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白头偕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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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力来上海投奔苏菲，“姐姐还是那样，太保守了，就知道帮我联系学校啊，乐团啊，希望我做点稳妥的工作！”马力终于发现她和苏菲不是一路人，这个发现沉重地打击了她，原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苏菲是姐妹花，从外表到精神境界都非常相似，她以此为容，最后却发现两个人就是两个人，不管感情多好有些事还得自己承受，谁也替不了谁！最简单的，马力苦笑着告诉我，回宿舍楼晚了，看门大爷是绝对不会给她开门的，但只要是苏菲出面，轻轻叫声“大叔”门马上就开。许多人都劝苏菲离她远点，“搞艺术的”在朴素的东北还是不被认同。因为马力经常出入那些烧钱的场所，对她感兴趣的多是一些老板，暴发户，读书的学生或者别人介绍的上班族对此往往有看法，就如当初我们看待林林在酒吧领舞的女朋友。所以最后马力也放弃了和一纯情哥哥发生感情的憧憬，她要捞钱，最快速度的捞钱，于是就下海了。
　　　　“苏菲知道吗？”我问，她摇摇头，“没跟她说，我晨昏颠倒，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停了下，她又问，“她快结婚了，你知道不？”我点头，叹口气。“想开点，你们不合适！”
　　　　我和马力互相留了电话号码，有时间就联系一下。原本以为我和苏菲这层关系会影响到她，结果她似乎根本不介意。时间长了，我明白，她在上海无亲无顾，虽然有些酒肉姐妹，但都是逢场作戏的友谊，她孤独，像我一样，确切说，比我还孤独，因为我在学校里，同学相对来说还是单纯些，她独自混在社会上，无依无靠，那份孤独更严重。她和我讲，没有人时，自己总是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马力这些不会跟苏菲讲，她只说暂时在琴行带小孩子。自己的落魄与曾经好姐妹的幸福对比就更刺目，她是要强的人。而且还有一点是我们都明白，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就是谁和苏菲在一起呆久了都会觉得她高贵清华，自己自惭形秽。尽管她是和气又谦逊的，但骨子里还有种说清道不明的压人的东西，大概就是文明人所讲的气质！现在做小姐马力的自惭就更严重了。
　　　　马力混了一段时间，我发觉她皮肤粗糙，脸色也憔悴，人有了风尘味道，这个东西一旦上身就不好改变了，我们聊了很久，她说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有办法了。
　　　　我从来没想到过马力的办法是来源于芙蓉姐姐，对于一个总爱把自己照片发到网上的女人来说，一方面是自信，对自己的容貌身材自信。另一方面我觉得就是表现欲，希望被人们的目光关注，希望自己成为焦点。现在是个不缺乏自信的年代，长得多恐怖的人都敢传照片，但是怎么能吸引眼球则是个难题！马力走了捷径，她在海角这类大型论坛发了一组裸照，她的高学历加上会拉小提琴果然引起了轰动，同时配以以前苏菲写的关于她的一些文章，变成自己的，于是舆论甚嚣尘上，骂声盖过一切，吐口水的拍砖的络绎不绝，那些言辞即使我是个男人都觉得心脏难以负荷！
　　　　所以我发现女人的忍耐力是不可揣度的！马力一直坚持着，终于也成了一个网络红人。许多小报做采访，一些节目也开始请她做客，她练舞蹈的好身材被模特公司看中，不断地接到单子，于是我也经常在各处看到她公主装，婚纱，泳装，妖姬，可爱洋娃娃等不同造型和风格的图片，心里隐隐地感到失落。
　　　　我们的关系就像一同从最底层向上爬的人，都一无所有，知道根底。眼看着人家发迹自己还沦落心情当然不会好，但是除了这个让我不舒服外还有什么，隔一段时间跟她见个面过个夜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忽然改变了总觉得不对劲。
　　　　我自嘲地苦笑，我不是爱上她了吧？
　　　　马力现在绝对是个白领丽人，一次在公园她给某个知名的化妆品做外拍，正好我和李佳佳闲逛碰到了。李佳佳已经上班，她老爹把她弄进了磁通公司，班不累，当然钱也不是很多。我们俩一道看马力拍照。
