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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山庄-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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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出离愤怒状态,随时可能暴走的两个:徐来与锁菲人手一只耳朵,相对欠欠身,尔后转身就走。迫于耳朵还在人家手里,我与龙儿踮着脚尖梗着脖子随行而去。一步一回首,龙儿亦是恋恋不舍,眼神充满渴望。我的烤全羊,试问老天爷哪个有福的收你入腹啊。怨念。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来仪阁里乌云笼罩电闪雷鸣,众人得知来仪阁居然有人背叛纯洁清白的门规去与素行不良的金沙池暗中结交深厚,群起激愤,比当日发现我得罪玄院大恶魔玄平还激愤。于是,当夜,徐来迫于强悍民意,眼巴巴看着我被同门扫地出门,他于心不忍,乘乱一个远投,扔了个被子给我,更深露重,睡在露天有床被子,徐来果然君子。
我抱着被子才想挑个角落窝一宿,却让倚在门外树下的小玉龙吓了一跳。小玉龙冲我勾勾手指,“跟我走。”
月下美人踏露来,何等风情万种,可是:小玉龙->风满楼->勒风。“他又知道了?”我靠着墙晃腿,“劳玉姑娘告诉大师兄,飞天皮糙肉厚,一夜风露还是顶得住的。不劳他大人记挂。”
一旁的门就在这时砰一声打开,同门涌出来,七手八脚将我连人带被打包好,师兄们提起我扔在小玉龙脚边, “玉姑娘辛苦。我们家这只就有劳大师兄管教管教了。”
小玉龙冷冰冰俯视我,缓缓绽放阴森笑容。“恭敬不如从命。” 她手指在半空绕了绕,绕出一团微风,圈到我身上,说了声:“起。”我脚不沾地被那股微风拉着飘到她身边。小玉龙向徐来颔个首,“告辞。”
师姐们踮着脚尖在门口使劲摇丝帕,离别场面极致热烈感人,有人一时激动不能自持,竟对月泣下。我头下脚上跟在小玉龙身后飘荡,意识到大势已去,脑中充血严重,差点被气到休克。这是种怎样的同门情?厚黑啊厚黑。
“徐来~~”我垂死挣扎,“飞天生是来仪阁的人,死是来仪阁的鬼,千万千万记得来接我啊~~”
月光清澈,小玉龙步行蹁跹,手指上束着风,牵着束在我身上的微风,轻飘飘往风满楼去。到了地界口,手指才动了动,将我调整到头上脚下。我跟她面对面看了会,小玉龙又露出那种阴森笑容,口气却异常温柔,“你现在是竖着进楼,但愿出来的时候不是横着。”不待我回应,她扬声道:“飞天带到。”
远远的楼中一把声音传来,“带进来吧。”我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这月真是圆得诡异,圆得阴森,圆得斐夷所思。长吸一口气,圈起喇叭冲楼中喊道:“大师兄!飞天听闻您老人家受了伤!特意来慰问慰问!伤者不易太劳累!你就不用起来招待了!我喝杯茶就走!走!!走!!!”句句振聋发聩,字字情真意切。叹号叹号又叹号。不是解语花,也懂我的不爽。
天上人大概也听到了,我感觉自己在喊完后飘了起来,随即咻一声飞向风满楼主宅,眼看着要撞上楼墙,身体却瞬间静止,二楼倚窗的那个人手指勾了勾,我又咻一声升上了二楼。
“今晚夜色很好,是不是?”勒风感概。“如果能让小的双脚落地,小的会认真看看这夜色究竟好在哪里。”勒风退了一步,让出窗口,把我勾了进去。汗,为什么看到他就想到勾魂使者?我缓缓降落,一时无法适应触地的坚硬,软腿成了半跪下地。勒风随兴抬抬手,“免礼。”
第8章
你说免礼就免礼了?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横他一眼,却见他脸色青白怪招人怜,立场略有动摇,晃开了眼问他:“你伤得重不重?”话出口又觉恼恨,心想着自作孽不可活,想归想,眼却追着他去了。他到底伤得重不重呢?
