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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时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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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如此现实,要找一份真挚的感情已经不容易,我要求是否高了呢?我很矛盾。正巧杂志社拉到一份广告,对方以旅游费冲抵广告,杂志社就当是员工福利给了大家。我和菲儿两个人去了四川。天府之国名不虚传。吃的东西太丰富了。我和菲儿跑去吃龙抄手小吃套餐,两人心想十五元一客能吃多少啊?一人点了个三十元的餐,就瞧着服务员一小碟一小碗一小盘往桌上放,一会儿工夫就摆满了整张桌子。我们两个人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菲儿,我觉得有必要围着桌子吃。”我感叹。菲儿拿出相机拍我的吃相。完了给大李发信息说:“来这里明白了什么叫价廉物美。”市内景点转了遍,九寨沟,乐山大佛,峨眉山一一游历。我印象最深的是青城山。这座号称天下第一幽的道教名山。我在山脚的定福宫看到一堵墙,墙上刻了一行字: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我问导游这是什么意思。导游没有先给我说字,而是指着这座道观对我说:“你看这座道观是不是形状不整齐?”我仔细一看,定福宫依山而建,不像紫禁城四平八稳讲究对称,看得出这里的殿堂楼宇没有因为修建而毁了山石树木,有几棵树斜斜从边角挤出来也没舍得砍去。我对导游说了看法,导游微笑:“这行字是出自老子的《道德经》,意思是混沌初开,天地形成,道家的思想由天地转化而来,而道是天地之道,自然之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形成,你看道家的庙宫殿观的修建都依山势而为,不强求一定要中规中矩。”我如茅塞顿开。这一刻心中喜乐无限。我不用去想展云弈为我付出了多少,他应该去怎么做,顺其自然,顺心而为。他想不想得通都没什么关系了,想不明白,我不想这样和他在一起,分手自然,想得明白,他也觉得该这样,在一起也自然。我喜滋滋地带着我新学得的理论回到B市。我怀着一颗感悟道法的心平静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不久后他打来电话,说晚上要来。我想王八汤忍不住想笑,这次没有去弄那些稀奇古怪,炒了几道小菜等他上门。七八点的时候,我听到瞧门声,打开门一看,几乎吓呆。展云弈带着几个大汉并一大堆不明物品出现在门口,没等我开口,他笑嘻嘻推着我进屋,回头招呼:“把东西全搬进来。”我费劲儿地问:“搬?搬什么?”他不回答,一个劲招呼那几个膀大腰圆看模样像是搬家公司的员工一个箱子两个盒子不停往我屋里塞东西。就眨眼工夫,进门的地方已经被不知内容的箱子盒子堵得只剩条能挤身出去的缝儿。我呆呆地看着,反应不过来。直到那几个搬运工走了,我还愣着。展云弈说:“从今天起,我搬过来住,咱们好互相了解!”说完也不理我,摩拳擦掌围着饭桌流口水,“看着就好吃,子琦,开饭!”我彻底被他打败。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要搬来住?我没听错?看着这堆小山一样的物品再看看我这一居室的屋子。我没法心静没法想我的道法自然,我指着那堆不明物品对他怒吼:“展云弈!你解释!怎么回事?!”他貌似无辜地眨眨眼,嘴里还含着菜,发出一阵模糊的声音:“哦,我的衣物用品,子琦,你说的对,我们太不了解,我决定搬过来,我们以后同吃同住同睡,我做什么事会及时与你沟通,你不了解的我一一做说明,再也没有误会!”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嘴油汪汪的,一只手还拿着根排骨。我给弄糊了,我不知道我的意思啥时候变成需要与他同吃同住……等等,什么?同睡?!我已经气得口齿不清:“我是说你做什么事都不考虑我的感受,都没想过要和我一起去面对?!”