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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行百里三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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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回来了，而且跟着烈去杭州一无所获，自己还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觉。
这是她碰到过最扯淡的事。
百里懿顺着扶梯旋下楼，整间屋子寂静无声，只听得见挂钟“滴滴答答”的敲打声，她猜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奢华的真皮沙发，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灯，整木的长桌……还有那个巴洛克风格的壁炉。
不同于第一次，现在她对壁炉毫无兴趣。比起壁炉她更想知道烈和青鸟、清和他们去哪了。
她看到一楼有扇玻璃门，厚厚的绸布窗帘半掩在门前，窗帘脚上的流苏软软地趴在地上。
百里懿走上前去，随着“哗啦”一声，掀开窗帘。
阳光瞬时充盈着整间屋子。眼睛略微不适应地酸痛起来，迫使她闭上眼。即使双目紧闭眼前依然一片橙黄。
睁开眼时，发现外面已近黄昏，种满各类植物的花园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粉色。
“好像不错。”她无意说道，一脚踩在硌脚的鹅卵石上。估计是许久躺在床上睡大觉，脚掌一挨到凹凸不平的石子上立刻有种“任督二脉”被瞬间打通的快感。
弯弯曲曲的石子路旁种满四季常青草，即使在入秋时节依旧青翠如玉，低矮的灌木丛点缀其间。
百里懿一抬头，就看见紧挨着阔叶林的篱笆旁站着两个人，迎着微红的日光，变成两个高度差悬殊的剪影。
就算看不清她也能认出那个高瘦的影子属于谁，一个足以让她奔上前去的人。
左脚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会——之前她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虽然她现在后悔了，一直想要道歉可是没有机会。
对她来说，“对不起”、“谢谢”这样的话实在太难说出口，好像天生语言屏蔽系统就把这些词汇从她的词典里删了去，恐怕就算跑上去还是会和上次一样言不由衷冷嘲热讽起来。
百里懿最终还是放弃了，她选择就站在原地，心里打起了无限小算盘：“如果琥珀发现我，看过来的话就上去打个招呼好了，如果没发现那就在这等着好了，要是他一直都没发现我呢？我要不要等一会到差不多时间就直接上去？可是估计又会吵起来，说那些伤人的话……上次我那样讽刺他，他会不会生气了？生气了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
世界上有个叫做青春期的奇妙东西，不管你是男是女，性格如何，脾气如何，国籍如何……总会在人生的少年阶段遇见它。有人来的早，有人来的晚。但不管怎样，青春期最终将在一定契机下挥手和你say“hello”。成长于自我封闭的环境下，百里懿在分岔路口上和她的青春期走散了，突如其来的琥珀把迷路的它送了回来，轻轻地放在她怀中，唤醒了她沉睡已久的“少女心”——
关于发生的这一切她完全一无所知。
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马蒂尔德对里昂那样，虽然不知道爱是什么，可是一向不舒服的胃因为某个人的到来变得暖暖的，这大概就是朦胧模糊的情感——百里懿不觉得胃有变化，但是一向空虚的心被未知的东西填满了，变得充实，不再空荡荡。
一直以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她不知何时也开始小心翼翼地面对每一分每一秒。
她像棵不会动的大树，伫立在石子路上，看着远处模糊的影子。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你一向不都看得很清楚么”
梦里姜娜说的话在脑海中回想。
她终于明白姜娜是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梦见她，不过她说的每句话确实在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已经太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其实答案一直都在眼前。
百里懿撩起落在额前的碎发，把它夹在脑后。一阵清风拂过，将她捋好的发丝再次吹开，灌木丛中的叶片互相摩擦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
就在这时，身高只到琥珀腰部的矮个子侧过头了，露出大半张脸。
是她？！
百里懿惊讶地差点喊出来。她们之间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牢牢地记住了那个拥有阴桀笑容的小女孩，那个如瓷娃娃般苍白的小女孩，那个在一片混乱中向烈射出暗箭的小女孩。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百里懿心中亮起大大的问号。
这个敌友不明的女孩一脸委屈地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青年男人，嘴也撇了下来，看上去不太开心。琥珀的脸藏在阴影中百里懿根本看不清。
琥珀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随着一阵风吹过，小女孩扑上前紧紧地抱住琥珀，只够得到琥珀的大腿，她用力地摇着头，好像在否认什么。