“不重。”勒风语调相当得自若,靠坐在大块月光里。我揪紧眉,咬着牙把字一个个吐出来,“你,在,逞,强,大,师,兄。”勒风不以为意道:“哪的话啊,逞强这种事是我做得出来的么?从来有之,何必逞之?”姑娘一片冰心付秋风,一腔如月良心照沟渠,闭闭眼扭头。真娘的憋屈。
“你那个世界很好么?”勒风问。“有的时候会想,有没有另一个世界,可以活得了无纠葛,不必为着谁承担莫须有责任……后来到了这里,”他侧过脸笑了笑,“这个山庄,是很可笑的。它就像只沉在淤泥里的贝,一厢情愿的苟安。”
这人的尖酸刻薄也算登峰造极了,我低头不以为然:“那是,论好,哪也比不上我的来处。”摊开手接住一片月光,“我们家近街,石窟门里头有个池塘,这点比较奇怪,有点像幻镜居的格局。老式庭院在我们那估计就我家一所了。每天听着门外的车水马龙都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我妈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在那养鱼养花,我爸是老师,有很多学生,来玩的时候吵翻天。但总体而言,那里的时光是很好很好的。”
勒风仰起下巴,伴以微微眯起的眼,试探道:“你是在炫耀么?”“横横横。”报以不屑鼻音。“可那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回不去了。”他风凉地丢话过来。姑奶奶飞过去一把眼刀,甚是轻篾地将下巴抬起45度角,视线下拉45度,“所以,想叫我原谅你,门儿都没有。”
挑衅的眼神在空中劈哩叭拉一阵火花,“这话自你口里出来真是……”勒风头向后一倒,大笑起来。笑得我莫明其妙,这丫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我在跟他算总帐,他穷乐乎啥?他笑着起身,屈指弹亮了烛火,随着烛光亮起,门外啪答啪答的脚步起,轻捷快速。勒风侧首问:“外头怎样了?”有人门外应声:“已经圈住。”
我跳起身,敏锐无双的第六感告诉我,老子似乎陷到某种得避而远之的空间里来了。一个激动不小心闪到腰,佝偻着身板随勒风出门。好家伙,这大晚上的楼里也不点灯,节省也不用这么抠门吧。在一团黑灯瞎火里,四蹄火红撒欢儿乱窜,就似黑暗里暴溅起的火星子。身边翻衣声响,勒风已然跳下栏杆。紧接着听得有人欢呼:“抓到了!快点灯!”
等得四下暗影潮退,一只红头小狗在我脸前方蹬着四脚叫唤,声音怪如婴吟,听了直叫人心慈手软想对它抱以母爱式微笑。“怎么,不认识了?”勒风夸张地讶异着,将这只妖魔往我这边凑了凑,意图让疑似老花的我看清楚,“你的‘爱你一万年’啊。”
“哈。哈哈。”我一手撑着闪到的腰,一手劲摆。“大师兄真爱开玩笑,您就别跟小的说笑了。刚才咱们谈判得好好的,怎地冒出个玩艺您就说是师妹的呢?这,这可是在您老的地盘。”
“明明是你的。”勒风认真端详着手边的动物,“拿着,我风满楼可不愿夺人所好。”
我往后跳了三跳,甚为惶恐,“此话怎讲此话怎讲啊?”
“赤艳峰有抓妖魔饲养的怪癖,不过,他们一般不轻易与妖魔结缘,毕竟人与妖魔不同道。不过,就我对小师妹的了解,嗯,小师妹心怀三界平等之念,情操伟大。我绝尘庄虽不赞同人与妖魔结缘,但小师妹即然那么博爱,皆具普度众生心胸,身为大师兄当然应予支持。”
“嘎?哈?啥?啊!”一顶大帽子压得我晕头转向,来不及回神,手里头就给塞了只妖魔。勒风后退几步,笑得又是幸灾乐祸又是痛苦。这个人噢,一点亏都不能吃的噢。我很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大师兄,冤家易结不易解,师妹深思熟虑了一下,咱们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化悲痛为力量化钢针为绕指柔化那什么为浆糊……”我词穷,瞪了眼扒拉着我衣襟的妖魔,“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师兄,做人要厚道哇!”
