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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野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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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还不放心,再问一声: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了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
“没有,”顾嘉棠摇摇头,“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黑角塔里埋伏好的自家人。”
万墨林注意到杜月笙始终面有忧色,神情不宁,他的脸色带点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于是,他轻声地在他耳边建议:
“爷叔,没有你的事情了,你还是早点上楼休息吧。”
“这个———”杜月笙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
万墨林的耳语被张啸林听到,关切地望望杜月笙,他也附和说:
“对的,你在这里,行事不方便。你还是上楼休息的好。”
“那么,”杜月笙环望各人一眼,“我先上去,你们各位要小心啊。”
“放心好了,月笙哥。”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应他说。
杜月笙步上楼梯,一眼发现从小住在他家的外甥徐忠霖,正躲在楼梯口向下面张望,他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小手柔声地说:
“快回你的房间去,不管外面有什么事情,不许出来。晓得吗?”
这时徐忠霖还不到10岁,畏缩缩地看着他,点点头,一溜烟儿跑回自己的房间。
其余如各楼的太太、少爷、小姐早已奉到严厉的命令,今夜7点进房间,关好门,从此不许出来一步。
杜月笙走到楼前鸦片烟间,歪倒下来,抽几筒鸦片烟来振作一下;万墨林寸步不离,陪侍在侧。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榻后,墙壁上悬一幅“鹰瞬”巨画,苍鹰屹立,气象雄杰。榻上,杜月笙苍白面容,在烟雾迷漫中,若隐若现。万墨林闲得无聊,望着那幅“鹰瞬”出神。在杜月笙的收藏中,这幅画要算是历史最久的,他还记得,是在同孚里,杜月笙雄姿英发,叱咤万人,有一天黄老板得了这幅画,杜月笙说他喜欢,老板立即送给他。
蓦地,远远传来汽车马达声响,杜月笙神情紧张,放下了烟枪,他欠身坐起,侧耳倾听,万墨林望望墙上的自鸣钟,8点差两分,果然是汪寿华如约来到。
汪寿华坐来的车子,刚刚在杜公馆门口停下,预先等好在华格臬路和李梅路转角的那部小包车开始徐徐滑动。汪寿华人到门口,门灯一亮,铁扉移开,杜公馆司阍笑容可掬地喊:“汪先生!”
汪寿华向来动作快,脚步迈得急,他一面跟司阍打招呼,一面大踏步进入铁门。
铁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徐徐滑行的神秘车辆恰好驶进汪寿华座车的左边,两部车齐头并进,因为汪寿华的司机又在起步,想驶往前面一处停车的地方。于是,神秘车辆右侧的两扇门同时打开,跳下了两条彪形大汉。
江寿华汽车的前座只有司机,后座坐—位保镖。两条大汉身手矫捷,力大无穷,正好一人服侍一个,硬郴梆,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他们太阳穴,然后低声喝令:
杜月笙弄来了大炮(2)
静悄悄的,完全按照预定的部署,上万人马分成三层,把宝山路上两幢高大的建筑图书馆与印刷所团团的围住。打前锋的人各就各位,各自寻好开枪攻击的地点,同时找到必要的掩护。
张伯岐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一身都是胆,站在第一层包围圈第一线,手执勃郎宁手枪,巍然指向天空,顾嘉棠、叶焯山、芮庆荣、高鑫宝站成四方形,位置在总指挥的前后左
右,在他们的后面,预先挑选的一百二十名敢死队分列三排,准备冲锋。
这时,张伯岐慢慢地抬起右手,就着月光,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表,一万多人鸦雀无声,心跳怦怦,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万多人个个都是破题儿第一遭亲身经历这种大阵仗,既新鲜又刺激,全都憋着一肚子劲。
这时,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是芮庆荣新近收的学生,瞥不住了,悄声向他旁边的人耳语:
“我便急,要去撒泡尿。”
他刚走到一处墙角,拉开裤头小解。正在这时,张总指挥眼看时间到了5点20分,他高高举起的右手,“砰”地开了一枪,与此同时,他严声一喝:
“散开!”
