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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车-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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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所中天象大师的掌力,一并发作,血气浮荡,眼目昏乱,几乎晕了过去。可是他一想到桑小娥,他就爬了起来。他要见她。他一定要见她。他拖沾血又带雪的身子,一步一步行,一步一步走,纵然没有了血河车,他也要上恒山。他一定要上恒山。***一个人如果“一定”要做一件事,那他就会“一定”做得到。但天意是不是如此?人力办不办得到?要是他中途脱力了呢?要是他中途放弃了呢?要是他有限的生命,不再等他了呢?***任狂还是不知道这二十个人是谁。可是他知道现在遇上的是他一生最可怕的对手。他曾七次过黑白两道,甚至血河派、少林、武当的追杀,也敌过天下无人敢惹的“三正四奇”,但都不会比这一次凶险。纵然如此凶险,他还不知道来人是谁。来人是谁?他突然有所悟。幽冥血奴待喘息平复后,又咭咭笑、笑了良久、拍手,一直拍,任狂问:“你是向我喝采?”幽冥血奴道:“人生的事,很难说,你说是不是?”任狂没有答话,他在等他说下去。他果然说了下去:“像刚才,我随时可能被你所杀;可是剧然情况互换,我现在随时可以取你之命。”任狂瞪他说:“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死。”幽冥血奴觉得听到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又笑,任狂冷冷地道:“你笑什么?”幽冥血奴笑得快已喘不过气来似的:“天下间没有人能在这二十人联手之下活得下去……就算卫悲同在,也没有用。”任狂刀一般的眼神又亮了:“你果然不是萧萧天。”幽冥血奴敛起笑容,问:“为什么?”任狂冷如刀锋:“因为萧萧天不敢如此对卫悲同不敬。”幽冥血奴仰天大笑道:“精彩。”又笑了一会,才道:“所以像你那末有趣的人死前,我要为你鼓掌、喝采。”任狂居然也笑道:“谢谢。”第一个“谢”字出口,人已如天箭一般,射到了幽冥血奴的眼前:到第二个“谢”字时,他已出了十七招手十九招脚。他认准了幽冥血奴。先制住他,可望有生机。那二十个人武功虽不如幽冥血奴,但也不如幽冥血奴重要。他绝不能让幽冥血奴再逃出去。***方歌吟已到了恒山。到恒山脚下,已近黎明,但天色仍一片漆黑。而且寒冷。天色未明时,总是更黑更冷的。他能不能再看见旭日呢?他不知道。他用金虹剑支身体。咳血。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此刻他只想到那阴山可怖的夜晚、悚目的血人……桑小娥,你在那一山、那一梁、那一层岩上?恒山寂寂、锦云无尽。***幽冥血奴还是逃了出去。他一早好像已预防任狂有此。任狂武功虽高,但要杀他,至少要连番险搏,才能勉强胜他,要三几招内杀了他,根不可能的事。任狂一动,那不动的二十个人,就忽然动了。二十种武功,同时出手。任狂半空中的身形,突然一抑,跃回了血河车中。一人倒下,被他的“气贯日月”劈为两身。但任狂嘴角溢血。只一招,二十个高手中折损了一人,任狂受伤。任狂大呼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他们是谁?***起风则冷,有云则雨,这是恒山天气常见的情形。没有旭阳。方歌吟穿过恒山岳庙后不久,即见“北岳恒山”四字,到了潜龙一苦一甘二泉。方歌吟捧了一些水,雨就下了,雨霏霏下。方歌吟抬头望去,岫稍作彩色,原来是太阳透过云雾。