他还在吃,还在笑,还在装无辜:“我就是充分考虑你的感受啊,不再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再让你一个人去超市拎着大包小包可怜兮兮地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啊?”我张张嘴,还没说话,他顺手就把手里的排骨喂进我嘴里:“很好吃呢,快吃,我饿了。”是,你饿了,我晕了。一顿晚饭我食不甘味,他吃得眉开眼笑。我慢慢嚼着饭粒,静下来想对策。展云弈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反应,难道这就是他思虑多日后想出来的解决办法?他把东西搬过来,肯定猜想我不会发火把他扫地出门?要是我硬赶他走,他会怎样?想到就动手。我“啪”的一声把筷子一放,横眉冷对:“东西哪儿搬来的还搬哪儿去,限你两个小时内搬东西消失!”“不!”啥?他说啥?他不?他不搬回去?这个答案绝不是我现在想听到的:“你凭什么要住这儿,凭什么不搬回去?”“我把别墅卖了,没地方住了。”他慢慢说。“卖了?为什么?”我奇怪。“没钱啊,欠的钱还没还呢。我穷。”他居然对着我哭穷?“真的假的?诓我玩是吗?”我不肯相信。“子琦,真的,你说不能瞒着你,我这不都大实话嘛。几套房子全卖了,要还债还利息,好在B市房价涨得快,卖得不错。”他看似真诚地盯着我。可是我就是不能相信。怎么可能?他由一只钻石龟一下子变土鳖了?弈嘴角一翘,在我眼间晃晃手:“别瞪了,相信事实吧,我绝不说谎骗你!”我还是不放心:“那你以公司为家,回公司住办公室去。”“我这么多东西,办公室放着影响客户上门,子琦,我找着房子就搬,今晚你收留我?”他居然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我怔怔地望着他,手上冒起一层鸡皮小粒子,实在不习惯他对我撒娇,深吸口气转过头不看他:“找着地方就搬啊。”话音一落,他迅速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家子琦心肠最好,肯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的。”我回头怒视,他马上接口:“我洗碗!”对,我心软,听他说卖房子还债我就心软,薇那天还说展云弈找她老爸借钱。我叹口气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怎么就成这样了?本来指望他想明白,可没指望到直接放狼入窝了。我是不是傻了点?展云弈衬衫袖子一挽开始动手整理门口那堆小山。他对我家地形熟悉程度让我怀疑这是他的地盘儿。他东放一个箱子,西搁一个盒子,不时对我说:“抬脚,让让,别挡着。”我几乎看花了眼。完了他拍拍双手:“衣服挂哪儿?”不等我回答,他哗的一声把柜子拉开,我跳起来挡他面前:“这里面放不下,你的还搁箱子里去。”他笑嘻嘻地往里面打量了一下:“可是我的衣服不挂不行呢,怎么放不下?我来整理就是。”他搂着我的肩把我往沙发里一推:“你休息,我来。”转过身却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没见过。”“你说什么?”“我说你衣柜太乱了。”他吊儿郎当地回答。我越来越后悔让他住:“你找到房子就搬哦?”“你放心,我肯定搬。”有他这句话,我放心得多:“晚上你睡沙发我睡床,不准乱来!”我开始交代政策。展云弈回转身冲我笑:“我要是想,你拦得住?”我气,我跑到厨房拿出烟来抽,不想坐在屋里看他。一阵心烦意乱,这个场面离我的想象差距太远。他突然搬到家里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活泼的样子我也接受不了。道法自然没教会我怎么面对这个客观事实。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展云弈换了身马甲就冒到眼皮子底下来了。“子琦,我洗澡,你帮我铺床。”弈在卫生间喊。我认命地拿出床单往沙发上铺。没多余的枕头,将就吧。拉了床毯子,也将就吧。再看看房间,他整理得还不错,空间没小多少。我累了,不管他了,上床睡觉。刚闭上眼,他推我:“子琦,我要睡床。”睡意全消:“你敢上来!”他好笑地看着我:“那是双人沙发,你觉得我睡得下?”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沙发坐两人刚好,坐一人稍宽,展云弈一米七八的个头肯定睡不下。