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绿＆黄(GL)-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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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婕，怎么愣在那里？」李时雨说，在画纸前看着李时晴的半成品，「吃饭了。」
　　「喔…好！」
　　我吃着姜烧珍珠堡，看李时晴手上握着汉堡，在画纸前跟李时雨比划着，像在报告进度。
　　我没有再跟李时晴讨论过感情的问题，但想起那天的对话，突然间看到她们俩站在一起，有种震撼的感觉。
　　李时晴那天低头画水彩，好像不在乎一样。她要装得多么不在乎都没问题，可是她的语气透露出的认真是不言自明的。而此刻，她们是一对完全正常的双胞胎姊妹。
　　我觉得…他妈的，很哀伤。
　　因为李时晴有多爱李时雨，她表面上就会装得多镇定、多么稀松平常。
　　我才知道我以前对她的认识有多浅薄，现在我发现到，李时晴是个爱得很深、但是心却很宽、而且想得很多的人。
　　虽然我没有推翻她是个疯子神经病的想法，可是她现在是个有深度的疯子神经病。
　　「喂！魏婕，帮我陪李时雨逛逛校园，行吧？」
　　「时晴，人家还没吃完饭…」
　　「没关系啊！」我说着，放下吃到一半的米堡，「等一下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吃，可是等天全黑了，逛学校就没意义了。」
　　但我心里其实想留着，我希望李时雨跟李时晴一起留着，而不是我跟李时雨在某个角落闲聊，而李时晴得孤独在这个地方作画。
　　跟李时雨独处的诱惑这么大，为什么我要想得这么复杂？这么不像我？
　　同情心作祟？
　　李时晴那家伙知道了肯定会喂我一拳，嚷嚷着她才不需要怜悯，我该省省像个娘儿们操心东、操心西的…
　　「走吧！去逛逛就回来。」
　　我说着，可是在跟李时雨走出教室后，还是回头看了一下靠在水彩画前吃鸡块的李时晴。
　　「真的蛮多椰子树。」李时雨散着步，环顾校园，「景美跟中山校园比，很大吶！」
　　黄昏把校园上空染得橘黄，虽然操场上还有乐仪队在练习，但现在大概是学校气氛最浪漫的一刻。
　　可惜，即使我是个情圣，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跟她调情。
　　更何况我他妈的不是。
　　「李时雨…」我开口，看到她修长的背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平静的神情里有疑问。
　　她背对夕阳，淡色的眼珠子在阴影里发亮，风把发丝轻轻掀起，向着我吹，她的香气顺着风到了我跟前。
　　我把我本来要问的话又吞了回去。
　　「改天再来吗？」
　　我客套的问，彷彿邀她到家里似的。
　　她微笑着，「不了，妳们警卫太尽责。」
　　我听着笑了，但想到李时晴一个人留在景美，又反覆思索了起来。
　　「魏婕，想问什么就问吧！」
　　她们姊妹，都有很吓人的洞察力，不容小觑的。
　　「妳跟李时晴有吵过架吗？」
　　我问着，想到是兄弟姊妹都该有吵过架吧！但其实我想的，不是那种普通的、家务事的吵架。这已经是最不启人疑窦的问句了，假如李时雨的回答不是我心里想的也罢，闲聊是我求之不得。
　　「没有，」李时雨说着，「妳把时晴乱发飙算进去的话，那就有无数次。」
　　「要有互动才算！」
　　「我有几次是不耐烦了，」李时雨说着好像若有所思，「场面会很难看，不过不至于吵起来。」
　　感觉很稀松平常。
　　我曾经问过李时晴，她在家里怎么有人受得了她不断发神经，脾气那么差…她只说唯一须要忍受的人只有李时雨一个，李时晴从来都不担心惹毛她，因为李时雨很讨厌生气。
　　「生气太伤神，太累，一点必要都没有。」