百里懿看见一直紧绷着身体的琥珀松懈下来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放在小女孩的头上揉了揉。
这是怎么回事？
她呆若木鸡，“他们看上去关系似乎不错。”只能这么想道。
不一会，远处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落日的余辉中。
“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快变成厚如板砖的《十万个为什么》，心里有着无数的问题却无处解答。更令她在意的并不是“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而是——
“为什么我会有失落感？”百里懿站在空旷的花园里，不由自主地出声自问道。
第四十六章 隐瞒
失落？
“我才不喜欢他。”百里懿自言自语，把目光从篱笆旁挪开。
只穿单衣站在院子里有些凉，她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带着泥土往回走。
他们认识吗？为什么会站在一起？而且那个女孩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成为朋友的人。琥珀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百里懿想起来之前烈告诉她“琥珀以前也是黑沙的人”，恰巧那天正是清一色像异装癖一样的黑沙鬼面人冲上塔顶，把他们截在上面。
会不会……和琥珀有关？
百里懿把这个想法掐死在摇篮里。
应该是我想多了……
她打算把今天看到的通通忘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算她猜的真的是对的，也情愿什么都没看到。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生物，他们可以通过不断地自我洗脑把事实的东西在印象中转变为虚无的东西。
回到屋内后，百里懿把玻璃门和窗帘都拉上，就在她拉扯窗帘布想遮住一线空隙时，屋里一直暗着的灯“啪”一声亮了，她惊得赶忙回头，只看见烈在两个长腿美女的左右陪伴下有说有笑地从前门进来。
清和连长靴都没脱，高高的鞋跟咔嗒咔嗒地敲在樟木地板上。她还是那样光彩夺人，隔了一个烈的千鸟相比之下依旧低调地如同一只短尾雀。
清和麻利地一蜷腿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沙发太软，整个人陷下去。
“哇！土豪家的沙发就是舒服！”清和懒懒地感慨道，转而向百里懿招招手，“小懿，你也快来！”
百里懿以为他们进门时没发现自己，清和突然叫她“小懿”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睡了快一个星期，总算是醒了么？”烈打趣道，坐在了清和旁边。他的脸上、手上多处贴着创口贴，撸起的袖子下是缠着绷带的小臂。
“小懿小懿快过来！站在那不冷吗？清和姐姐来帮你暖一暖！”清和招手的频率更高了，百里懿知道自己不能推辞，只好走过去。
经过烈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百里懿不明所以，烈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下次别再这么做了，蠢死了。”
百里懿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指哪件事，容不得她思考，清和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把她的脑袋按在胸上，紧紧地搂住她。
“小懿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和烈了！”清和略带哭腔，双手恨不得将百里懿整个塞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天烈带你回来的时候你连呼吸都没了，看上去和死了一样，我们都快急疯了！”
“我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百里懿觉得自己被清和这样抱着也差不多要断气，但又不好意思挣脱，只能把手放在清和和她之间稍微保留一点空间。
“你真是让人蠢哭，为什么要扑上去啊笨蛋！”烈无奈地说。
那天早晨他在厨房跟琥珀商量让他先去雷峰塔打开结界帮助他拿到碎片，修为并不算很高的妖怪根本进不去，而不愿答应的琥珀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大打出手，本以为事情就此泡汤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百里懿，在她的“帮助”下琥珀居然答应了协助他。就在琥珀从雷峰塔回来后，他告诉烈碎片根本就不在上面，但是烈却想到了另一个计划。他和繁音对百里懿的身份一直心存怀疑，或许借助塔顶的机关可以一验真假。黑沙和繁音是他安排的戏子，本来繁音的剑中的应该是他，可是没料想百里懿居然冲上去挡抢。繁音的剑对身为妖怪的他来说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行，可是对人类来说却极其致命，他和清和面对瘴气根本无能为力。
［永远都能跳出我的计划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而且傻到让我都不好意思再算计你。
百里懿你赢了。］
“作为朋友，不是应该的吗？”百里懿茫然地问。她看见那些电视剧里的大侠，哪个不是朋友有难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与别人交往不多的她也只能从电视上学习社交的方法。
“你只当我是朋友？”烈装出一副悲哀的样子。
百里懿心想我们才认识几天，朋友好像已经很不错了吧！她想起了江映雪，很久没见她百里懿心里有点内疚，两年来江映雪一直在照顾她，但她却总是一副面瘫脸不冷不热，直到要分离时才幡然醒悟。