其实,散开便是冲锋的暗号,末后一个开字还在余音袅袅,紧接着,一万多人齐齐地挤命吼叫:
“缴枪!缴枪!”
这吼叫声如晴天霹雳,似澎湃怒潮,在寂静如死的深夜中炸响,顿时天地变色,地动屋摇,四条猛汉拥着张伯岐一马当先,120名敢死队手枪齐轰,鼓噪猛冲,在他们后面像有一万多条嗓子齐吼:“缴枪!缴枪!”枪声、吼声、步声,像平地起了阵阵焦雷!
敢死队一路顺利无阻,将要冲到铁门口,门里闪出一个人,裤腰上插一支盒子炮。他歪戴鸭舌帽,身着工人装,跑过来质问:
“喂,喂,喂,你们在这里吵点啥?”
火老鸦芮庆荣跟他劈面相逢,也不答话,左手把他怀里的枪一抄,右手的勃郎宁抵住了他的眉心,“砰”地一响,来人一个跟头往后栽倒。
芮庆荣一枪打死了工人纠察队副队长杨凤山。
趁着铁门开了缝,敢死队一鼓作气往里冲,这时候铁门里的警卫发现他们的副队长被打死,急忙卧倒,用轻机关枪和盒子弹连连向外面轰击。正因为他们闭起眼睛放枪,漫无目标,枪弹四飞,密如连珠,在黑夜里织起辐射式的火网与弹道,几乎要把整个门框都封住了。
张伯岐一看情形不对,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他高声地喊:
“分开来往两边跑,千万记住,一定要紧挨墙角!”
敢死队马上照办,墙角是大楼上射击的死角,纠察队不管怎样从窗口往下开枪,也无法伤及下面的人一分一毫。
沿着两面高墙,敢死队兵分两路,绕到了大楼后头,在嘉庆里附近,由于这一面墙四层楼的窗口还不曾开枪,张伯岐喊道:“快!”120名敢死队没有1个人带伤,安然无恙地统统退到包围圈的第一线。
喘息定了,张伯岐再下命令,他猛一回头,向后面的人说道:
“往楼上打!”
“往楼上打!”一声接一声地传下去:
“往楼上打!”
乒乒乓乓,手枪、步枪,咯咯咯咯,手提机关枪,哒哒哒哒,马克欣机关枪,偶尔来一声更响亮惊人的“蓬———轰”,那是炸弹甩在石墙上。
一直打到9点多种,局面转趋沉闷,这时候,26军第2师第5团开到,由一位精明能干的邢团长率领副官、卫士拿着一份公文担任调停,限令在上午11点钟以前,以军号为记,双方停火。张总指挥很客气地接待邢团长,邢团长官名震南,保定军校二期毕业,他也很尊敬张伯岐是位革命元勋。张伯岐一面和邢震南寒喧,一面使眼色命顾嘉棠去打电话,向坐镇总部的杜月笙请示。
电话里,杜月笙毅然决然地说:
“现在我们只有往前冲,尽快把东方图书馆攻下!”
张伯岐立即遵命,一连三次冲锋,机枪、步枪、手枪这一类轻武器射不穿钢筋水泥的墙垣,三次冲锋三次退却,毫无进展,不起作用。
杜月笙在电话里发了急,高声地嚷叫:
“告诉前面的弟兄,我马上来!”
放下听筒,他振臂一呼,黄老板、张啸林、金廷荪……老一辈的弟兄全部出动,赶赴而来进行增援。因为费信已经如约封锁了所有的通路,他们先坐汽车,然后跨越田塍,从北火车站左首沿着铁道跑过来。“三大亨”到了战场,引起一万多徒子、徒孙欢呼雀跃,人人争传佳音———
“杜先生来啦!”
“黄老板也来了!”
“还有张大帅,———哇!金牙齿阿三!”