　　她说，尽管如此，李时雨发飙起来还是很恐怖的，看过一次就够了。
　　这也是难怪会吵不起来吧？
　　「魏婕，我们回去吧！」
　　李时雨说着，碰了一下我的手腕。
　　我还在她碰触的部位流连，看到她在夕阳下理解的笑容。
　　「心不在焉的，妳担心时晴，对吗？」
　　靠，吓了我一跳，一时间彷彿心事被猜中一样错愕。
　　但不论李时雨知道与否，她轻笑着解了我的心结。
　　「时晴不需要人担心，只要给她空间，她都会替自己、替她周遭的人做最好的打算。就着这点，我对她很有信心。」

☆、10…1【李时雨】

　　我的手指爬上夏予媛腰际时，感觉女孩身子微微地僵住，但又马上放松，反倒是羞怯让她微微缩瑟──向着我怀里缩。
　　「时雨…」
　　她转头看我时眼里有种无辜，在我看来却象是种诱惑。
　　夏予媛的房门被打开时我恰好把手掌向上移了八公分，来到了一个属于友谊的高度。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个…」
　　夏予媛的眼中出现惊惶跟困惑时，我还在思索自己是否转得太硬了，抬头一派轻松地对夏妈妈投射礼貌的询问神情。
　　「来，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夏予媛伸手接过盘子，整个人都还处在惊吓之中。
　　「谢谢夏妈妈。」
　　我说着，在大人的脸上找寻露出破绽的蛛丝马迹，后者显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赶忙要退出房间，怕打扰我们读书似的。
　　我看了夏予媛一眼，她领会了我神情的意义，松了口气。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咧！那是上次段考吧？」
　　夏予媛笑着，调皮的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刁走她刚吃进嘴里的芭乐。
　　「晚上要留下来吃饭吗？」夏予媛问着，冰冰凉凉的脸颊贴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感觉得到她鼻子形状起伏的曲线，还有睫毛轻轻的骚过我的颈子。
　　好痒。
　　「可能不会，等一下要去医院看个朋友。」
　　「怎么了吗？」
　　「没事，胃溃疡而已。」我说着，把自己埋进她的发丝，弄得夏予媛呵呵的笑了起来，「妳好香。」
　　「我才没有…」脸颊又红通通的，好可爱，「时雨才是香死人。」
　　她抬头轻啄我的下巴，两人渐渐安静，让时间随意流逝，享受什么事情都不做，眼里只有彼此。
　　然后吃完水果，又分开各自读书。
　　夏予媛跟李时雨，这也大概是世界上最有责任感的一对情侣了。
　　「晚上好吗？」我问着，从医院回到家后，洗了澡就打电话给夏予媛。
　　「无聊，妳知道的…」
　　她的语气，一般人听不出来，但夏予媛的意思是「无聊，因为没有妳。」
　　「妳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活蹦乱跳，快出院了。」
　　我说着，应该是好消息才对，可是又忍不住去想了别件事情。
　　「我觉得…」
　　「嗯？」
　　我告诉夏予媛阿宝跟芸谦的事情，还有那天那个来教室帮阿宝拿课本的冰山美人。
　　「妳今天又看到那支冰棒？」听得出来夏予媛有点吃醋了，冰山美人显然不是个太好的形容词。
　　我稍微评估了一下，知道电话那端的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叫做陈允伊，妳认识吗？」
　　「不认识…」夏予媛说着思索了一下，「我只认识中山在点心社的成员…还有妳。」
　　「哦…那也好。」
　　「怎么这样说？」
　　我想了一下，把芸谦对她的第一印象告诉了予媛。
　　「妳同学嘴巴好坏喔！」
　　「是啊！」
　　「那妳觉得呢？是真的有问题吗？」
　　「先不说心理问题…」
