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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子翻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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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敢打嚒?要是有把刀,要不是被绑着,吾非杀了那狗日的不可!”父亲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说出来嚒!”母亲说道。

    西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又瞧瞧母亲。

    好一会,徐雪森讲述了到窑山发生的事。他说,他被四个骑自行车的人带到窑山乡政府,他们二话不说,把他关在一间窗户上没有玻璃的屋子里,他们用手铐的一头铐上他的一只手,另一头吊在门框上,让他的脚尖刚好能着地。开始还不觉得怎样,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脚尖麻木了,全身的重量全吊在铐起的一只手上,手铐死死地勒紧手腕,越挣扎越疼,他疼得实在难忍,只得用另一只手吊住门框。可是,又过去半个小时,手上没了力气,滑了下来,全身的力量又落到铐着手铐的手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他大声呼喊,可是无人理睬。看管他的人就在隔壁打麻将,只当没有听见。他喊着要撒尿,也没人理他。他大声呼喊救命,还是没人理睬。一泡尿只能撒在裤裆里。天快黑了,隔壁打麻将的人还没停手。这时,他听见屋外来了个人问:“怎么样,他老实不老实?”是老马的喉咙!

    “还没审问,到半夜,哈哈,不用审,保证问什么答什么!”屋里的人笑着回答说。

    老马说:“好!走,到我家去喝两杯吧,天这么冷,冻坏了吧?”

    “好嘞!”一伙人噼里啪啦混乱的脚步声。

    “哎,去叫上胡公安。我去看看他。”老马走到关押徐雪森的屋子,从门缝里向里张望。

    徐雪森听见老马过来,立即大声喊道:“姓马的,你个畜生!你不是人!你平白无故抓人,污蔑冤枉好人,你不得好死!”

    “雪森老弟,我不是跟你说了嚒,你态度老实,不会吃皮肉之苦的。好好想想,做个证,说了,他们就放你回家了。”

    “要吾说什么?说谎?作伪证?诬陷老梁?你个天杀的马鬼!东洋人怎么就没把你打死,到今天来祸害好人!”徐雪森怒火冲天。

    “反动透顶的徐雪森!”老马用拳头敲敲门。“你敢侮辱革命干部,你敢帮日本鬼子讲话,当心也把你打成反革命!”

    “你有种把吾放下来当面讲,让县里的公安局长来听!”徐雪森吼道。

    “告诉你徐雪森,就是县里发的文件,要肃清反革命。到半夜你还不交代,就把你送到县里的监狱里去,到时候你别后悔!”老马口气强硬。

    老马走了,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呼啸的北风,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

    半夜,喝得酩酊大醉的胡公安和几个人来了。“说、说说吧,你、你是怎样串、串通姓姓唐的杀害老梁的!”

    “不不,胡公、公安,是老、老梁杀、暗杀老、老唐!”一起来的人纠正道。

    “哦对!是老梁暗杀唐唐——”胡公安的舌头不听指挥。

    “把吾放下来!”徐雪森大喊。

    “你你喊喊什么?交代了就马上放放你下下来!”胡公安厉声说。

    “你们想屈打成招吗?跟国民党反动派有什么两样?”徐雪森怒目圆睁。

    “姓徐的,放老实点,你再不交代就是包庇罪,要同坐的你懂不懂?”另一个头脑清醒一点的人插话说。

    “你们是把吾莫名其妙地抓来做证的,吾又不是罪犯,你们凭什么把吾铐起来吊在门框上,连国民党都不会这么做!还想让吾诬陷老梁,休想!”徐雪森义正词严。

    那个头脑清醒一点的人走近胡公安,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胡公安,他说的有道理,目前他还不是罪犯,把他吊起来不合适。看样子他是硬骨头,再吊下去,他就是不开口,你就那他没办法。”

    “好好的,先先把把他放放放下下来!”胡公安结结巴巴。

    二人上去打开手铐,徐雪森一屁股跌落到地上,许久站立不起来。麻木疼痛的手腕和冰冷的裤裆让他怒火万丈。“吾要吃饭!”

