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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真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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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转头，对林一峰说道：“等他睡醒了，你们再走，往前五千里，就是青云宗。”
这语气平淡，但是直到她自己也听到这句话，心里面才吃了一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距离青云宗这么近的地方。
在她的感知之内，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飞速的靠近，若不是这股突然出现的威胁，说不定她还真的会傻傻的自己送上青云宗的大门。
“人类，真是奇怪的物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何军，眼神古怪的说了一声。
林一峰听到之后，心脏一跳，在人界，绝对不会有人用这种话来开玩笑，莫不是……
她竟然是妖！
林一峰心脏一跳，如此一想，一切事情都能够说得通了，他的头颅越发的低沉，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这种源自于血脉之内的深仇大恨，却不是单单淡泊的性格就可以改变的。
可任凭他再怎么隐藏，这一切怎么可能瞒得过王晴晴的感知？她不由得眼神一冷，看向何军的目光，竟然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温柔。
“若是你知道了我是妖，会不会也恨我？”
一阵清风流转，林一峰抬头，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双目赤红，立刻就要拉起何军赶往青云总报告此事，可是眼神落在何军酣睡的脸颊上面，终究是变得柔和。
“算了，足有五千里呢，等我过去报信，说不得她都已经回到南疆了。”
……
在距离此处千里之外的一处山顶，一声冷厉的喝声从云雾之中传出：“老道，追了我这么久，你就不怕你打不过我？”
这声音虽然冷厉，可却终非无情，森寒的杀意之内，终究还是隐含着一丝不忍不怨。
“哈哈，斩杀尔等妖物，纵然修为不足，身死又能如何？更何况还未过招，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今天可以逃得一命？”
这声音浑厚，其内充斥着无尽的恨意，正是之前吞云吐雾，修成术法的老者。与其对话的身影，此时也从云雾之内走出，登时恍若周围的景色都黯淡了不止一筹，连这个老者都是双眼蓦然一亮，厉声道：“好一个妖物！”
在其身下，缓步走出的，正是刚刚与何军二人分开的白衣少女……王晴晴！
“老夫不斩无名之妖，报上你的名号！”
“天狐圣族，九律……方晴！”
“天狐圣族？九律一道是你什么人？”老者听了此话，竟然眼中凶光乍现，目中浓浓的恨意竟然凭空多出了数倍之多，简直浓郁成实质。
“九律一道正是我的祖父。”王晴晴，不！是此刻的九律方晴，眼神之中惆怅，似乎是想到了在自己的爷爷膝下承欢，只是如今，连最后一个真正关心她的爷爷，也消失了许久。
“好啊！好啊！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一道老妖，我杀不了你，可今日杀你后代，也可祭奠我云雾三山诸多亡灵。妖族，你可记住了，斩你之人，是我云七道！”
说罢，此人一声大吼，立刻四方风云汇聚，无尽的云雾在其胸前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野兽，其形似熊，可是大口撕咬之间，却连空气都被拉扯。
他伸手一指，这只云雾巨熊就已经朝着九律方晴撕咬而去。
“妄称人族，到头来，不还是要借用我妖族的形体！”
“妖孽休得牙尖嘴利，尔等妖族，生来就注定沦为我人族的工具！”
九律方晴纤指一抬，立刻一枚洁白无瑕的鳞片飞出，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只是化作一道流光，再出现在她的指尖的时候，扑向她的那只云雾巨熊已经重新回归了天地之间。
“妖孽受死！”
那老头直接咬破舌尖，连吐三大口血，这竟然只是刚刚开始战斗，就已经选择了燃烧精血，如此损害根基，折损寿元，一般就是杀父夺妻之恨用之也是在久战之后，可见这老者胸中的恨意有多深刻。
“三百年前，你爷爷九律一道灭我云雾三山满门，没想到我云七道当初流落在外，苟且存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报得大仇！”
九律方晴深吸口气，衣袖鼓动之间，也提聚起了全身的妖力，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老者的决断，在发现她的法宝竟然是用银天宝鳞制成的之后，竟然立刻就选择了燃烧精血。
也正是这份决断，让她不得不慎重以对！
她双手平举，掌心朝着天空，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而后天空之上云雾翻涌，竟然真的显现出来了一个狐狸的形体，只是这只狐狸的身后，竟然有九根尾巴，挥舞之间，遮天蔽日，威压降临之时，直接张开大嘴，獠牙闪烁之时，直接发出了一声嘶鸣。
