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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入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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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映雪饮了一杯茶还未说话，张道陵又说道：“昨晚，我出去了一趟，去的沧海。想来小师叔应该也知道了碣石的异常，我去看了看，有些严重。然后回了一趟空岛，和老师谈了谈，老师不是很关心，他老人家说您是小师叔，代表空岛行走世间，所有事情您全权做主。”
西门映雪愣了一下，心里想着这老家伙当起甩手掌柜来了啊！
“这事儿，我也不是很关心。迟早都是要打的，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区别？”西门映雪淡定的说道。
张道陵感觉有些怪异，师傅他老人家活得太久见得太过，不怎么关心这些事儿还说得过去。可小师叔才十六七岁，怎么对这天下间最大的事儿会没什么兴趣呢？
“可是……小师叔啊，空岛，可是天下修炼者的领袖啊。历次和妖魔作战，都是空岛弟子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的，您……可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西门映雪白了张道陵一眼说道：“有什么好处？越冲在前面越死得快，白起不就是冲在最前面吗？哪怕他杀入了神道，最后还不是死翘翘了？我告诉你啊，做人，不能太实在。这次就让他们先冲冲，这种出风头又没好处的事情，我们不能老干啊。”
张道陵有些无语，这乃是人族大事，在这等大事面前，除了小师叔，谁还会去计较个人得失？谁还会去在乎生死？
“不要这么看着我，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是生命！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没了。空岛就你们九个还能看，那破门偏偏还极难进去。你想想，空岛才多少人？死一个就少一个，三年那门开一次还未必就能进去一个，这要是死上几个，得何年何月才能补充得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不要去出头。莫干剑宗，断水刀门，北海禅院，光明顶，他们比我们人多得多，应该让人家也出出风头嘛。”
张道陵不禁哭笑不得，想了想觉得小师叔所言，似乎也有道理，便没有再说。
西门映雪看着凉亭外的淅沥小雨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人和妖还有魔就不能和平共处呢？大家没事串串门，去蚩尤神殿看看，去魔域桃源玩玩，岂不是很好，非得打死打活的，究竟是为个啥呢？除了死很多人妖魔，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啊。”
张道陵想了想回道：“应该就是死了很多人妖魔这个好处了，每一次的大战，都会死很多，关键是会死很多修炼者，从黄阶到入了神道的修炼者。”
西门映雪怔了怔，问道：“这也算是好处？”
“老师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就这么大个笼子，本来就只能装那么多兔子，一旦兔子太多，这笼子就承受不了，就可能会被挤爆掉。关键这些兔子中有那么一些不是普通的兔子，他们成了精，变成了老虎，这个笼子就更无法承受了，所以，必须消灭掉这些变成老虎的兔子，顺便再消灭一些还没成精的兔子，这样，笼子才是安全的。”
西门映雪顿时大惊，然后有些小声的问道：“这是老头子说的？他可是最大的那只老虎啊！”
“这自然是老师说的，除了老师，还有谁能够看得清楚？所以老师极少出空岛啊，老师一直在找离开这笼子的路，可惜他还没有找到而已。”
西门映雪沉默下来，忽然觉得神画里的那句话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是画出来的。
所以这纸就有一个承重的极限，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这纸就破了，这个世界也就破了。
为了维持这幅画的完整，只有将那些会威胁到这幅画的东西抹去。
战争就是最好的方法。
这或者就是某种规则，人妖魔始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当某一天这平衡被打破时，就是战争的到来。
像妖皇，不死冥王，转世佛子都是很重的存在，他们一旦降世，必然打破平衡，也就必然发生战争了。
西门映雪发现这事儿似乎没有办法躲得过去，要想自己能够生存下来，只有更多的去杀死敌人。
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根本没有选择。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被命运左右的感觉，却偏偏又无能为力，起码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老头子这些话有理，反正还有三年，到时候再看吧。”
他忽然明白了院长大人为什么没有出手直接就把妖族和魔族给灭了。
因为那样一来，人族就失去了控制，整幅画就失去了平衡，人族这些兔子更容易成长为老虎。
院长大人也不希望这个笼子被挤破了，虽然战争会很残酷，可总比整个世界崩溃全部死翘翘好很多吧。
他没有再去想，而是说道：“这事儿，还有三年时间，何况现在也没有妖皇或者冥王转世的消息，到时候等他们先冲上去了再说吧。”
