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入画-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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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声音并不是赞美，而是认为芊芊是被西门映雪的外表，或者甜言蜜语所迷惑。

　　　　芊芊是南唐七公主，是空岛上的天才少女。西门映雪除了西凉小王爷的身份，便什么都不是。

　　　　来了上京后西门映雪洗马广场之战虽然给上京百姓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在少年们的心里，那种层次并不高，哪怕是十几天破地阶下境，然后再胜三名地阶下境的少年。

　　　　这种天赋或者说战绩放在芸芸学子中只能说还可以，距离空岛上的芊芊，却依然显得遥远，似乎根本不可能有可比之处。

　　　　在这时候，上京的百姓和那些学子们依然认为那一道赐婚的圣旨，就是承天皇帝以牺牲芊芊公主的幸福而来，肯定未曾征得芊芊公主的同意。

　　　　直到上京开始流传西门映雪是妖皇转世，直到西门映雪面临狂风暴雨。

　　　　芊芊公主挽着西门映雪的手一路杀过，杀过十一桥，杀过天路，杀过稷下学宫，杀过宽窄巷子，杀入洗马广场。

　　　　上京人们才豁然惊醒，才知道这就是芊芊公主的态度。

　　　　没有人能理解芊芊公主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算是皇城里的那些高人，也不明白。

　　　　这就是事实，事实只需要知道，并不需要明白其中道理。

　　　　下院的少年们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仿佛送去千里之外……

　　　　……

　　　　他们坐在万菊丛中，映山红下，他们面向西方，看长河落日。

　　　　“还有四十三天，便是十月。不知道空门会开在哪一日，但总算就快到了。”芊芊靠着西门映雪的肩膀，眼中是天边的火烧云，烧得眼睛有些朦胧。

　　　　“其实，时间越近我就越忐忑，我在上京说过，我一定会进空岛的。这其实是一种自我的心里暗示，一种自我催眠的方法。那门六亲不认，忐忑便是来自于未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入那门。”

　　　　“不用担心什么，我也曾说过，如果你进不来，我便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芊芊非常平静，完全不以为意。

　　　　无论是西门映雪是否能进空岛，无论是她是否放弃空岛，她都很平静，仿佛这些事儿实在不重要，根本不值得她挂在心上。

　　　　西门映雪能入空岛，当然是锦上添花。西门映雪不能入空岛，也完全正常。都不会对她的选择造成任何影响。

　　　　晚霞洒落在花海，花海便泛起了金黄色的波光。

　　　　晚霞洒落在芊芊的脸上，芊芊的脸上便浮现起娇艳的红光。

　　　　像三月桃花，像四月茶花，像五月玫瑰，像六月的石榴花……

　　　　西门映雪握着芊芊柔若无骨的手，看着漫天红霞说道：“说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让我在这一世遇上你。我本以为这一世会浪迹天涯，然后在某一天倦了便回西凉去，去过过当王爷的瘾，带着数十万将士和那些妖打一架。现在却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看着着夕阳落下，看那繁星满天，看那旭日东升。原来，我是很喜欢这种安宁的，有你在身边，那万千繁华，皆与我无关。”

　　　　芊芊脸上是甜蜜的微笑，她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儿，她宁静的就像那浩淼的天空，就像这天空下，那一只只专心吃着花儿的羊。

　　　　此时便无声。

　　　　就连落脚在映山红上的小鸟，也歪着头看着他们，没有发出一声鸣叫，仿佛生怕打破了这宁静的画面。

　　　　……

　　　　青藤站在夜寒蝉的面前，他挠了挠头问道：“那个，西门大哥和芊芊姐姐，真的认识？”

　　　　夜寒蝉揉了揉鼻子笑道：“我给你说过，他真没有骗你的，你却不信。”

　　　　“可是，哎，我是闹不明白。他们是指腹为婚？还是青梅竹马？”

　　　　“他们啊，他们的故事充满传奇，他们是……未见便钟情。”

　　　　“西门大哥很出名？”

　　　　“他出个屁的名，就一西凉小纨绔。”

　　　　“那芊芊姐姐怎么会喜欢上了他呢？”

　　　　“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啊，这便是前世的债，也叫……缘分，既有缘，还有分。”

　　　　“谁欠谁的？”

　　　　“当然是芊芊公主欠西门映雪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青藤顿时无语，他白了夜寒蝉一眼又问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儿像做梦一样，西门大哥长得是很帅，可芊芊姐姐像仙子般的人儿。”青藤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仙子般的人儿会看脸吗？不会是西门大哥使了什么龌龊的手段吧？”

　　　　夜寒蝉又揉了揉鼻子笑道：“你还小，这些事情你现在哪里会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有答案了，和脸无关，和手段无关，只和缘分有关，这就是命，命中早已注定，岂能轻易逃脱，何况他们两人都不会去想着逃脱。”