凌空立在山顶的九律方晴此时也发出了一声嘶鸣，这两声嘶鸣直接融合，化作一声，嘶鸣过后，在那老者的身前，已经再也没有了年方二十的青春少女，而是出现了一只浑身洁白，毛发飘扬，獠牙闪闪的狐狸。
只是这只白狐，却不似天空之上的云影，生有九条遮天巨尾，在其身后，仅仅只有四条尾巴左右摇摆，而且粗细，也不及天空一半。
对面的老者看到这一幕，燃烧精血的过程竟然停顿了一下，呆滞的说了一声：“唤祖显影，此等血脉，此等血脉！”
之后，他竟然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血雾爆散之时，他哈哈大笑：“想不到我云七道今生竟然见到如此妖物，今日就算命陨，可只要将你斩杀，老夫死而无憾！燃灵，毁基！”
这句话说出，老者已经全身萎顿，似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在他的胸前，此时已经重新聚集了一个朦胧的气团，只是此时，这枚气团却不再是云雾组成，其形不显，可浓浓的血气之意，却是冲天而起。
“碎意！”
这老者仰天一声大吼，直接破碎了自己的舌头，那团血色气团一阵翻滚，隐约之间，竟然化作了一个人形。
“断……魂！”
老者的躯体直接粉碎，化作了漫天的血雾，可是此时，那个血色气团所化的人影，却是突然之间分出了头颅四极，七窍全开。一双眼睛，犹如通往地狱的裂缝，凶光乍现！
此时此刻，九律方晴也已经准备完毕，在其身前，那枚白色的鳞片幻化，竟然直接变成了半张面具，遮蔽在其头颅之时，登时从其身上爆发出一股惊天气势，气息之强，已经超出了之前数倍。
双方竟然是不约而同的，使出了拼命地招数！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何军在睡眠之中，直接就被惊醒，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转头看想了一个方向，从那个方向，正有一股飓风吹刮而来，似是因为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碰撞而形成。
在这飓风之中，隐约之间，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熟悉无比，可是何军嗅到之后，竟然隐隐有种心痛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多愁善感，伸手一摸，却触碰到了一片光滑。
低头一看，正是一片手帕，质地洁白，边角之处绣着一个晴字。
何军将手帕拿到鼻尖，轻轻地嗅着，恍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林一峰见到何军醒了过来，本来想跟他说那个王晴晴是个妖族，可是看到此时的何军，他心里竟然有些不忍，算了，此等化形大妖，以后想必也见之不到，想想，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何军。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黄，他正想叫醒何军，没想到何军竟然已经将手帕仔细的折叠好收起，淡然的对他说道：“我们走吧，师兄。”
林一峰只觉得何军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像惊涛骇浪，熔岩瀑布，反而像是小桥流水，轻松，自然。
“啊，好，我们走。”林一峰说道。
第五十五章 林一峰的领悟
何军觉得悲伤，并不是为了王晴晴是妖。
他的悲伤，是因为再一次的，他感受到了孤独。
他的一生都没有享受到呵护，直到进入了隐灵山，直到他遇见了林一峰以及隐灵山的老祖。
这一切，虽然何军口头上还有些抗拒，但是在潜意识之中，渴望被保护，他那已经疲惫不堪的灵魂早就已经把隐灵山当成了自己的家。
隐灵山老祖曾经大声的喝问何军，问他是否进入了隐灵山，寻求庇护以及强壮自身，何军虽然当时说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语气之中，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多出了一丝孺慕之情。
而后来他能安安稳稳，放下一切戒备去睡一个真正的大觉，也是因为他的灵魂觉得自己是有了根了，也正是他自己也愿意相信，自己也成为了一个孩子。
纵然只有一天，可是这一天，他却整整等待了二十年！
可是此刻，仅仅在短暂的一天之后，他的灵魂的新根，竟然被人生生的斩断！
他的新家，被人斩尽杀绝，竟落得鸡犬不留！
一瞬之间，何军双目赤红，浑身血脉鼓鼓，血流翻滚之时，似是随时都会断裂，在一瞬之内，迸发出无尽的血液。
在这一刻，尽管何军并不是生于人界，尽管何军与妖族没有深刻到血脉之内的仇恨，但是他心中对妖族的恨意，却攀升到了与人界的人族同等的高度。
而这个高度，名叫不死不休！
这便是所谓的天意，在人界人与妖二族的仇恨，已经逆转了天意，或是说，这股仇恨也成了人界的天意的一部分，只要身在人界，便会在无穷的机缘造化之下，加入其中的一个阵营。
若是隐灵山的老祖当初没有召见何军，若是他最后没有支出何军来青云宗，那么何军一样不会对隐灵山有太大的归属感，同样的，在妖族的血洗之中，他也不可能逃得一命。
更是不可能……在之后，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遇见了……王晴晴……
