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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花如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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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查了帝都这两年来,所有在白天举办的露天宴会,有三个人从未出席过任何一次。玛佩尔殿下从不参加任何宴会,但是他却是军队中人,白天也可以正常参加训练;苏菲儿小姐则是自出生开始就没有断过药,一直卧病在床……”

    “然后就是您了,切尔根男爵阁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参加吗……难道真的是,和您的父亲,老切尔根男爵一样的——不治之症?”

    丝毫没有理会青年的问题,由依眯着眼睛,胜券在握一般地靠在软垫上,每一个字都好像针尖一样锐利地刺在对方的心上,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前的,是已经屠杀了好几个棕发女性的杀人凶手。

    “我很好。”

    青年的脸上的肌肉一点点扭曲了起来,最终露出了一种近乎诡异的笑容,“尤其是,在吃过上一位宪兵阁下的肝脏之后……那可真是位可口的美人,和你不一样,她是一位真正的淑女呢——叫什么来着的,赛亚?赛丽尔?”

    由依深蓝色的眼眸微微一闪,“你找——”

    “死”字还未出口,下一秒,马车车厢的大门骤然打开,刺骨的夜风如海水一半迅速灌了进来,少女棕色的长发一瞬间遮住了她的视线,那个名为“席勒”的车夫好像猛兽一般扑了进来——由依因为视线被阻,一时间竟被从身后勒住了脖子!这是一个巨大到足以致命的的失误!她咬牙曲起胳膊,在肺里的空气用完之前,她必须摆脱眼前的困境!!!

    (三)

    “框——!”地一声重击,少女的手肘狠狠击在了车夫的胸膛上!然而这一下过后,抽冷气的却是由依——难怪雅斯托利亚那样的身手都会栽在这里,切尔根家族是驻扎兵团的支持者,这个车夫只怕也是退役的士兵:在他的胸口,居然藏着一个铁制盾牌一般的钢板,由依的手臂顿时麻了半边!

    马车失去了车夫的控制,开始剧烈地摇晃。由依感觉到胸腔中的氧气正在急速地消耗着,她可以看见眼前那个面色苍白的贵族青年已经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了银亮的短刀,那然森然的白色在暗夜中如同猛兽的牙齿一般,湖水蓝的眼眸中满是嘲讽的光芒,仿佛在取笑她的不自量力。然后,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执刀的手势仿佛是用餐一般优雅的贵族动作——他就像一个系好了餐巾的顾客,在等待厨师将自己的食物送上前来。

    少女眯着眼睛,咬紧了牙关——她的个子比身后的车夫矮了不少,所以只好用脚狠狠地踩着身后人的脚背,可恨的是柔软的舞鞋限制了她的杀伤力。她的手指紧紧地掐着那双勒着自己的手臂,马车又是一颠,身后的车夫身子一歪,由依脖子一松,少量空气适时涌入她的喉咙,车夫手臂上的衣袖在这一瞬被她“刺啦”一下扯烂,露出了体毛密布的粗壮手臂——以及,车夫手臂上那几道长长的、紫色已经结了疤的抓痕……

    ——那些抓痕仿佛闪电一般,一瞬间刺得少女眼睛生疼!雅斯托利亚最后的笑容从眼前一瞬间闪过,由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拖着车夫的手臂猛然冲上前,抬脚就朝着坐在车厢最里面的贵族青年脸上踩去!由于马车的颠簸,车夫脚下尚未站稳,竟是被少女的冲劲带得一个踉跄,贵族青年慌忙闪身让开,少女的左脚便擦着青年的脸颊,“啪”地一声重重踩在车厢的内%壁上,右脚也随即借着马车向前的冲力,顺势踩在了马车的顶壁上,整个人几乎是倒立在车厢内,然后左脚狠狠在顶上一蹬,原本就因为身高而在车厢内有些束手束脚的车夫顿时上方的冲力撞地跌坐在地,将原本就虚掩着的车门撞了开来,整个人向车厢外倒去!电光火石间,由依趁他后脑着地、力气松开的一瞬间迅速挣脱,然后不等车厢内的贵族青年回神,便双手攀住车门框,毫不犹豫地抬脚,也不管这是在马车失控地奔跑中,就将车夫狠狠地踹下了车!!

    只听“砰”地一声,**落地的声音,很快,一阵车轮碾压**的钝响和男人的惨叫便被马车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少女侧过身,雪亮的短刀擦着她的耳朵、带着几丝棕色的发丝钉入车厢的墙壁上,由依毫不在意,侧身便是一记飞踢,将身后的男爵一脚踹在了软座上。

    只是,这样的动作,却也让原本被钉住的那几缕棕发被扯落了下来,原本盘在发套里墨绿色柔顺光滑的长发被拉散,落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墨绿色的头发、深蓝色眼眸的女军官——这一下,就算是白天足不出户的切尔根男爵,也认了出来。

    “你——你是宪兵团执法部的……沙黎曼……!”