我无奈地看他。他裸着上身,还挂着小水珠,肌肉结实,身板真不赖啊。“好看吗?”他嘴角噙着一丝挑逗,我脸一下子涨红,跳下床,往沙发上一蜷:“我睡沙发,你睡床。”拉起毯子盖好,头朝里不再理他。听他轻轻地笑,关灯上床。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我半天睡不着。他顺利闯进家里来还成功霸占了床,我着实失败。憋了一肚子火,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子琦,睡着了么?”他静静地问我。“睡着了!”“你会担心我么?”“不会!”“为什么?”“因为睡床手脚能舒展不会做噩梦!”“你喜欢我没钱,还是喜欢我有钱?”“有钱!”“为什么?”“你不会住我家打秋风!”“其实我非常有钱,现在还是要打秋风!”“为什么?”“因为我有展家的股份,那是我母亲在展家的名分,我不能卖,不在展氏,我只年年拿花红。”我没说话,我心里发酸。“子琦,你会让我住到年底吗?”“为什么?”“今年底,就还完债了!”“你可以租房子,一样到年底就还完债!”我听到黑暗中有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展云弈很生气,唐子琦很得意。我小扳一局,偷笑着入睡。这样子的弈比板着脸生气发怒的弈可爱太多太多。我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也在偷笑,展云弈并没睡着,他终于明白两个人之间有些东西不是他原来想象的那样。子琦也不是那个苏河镇里没长大的孩子。他为自己成功地跳进她的屋筑巢垒窝得意地偷笑着。醒了,最多六点,我看见青色的晨曦带着一线阳光刚刚探出头来,不习惯睡沙发连懒觉都没了。瞧瞧自己,躺沙发里面,脚翘在沙发背上,头朝下脚朝上。作孽啊,这身酸疼都拜展大少所赐。我往床那边看去,猪还在憨睡中。我蹑手蹑脚起来,走到床面前看他。浓浓的眉,长长的睫毛,睡得一脸满足。哼,霸占我的床当然好梦。我用口红在左手写了个王字,在右手写了个八字,轻轻印在他脸上,他感觉到了,人没醒手自然一扬。我躲开,得意地瞧着那两个鲜红的字印在他脸上。曾经看过一条新闻。有个小偷跑别人家里偷东西,正想下手,房主回家了。小偷灵机一动躲到了床底下,想等主人睡了再爬出来偷,不料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半夜还打起了呼噜。主人看着电视听到声音很奇怪,不是电视里发出来的,哪儿来的呼噜声啊?一家人东找西找,发现躺在床下呼呼大睡的小偷,小偷一觉醒来束手就擒,叹气说,不该在作案现场久留。当时看得大笑。现在就当它是经验。作了案,及早开溜。走出大门去上班。我决定今晚去郁儿家霸占她的床,顺便躲开展云弈的怒火。兵法有云: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今晚回家,展大少士气正盛。唐子琦不与他正面交锋。下午快下班,正准备和郁儿联系。展云弈电话打来:“子琦,我没钥匙。”一句话打破我的计划。我试探地问他:“今天我累了,不想做饭。”“没关系,我们在外面吃。”展云弈的声音不带丝毫火气。“早上那是开玩笑,你生气没?”我得探明敌情。他笑得很自然:“你啊,就是淘气,多大的人了,还搞这种小动作?我没生气呢。”我放下心来:“今晚我想吃比萨。”两人约好时间在必胜客见面。我开着我的POLO,他开他的奥迪,其乐融融吃完比萨,没有见他脸上现出一点端倪。各上各的车,开着回家。一进屋他就发难了:“子琦,你的口红呢?”我乖乖把作案工具交给他。“很好,没敢跑也没反抗,我会从轻发落。”他在狞笑。我肠子都悔青。这里是大尾巴狼的天下,我要是黑带高手我会把他连同他的杂物一并丢出去,拍拍手关门不理。“把眼睛闭上。”展云弈冷冷地命令。我听话地闭上眼,听到他在耳边说:“你怕得睫毛在抖。”然后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脸上,从额头到脸颊到下巴到脖子,就是不亲我的嘴。我睁开眼,展云弈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嘴,天,他涂了口红的嘴看上去妖魅诡异。我猛的清醒往卫生间跑,听到他在身后大笑。恨恨地擦掉满脸的红嘴唇,展云弈,你休想再住下去!我愤然走出去。他笑着看我。“展云弈,你心机够深啊,你真能忍,你逗我好玩是吧?”