随即,共进会总部和前敌总指挥在战地举行紧急会议,会场背景是一万多徒子、徒孙在摩拳擦掌,准备在“三大亨”面前奋力抢先,有所表现。
“血气之勇不能成事,”张啸林细心观察战场形势,他断然地下了结沦:“要想攻下这幢大楼,必须拉几门大炮来轰。”
“那里有大炮?”黄老板急急地问。
“要么———”张伯岐睃一眼杜月笙,“我听说大英地界小钢炮多得很。”
可是,费信肯借吗?黄老板心里的话还不曾说出口,杜月笙却已一拉高鑫宝,他不假思索地说:
杜月笙弄来了大炮(3)
“走,我们去寻找费信。”
杜月笙带了他的高级翻译高鑫宝,冲进费信的办公室,他开门见山,命高鑫宝照翻,他要商借英租界里所有的大炮。
看杜月笙额头沁汗,神情严肃而紧张,费信又羡又爱,他哈哈大笑地说:
“杜先生,你要那么些炮做什么呢?你在宝山路打仗的情形我都知道了,让我借20门小钢炮给你,好吗?”
“好的,谢谢。”
马上,20门小钢炮运到了最前线,张总指挥如获至宝,眉开眼笑。20门小钢炮充了前兵,在商务印书馆前面的空地上一字排开,然后张伯岐向身后众家弟兄高声地一问:
“有没有会开火炮的?”
像问话回声似的往后传,一会儿便集合了一百多人,他们搬炮弹的搬炮弹,上膛的上膛,拉导线的拉导线,根本无须指点,动作还蛮熟练。张伯岐估量好了距离,亲自下达命令,正当他要喝令,“开炮!”时,杜月笙挤过来一拉他的肘部。
“什么事?”张伯岐转脸颇不耐烦地问。
“里面好人、坏人都有,可否先开几炮,吓吓他们。只要他们肯缴枪投降,也就罢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嘛!”张伯岐一皱眉说,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开炮!”
正当中的5门炮应声而放,一下子宛如山崩地裂,震耳欲聋,5颗炮弹流星般射过去,又是连声巨响,“乒零砰啷!”转眼间硝烟散处图书馆门框轰去半截,两扇铁门支离破碎,无法再复原形了。这时,只要张总指挥喊一声:“冲锋!”大队人马即刻一拥而入。
但是,惊天动地喊出来的却是一万多名弟兄的欢呼与喝采,他们眼见图书馆的大门被轰掉了,兴高采烈,欢声喧天。有人甚至于跳将起来,振臂雀跃,那情景就像在跑马厅里得了头彩。
这一次,杜月笙和张伯岐都把纠察队估价过低,虽然他们看见运来了大炮,轰开了铁门,但却仍然不投降。这边一开炮,他们便回敬几排枪,将炮兵阵地前面的黄泥巴打得翻了一个转。
这时,有一名临时炮兵害怕了,他气急败坏地跑到后面说:
“张先生,张先生,我们的位置太突出了。”
“我晓得。”张伯岐脸孔一沉,不再理他,扬着脸对杜月笙说:“要打仗,心肠软是不行的。”
杜月笙同意地点点头,于是,张指挥又发号施令,他指派顾嘉棠、叶焯山、高鑫宝,每一个人领5门炮,拨三二十个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开始轰射图书馆的每一面墙,同时他更悄声地叮嘱他们说:
“你们先轰四楼,再轰三楼,然后是二楼和楼下,总之,轰平了上一层,再轰下一层。”
芮庆荣正在焦躁,他气冲斗牛地问:
“为什么不由下往上轰,轰坍了二楼,叫三楼四楼那批王八蛋,统统摔下来跌死!”
“你不曾听到杜先生说吗?”张伯岐瞟了一眼杜月笙,“我们要先开几炮,吓吓他们。你要先从底下轰起,那几千条性命只有完结。”
杜月笙脸一红,打仗他是外行,不再插嘴晓舌了。他和张啸林两个离开总指挥的身边,带着一大群跟班和保镖,一路路的去慰问众家兄弟,并且为他们打气。
花了半个多钟头,才把四面炮兵阵地布好,张总指挥传令下去,谁的炮位先定好,谁便先展开攻击。于是“轰隆轰隆”到处都是炮声。纠察队的武器只有步枪、手枪,枪打不到炮,而一炮便可以打坏十几条枪十几个人,纠察队那边顶不住了。张伯岐心知胜券在握,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一声叱喝,指挥成千上万的弟兄潮水般的向图书馆里涌去。炮声止歇,枪声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胜利者大呼小叫,这时四层楼的房子里一片大乱,人翻马仰。
这样混战下去不是回事,顾、叶、芮、高四条大汉前呼后拥,为杜月笙挤开一条路,他们让杜月笙站在楼梯转角,高声地喊:
“大家不要打了!先捉纠察队的头脑!”