　　　　化妆真是个神奇的魔棒，马力原本只是身材好，但是上妆之后那张脸居然也天香国色，娇艳欲滴。彼此了解的好处是不仅看到别人能看到的一面，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我指的不是她没洗脸，蓬乱头发，胡乱套件衣服就去洗手间的样子，而是学生时代尽管故作成熟还是掩饰不住青涩的年华，那个白衣飘飘年代曾经有的纯真和梦想。她现在看来是成功的，但看着她随摄影师的要求摆出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那越来越纤细的手和脚踝，我还是没来由地一阵心痛！
　　　　所以在我们很久没联系后，我给她打了电话。面对邀请，她犹豫了一下，这份犹豫让我的信心登时跌到谷底，不过最后她还是同意和我吃饭。
　　　　我特意选了家西餐厅，气氛和环境配得上她当下的名气。我们喝了红酒，对这个东西我一直没那个鉴赏力，不管冰红干红什么红，我都觉得它没有我们东北的北大荒好喝！不过说实话大家都会笑话我没品位或者没见过世面，所以我还是忍耐着喝完了，然后我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看她什么时候倦了，累了，可以跟我走？
　　　　马力在思考，看到她切实思索我的话令我很感动，尽管被她拒绝了。她说不想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苏菲。就像当初我跟苏菲在一起时对李白念念不忘一样，马力说当时苏菲跟她讲过那种痛苦，所以她不想以身涉险！而且我混得并不好，上海的水太深了！她要嫁个单纯的老外，到一个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陌生国度去生活！比如北欧的几个国家。我叹口气，我们国家是不是竞争太激烈了，撕杀太凶猛了，已经有许多人对我讲过希望能去北欧，而不是美国那样的超级大国。他们都想在福利绝佳的冰雪世界里，过悠闲的生活！
　　　　谁让我不幸生在中国！
　　　　快告别时马力给我看了张最近和苏菲的合照，我从没见过苏菲如此开怀，她仰头大笑的样子不够淑女，但绝对灿烂！苏菲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和凌霄一样，要做妈妈了！
第九章　结婚了第九章　结婚
　　　　记得一个唐朝的什么诗人写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看着苏菲的照片，以前的时光水一样“哗哗”地从我指缝间流过，所有关于青葱年代的故事都没有结局，毕业我就奔三了，越长大越孤独，越孤独越害怕。我现在才能真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软弱，其实从爸爸死，这胆怯就一直存在，从没离开过。我总是希望抓住一双手来让自己强大，最后却发现根本办不到！
　　　　我想让自己成为伟大人物的梦想没有机会实现！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上海我都不是生活得很好的那种，毕业了进公司，拼命努力也就是个高级一点的打工仔，永远融入不了上流社会。
　　　　告别马力回来，我神思恍惚地走着，生活啊生活，你总是无情的！李佳佳变化还是很大，首先是魔鬼般的减肥，那真是地狱的日子。那么大的个子就靠青菜水果过活，饿得两眼发蓝都不敢多吃一口。但是效果还可以，臃肿了二十多年的她终于苗条了，当发现了自己的腰后李佳佳激动得泪水涟涟，让我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社会的残酷。她的化妆技术几何级增长，当然也多了几十把我永远搞不懂怎么使用的大小刷子。她的父母已经连续几次或暗示或明视地提起结婚的话题，老头子不断地许以小恩小惠来引诱我。
　　　　几天前，金垒结婚了，他是好玩的人，居然比我还早进了围城。听到这个消息李佳佳非常振奋，她似乎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连最铁的哥们都结了，那预示着我也快了。我妈对李佳佳的态度已经转了，尤其是在收到价格不匪的生日礼物后。当然李佳佳知道那生日是骗自己的，很是生了一会儿气。我妈觉得这个条件虽然差点，但是容易抓在手里，以后婆婆的权威也好树立，就半推半就地默认了媳妇。
　　　　我按着太阳穴，头疼得厉害，大概那糟烂的红酒喝的。到底要不要结婚呢？以后再碰上心仪的怎么办？带着这些问题我上了公交。
　　　　走到校园里时我还没理出头绪来，我穿过横道去宿舍，被车给撞了一下。我摔倒在地上，许多人跑过来，我神志还清醒，第一时间给李佳佳打了个电话。昏过去前我还傻傻地琢磨：真是太离谱了，我在自己的校园里被车撞？！