    喝得醉醺醺的那个人喝道:“狗屁,还想吃饭,做你的梦!”

    “去去,去去马马头家弄点剩饭来,谁谁让让他检捡举的的呀,让我我们连连年都不得得过!”胡公安吩咐头脑清醒一点的人。

    “对对!让马副放点血,把老梁打倒了,他就扶正了,应该作点贡献!”喝得醉醺醺的人附和道。

    “你你这这叫什什么话?也也不不是马马头要打打倒老老梁梁的!上上面有有指标,我我我们乡要要肃清肃清三三个历历史反反革命,刚刚好被被马马头撞上了!”胡公安前言不搭后语,混乱地挥着手。

    “那,那胡公安,还要不要去弄饭了?”头脑清醒一点的人小心地问。

    “要要弄的!还要弄点酒!从从前上上断头断头台还还要要让犯犯人喝喝酒呢!去,快去!”胡公安说罢,脑袋耷拉下来了。

    头脑清醒的人弄来饭酒菜,尽管冰冷,可徐雪森耐不住饥饿,狼吞虎咽,吃个半饱。一帮人他们自己也已筋疲力尽,胡公安用手铐把他与头脑清醒一点的人铐在一起,回去睡觉了。到第二天,他们又来审,徐雪森一言不发。他们没办法,只得把他送到许姤县的公安局。

    可是,县公安局只有值班的门卫,没人来审问。徐雪森就大喊大叫。门卫听得心烦,就去报告局长。局长家里正在请客,很不耐烦地对门卫说:“让预审股的余股长去问一下,没什么就放了吧!他还能跑到天边去?”

    门卫又找到余股长家,他老婆说在隔壁邻居家喝酒,门卫转身到了隔壁,把局长的指示说了一遍。“好,你先走,等会儿我就来审。”

    太阳快要偏西了,余股长终于酒足饭饱,用手指甲剔着牙缝,哼着小调,来到关押徐雪森的屋子。“为什么抓你?嗯?”

    “公安同志,吾是西村做鹞子的,本来想趁过年空闲,赶到窑山买竹子,哪知道稀里糊涂被姓马的叫来公安把吾抓来了,吾也——”徐雪森一肚子的火,忙着解释。

    “哦?你是西村做鹞子的?西村的鹞子可是出了名的呀!”余股长依然用手指甲剔着牙缝,“噗!”用舌尖将一根菜丝吐到空中。

    “公安同志喜欢鹞子?过两天吾上县城来卖的时候可以送你一只!”徐雪森觉得眼前的这个公安很和气,不像别人那么凶神恶煞。

    “送是不用的,便宜点卖,我倒要买二只。”余股长淡淡一笑。

    “你人好,吾一定送你一只,不,二只也可以。”徐雪森觉得回家有希望了。

    “哎,做鹞子的,叫什么?”余股长这才想起来还没问姓名呢。

    “徐雪森。”徐雪森回答道。

    “噢,徐雪森。”余股长搬过一张椅子,坐下。“你觉得冤枉了是吧?不要有怨气!这最近一段时间,全县上上下下在搞肃反运动,清查隐藏的历史反革命。下面的人就检举揭发,报上来送过来一批又一批,我见得多了。检举的人有各种各样,动机各不相同。许多都是莫须有,抓错了。抓错了有什么办法?错了就放了。这样,你填张表格,我马上放你走。”

    “行!吾识字不多,写不了几个字。”徐雪森两手一摊。

    “姓名年纪总会写吧?其余的,我帮你写。在表格下面签上你的名,就行。”余股长倒很爽快。

    “那就谢谢你了!”徐雪森心里一阵轻松。“哎,同志,吾多句嘴,老梁也是冤枉的吧?”