　　　　青藤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想不明白，便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老是揉鼻子呢？”

　　　　夜寒蝉怔了怔才讪讪地说道：“这，也是命。”

　　　　青藤便更加迷糊了，揉个鼻子也能和命有关系？

　　　　“就像你能听懂那些动物的话一样，我没有问你为什么能听懂吧？因为，既然你能够听懂，便说明了你有听懂那些话的命。”

　　　　青藤觉得夜寒蝉是不是看书看傻掉了，如果什么都是命，岂不是早已注定。如果早已注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还练个屁的剑啊。

　　　　青藤并不相信命，更不相信命中注定，或者是他太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命。在他的心里，就是应该努力学剑，然后仗剑，走天涯！

　　　　这便是青藤的理想，也是无数少年们心中的理想。

　　　　理想和命无关，只和追求有关。

　　　　但魏无病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一切，都和命有关。

　　　　钟灵犀端着药碗很小意的吹着，待到凉的差不多了便用汤勺一汤勺一汤勺的喂到魏无病的嘴里。

　　　　“论剑结束我便要下山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等着空岛开门。西门映雪既然说了有办法把你弄进去，你安心的等待就好，不要去多想，想多了伤神，于事无补。”

　　　　魏无病很仔细的听着，心里有些酸，他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将那股越来越浓的酸意压了下去，却没敢抬头看钟灵犀一眼。

　　　　“距离开门还有一些日子，天渐渐要凉了，注意增减衣服，晚上去泡泡温泉，但要注意不要受凉。外面那些花很美，多出去走走，心情会好很多。不要去相信命运的安排，这只是暂时的苦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像那些野菊花一般的明艳。”

　　　　钟灵犀抬起头来，仿佛看见了箭竹林外那片花海。那片明艳的花海。

　　　　“开门的时候我会再来，我要看着你进去，然后，在榕院等你。我办了转学，开学了就去榕院修习，这样，便方便照顾你。来，还有一口，喝了它。”

　　　　魏无病泪流满面。

　　　　他没有说一个字，他没有办法说一个字。

　　　　这是命吗？我的命已经很苦了，为何安排她来到我身边？

　　　　如果这就是我和她的命，我定将这命斩之！我会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给她幸福，如果这命中注定她无法幸福，我便杀破这命，杀破这天，哪怕血流成河，也当杀出个姹紫嫣红来。

　　　　魏无病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非常认真的说道：“终有一天，我会脚踏七彩祥云，身披万丈霞光来娶你，我发誓。你可愿意等我？”

　　　　钟灵犀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满脸泪花，那泪花在晚霞中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她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会一直等你，永远……”
第105章　南山论剑之提长刀斩光明上
　　　　美好的时光似乎总是那么短暂，不觉间月已中天。

　　　　西门映雪抬眼望去，还是未能见银河，更不用说空岛了。

　　　　这平原上的夜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不知名的野虫声在花海中此起彼伏。

　　　　西门映雪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他摇了摇脑袋，发现现在是八月，并不是阳春三月，不由得咧嘴一笑。

　　　　芊芊并不知道西门映雪在笑，她忽然说道：“空岛上的星星，比这里还要明亮。空岛上的夜，似乎也比白天更多了几分姿色。你如果入了空岛，我带你去看星雨。据说在看见星雨的时候许下愿望，便能够实现的。”

　　　　西门映雪笑道：“那玩意儿叫流星，就是……从天上掉落的星星，也有一个说法，天上的每一颗星星便是地上的某一个人，如果有一颗星坠落，这地上便有一个人离去。”

　　　　芊芊忽然沉默，她看着西方天那一颗无比明亮的星星在心里暗自说道：你，可不能坠落啊，要一直这么亮下去，永远。

　　　　他们从黄昏坐到了深夜，他们说的话并不多，更没有一句与论剑或者修炼有关。

　　　　仿佛那些事儿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与他们无关，无须去说，无须去想。

　　　　西门映雪回到小木屋的时候钟灵犀已经离开，魏无病却还坐着屋前。

　　　　他坐在屋前没有看星星，而是在拔草。

　　　　他的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拔起身边的狗尾巴草来，随手又扔掉。

　　　　西门映雪在他身边坐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来叼在嘴里，然后才问道：“有什么心事？”

　　　　魏无病怔了怔，收回不知道飘去哪里的魂魄，反过来问道：“你觉得，人的命运是不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

　　　　西门映雪偏过头来，才看见魏无病问得很认真。

　　　　他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起这种虚无的问题，我不在乎上天有没有安排好，也不在乎究竟有没有命运这个东西。它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是那种有崇高理想的人，也不会去想关乎人类未来这种比南山还要高的事情。我只在意眼前，比如李家曾经要杀我，我便要想方设法杀回去。比如芊芊是我的未婚妻，我便要想方设法去保护她，给她快乐。比如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便要想方设法让你进空岛等等很现实的事情。”