第十一章二十个黑衣高手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任狂这一叫嚷,剩下的十九个人,全都怔了怔。他们都没有脸。因为他们都蒙脸。没有蒙脸的仅有一人:幽冥血奴。他的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顿时又变成惨绿色。他冷峻地说:“你知道他们是谁了?”他问的这句话,总共有八个字。他问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十九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忽然间都不见了。踪迹全无,就像在黑气中忽然消失掉一般。可是这些消失掉的人,比存在更可怕。他们的消失,在黎明未至前,如黑夜一般,无所不在。他们不在,杀气更盛。任狂的眼睛聚然变成绿色。野兽在雷雨电光下的颜色。他回答:“我知道他们是谁了。”他重复了这个答案,八个字。这八个字说完的时候,他也不见了。他消失之前,在幽冥血奴的眼中,是忽然变成很多很多任狂,漫天都是任狂。然后剧然间一个任狂也不剩。只胜下黑夜的幽黯、以及沸腾一般的血车,和地上一具体。任狂在那里?任狂是在的。任狂不在,比在更可怕。幽冥血奴手心渗出了汗。血汗。他知道任狂一定没有脱离那十九名刺客的包围。任何人都逃不出这十九位高手的围剿。任狂就在这包抄圈内。可是任狂在那里?***天之远方,已有一线黎明。阴山之晨,似乎来得特别迟。血车血马,仿佛有些不安的骚动。又过了良久,黑空里闪过一人。这人就似猫一般,蹑足无声,比落叶还轻。他双眸精光闪闪,一看便知是剖人心肺也不变色的精锐杀手,他无声无息地,在黑夜里出现。可是幽冥血奴马上就发觉了。那人和幽冥血奴打了一个手势。那手势是拇指翘起,食指平伸,三指届入掌心。幽冥血奴点了点头。他了解那手势的意思,这十九名刺客,还未与任狂遭过战,决定要缩小包围圈。就在这时,那精光炯炯的大汉双目忽然变了色。变成死青色。他的蒙巾松落,尖削的下巴,张开了哑然的口。然后他倒了下去。他在刹那间丧失了性命。幽冥血奴一扬手,打出一团血气,同时间,至少有七道兵器攻入血河车。血河车中“嗖”地一声,掠出一道极快的人影,又在黑暗,消失了。但那打手势的大汉死了。幽冥血奴血肉模糊的脸色,不足于掩盖他心中之惊骇:只有他才知道那威目大汉武功有多高,然而他在瞬目间被歼于匿伏在血河车内任狂的手下。幽冥血奴冷笑道:“任狂,你不愧为“武林狐子章。”黯夜寂寂,没有回话,幽冥血奴一身血光,成了最显的目标。也许幽冥血奴就是要成为目标,以诱任狂出手。事实上,只要任狂向他一出手,任狂就活不到下一个瞬息。必杀任狂!幽冥血奴今日的矢志就是要誓杀任狂!任狂必死。所以他又说:“可惜名动天下的任狂,虽狡诈若狐,但却是藏头缩尾,无胆之辈。”他说完了这句话后,便住口不说。这时血马有一声低低的哀鸣。不安的嘶鸣。幽冥血奴一挥手,黑暗中立时出现一五短身裁的蒙面人,他手上拿的兵器是一对狼牙棒。这对狼牙棒,重约七十余斤,但在他双手拾来,轻若鸿羽,而他身高还不到四尺半。他完全没有声息,已掩到了血马之后。血马八匹。他正要留意,马上、马下、马腹、马头有没有人,就在这时,地上的“死人”突然弹跳起来,在他狼牙棒未挥动之前,已捏碎了他的喉核、肩脾、鼻骨、肋筋。那“死人”原本就是被任狂所杀的第一人。幽冥血奴大喝,五道掌风、兵器齐出。任狂又不见了。地上有三具死人。真正的死人。二十个杀手,只剩下十七人。幽冥血奴冷笑,一挥手,黑暗中一人跃出,扬手发出两道阴磷磷的火焰,三具首立时“蓬”地燃烧了起来,转眼只剩青焰,最后化成血水一滩。