“子琦,我最喜欢看你瞪着眼睛生气。”他说。我气结无语。他敛住笑声抱我入怀:“子琦,我们不闹了,我不捉弄你了,我们以后一起,再难也是一起。”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没有回避,眼睛沉得像黑夜,真挚地看着我:“我想了许久许久,一直以来,你在我心里都是单单纯纯,那么小,一直就想护着你,就想给你最好的环境好好疼着你,看你开心,我会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可是,子琦,我忘了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空间,那天你生气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去面对。”他像是在诉说也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呢?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没想到过你还能分担我所有的烦恼与困难。我没有想到过。也许我做事的习惯是一个人去肩负所有,什么事都一个人担了,我没觉得一个人会累。我想了许久许久,给你一个好的环境不好吗?不要你去面对那些头痛的问题不好吗?想到不用你去面对我累着我也愿意,我打心眼儿里乐意。从前我拘着你,你要跑,后来不拘着你了,你还是说不好,你要和我一起。我想我真的是错了,你不是我养在笼子里的鸟,只喂食你就会满足。也不是我放的风筝,由你飞,我一扯线你就得回来,你要和我一起飞,是吗?子琦。”我感动,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国外是怎么过的。我见到了我祖父,见到了展家的人,我从来没有当自己是展家的人。用他们的钱读书,为展家做事,我只是不甘心。母亲去世后除了在苏河的那一年,我从来没有快乐过。子琦,只有想到你,我唯一能感觉到真情和温暖,所以,我不能没有你。”我彻底敞开心扉:“弈,阿娘走了我很孤单,很敏感,我好强,我生怕别人说你养着我,我很努力,读书也好,工作也好,我一直努力。别人凶我可以,你说一句重话我都受不了。我只是小镇上的孩子,对大家庭充满恐惧。我怕别人挑剔,怕别人看我不起。你说你养我我就受不了。我表面上不看重金钱地位权势,那是我骨子里在自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郁儿说我太骄傲,其实是我太弱,所以,如果不能和你一起面对,我宁可不和你在一起。”他的手抱我更紧:“不行,你不能不和我在一起。我就是怕,所以才会搬过来住。”“那你是故意搬来的?”我问他。弈微笑着亲我的脸:“别墅真的卖了,我当然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但能搬来和你一起住我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去租房子。”我叹气:“就知道你是成心的。”“我想好好和你待一会儿,像在泰山那会儿抱着你和你说心事。你说我成心也好,有预谋也好,我搬来就不会再搬走。你心里有再多的结,我也要解开。子琦,你不要骂我不讲理,看你和我呆一起这么犯难,我不是没想过放手。这么多年,我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我只是找不着,找不着那种能让我从心底里想要去保护,想要去拥有的感觉。”我吃醋:“那你有多少女人啊?嗯?”弈胸膛震动,发出笑声:“人家说不吃醋是不在意。你在意我,而且很在意。”“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拿眼瞟着他,“我也去找很多男人,看看你在意不?”“你不用去找很多男人来证明,答案早就出来了,我同样在意,所以,子琦,你说你不嫁我行吗?”弈深情款款。我,就这样同意?我总觉得亏,自己很亏,这么多年我就一个人,凭什么他有那么多女人,凭什么他一温柔就万事大吉?我从十六岁到现在快满二十九岁,跨入三十老女人的行列。十四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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