    “老梁?哪个老梁?”余股长随口问。

    “就是窑山的,好像是合作社的社长吧?”徐雪森心想,如果老梁没问题,他就彻底没问题了。

    “噢,昨天我审过了,过两天,报县委肃反办批一下,就放了。”余股长回答他说。

    填完表格,余股长真的让徐雪森走了。徐雪森立即赶回窑山,到老马家门口去推他的独轮架子车。老马家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他真想破门冲进去狠狠地揍老马一顿,可是,想想犯不着,他还要买竹子赶回家做鹞子呢。家里人一定等急了。因此,他把满腔的怒火压在心里,去老梁家报了个信。老梁老婆听说老梁过两天就能放回来了,很激动也很高兴,热情地招待徐雪森,又张罗着替他找到一家竹子质量和价钱都很好的人家,还肯欠账,临了,又挽留徐雪森住下来,说,等老梁回到家,哥俩个好好地喝上一夜,驱驱晦气。无奈徐雪森坚辞不肯,连夜离开了。

    徐雪森没想到,赶到家,收留他爹的清兵孤寡老汉去世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爹,都过去了,忘了吧!”西邨母亲安慰父亲。“你弄得过那些扛过枪的?都是黑了心没肺的东西!”

    “一口恶气咽不下去!”父亲握紧拳头,想砸,却停住了。“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老话说的,大难不死,肯定有后福,说不定这是转机都难说。”说是这样说,其实,母亲是宽慰父亲的。

    “爹,等吾长大了,吾替爹去出这口气!”西邨咬紧牙根。

    “孩子,大人的事不用掺合,少给娘惹祸!”母亲推了西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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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无论有多大的怨气,日子还得过下去。对徐雪森来说,要过日子,要还清债务,除了夜以继日做鹞子卖鹞子,别无他法。看来,原本以为住在这块风水宝地立马翻身、飞黄腾达的梦想,不靠劳动是不可能的。

    他摆好工具、架好桌凳,锯竹、劈竹、削蔑,裁纸、拉线、调浆糊。门前、屋里恢复了宁静,死一般的安静。

    西邨知道,父亲做鹞子的时候专心致志,是不能打扰的,便坐在一旁做他的弹弓。他把买给妹妹跳橡皮筋绳的牛皮筋拆下来,做了个结结实实、弹力很强的弹弓。恰巧,门前枯树上飞来二只麻雀,站在枝丫上摇头摆尾,他捡起一颗小石子,拉开弹弓,“噗!”一只麻雀应声落下。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二十步远。“离百步穿杨还差得远呢!”

    西邨干脆到屋后的荒地上练习。他用父亲做鹞子的线吊起一截竹筒,挂在树上,然后,退后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八十步……,一一试射。二十步时,五发四中,打中桌筒后发出的声音清脆响亮;四十步的时候五发三中,声响弱了许多;五十步的时候,五发一中,几乎听不到声音。也许是距离远了听不到?不,是弹弓的弹力不够!正所谓“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要加大弹弓的弹力。妹妹跳绳的牛皮筋不行,弹力不够。用什么替代呢?

    他苦思冥想。想起来了,西桥街上瘸子皮匠补雨鞋用的橡胶皮很结实,弹力一定好。他趁着父亲忙于做鹞子无心管他的空隙,拿上一只鹞子去街上找瘸子换。瘸子问清用途,二话不说,送他一大块橡胶皮。西邨喜滋滋地回家做了一个新弹弓,一试,力道果然比橡皮筋的好,不但打得远,命中率也高,打上五十步之外的竹筒发出“当当”的声响。就是它了!

    西邨拿着弹弓,找更小的目标练习,找“活”的目标练习。他下决心练出“百步穿杨”的本事,练就“百发百中”的功夫。弹弓好啊,它便于随身携带,而且不碍事、不起眼,遇上有野狗疯狗的、坏人欺负的,也可防身呐。

    “西邨,西邨——!”是母亲的喊声。“你到哪儿贪玩啦!”