三具首,点滴全无。幽冥血奴冷冷地道:“任狂,你的护身符,替死鬼都没了,看你往那里躲!有本事,就出来,我们一对一较量!”只听隘道上,任狂道:“你敢一敌一,我就出……”话未说完,十七种不同的武功、兵器、攻袭齐至。“嗖”地一声,任狂长空拔起,直扑幽冥血奴,怒叱:“你!……”人到半空,两道蓝风,直压而下。幽冥血奴双手一交,两道血气,反撞而出。四道强劲交撞一起,顿成紫雾,两人相交不下,但那十七道急劲,又向任狂背后交击而至!任狂大喝,喷出一口鲜血,翻了出去。幽冥血奴长空飞截,一掌打在任狂脑后。任狂往前一撞,人人相截,任狂披头散发,混身浴血,逼退六人,一人拦腰抱住了他。他在那刹那间,杀了那人,但另一人已用银蛇矛刺入他的腹膛。他扯断蛇矛,继绞往前急冲,后足飞踢,在向前急奔中踢死了那持蛇矛的人。同时间他已落入血河车中。另外九人,及时扑到。血马长嘶,急驰而去。血河车势不可当,已撞开四人,另外四人,未扑入车,已被任狂打落,另一人却潜入车轮,一柄三尖两极剑,闪电般刺入任狂背梁。任狂狂吼,血马风驰电驶,无人可当。他一反手,抄住剑身,反撞而出,倒插入攻击者胸膛,贯胸而出!幽冥血奴与十六刺客要追,血河车上酒下一地腥风血雨而去。一名使斩马刀的蒙脸人要追,幽冥血奴顿足道:“追不了。”十六名蒙脸人木然不动。幽冥血奴叹道:“他玉枕穴了我一掌,活不了的,又中了“鬼手神臂”蓝双荫的蛇矛,“括苍奇刃”恽小*平的三尖两极剑,以及“神拳破山”支参幽的拳头,他活不下去的。”“他一定活不了。”只是他身后的十三人,武功虽高,却神色漠然,似对这世事,毫不相关。他们究竟是谁?***“解下你的剑。”方歌吟迷茫中一震神。只见两个灰衣女尼,脸色煞白,尖削下巴,两人自峪中嫂出来,一左一右,神容冷峻,不带一丝人气。方歌吟恍摇了一下,问:“敢问……”才看清楚这两人的打扮是女尼,嗫嚅地道:“两位师姊……”那较年轻的女尼一戚眉,轻叱:“解你的剑,滚下山去!”方歌吟一怔,忍不住反问:“为什么?”那年长的女尼一扬眉,沉脸道:“为什么。”她用铁器击地一般冷酷的声音道:“这儿是恒山。我们是恒山三关第一关“金龙峪”的守将。放下你的剑,滚下恒山,便饶你一死。”方歌吟问:“恒山是你们买下的么?因何我不能上恒山?”那两个女尼没料方歌吟有那末大的胆子,居然反问过来,于是怒道:“恒山往素女峰的路,凡是男子,都不准上山,否则格杀毋论!”方软吟反问:“谁订的规矩?”年轻的尼姑“刷”地拔出一把滢然的长剑,道:“我们师父订下的。”方歌吟:“你们师称讳……?”年长女尼也看出方歌吟似受过重伤,而且身份亦不简单,当下合什道:“家师雪峰神尼,施主称号?”方歌吟一挺,喜道:“雪峰神尼!我正想找她,我是天羽派方歌吟,想拜会令师……”年长女尼怒喝道:“胡说!”年轻女尼挥剑叱道:“住口!”原来雪峰神尼名列“三正四奇”中“三正”之一,名动天下,成为七大当世高手中唯一女的,她早年甘受过男子的欺骗,所以恨绝男子,武功又高,出手又毒,为人脸慈心冷,人狠手辣,无人不为之头痛。所幸雪峰神尼为人刚正不阿,恒山一脉,徒众虽少,但收徒极严,门规极繁,但声誉良好,连少林天象,武当大风,都不敢轻上恒山素女峰,数十年来,那儿成了男子的禁地。武林原来有三大绝地,或作禁地,一是忘忧林,一就是七寒谷,另一就是恒山悬空寺和素女峰因为恒山派一脉之故,至于悬空寺何以成为禁地,则不得而知了。雪峰神尼极恨男性,武林中人的共知,方歌吟因急欲救桑小娥,听雪峰神尼名字,即喜极忘形,二女尼以为这登徒有意挪谕,甚是生气,本来见方歌吟受伤在先,又眉宇轩昂,未忍即下杀手,而今再不容忍,那年长女尼,也“擦”地拔出金亮的长剑,与年轻女尼银亮的长剑一交,“呛”地一声,剑势欲飞,叱道:“无行浪子,你敢出言不逊,且接我们“两仪剑阵”。”“两仪剑阵”,原是武当镇山剑阵。