杜先生的吩咐,从一楼传到四楼,秩序立刻安定,各队队长四处搜寻。这里虽然是纠察队的总指挥处,可是总指挥顾顺章却不在,一问他到那儿去了,有人回答:
“清早4点多钟的时候,湖州会馆总工会传来枪声。总指挥当时便带了四五个人,到那边探视去了。”
这个说法令人难以置信,顾嘉棠闷声不响,看见办公室的电话还没损坏,拉起电话拨到吕班路共进会总部,一方面报告顺利攻占图书馆的捷报,另一方面,请总部查询湖州会馆总工会那边,是否捉到过纠察队的总指挥顾顺章?
顾顺章在湖州会馆,对于共进会总部来说,顾嘉棠这一问倒是一项值得注意的情报,那边答应即刻去查,随时通知。顾嘉棠搁下电话说:
“我们先把这头理清楚。”
没等多久,电话铃声急响,高鑫宝抢着去接,他每听一句,便高声的报告一下,于是电话一打完,大家全都晓得了总部回报来的佳音。
原来,清晨4时,600多位共进会弟兄对湖州会馆内总工会会所发起攻击,当场获枪械无数,还抓到了十几名首要分子,然后把他们押解到第26军第2师师部。顾嘉棠打电话回总部,要求查询纠察队总指挥是不是在湖州会馆,总部留守人员想起那十几名俘虏,再用电话请问第二师,师部军法官根据这条线索,把共进会的俘虏带出来盘问清查。这一查立即便查出了结果,俘虏中有纠察队总指挥顾顺章,跟他的两名卫士,一位军医和两员书记。
情海余波,薛二被捉(3)
“你今天来得正好。”杜月笙欠身坐起来说,“因为办这桩事情,我需要用你!”
“用我?”
“啸林哥这一着正好应了一句俗话:‘关老爷卖马,周仓不肯画押!’”
譬喻得妙,杜月笙和陆冲鹏一齐笑了起来,两人笑了一阵儿,杜月笙咳嗽一声,又正色地说:“金荣哥打电话给我,气得跳脚,他说啸林哥那里是在帮我的忙?他简直是在给我添麻烦!黄金荣破人家庭的事是绝不做的。但是话虽如此,啸林哥那边刚才也是光过了火,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因此之故,我现在夹在当中很为难,无论我出面说什么,总归要有一面心里不好过。所以,啸林哥和陈老八那边,最好还是你推说薛家的请托,由你出面去说一说。”
“好的好的。”陆冲鹏很高兴,他满口应允,一跃而起:“我这就去枫林桥,先看陈老八。”
陆冲鹏非常佩服杜月笙的高明,又多说了几句心腹之言,而黄老板和杜月笙又正好借陆冲鹏为传声筒,把自己的态度委婉地播传给了人们。而杜月笙在洗刷嫌疑,解脱干系之余,又把请释薛二的差使轻轻地往陆冲鹏身上一放。黄、杜的目的达到,张啸林那边又不至于失了兄弟的和气。
陆冲鹏和杨虎、陈群交情很深,现在他又把黄、杜二位的心意和态度一一照说不误。杨虎心知张啸林自作主张,表错了情,有了陆冲鹏出面,他马上将露兰春的心上人薛二宣告无罪释放。
然而,后来上海滩上谣言纷纷,都说轰动一时的薛二被捕事件获得解决,薛家曾付出20万现大洋的代价。这笔钱究竟是谁拿了?各有不同的说法。事实上呢,薜家是用了钱,不是20万,而是18万,起先有人去探黄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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