“那你也不能扑枪啊！我能顶住你未必啊！”烈估计再在“只是朋友”这个问题上纠结自己就是自取其辱，只好找过一个角度。
“本来想，反正手都破了，再被刀子割一下也无所谓。”百里懿抬起有着淡淡疤痕的手掌。
“彻底被你打败了……”烈扶额。百里懿无所谓的扑枪让他差点被琥珀活生生打死。那天情急之下他和清和只好去找琥珀求助，琥珀知道后急匆匆地赶来，看到日薄西山的百里懿狠狠地瞪了烈和清和一眼，清和连忙耸肩撇清关系。琥珀牺牲自己的修为才好不容易把快全身入土的百里懿救了回来，没等休息就抓着烈就狠揍一顿，如果不是千鸟在一旁提醒，烈真的就死了。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百里懿从清和的臂弯间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烈身上贴满的创口贴。
“在雷峰塔里弄的，过几天就好了。”烈撒谎。
知晓全过程的清和嗤笑出声，弯着眼斜看向烈，阴险狡诈至极。
“笑屁啊！”烈喊道。
“是是是，真·孤胆英雄·烈在镜塔大战黑沙三百回合，虽然全身挂彩依旧光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和大笑起来，松开了百里懿，弓着腰直不起身。站在沙发后面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毫无存在感的千鸟也“噗”地笑了一声。
好不容易得到释放的百里懿看着这三个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几百岁的妖怪，不明就里。
烈抱臂靠在沙发上，眉毛快拧成一团。
“哦，对了，”好不容易从狂笑中缓过来的清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懿啊，等你完全恢复了我们一起去这周边玩吧！为了在这边专心致志照顾你，我可是把咖啡馆都停业了。”
这周边？百里懿记得来的时候附近完全是荒山野岭，哪来玩的地方？
“这可是风景区啊，你知道风景区是什么吗？”看出她心思的烈鄙夷地说。
“喂，不准对我们家小懿这么说话！”清和笑着推了烈一把，“你个逗比哈哈哈哈哈……”
烈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这段时间，”百里懿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琥珀他来过吗？”
清和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止住了笑。琥珀揍了烈以后黑着脸顺带警告了她，让她知道跟着烈干一些忤逆琥珀意愿的事十分危险，这是再多钱也弥补不了的。
“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惦记着他比我多！”烈委屈地说。
“来过。”身后千鸟清冷的声音响起。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妖怪解答了她的疑惑。
“有说什么吗？”百里懿紧接着问。
“嗯，大意就是‘百里懿你怎么这么笨让人如此不省心’之类的。”千鸟像复读机一样一板一眼地说。
百里懿有些小高兴，又有点小失落。她高兴的是琥珀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真的来了，失落的是在这个关头他还不忘贬低她。
千鸟看出了她的失望，心里感到愧疚，她并没有把实情告诉百里懿。琥珀教训了烈一餐后，支开了被训斥得痛哭的繁音和心有余悸的清和，来到百里懿的房间。千鸟一直在旁边照看，看到琥珀进来后向他轻轻鞠躬打算离开，但是琥珀示意她不用走。
“那几个家伙都不靠谱，我只信任你，千鸟。”琥珀轻声说道。
在琥珀没有被关进百里家之前，千鸟一直是他的贴身助手，即使后来他和黑沙的一切断绝关系带着那个百里家族的女孩淡出众人的视野时，她也跟在琥珀身边，替他打点一切，有时千鸟会觉得自己似乎俨然已经成为缠绕在琥珀身上的树藤，她离不开他。琥珀失去自由后她便回到黑沙，跟从了烈。
“嗯。”千鸟严肃地点点头，以她对琥珀的了解，接下来他要交代的事一定很重要。
“我希望下次别再发生这种事了。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能就这样把她卷进来。”
“我知道了。”千鸟点头，微屈身以表恭敬。琥珀虽然说的很简单，但信息量十分大，千鸟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沉重多了。
“真是伤脑筋啊……”琥珀疲惫地说，和烈打一架他有些累了，“她为什么偏偏会相信那个混蛋的话，他说什么她都听。”
停顿一下，无奈地苦笑道：“我说什么她从来都不听。”
千鸟看见琥珀的目光一直落在熟睡的百里懿身上，没有作声。她大概能明白此时的琥珀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
“你觉得她和未央像吗？”琥珀征求意见般向她问道，她知道这种语气就说明他经有了答案，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除了长相外，其它什么地方都不像。”千鸟看了看穿着病号服一样蓝白条的百里懿，苍白无力的脸色和她印象里那个无论何时都充满底气有着十足把握的女孩完全不同。
“我也觉得不像，她比未央笨多了，连如何对自己好一点都不知道的笨蛋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如果她能有未央一半聪明或许我还能多活几年。”最后一句调侃话看起来很轻松。
“恕我直言，我觉得她对你好像已经有了点误解。”千鸟提醒道。
“这样最好，我也不希望她和我靠得太近。”琥珀淡然地说，眉间转瞬即逝的褶皱却出卖了他，“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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