　　我想了一下，找到恰当的形容词。
　　「感觉心机蛮重的。」
　　「可是时雨…」她在电话里开心的笑了出声，「妳心机也很重啊！」
　　是这样吗？
　　「嗯？」
　　「妳也…」她犹豫了很久，又怯怯地不敢说话，「…骗人了啊！」
　　把夏予媛的话完整地猜完「妳也把我骗到手了啊！」
　　我忍不住笑了。
　　「妳知道，我从头到尾都看到她的iPhone静悄悄的，她晚餐也买了两份，一份给阿宝、一份她自己，可是听了我跟芸谦没讲几句话，就说她妈要找她回家吃饭。」
　　「妳偷偷观察人家哦！」
　　予媛的口气非常酸，显然还是很在意「冰山美人」。
　　「『那支冰棒』很显然地不喜欢我跟林芸谦。」我说着，听到夏予媛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笑了开怀。
　　外头嚷嚷的声音太大，显然是该挂电话了。
　　「时晴回来了。」我说着。
　　「嗯，」夏予媛马上会意，「拜拜囉！」
　　我才打开房门，就被时晴窜进我房间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嗯？」我看着她到处搜寻着，「需要帮忙吗？」
　　她故作神秘的指了指手上的木头画具箱，是要演谍战片是吗？我正要揶揄她，却听见妈妈的脚步声，一把接过木箱就塞进衣橱里一排外套的后头。
　　「时晴回家了吧？」妈妈把头探进了我房间，正巧看到我跟时晴都面对着敞开的衣柜。
　　「嘿！刚刚到家啊！干麻啊？」时晴说着，很自然，但仔细看右手臂整个都很僵硬。
　　「想说妳今天也太安静了。」
　　「安静？妈，妳没搞错吧？」我说着，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制服裤，转头交给时晴，「拿去，妳说要借的。」
　　妈看着我掩上衣橱的门，耸了耸肩，没有多怀疑就走了。
　　「靠！真的死疯子，转得真硬！」时晴难以置信的瞪着手上的裤子，「这个东西我也有，好吗？」
　　「嗯，我本来要拿那件蕾丝内衣的，可是这个比较合理。」
　　我打开衣橱，指着角落一件有点透肤的黑色性感内衣…等等，我怎么会有这一件？这本来就是时晴的吧？
　　「啊！对了，反正都借我这个了，」时晴甩了甩手上的裤子，「借我别的没关系吧？」
　　「嗯，行。」
　　时晴踌躇了一下，瞄了我一眼。
　　「喂！妳跟夏予媛不是朋友吧？」
　　她的口气意有所指。
　　骗不过，是吧？
　　时晴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也是我最不可能对她有所隐瞒的人。
　　「不是。」
　　「嗯哼！我就觉得没猜错，」时晴说着，拿了一件中山的白色制服在身上比了起来。
　　「藏得真好，差点就看不出来了。」
　　谢谢，这是夸奖吧？
　　从早上那仅仅几分钟的车程，我跟夏予媛还习惯性的保持距离，能看得出来的也只有李时晴一个人。
　　「妳们蛮配。」时晴说，有点让我讶异，我以为她会不喜欢性格有点退缩的夏予媛，「她是有潜力的女生。」
　　「谢谢。」
　　「哟！闷鬼会害羞哦！」李时晴大笑着说，「好啦！不要爽翻天了，我要跟妳讲最新的水彩进度…」

☆、10…2【夏宇媛】

　　「芋圆学姊，我这样酥皮会不会太薄？」
　　我靠过去看了一下。
　　「差不多是0。4或0。5公分，我看妳这个不会太薄，不过看起来施力有点不均哦！」
　　我拿了一片示范杆了起来，学妹们点了点头又散开继续制作酥皮。
　　这个画面让我很感伤，因为一年前，鸡皮学姊站在这个位置，一样指挥我做过蛋塔，她那时大大的夸赞我动作利落，也是因为蛋塔，她提议要我当教学。
　　鸡皮学姊…
　　「来，妳们先把蛋跟糖打散，学妹妳帮她加牛奶进去。之后我们过滤两次，再加鲜奶油就差不多囉！」
　　「学姊，为什么要过滤啊？」
　　「哦…因为蛋没有办法完全打散均匀，如果没过滤，在烤完之后就会吃的到颗粒状的蛋的杂质。过滤之后质地比较平均，烤起来也比较漂亮。」