“东方天，有一颗星星亮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亮了很多。想来，冥王转世也就是这两三年内的事情了。”
西门映雪又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道：“老子真是赶上一个好时候了，果然精彩啊……！”
说完他便起身拿着油纸伞走了出去，消失在细雨中，留下张道陵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发着呆。
……
芊芊倚在白玉栏杆上看着细雨中的秀水河。
有冷风吹来，雨丝儿飘到了她柔嫩的脸蛋上，她浑然没有注意。
那家伙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不会又去了那发霉的院子里了吧？
那些事儿真的会有趣吗？
可他对那些事儿原本没有什么兴趣的啊！
如果，我不是生在帝王家，是不是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担心他会不会和父皇发生冲突，哎，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
“是不是在想我了啊？你看看，这头发都湿了，我给你擦擦。”
芊芊喜悦的转过身来，就看见西门映雪已经站在身旁。
她一下子扑入了西门映雪的怀里，西门映雪微笑着仔细的给她擦着头发，深深的嗅着芊芊身上那醉人的兰花香。
“昨日事情太多，等忙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天色已晚，就没有过来，让你担心了。”
芊芊抬起头来，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笑了起来。
“我……知道的，只是一下子还没有习惯。我是不是太粘人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子呢？”
西门映雪笑道：“哪里会呢，我就喜欢你粘着我，粘一辈子。”
两人来到桌旁坐下，芊芊高兴的开始煮茶。
“我知道你担心我夹在中间不好选择，我确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们俩，能不能好好谈谈，如果能够化解开，岂不是就更好了。再说了，还有三年战争就来了，父皇他……应该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我会去和皇上好生聊聊，你见过李皇后没有？”
芊芊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说道：“见过啊，只不过很少，也就见过三五次吧，怎么忽然提起她来了？”
西门映雪想了想说道：“你了解她这个人吗？她有什么喜好？或者，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芊芊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她没有多的交流，谈不上了解。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个很淡然的人，她从来不会去关心朝政，就连李太师一家，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听娘亲说，就连太师府，她也极少回去过。似乎……除了种种花，她没有什么别的喜好。”
“她喜欢种花？”
“嗯。”芊芊点了点头说道：“她院子里的花品种很多，长得极好。现在她那院子里的腊梅肯定开得很好看了，可惜你不能进去，如果你见了她那人，你根本不会想到她是皇后。她……就像一个花农，她长得也像花一样，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第156章 冷雨夜上
上官红叶没有在小院子里，而是在地下第一层的一个小屋子里。
地下第一层有十来个这样的小屋子，屋子里一片漆黑，除非是上官大人进来，才会点上一盏昏暗的桐油灯。
最左边的那处小屋子就亮着一盏桐油灯，上官红叶就坐在那屋子里，看着屋子里的一个老头儿。
这人就是柳老尚书的车夫，马六。
在督察院无处不在的大鬼小鬼的追捕下，马六架着马车并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抓住，但马车里并没有柳尚书的私生子。
上官红叶看着浑身是伤的马六忽然笑道：“你这是何必呢？蝼蚁尚且偷生，你再不开口，真的就会死的。”
马六狠狠的说道：“你这老鬼，老子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上官红叶笑得更加灿烂了：“你也知道我是老鬼，你死了不过是个小鬼，还能奈何得了我？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现在好奇的是，把你的骨头取一根出来闻闻，是不是也有一股棉花糖的味道。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马六眼角的肌肉瞬间抽搐了两下，却依然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再说了，老子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还不是由着你们。”
上官红叶低下头，在小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又说道：“你这话说得是对的，在这小屋子里，不知道多少人被剐过，不过还没有剐过巫，我很想试试看看巫究竟和人有什么区别。”
马六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巫族的？”
“我并不知，可小院长大人知道。你不知道小院长大人的鼻子有多灵，他只看了你一眼，就告诉我你是一个巫，否则，你以为我有兴趣来看看？”
“西门映雪？”