    虽然不曾近距离说过话,但是他也知道这位在帝都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毕竟也不是每一个平民,都能被公爵认为养女、还可以在训练兵团以前十的名次毕业,回到帝都宪兵团任职的。

    “……原来是你。”

    墨绿色长发的少女抬起头,面罩寒霜;然而摔倒在她面前的贵族青年却是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大声地笑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贱民。”当他终于笑完,恶毒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和从容,此时此刻,衣衫凌乱而狼狈的人成为了他。青年扭曲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暴躁的野兽,虽然没有了獠牙,也一样恶性难移。

    “你看着吧……就算你把我抓回去受审,不就是金子吗?我会支付的——然后再出来,那些陪审团的家伙连囚禁都不会判给我,你以为你抓到我,就能给你的同伴报仇?”

    “不管你再怎么优秀,由依·沙黎曼,你永远都是一个贱民——就算你抓到了我,又怎么样?我是真正的贵族,流着切尔根家族几百年传承的贵族之血……而你,不过是个贱民。”

    少女漠然地俯视着男人朝自己伸出来的双手,对于那些恶毒的咒骂和言辞,她在地下街就习以为常了。只是——

    “‘抓到你又怎么样’?——切尔根男爵,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来抓你的?”

    少女眨了眨自己深蓝色的眼眸,白皙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仿佛只是遇到了一道难以破解的算术题一般,普通的疑惑。只是她说出口的话语,却让男爵原本就无比苍白的面容微微一愕。

    “昨天我就从露天宴会的名单,结合切尔根家族的病史猜出了凶手是你……”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轻轻用力,将身后木板上的短刀拔了出来,“兰斯洛告诉我,卟啉病必须要每天定时摄入血液和肝脏,从上上次你没有吃到那个妓%女的肝脏还能平安等到第二天日落,我断定你家里必然还有些许……人类的肝脏,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我需要证据,只需要搜你的府邸即可,我相信一般出事都可以分辨出人肉和动物肉的区别——别以为我做不到,你知道我很受公爵夫人的疼爱。”

    “那么……问题来了哦,我尊贵的男爵阁下……”

    微微俯下%身,少女的一只手,撑在了青年微微有些颤抖着的手臂边上,墨绿色的长发被破门而入的夜风吹起,凛然的月色在她的身后,无声地照亮着深蓝色的夜空,四周一片死寂——由依用冰冷的刀刃,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苍白的脸颊,笑容单纯而清澈,却又是那样的危险和致命。

    “——你说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还登上您的马车呢?”

    那是如同暗夜里妖精一般的低喃声。男爵来不及说话,就感觉一道剧痛蓦然贯穿了自己肺部的位置。

    “——怎么可能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抬手,拔刀。

    ——鲜血飞溅。

    金发碧眼的贵族青年愣愣地捂着胸口,背靠着马车一点点滑坐下去——只听“沙”地一声细碎的声响,一枚金色的圆形吊坠穿过青年的衣袖迅速地落下,墨绿色长发的少女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这是时下贵族之间流行的吊坠,将亲人或爱人的照片放在这样的吊坠之内,以便在亲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拿出来慰藉思念。所以这里面的人,想必是……

    少女这样想着,随手打开了吊坠,却在下一秒,蓦然怔住,神色瞬间复杂了起来。
第41章 血缘
    血缘

    (一)

    “戏演的真不错,你这家伙。”

    对于利威尔这句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嘲讽的话语,当时正躺在病床上吊着一只手臂,用另一只手翻看着怀中的书本的墨绿色长发少女只是轻轻切了一声,懒得回答。

    利威尔所谓的“戏演的真不错”,自然不是指由依之前在调查兵团众人面前的表现了;只不过那天晚上,当少女急急忙忙地对着天空发射红色信号弹,被宪兵团的大部队找到的时候,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已经被刺伤了一只手臂,肩背后面狠狠插着一只短刀,整个人血流如注地昏倒在好不容易停下的马车上——而那把短刀上,切尔根家族的铭文,自然是铁证如山。

    而那位切尔根男爵,在被送到宪兵团的医疗部,抢救了两个小时之后,被宣布死亡。当然,这个消息被由依动用了特权压住,以“凶手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伙”为理由说服了耐尔·多克保持沉默,如果不是利威尔和纳拿巴跟在她身后第一时间赶到,只怕也要被蒙在鼓里。

    ——所以怎么说这丫演了一手好戏呢?利威尔虽然暂时想不明白那把短刀是怎么插到由依背上的(那个位置和方向,无论如何不是一个人可以刺到自己身上的),但是这家伙从小混混时代开始就常常弄出许多一般人怎么也想不出的手段,最后利威尔干脆彻底放弃了去思考这些。

    “想问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还捂着切尔根男爵的死讯不发吗?”

    少女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利威尔瞥见那是一本记载近百年来各地税务状况的书籍,而在她的枕头下面,似乎是一本和本国历年人口统计相关的书……察觉到利威尔的目光,由依不着痕迹地将那本书推回了枕头下,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口就猛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病房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队长!不好了——方才在辛斯菲尔大街,希瑟尔夫人被连续杀人犯袭击了!”