　　我问过这个问题…鸡皮学姊那时候要我自己查资料，在几个礼拜后的干部面试上，另外一个教学对我提问了同一个问题…
　　「快，有些人负责把酥皮铺进蛋塔模里，要记得把空气挤出来哦！其他人把内陷填进去，我们就送烤箱。」
　　当我拿着隔热手套，握着滚烫的烤盘送到桌子上时，几乎没有听见同组的社员欢呼着，大家开始分食蛋塔时，我才回过神来。
　　「一个人只能拿三个哦！不可以多拿，先把漂亮的挑出来，我们要送给老师跟高三的学姊。」
　　要送给…高三学姊…
　　…鸡皮学姊有留晚自习…
　　是吗？这是我的机会吗？
　　高三教室很空，光用看的就知道鸡皮学姊不在里头，在我送完了其他几个处室后，还是没看到学姊的踪影。
　　就快要晚自习了，我原本还热诚的紧张心理，已经渐渐归于失望的平静。
　　「妳找鸡皮？」
　　一个高三的看到我，象是已经有点熟识似的，靠到窗边问着。
　　「她书包还在，不过常常会比较晚回来，妳要等吗？」
　　我犹豫了一下。
　　「会等很久哦！」
　　「这样子…」我低下头，感觉眼眶热热的，但还好，还不至于哭出来，「帮我拿给她好了，说是点心社做的，谢谢哦！」
　　我说着，多递了一个蛋塔送给帮忙的学姊。
　　现在呢？
　　我把手上装了剩余两个蛋塔的保鲜盒放进手提袋里，尽量让心里充满时雨，去取代又一次落空的失败，但站在高三教室外头，我怎么样都控制不住要溃堤的感受。
　　不行…
　　「夏予媛？」
　　我一转头就看到鸡皮学姊在我身后，有点犹豫的神情。
　　看起来好陌生、好有距离感。
　　也罢了，我不需要特别花费时间爬楼梯上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受伤。
　　我没有办法去描述这种心痛…
　　有时候失去的够多了，就会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真的全盘皆输…没有差，不是吗？
　　「点心社做了蛋塔给学姊，如果没吃完要记得冰。」
　　我用最抽离的态度说，转身就要走。就是一个学妹对学姊，就这样子。
　　时雨…时雨…时雨…
　　「夏予媛…」鸡皮学姊又叫住我，「上次没聊完的，今天可以陪吗？」
　　我转头，不语。
　　「妳说是…成功的吗？还是建中的？」
　　学姊说着，对我露出抱歉似的笑容，那是一年前，有人算错材料的份量，她做出了咸的巧克力饼干的神情。
　　我觉得好无力，很想哭…
　　我就是妳失败的作品吗？我是那一盘吃了会让人皱眉的饼干吗？学姊，我是不是让妳羞愧了？妳一手拉拔、投射了这么多希冀的学妹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妳很失望吗？
　　「还是…中山的？」
　　鸡皮学姊自己轻声加了一个选项。
　　我想起时雨静静的神情、时雨从背后抱着我，让我感觉象是世界的中心、时雨说：不要担心…妳有我，永远都有我…真的很对不起…我太自私…、时雨轻轻的笑…
　　我真的很软弱，软弱到没办法一辈子都面对这种压力，我紧紧抓紧了时雨抛给我的绳索，可是全世界都会从我身上解离。
　　我好怕…真的好怕…
　　「怕什么，有学姊罩妳。」
　　鸡皮学姊轻轻的说着，只说给我听。
　　我笑了，尽管泪水一样不争气的冲出了眼眶。
　　「学姊，是中山的，改天带来给妳看，怎么样？」
　　「当然囉！能追到我们优质教学的，肯定要给学姊过目过目了。」
　　黑暗中，我看到了鸡皮学姊的表情。
　　那种神情，是她告诉我，高三毕业后，我会是北一女中里她最怀念的那部分的神情。

☆、10…3【魏婕】

　　「干！这也太多了，妳喂狗喔？」
　　「妈的，不吃拉倒啊！干麻污蔑我的食物。」
　　李时晴抓着我昨天社课做的一小袋饼干查看，话虽那样说，她还是掏了几片出来吃掉。
　　「本来想说帮妳做人情，送几片给李时雨，」李时晴瞥了我一眼，「不过没有必要啦！」
　　她说着又吃了一片。
　　是李时雨不爱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