“小院长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这种人能够叫的？”
马六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见西门……小院长。”
上官红叶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我会向小院长大人传达你的愿望，但是，你现在得告诉我那个小兔崽子在哪里？我就奇怪了，柳大人不是巫，他偷偷养的那情人也不是巫，为什么那小兔崽子会是巫呢？”
马六抬起头来盯着上官红叶，没有说话，似乎想从上官红叶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我知道在这上京城里的巫不止你一个，也知道就算是在皇城里，也藏着一些巫。其实我个人对你们巫族没有什么喜欢或者憎恶这一类的看法，你们是生活在巫山云雾里见不得光的可怜虫，你们不被人族所接受，也不被妖族所认可，如果非要我用一个词来形容我对你们的感觉，那就是……同情。”
“你们可以混入人族来，是因为你们可以把属于妖族的气味藏在骨子里，而不逸散出来，所以很难被其他人发现。你们离开巫山来上京，说实话我也不会真就把你们抓来杀了。你看看，这么多年来我有没有抓一个巫？但现在我为什么要抓你？这是因为你们越界了，你们居然敢打光的主意，所以，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的那些人，都应该去死。”
马六自嘲一笑道：“可惜，我只是个车夫，我并不知道你说的光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巫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们就算生活在巫山，也是有尊严的活着。至于我们来上京的目的，我们自己也不清楚，除非某一天得到了巫后的指引，否则，我们就和最普通的百姓一样活着，直到死去。所以，你要么就杀了我，想要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可能你会失望了。”
上官红叶很认真的看着马六，忽然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何还想见见小院长大人？”
“因为，我想看看西门映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马六话音未落，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上官红叶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马六的脸上，马六顿时喷出了一口血来，却依然笑着说道：“有人说他是妖皇，有人说他是佛子，你说说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记耳光更重，马六不但喷出了一口血，还吐出了两颗牙来。
“你那主子实在有些愚笨，除了花种得好，其他地方一无是处，不要以为我查不到那个小兔崽子藏在哪里，现在我还不会让你死，你想死都不行。我会把那小兔崽子带到你面前来给你看看，让你……死得瞑目些。”
……
……
冬日的白天本身就比较短，落雨的时候就显得更短。
西门映雪回到督察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小院子里和小木楼里亮着昏暗的桐油灯，在夜风里有些飘逸，便愈发显得有些昏暗，看起来真有几分阴森的味道。
督察院里没有一个官员离开，上官红叶没有走，便没有人敢走。
院子中撑着一把极大的伞，西门映雪阴沉着脸来到伞下坐下，上官红叶想了想，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薛小鱼依然恭敬的站着，不时看看小院长大人那张俊美的脸，心里想着这真不是小院长大人应该来的地方，才几天时间，这张脸上就很少看见春天了。
“李皇后的院子里，没有巫山紫云，芊芊进去时正看见李皇后在雨中除草，里面，除了正在盛开的腊梅，其余的花已经枯萎。”
上官红叶微微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小院长大人，还有一个地方，可那地方很难进去，除非是葫芦亲王殿下回来。”
“哪里？”
“皇陵。”
西门映雪怔了怔，才开口说道：“看了一些档案资料，皇陵和太庙代表着两种不同的观点，拥护着两个不同的权力。你说说看，究竟是维护皇权的至高无上重要，还是维护空岛的最高权威更重要？”
皇陵致力于维护皇权，致力于将一直凌驾在皇权之上的南山道院拉下马来。
而太庙，一直唯南山道院马首是瞻，认为南唐的权力来自于南山道院，理应由南山道院来决定南唐的命运。
因为南唐其本身就是因为南山道院的存在与支持，才建立起来的。
没有南山道院，就没有南唐的江山社稷。
上官红叶却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只为光负责，不能，也不敢干涉皇城的其他事物。”
西门映雪又说道：“如果没有了南山道院，你认为南唐会出现问题吗？”
上官红叶细细思量了一下才说道：“这个问题，下官也不好回答。只能说历次的人魔妖之战，南山道院都起了定鼎的作用。如果没有南山道院，很难说妖族会不会打到上京城来。比如万年之前那一战，妖王计蒙以无上神力劈开了鬼门关，如果不是有南山道院的莫邪先生在那里，很难说妖族会不会冲过鬼门关，而一路扫荡至上京城外。”
上官红叶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就算是这一座上京城，小院长大人估计还不知道，这上京城是一座圆形建筑，秀水河蜿蜒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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