　　　　西门映雪顿了顿又说道：“命运这个玩意儿，在我看来，就是个婊子养的东西。凡是和命运有关的，就没有一个好事。人们常说，这人命好，投了一个好胎。也常说，这人命不好，一辈子都那么苦命。你看看，这就说明老天这个婊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它本身便不公平，如何能将命运安排的公平？事实上，这天下本就没有公平，只是看你怎么选择罢了。”

　　　　“你选择接受这种不公平，便可以说这就是命。你选择不接受这种公平，你就必须去抗争。去和命斗，去和天斗，去杀破这命，杀破这天，于是，一切便会变成你所想要的那样，或者，完全相反。”

　　　　魏无病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听懂了西门映雪的话，正如他已经作出的选择那般，去和命斗，去和天斗，杀破这命，杀破这天。至于结局，当那命和天杀破之时，自然是另外一番结局。

　　　　魏无病笑道：“我也觉得这个婊子养的东西实在不是个东西，所以，我不再接受它的安排。我会活下去，活给这老天看看。”

　　　　西门映雪高兴的站了起来，他拍了拍魏无病的肩膀说道：“夜深了，早些睡，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你便是劈向命运的那一把刀。如果你能一直活下去，你就赢了。休息去，不要看那么远，就看着明天就好。每一个明天到来，你都能起来，都能看见日出，这就够了。慢慢杀，一点一点的杀。杀到七八十岁几百几千岁，那命早就被你杀没了。”

　　　　……

　　　　……

　　　　今天是南山论剑的第三天，今天将决出前十。

　　　　剩下来的少年无一不是各门派各学院的最优秀的弟子，所以今天的战斗注定会精彩。

　　　　当然，唐钰这厮除外。

　　　　十四名入围的学子榕院就剩下一个走了****运的唐钰，稷下学宫五人全军覆没，华清园剩下一个叶泷舞。北明天剑院和天启院各有一名弟子入围。散修除了西门映雪，还有一人入围。其余皆是来自神圣地的少年们。

　　　　抽签很快结束，西门映雪的脸上无比精彩，他抽中了第一。

　　　　唐钰幸灾乐祸的笑道：“如果叶悲秋抽中了第十四，你就有机会干掉一个最强大的对手。”

　　　　赵无极闷闷的说道：“无论如何叶悲秋都能进前十，就算这一战输了，最多不能进前七，下一轮难道她还会输？何况，依我看，叶悲秋当以第一的成绩入空岛。”

　　　　赵无极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叶悲秋的两战大家都见识过，她根本就没有拔剑，她出场便是以光明为剑，只出一剑。

　　　　神器大光明之剑在光明神座手上，但叶悲秋似乎已经理解了大光明剑的奥义。她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

　　　　西门映雪无法理解的是这女子为何如此暴力，比他还要暴力。

　　　　她体内似乎有无穷光明任由她挥霍，她完全以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来取得胜利。

　　　　西门映雪并不知道叶悲秋和葫芦亲王的关系，唐钰也不知道，知道的人极少。

　　　　便在这时，剑坪突然安静，西门映雪转身看去，便看见站在剑坪中央的那如冰山一般的蒙面女子。

　　　　他顿时无语，他狠狠的瞪了唐钰一眼，心里想到这个乌鸦嘴，怎么一说就灵？

　　　　就算是西门映雪，也不愿意对上叶悲秋。

　　　　……

　　　　“这一战，有些看头。”张道陵说着忽然转身问道：“芊芊，你如何看这一战？”

　　　　芊芊丝毫未曾考虑便说道：“当然是西门映雪赢。”

　　　　朱八门也转过头来，很有深意的说道：“芊芊，不可盲目啊，无论西门映雪有多优秀，可他能有你优秀吗？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把他当成一个圆心，心甘情愿的围着他旋转，而且毫无道理的去相信他。”

　　　　芊芊抿嘴笑道：“六师叔，他比我优秀多了，你们现在不了解他，我，很了解他。”

　　　　没有人明白芊芊为什么会很了解西门映雪，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芊芊偏偏义无反顾的信任他。

　　　　夜寒蝉看见西门映雪的对手是叶悲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低声的说道：“昔日五大天王，叶悲秋的大光明剑法比之三年前精进太多。看来，我已经垫底了啊。”

　　　　文采依嘟着嘴说道：“早知道这些家伙这么厉害，我便在第一场认输好了，害得我白白丢了两万灵石。”

　　　　文采晨却笑得：“妹妹啊，要不要我们再来赌一把这一场谁赢？还是两万灵石，如何？”

　　　　“赌就赌，肯定是叶悲秋赢，叶悲秋距离地阶上境只差一线，甚至她随时都可以破地阶上镜。西门映雪和她差了快两个境界，你以为他是谁啊？”

　　　　“那，我就赌西门映雪赢。”

　　　　唐钰等人都看向文采晨，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