“行走江湖最忌心慈手软,恨一个人就要恨得刻骨铭心,算帐就要连本带利。今天算大师兄免费给你上的第一课。”勒风甩袖作别,“徐来不会轻易求我,你既然让来仪阁赶出来了,我就看在他面上勉为其难收留你了。不过,即得入我风满楼,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小玉龙,跟飞天讲讲这的规矩。”
那边小玉龙早有准备地冲我拍拍手里厚厚一本百科全书模样线装书籍,笑容可掬应道:“小玉龙领命。定不负师兄所托。”
恐吓!明目张胆的恐吓!令人发指的高压!怀中妖魔嘤嘤啼叫,不知是哭是笑。都是你的错啊,爱你一万年。你呆会儿就把那写规矩的书给撕碎吃了吧。对了,你吃什么的?噢,你吃人——我仰起头冲上方的白衣公子惨痛呼叫:“此仇不共戴天!!”上方人低首轻瞥,笑得那叫一个欠修理,扬袂翩然离去。
哪里来的风,轻荡荡穿进人的发间衣间,我侧身见到有什么东西自被子上摔下,恍恍惚惚撑起头拍着枕头咕哝:“大饼,这边来睡。”随之轰然倒下。又恍恍惚惚地看到我妈走近床边,已经很久没见她了,真是说不尽的亲昵,想搂住她来哭,哪知她抱着手臂责备我让大饼睡床上弄得满床毛。
她半侧着脸在那推卸责任:“都是你把她宠坏了。”黑暗中有人笑,我立刻激动了,那是我老爹的笑声哇。果然,老爹慢慢浮出暗夜,拍着妈的肩哄她,“好了好了,由着她吧,小孩子哪个不这样呢?她又不能出去,就由她在屋里撒撒野吧。”然后两个人一起冲着我笑,我更激动了,张嘴几次都没能喊出声,老妈还在那慈爱地笑,突然眼一凛指着我枕头边的大饼,厉声喝斥:“给我听着,我女儿清水自出不染尘埃,即结尘缘唯她背弃你你方能背弃她,否则天诛地灭!”
大饼也正睡得恍恍惚惚的,被这一吓吱吱乱叫,满床逃窜。等一下,猫是吱吱叫的么?!我恍惚顿释,张开了心眼。哪里有什么人呐!风满楼里静得能听到楼外草木滴露的声音。哪有姑娘的大饼啊!在我身上跑过来跑过去的是爱你一万年——暴走的爱你一万年。丫极度不安中,见我瞧着它,颤威威退到床角缩着去了。嘎乖?嘎小样儿也是吃人的种族?混乱。倒头继续睡。
养宠物有个命门,大清早有只东西将床当晨练场亢奋地跑来跑去跑来跑去挠人清梦!我依在家时惯例踢开门丢了出去,立时,惨叫声,声声入耳。想当年,来仪阁上下只花一宿就心知肚明了——姑娘的晨起低血压啊。
嗯,绝尘庄高山仰止的大师兄立时也知道了。对于第一天就坏了风满楼规矩这一案,我只能说有许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可是,怀璧其罪。所以我一早准备了一千八百字的检讨。未雨绸缪。
“龙潭虎穴懂吗?”玉乔摇头。“……刀山火海?”玉乔招首弄姿。我挫败地挨她坐下,“好吧,我要说的其实就是,我很遗憾地意识到咱们伟大英明盖世无双的大师兄也不是完美无缺。”玉乔竖起眉毛。“你看,他明明说喜欢我,可是老子进风满楼后受得是嘛待遇,丫根本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大师兄说喜欢你?你?!飞天?!!”“有问题?”玉乔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爽,“你居然……说过?没说过?好吧好吧,就算他没有说过,但他费尽心机做的那些事足于证明……”“哪些事?”欲言又止数度,我捧住头俯首甘为孺子牛。
“说完了?说完了我可走了啊。”玉乔敷衍我,该妞在某些时刻表现出咄咄逼人的娱记天份,以及始乱终弃的薄情品质不时为我所惊讶。“这天都要塌了,你还在有空悲景伤秋,真正苟狗小民不可作栋梁之材。”玉乔嘀咕。
真是流年不利,绝尘庄的天居然“又”要塌了。我百无聊籁地告别胸怀社稷心忧天下的伟人玉乔,晃去娘家。来仪阁整阁的人都蒸发,我在门口大凉石上坐在小半天也不见着半个同门,愈发百无聊籁起来。打了个哈欠一溜眼,不小心瞧见蜀山赤艳峰的人正由远处往这边经过。
“那些人明摆着是冲着我们来的,绝尘庄那么精明哪肯空担亲魔这个罪名,我看不出半天,就会把我们绑了送人情。”小个子姑娘夭夭拿着根柳条抽道旁水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还没发现隔墙有耳。
“主上跟一笑是昔日旧友,不至于如此。我现在只不明白那镇魂阵即破了,众所周知莲华早已入世为人,皓族都在外头大行搜查了,我们却仍倨绝尘庄无所事事。主上到底怎么想的。”这只帅锅叫嘛来着。噢,英娉。
“这你问晚就清楚了。”夭夭笑,“晚说,绝尘庄圣辉依旧。这意谓着什么呢?”看着英娉露出了然目光,夭夭竖起食指晃了晃,洞悉天机般高深莫测道:“不管是莲华还是空华,总有一个就在这绝尘庄里头!皓族天下俱欲亡矣。”顿了顿,“主上与那个笑兮兮的一笑真的是旧友?”