    穿着独角兽制服的伊丽莎白顾不上理会为什么利威尔这个调查兵团的外人也在,队长为了帮雅斯托利亚报仇,不惜拼着一身伤杀死了一个真贵族,这件事一旦曝光,队长必然面临着军事法庭的审判……可是现在,现在希瑟尔夫人遇袭又是怎么回事?!队长的推理和分析绝对没有丝毫的失误,整个过程……整个过程唯一有可能出错的……难道是他们调查出了错?还是兰斯洛那个混蛋提供的资料有误?如果真的杀错了人,那就是他们害死了队长啊!

    金发少女苍白着脸,手足无措地站在由依的病床前——脑海中因为这突发的事情一片空白,就连声音都禁不住有些颤抖了起来:“队长……难、难道我们抓错了人?好、好在希瑟尔夫人的护卫救援及时——”

    “——终于来了。”

    微微闭了闭眼,墨绿色长发的少女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就好像一盘棋下到了终盘,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完美的收官一样。

    从床头柜上摸出了自那个贵族青年身上最后掉落的挂坠项链,由依轻轻抚了抚上面鎏金的切尔根家族家徽,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小巧的挂坠盖子便“啪”地一声乍然翻开,利威尔低头看去——在那金色的项链挂坠中,镶嵌着的赫然正是一个有着棕色长发的美艳贵妇,而这个妇人……他记得正是那天宫宴之上,那个炫耀宝石胸针、和眼前少女相谈甚欢的贵妇。

    “利威尔,你们调查兵团资金来了。”

    轻笑一声,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唇角挽起了一个嘲讽的弧线,“伊丽莎白,我换了衣服就过去,你现在就给我带人过去,把希瑟尔夫人的护卫队给我全部看管起来——记住,是分开看管。我一会儿,有话问他们。”

    (二)

    与由依在宪兵团医疗部略显简陋的病房不同,希瑟尔家族在王都专门的病房显然要豪华得多,不过此时此刻,再多华丽的珠宝和昂贵的装饰绸缎都无法掩饰住贵妇脸上苍白而不安的神色——当墨绿色长发的少女推门而入的时候,原本坐在纯白色织锦帐幔当中的希瑟尔夫人惶然转身,一脸苍白无助地从希瑟尔侯爵的怀中抬起头。

    “尊敬的侯爵阁下,以及夫人。”

    尽管并没有穿着军装,身上仅着一件白色的病服,但是少女在礼节方面却依旧面面俱到。公事公办的语气,落落大方的举止,虽然希瑟尔侯爵对于侯爵夫人仍有些放心不下,不过在一番寒暄之后,侯爵最终还是答应了少女暂时回避的要求,只是有一件事——

    “听说艾希的护卫都被沙黎曼阁下带走看管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艾希是侯爵夫人的名字,希瑟尔侯爵这样说着的时候,语气显然有些不满。

    不过这点小事,对于早已在帝都混成人精的由依来讲,根本不算事,腹稿都不用打,栽赃陷害顺便推脱责任的说辞张口就来。只见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微微蹙眉,看向侯爵夫人的眼神温柔而心痛:“虽然有些冒犯,但是尊敬的侯爵阁下……我认为,袭击夫人的人或者内应就在护卫当中。”

    坐在病床上的希瑟尔夫人身子一僵。

    装作没有看见希瑟尔夫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少女大脑里的瞎话几乎是一气呵成,并且当场,就对着侯爵拿出忧国忧民地语气分析了起来——

    “也许您还没有得到消息,但是昨天夜里,辛斯菲尔大街上解剖少女的杀人犯已经被我擒住了。证据显示,他用来袭击我的短刀与先前那些遇袭少女身上的刀伤吻合,同时,他也已经——请恕我将这样残忍的真相在夫人面前说出——他也已经承认了自己吃人肝脏的事情,他的车夫手臂上有我部下留下的伤口,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证据都指向他……所以,我敢断言,昨晚我抓到的绝对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真凶。至于夫人遇袭的事情……”

    注意到侯爵原本兴趣缺缺、漫不经心的神色,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明显认真了一些,少女放在病服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枚切尔根男爵身上掉下的圆形金色挂坠,唇角扬起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夫人遇袭的时间,与之前此人行凶的时间不符,刀口也与其他少女的伤口不同,更何况,根据对之前遇袭少女的判断,杀人犯的目标往往是身份一般的独行女性——除了棕色的头发,夫人并不符合杀人犯的其他目标标准。”

    尽管少女的分析清晰有理,但是在侯爵看来,这不过是宪兵团的推词,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然而艾希还是在那条街受伤了,沙黎曼阁下。”

    “是,这一点是我的失职。”既然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推卸责任只会给侯爵带来更差的印象,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再尽力弥补,所以由依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逃避责任,“还请侯爵阁下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定会让此事水落石出。请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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