　　　　等我醒过来，当然是医院的病房。先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大桃子，那是李佳佳的。她父母到杭州去了，得知后都来了，老头子威风十足地震慑了肇事者，扬言此事决不善罢甘休！同时学校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黑的地方不安路灯！因为他忙于善后，所以我只见到了李佳佳和她妈妈，她们告诉我：我妈妈已经在路上了。
　　　　伤得并不严重，只是因为飞起六米后摔下来落在停放在路边的车上，我的脑袋把挡风玻璃全磕碎了，所以现在我的后脑勺是软的，得继续观察。肇事司机态度良好，已经来看望过了，送了一个大花篮。李佳佳和她妈妈围着我忙前忙后让我感到很温暖，家里人丁单薄，我就喜欢一大堆人在一块，热热闹闹的。
　　　　我躺在病床上，仔细地想着以后。结婚是什么？书上的故事大多是骗人的，爱得那么轰轰烈烈能走到一起的有几人呢？记得以前和苏菲开玩笑，我说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还愿意嫁给我吗？苏菲说“当然，我总不能让我们的感情死无葬身之地！”我哈哈大笑，夸她反应机敏。苏菲却告诉我，是在一个外国笑话上看来的。那么我们为什么结婚？我想清楚了，只不过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我们必须得找个伴，才能活下去，互相搀扶着走，可以更加平稳地到达生命的终点。所有的风花雪月以及所谓的浪漫，都是为了找伴所采取的手段，结婚了，是实在的生活，柴米油盐，琐碎而平淡。
　　　　我妈妈到了后我跟她先谈，然后当着双方家长的面正式求婚。于是因为我受伤而聚齐的两家人开始商议结婚的具体事项，我妈的精明劲全上来了，基本做到我们不出一文钱的程度。但是戒指我表态，一定要给李佳佳买个好的。
　　　　李佳佳把积蓄全塞给我，我提出一笔，妈妈很不情愿地象征性地支援了两千。最后我买了周大福价值一万五的钻戒，把李佳佳全家人的眼睛都晃花了，尽管都是她的钱她的眼泪还是掉下来。老头子和老太太对视一眼，深感宽慰，他们一定以为这是我和妈妈的心意，而我家的条件他们是知道的。东北人豪气冲天，老头子当即表示马上把房子搞定。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真是忙得团团转，看楼盘，比较地点和价格。上海的房价一直是让我觉得值得呕吐的一件事，但是没办法，总得有房子，不能睡大街。当房子终于基本定下来时，他们快累虚脱了。因为我有伤在身，虽然出了院，但基本什么都不操心。李佳佳要上班，下班要陪我，所以我们结婚出力忙活的全是家长，这也可谓中国特色。
　　　　房钥匙到手那天下雨了，我和李佳佳去领结婚证。因为我在闵行，所以我们去闵行区民政局，照例要走北广场。现在结婚还蛮简单的，因为国家有要求，所以许多东西都不用强制性买，看自己心意，但这个大日子一般人是不会计较的。局里有个类似结婚礼堂的布置，可以拍照留念，我们花不少钱拍了许多照片，又花了一百多元买了带喜鹊的大红喜字的封皮放结婚证。把数码合影往证书上一贴就大功告成了。婚姻登记员郑重地盖上自己的印——杨锦芳，一切OK！
　　　　结婚了，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安排去听怀孕的相关知识，在二楼。保健站的阿姨亲切地告诉我们，如果女方连着两个月没来月经就要去医院检查是否怀孕，如果怀孕就要到指定的医院登记建卡，定期去医院跟踪身体状况，上孕妇学校……讲了一堆之后免费发放给我们两盒避孕套，新的生活就这么卒不及防地开始了！
　　　　拿着东西往回走，我心想着，真的把自己安排出去了，我居然结婚了！小时侯憧憬过的绝不是这样子，新娘我在心里描画了许多种，但都不是李佳佳。感情世界尽管我有很轰动的开场，但是收尾竟也如此平淡，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位野心无边的青年，多了一个每日为生计奔波的平凡男人。难怪S。H。E唱《不想长大》，长大了这个世界的确不是想象的花团锦簇，是商场，战场，竞技场！
　　　　上海！我站在外滩，看着那一幢幢历史久远的建筑，我也成了上海人了，如何呢？能如何呢……
　　　　本书十万字，是小鱼两个星期的成果，谢谢诸位一直的支持！写它，没有别的，只是想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