“虽然很难置信,但传说确实是如此讲的。蓬莱洞天里出的高人:千真万假千真,赤子妖娆子娆,还有一笑泯世一笑。论辈份,绝尘庄的老头比我们主上还低一级。”
夭夭大惊,拽出古文:“吓!主上真乃神人也。”
两人走着说着,渐渐行远。我翻身上石托腮沉思:原来典故因由这么多。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9章
“听人说你搬到风满楼去了?为什么?”半空是闪了闪,探出个脑蛋来,这脑蛋还开嗑着嘴吐字。他慢慢探出脖子肩膀然后卟的一声整个人弹出来,凌空一个大旋转体操式落地。
我伸手把僵硬的颈椎扳直,同时托起下巴,“说到这个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提也罢。”我摆摆手,“来找我什么事?还有以后别半空里钻出来。”
“这种小细节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噢噢飞天,来仪阁有什么吃的吗?我讨厌庄里不停来人,他们都是大爷,老子都好多天没按时吃上饭了。”龙儿煞是委屈地对我说。
我跳下凉石推开大门,“金沙池连吃的都没有吗?好歹你也是个掌门。进来找找吧,不知道有没有,今天一个人也不在。”我嘀嘀咕咕着翻箱倒柜。
“一笑让徐来带其他人跟山脚下那帮土包子交涉去了,现在估计开打了吧。”龙儿翘着二郎腿支着腮帮子正让——茶壶自己往茶杯里斟茶。嗯,忽略不计。“徐来婆妈肯定点到为止,不见血镇压忒没劲。喂,你到是找啊我脸上又没长花。那边找找。”他指手划脚,“一笑最爱玩中庸,若是派金沙池去不必一柱香功夫全部枭首,跟那群叽叽歪歪的狗腿罗嗦什么。”
我不是很听得懂,“那些是什么人?干嘛来找绝尘庄麻烦?”
龙儿打齿缝嗤笑出声,“切。说出他们的来头都嫌脏了你的耳朵。一群宵小你不必知道。我快饿死啦,你到是找得到找不到哇?”他等不耐烦了挤过来自己动手,突然道:“大师兄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啥?”我呆了呆,反射性否定:“他?他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心脏略跳,“他能把我怎么样?”龙儿挠挠头皮,“这个我也不很清楚,他的手段千变万化已至无招胜有招境界,很恐怖很恐怖。”说完把自已打动了,在那抱着手臂搓鸡皮。
我鄙视他。“你又知道!”他抬高下巴,“你哥我知道得多了,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神情仿佛天机也被他洞悉。“那你晓得你的饭在哪里哇?”我问。他从自大的氛围里清醒过来,气若游丝地趴平在桌上,“快找快找快找……”
……一个钟头后。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我说,“那些人是来向绝尘庄要人的对不对?要蜀山的人对不对?”
龙儿把手里的骨头扔过来,“是非皆自惹,别瞎掺和。”
“那我有什么办法,那些话自动飘到我耳朵里,什么镇魂阵莲华空华皓族天下要亡……”我摊摊手,“我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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