    “娘,吾在这儿呢,啥事?”西邨仍然沉浸在他的喜悦之中。

    “你爹问你呢,你把‘诗盘子’放哪儿啦?”母亲问。

    西邨把弹弓掖在裤腰里,急急地跑回家。“不是放在房间桌子的抽屉里吗?”

    “回来,找给你爹!”母亲说完,忙她的事了。

    西邨走进房间,拉开抽屉,抽屉里乱七八糟。“咦?明明白白放在这里面的,怎么不见了?”他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又拉开另一个抽屉,全是破布、线头、断鞋样,没有“诗盘子”的影子。难道是弟弟妹妹们拿去玩了?不会的,他们从不玩这个。他挠挠后脑勺,没了辙。“会不会——?”

    他想起大年初二那天,怀疑是太爷爷入殓那天出的事。那天家里人来人往,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直进直出,丝丽姐就是从房间里抱着瓮头出来的。难道是丝丽姐顺手牵羊偷走了?会的!很可能会的!她见吾家的鹞子上写着诗词容易卖,还能卖出好价钱,一定眼红!她不是要向吾借“诗盘子”回去抄吗?吾没答应,她就趁乱来偷了。这个可恶杀千刀的势利婆!吾家死了人,她居然趁火打劫。她什么坏事没做过?什么东西没偷过?肯定是她偷走了!这个女贼骨头!

    可是,俗话说,捉奸要成双,抓贼要有赃。证据呢?谁看见了?有谁能站出来作证?那天乱哄哄的,来的人太多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做鹞子的,眼红他家鹞子的,在西村不止丝丽一家,凭什么就单单怀疑是丝丽?可是,能明火执仗到家里来偷的,除了丝丽,西村好像没有那么大胆子的人了。

    “你在磨蹭啥呢,让你找的‘诗盘子’哪?”父亲徐雪森在前屋喊道。

    “爹爹,‘诗盘子’找不见了!”西邨愣愣地走过去。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能放到哪里去?不会是放在你的书包里了吧?去找找看。”父亲说。

    “没有,爹,吾从不放书包里的!”西邨傻傻地站在父亲身旁。“爹爹,吾怀疑是太爷爷入殓的年初二,被丝丽浑水摸鱼偷走了!”

    “啊?被偷掉了?”徐雪森抬头看了一眼西邨,表情有些吃惊,但不愤怒。

    “肯定被偷掉了,吾把抽屉都翻了几遍了。”父亲没有责骂他,他紧张的心情稍微松弛了一些。“爹,吾去找丝丽要回来!”

    “天真!你个毛头小子!你凭什么说是她偷的?你去要她就给你了?就算是她偷的,她会老老实实还给你?那不等于她承认是贼骨头了!”徐雪森仿佛并不着急。“算了,家里少的东西何止这个‘诗盘子’?米啊,面啊,钱啊,都光了,好像来了一帮强盗,洗劫一空。嗨,没把床呀、坛坛罐罐的都搬走就是手下留情了!”

    “就这样便宜她了?”西邨依然很气愤。

    “不便宜她又能怎么样?你奈何她不得!你还能到她家里去抄家不成?”徐雪森何尝不恨,内心真不知是啥滋味。

    “爹爹,有办法的!”西邨突然想到,丝丽偷他家的“诗盘子”无非是学着把“诗盘子”上的诗抄下来写到鹞子上去,只要她在抄、她在写,他就有机会发现。“爹,吾可以躲在她们家门口看,丝丽抄呀写的时候,吾就冲进去,不就抓到把柄了吗?就不怕她赖得了!”

    “做贼的没那么笨,孩子。”徐雪森很平静地说。“她会让你站在她家门口?被她发现了还不打起来?她比你高出一大头,你打得过她?别去吃眼前亏了。好在那个‘诗盘子’上的句子你都能背下来了,用处也不大了,去,你现在就凭记性写下来,晚上要用的,去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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