何军浑身血液灼热，翻涌不断，一股股的热浪从他的身躯之中散发出来，显示出了良好的体质。他没有大声咆哮，也没有声嘶力竭，只是这样，却更能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恨意。
“还请赐下筑基丹！”
那位长老本来在看到何军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对其产生了一丝反感，觉得何军的身上，似乎是缺少了某一丝人类该有的特质。然而此刻何军一开腔，一口浓郁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澎湃巨浪，此恨意之强，连他都隐隐有所触动。
这位长老不禁眼前一亮，对何军的看法大为改观，甚至仔细之下，还发现何军身体血气澎拜，灵台闪光，竟然是个不世之才，看何军越发的顺眼，连何军语气之中的不敬，也下意识的略过了。
“筑基丹虽然冷僻，不过一旦有了，却也是抢手之极，这种东西可以让人在筑基之后灵力略微精纯一丝，故而我青云宗虽有，却也不能随意的就送给别人。”
这长老的意思，无非是两人的门派已经灭亡，地位已经从同盟者的门下成为了“别人”，想要凭借着以前的关系白白的就获得一枚筑基丹，显然是已经不太可能了。
“既然如此，前辈，告辞了。”林一峰虽然性格直爽，却也心思敏捷，何尝听不出话里的一丝，当即心灰意冷之下，就要破口大骂，何军却赶在他之前说出了一句，拉着林一峰，眼看就要转身离去。
“呵呵，年轻就是冲动。”那位刘长老呵呵的笑着，似乎是隐灵山的覆灭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夫只是说不能白白给你们，又不是说不给你们，看把你们给急的。“
“前辈此话何意？”何军头也不回，声音低沉的问道。
然而人的观念一旦改变，不管是看待什么事物都会觉得欣赏，乃至此刻何军对他这个堂堂的外事长老如此不敬，他在心底里面，也觉得此子狂放不羁，不由得眼前一亮，觉得何军绝对能在修道一途走得更远。
这刘长老更是大笑着说道：“意思就青云宗之内会专门收购筑基丹，以作培养年轻后辈之用，而这后辈的名额，就是通过凝气期弟子的比试来决定。”老者捋着胡子，悠然的说道：“而这比试，恰好明日就有一场。”
若是这一幕被别的弟子看到，说不得会当场吃惊的大叫，这主掌外事刘长老最为在乎自己的脸面。平日里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说错一个字，他也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今日，竟然肯屈尊对着何军这么一个小辈的后背说话，更让人震惊的是，这语气之中，隐隐还有一股期待之意。
似乎是……他在渴望得到何军的认同。
“既然如此”何军身子不动，只是突然之间将头仰起，正好看到峰顶闪烁着彩光的宝珠，一时之间，他的脸色被映的五颜六色。
但是他的瞳孔却是没有颜色的，有的只是坚决，“我便赢了这一场比试……”何军终于将头转了回来，凝视着刘长老的双眼，这双眼睛虽然苍老浑浊，可是其内却蕴含了太大的威严与肃穆，哪怕是林一峰，也无法与其直视。
何军的额头在一瞬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游移，青筋鼓动之间，冷淡的说道。
“又能如何！”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一场比试，虽然只是凝气期的弟子，可是这些弟子可不光只有我青云宗的，各大门派会不时的像我青云宗填补一些新鲜血液，所以你将要面对的，是南疆所有最优秀的凝气期，而筑基丹，只有前十才会有。”
这位刘长老笑着说到，甚至已经在幻想何军已经放低姿态向他请教一些窍门，哪想何军直接一声冷笑，低声说道：“与我何干。”
说罢，拉着林一峰便走出了大殿。
林一峰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时不时的，面皮会抽动一下，从他的身上，老远就会感受到一股仇恨之意，人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如此，然而在他的身上，却偏偏多出了一些悲伤的感觉。
这股悲伤，到了极致，便会让人联想到死亡。
何军想起，之前在大殿之内，林一峰所喊出的话，不禁心中一酸，他已经失去了隐灵山，已经失去了老祖，此刻看到林一峰这个样子，想到他以后的生命将会被仇恨支配，一股悲伤之意瞬间也在他的身上升起。
但是他毕竟不是人界之人，他内心的仇恨不会被血脉牵引催发的无限大，在他的心中，有一个永恒的角落，那里面还装着两个人。
有方军良，有路定山……
再加上眼前的林一峰，这已经是他此生仅剩的所有，即便是自己失去了生命，何军也不愿意，他们有丝毫的损伤，哪怕仅仅只是伤感，或者是被苦痛困扰。
月明星稀，青云宗内部热闹无比，但是现在，何军却觉得身体无比的寒冷，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十来岁，在大雨之中，自己瑟缩的抱着自己，看着一户人家之内，那位备受呵护的小女孩。
然而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人，现在凭他的体质，即便是大雨倾盆，他也不会觉得寒冷。
何军的恨意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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