州府调任上来的大司徒躬身应答:“谨遵主上之令。”
凌纾看了看他们,终是开口说道:“最近一直听到的都是些不好的消息……事情发生总有两方面原因,如何解决是主要的。希望、今后能从二位那里获悉好消息吧。”
最好不要再出现类似冬官府舆人那样的例子……不然她会怀疑原本运行好好的朝廷系统是不是集体被诅咒得智商退化了,所以才会在最近频繁出错的。
此次事态严峻,因而台辅、三公、冢宰俱到了个齐全。
在凌纾同大小司徒商议措施时,几人只是在一旁听着。以往早就对凌纾开训的舞蔻,也破天荒地没有吱声。他们谁也不知道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一切祸端究竟何在,到底是否真的是凌纾一趟昆仑行引来的麻烦,理智点来说,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愤怒的百姓可以不管不顾地对当权者开骂,他们可不能这么做。尤其是,凌纾那太过反常的镇静摆在眼前,反倒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了。
明明是平日看熟了的面貌神韵,在近日可以说是针对性的接二连三的打击中,那一副平静如初的作风,不知怎么的,就让众人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等级森严的王宫,依然会有缝隙可钻。不要几日,下界那些纷纷扬扬的不利于新任刘王的传言尽数流入芬华宫中。
当然,没有人敢当着凌纾的面讨论这些诛心之言。但不够等级知晓内情的官员与宫人们私下里却是猜测个不停,彼此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的联想——这才过了没两年呢,玉座之上的那一位,不会就这么到了气数已尽的时候吧……
在芬华宫又一次陷入风雨飘摇、人人自危的时刻,外宫的一片连绵官邸中的一幢。
某个夜晚,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有两个人执子对弈。
“先有新型农具惹出的祸端,后有新作物招来蝗灾的情况,现在那么多人骂她,阻都阻挡不了。不知道我们年轻娇弱的主上此时作何感想……”
“呵,被全心全意去着想的百姓否定和唾骂,她大概会很受打击的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就此一蹶不振……”
“不是还有冢宰会在一旁帮她么?”
“如此这等情况,即便长庚再有能力,他还能怎么帮?是让那些械斗伤亡的农户起死回生,还是救活那些遭受蝗灾的作物呢?更何况——”
“何况什么?”
“主上迟早要知道朝臣中几乎大半的人都反对她这么着急地进行改革的,而长庚明知如此却没有向她提及,依然放任她所为。以主上的脾性,二人肯定会为此生出嫌隙的……说不定都已经吵过一架了。”
“哦是么,我观他二人之间似是颇为亲密信任,如此容易便会产生矛盾,那也太不像长庚为人了。”
“他自然是不会,但另一个便说不定了……而且,你以为我们之间谁曾真正看清过那个男人?恐怕就连那位女王,都不清楚她的冢宰究竟在想什么呢。”
“既然你这样说,那便静观其变好了……”
不出所料,两人几日后便从芬华宫中的暗探那里得到消息,主上近日大大减少了与冢宰会面的时间。相反的,倒是常常在台辅的仁重殿一待一整天,有时甚至在那里过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很烂但还是想写的】阴谋论——
反派boss请随意猜测……
凌纾妹纸快被折腾得装x成神了——淡定脸贯穿全章有木有!
第44章 三十五、王心(三)
芬华宫,仁重殿。
凌纾捧着宿州玉泉出产的暖玉;倚窗坐着发呆。拳头大小的整块暖玉被雕琢成玲珑温润的白玉西瓜;与人体接触的部分微微发热;手感甚佳。这件不知是哪一位溜须拍马的商贾进贡给台辅大人的珍品;凌纾第一次见时就颇为心喜。刘麒见她稀罕;有意转赠,但凌纾却没接受。
于是此物如今便沦为她到访仁重殿的必备待客玩具……
刘麒坐在她身边一臂远的地方;云海上灿烂耀眼的阳光通过窗棂落在他微微卷曲的金发上;那一根根发丝折射出更为柔和细碎的光。
“主上;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您在想些什么呢?”
凌纾回神;侧目看向对她说话的人。半个身子置于日光之下的麒麟;没有丝毫不被造物主钟爱的容颜有着轻而易举让人为之失神的魅力。
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家台辅的脸点三十二个赞,她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外面风传刘王顶不住各方谴责压力,遂避至内宫,妄图逃避现实……繁臻,你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度有几分?”
刘麒抬手替她挡住窗外直直照射到她眼睛的光线,那一对墨色瞳孔仿佛失明一般地凝聚不起焦点。他平静地开口,声色清冷,如泉流漱玉:“主上没有在逃避。”
“……”
“也没有对政事放任不管。您最多只是,在避嫌罢了。”
凌纾挑了挑眉,说:“你知道?”
“……嗯。”不知缘故地,刘麒的应声有些沉闷。
“宫中最近的风言风语是多了点啊!”凌纾悠悠地叹息一声,挪了挪身子靠近他一点。抬手摸摸麒麟那质感柔软顺滑的金发,她说道:“不过没有拿你当挡箭牌的意思,我只是,没处去了。”
“主上怎么会没处去,整个芬华宫都是属于您的。”
“但除了你这里,都没个清静的地方了。”
到处都充斥着晦涩不安的气氛,就连她的寝宫也不例外。但或许是出于对代表天意的仁兽麒麟的尊崇敬仰,宫人们并没有将闲言碎语和那躁动不安的氛围带入仁重殿。
对于自家主上小孩子般的行径,刘麒巍然端坐不动。“宫中有人恶意中伤主上,恐怕下界那些不好的流言也是有意而为。您对于幕后之人,有头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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