但恒山派之“两仪剑法”,虽取意自武当剑法,却有创新,而且更加精奇、凌厉、杀无穷,历年来闯恒山者,极少能闯过这“两仪剑阵”的。何况今日来的是恒山派一流的好手,在雪峰神尼座下女徒中排行第三的妙一与谬一。这两人剑法尽得雪峰神尼相授,尤其“两仪剑阵”,更配合无间,昔年“无情公子”严浪羽为追求恒山首徒清一,刚上恒山,便伤在这剑阵之下,当下打消了非份之想,快快下山而去。方歌吟一见二人亮出剑阵,知无善了,自己内创加剧作痛,知不能久缠,急忙解释道:“两位师姊别误会……在下是……是为了桑姑娘而来的……”妙一与谬一师太相望一眼,勃然大怒,双剑一交,再不打话,结起剑阵来,往方歌吟斩杀过去。原来桑小娥来恒山落发,雪器神尼之徒向来对这长空帮的女公子甚为熟悉,见桑小娥哭哭啼啼上山,皆知是为一“臭男子”的事,而妙一与谬一一听之下,如这人便是,怒不可赫,再不分由,决意打杀了为小娥妹子忿再说。“两仪剑阵”一展,方歌吟忙不迭地叫道:“别别别……我是来……”他的声音骤然切断。连多一个字都讲不下去。金剑银剑。金剑银剑金剑银剑金剑银剑。布满了周围,眩花了双目。方歌吟拔出了金虹剑。金虹飞射,但犹在金银圈里,飞游不出,闯不去。远方彩虹悠悠,圈里金虹悠悠。妙一和谬一,大感吃力,她们的双剑,好像箍住的是一条冲霄九万里的飞龙,根本无法罩得住。这时方歌吟逐渐把自己的内力注入金虹剑,金虹剑隐作“嗡嗡”之声。嗡声愈大,妙一与谬一师太大感压力加强,方歌吟愈运用愈得心应手,竟有宋自雪出手时的风雷之声。风雷之声大作,妙一、谬一的金银剑芒顿挫受敛。就在这时,金虹剑的夺目光芒剧然一黯。原来方歌吟因受重伤,内力运至最舒畅时,忽然血气一塞,内脏剧疼,所有功力一时无法接换,金虹剑气势大减。妙一、谬一见有机可趁,双剑一展,一攻咽喉,一攻心脏,方歌吟只觉眼前一黑,内息甚弱,如内创发作,只能靠招式取胜,剑身一拍数摆,攻向妙一。妙一是较年轻的师太,忽见剑如长蛇,游刺而来,掠剑一格,谬一怕妙一封守不住,也回剑来救。没料方歌吟至中途,忽然一变,变成了疾刺向谬一师太!谬一师太心头一凛,她素闻“天羽奇剑”,以精奇凌厉见长,连师父也甚为慨叹,而今儿,才知名不虚传,忙一点妙一长剑,以双剑圈拨之法,勉强守住。只见妙一谬一身前,金银光圈一圈又一圈,任何事物,根本攻不进去,讵料方歌吟剑势又是一折,金虹剑已刺入妙一剑圈之内。这一招三挺,正是“天羽奇剑”中的“三潭印月”。剑已抢攻入妙一剑圈之内,但恒山剑法,也非同凡响,“两仪剑阵”,更是攻守并宜,妙一一旦遇险,谬一长剑,已疾戮向方歌吟头脉,要在方歌吟击被妙一剑网之前,先杀伤了他。就在这时,方歌吟突然回身,发了三剑。谬一一凛,急收剑连架三剑。但方歌吟三剑一合,成了一剑,一剑指住了谬一的咽喉,凝住不发,剑作龙吟。这才是石洞之中,宋自雪对方歌吟所授的“三潭印月”,三剑俱非,原是一剑。谬一呆住。妙一抢救。金虹剑剧然脱手飞出,如长天神龙,妙一全力后退招架,忽然剑气一灭,长剑又回到了方歌吟手中。方歌吟手中的剑,却指住自己的眉心。这便是宋自雪当日喝问:“我发了几剑?”方歌吟随口答:“三剑。”宋自雪叱道:“不对,共一剑。”后来又问:“月不在潭,月在那里?”方歌吟答:“月在天。”剑即长空划去,破空飞出,边道:“练得此势,千里取人首级,淡笑事也!”方歌吟看得心神飞越,脱口道:“若月不在天,何不在心?”宋自雪也激动起来:“好主意!心中有月,才是天心月圆!我十一年前已练到!”说后出剑,只见三道金虹剑圈乍闪乍亮,忽然合作一道飞虹,眼见就要飞天而去,却忽然隐去不见,宋自雪道:“这一剑,稳住不发,可以任意出袭,才令敌人无从闪挡。”便是现在方歌吟所使的这一招:“三潭印月”。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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