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乌与大道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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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陆压不吵不闹，可是有个人整日在眼前晃悠，是绝对做不到屏心静气的。小童想不明白鸿钧为何会将陆压留下来？

　　　　合道的时机，无法预料，只有通晓天道心意的鸿钧才会知晓它的到来。所以陆压不知道什么时候鸿钧就会去以身合道了。

　　　　鸿钧答应他留下来，陆压高兴得同时也有一丝忐忑，忐忑他在突如其来的时机之前还未能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得来的机会？

　　　　大概即将要去合道了，在合道之前需得获得身体和心灵的放松，鸿钧的生活也不似从前那般严谨，规律，每日除了固定的一两个时辰的修炼时间，大多时间，陆压都可以看到鸿钧站在后山崖顶上的那块空地上，静静地望着远方。

　　　　陆压不敢，也不愿去打扰，每日里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琢磨着自己的思想。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他越想弄明白，就越弄不清楚。

　　　　因而，一向淡定的陆压也不由显得有些焦躁了起来。

　　　　鸿钧何等的观察力，自然看出了小徒弟有些焦急的情绪，便问道：“小压，可是有何烦心事？”

　　　　陆压不知道该怎么说，摇了摇头，看着远方的天地，忽然突发奇想，道：“师父，我们去下届走一遭吧？”

　　　　鸿钧：“……？”

　　　　陆压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都说人类的感情是最丰富的，他拉着鸿钧下去走一遭，说不定就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师父，自从女娲造人以来，已过了许多天了，下界已过了几百年了，如今也不知是何光景？左右师父你如今得闲，不如我们下去经历一番，想必能有所收获。”

　　　　人类是天道的宠儿，未来人类将称霸地上。天地间生物种族繁多，各自都有其创造者，但是只有造出人类的女娲以功德成圣。

　　　　鸿钧思虑一番，道：“也好，便去瞧上一番。”

　　　　有鸿钧的带领，两人很快到了下界。如今的洪荒格局尚未改变，巫妖两族仍是称霸天地，人类还只居住在大陆的一偶。

　　　　陆压本想着体验一番人间感情的，可是到了人类部落，见到了所谓的人类，他就后悔了。他忘了，这个时候的人类，还是猿人。

　　　　陆压和鸿钧来得很巧，人类部落正在举行一场祭祀。在部落正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上，有女娲的神像。

　　　　女娲造人，虽仿照了她和伏羲的样子，但是无奈材料不太给力，她也没有那个耐心去一个个地精雕细琢，将人类造出之后，她也没去管他（她）们，这就相当于生了孩子去不养，于是孩子悲剧了，在漫长的摸爬滚打之后，才能真正地长大。

　　　　很显然，刚被造出才几百年的人类，暂时还没经历过残酷的摸爬滚打。他（她）们暂时还不会思考，像个雏孩一般，无所顾忌地做着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人类，是吃生肉及野草，用四肢行走，语言障碍，以及……呃，没穿衣服的。

　　　　更有某些部位坦荡荡地映入陆压的眼中，他觉得自己都快长针眼了。

　　　　陆压一转身，向鸿钧看去。

　　　　鸿钧一脸淡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看着这批原始人类。其实，陆压不知道，道祖大人的内心正在进行着这样的活动：这帮茹毛饮血的人类，不知清洁，不知羞耻，外形奇怪……

　　　　总之，道祖大人有些嫌弃未来大地上的主人是这样的人类。他琢磨着，回去以后是不是该着手做些什么，否则一想到大地上景象都和这个部落的一样，鸿钧觉得他应该不会再下界了。嗯，小徒弟这次来下界的提议不错。

　　　　陆压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美人师父在心中暗赞了一番，他见鸿钧面无表情地盯着人类的部落看，还以为师父可能是在生气呢。便小心翼翼道：“师父，你看，我们是否还需要现身了？”

　　　　鸿钧：“……”

　　　　陆压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看了半天还是徒劳，鸿钧的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无。陆压不确定鸿钧有没有听清他方才讲的话，“师父，我们需要过去吗？”

　　　　“不必了。”这一次，鸿钧很快给了回答，“人类刚刚诞生，万物发展都有一定的规律，若我们不慎改变了这种规律，反倒不好。你可还有其他想去之地？”

　　　　陆压一想也是，人类从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变为文明人，都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来的，他们若无意间改变了其中的进程，的确不太好。

　　　　关键的是，陆压实在不想与坦荡荡之人接触，便想着干脆回去好了。可是好容易出来一趟，如果回了紫霄宫，在鸿钧合道之前，应该不可能还有时间再出来了。

　　　　陆压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我在回天宫时，路遇通天教主所在的蓬莱岛，其间风景秀丽，着实令人难忘。冒昧地问师父一句，离合道大约还有多少时日？若是还有些时间，我们不妨也找一处仙山暂且住下，等待师父你合道？”

　　　　鸿钧道：“大约还有七百多年。仙山？倒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陆压忍住几乎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道：“那就这么定了。”

　　　　鸿钧在脑海中将洪荒大陆的仙山快速过了一遍，除去那些已经有主的，还有好些个都无人居住。

　　　　“东海之上有一处仙山，我们去那里如何。”

　　　　陆压连连点头，这会即使鸿钧说去雪山他都是乐意的。

　　　　两人便离开了人类部落，往东海而去。

　　　　走至半路，鸿钧忽然道：“我方想到，小童还一人留在紫霄宫。我们前去带他一同前去吧？”

　　　　陆压：“……？！”

　　　　小童？！带上他的话，他和美人师父的两人世界不就泡汤了？

　　　　鸿钧：“……可有何不妥？”

　　　　“……”陆压内心哭丧着脸，“没什么不妥。走吧，我们去把小童带上。”　　　　七道鸿蒙紫气，除去倒霉体质的红云之外，其余六位准圣，都接连成圣。

　　　　女娲在听过鸿钧的一番讲道之后，带着鸿蒙紫气，并未先回娲皇宫，而是和哥哥伏羲一起去了大地上。

　　　　大地上花草树木繁盛，可女娲看了却觉得缺少了什么。一个心血来潮，捏了一个泥人，给ta吹了一口气，泥人活过来了。看着在地面上蹦蹦跳跳的泥人，女娲若有所悟：这大地上虽十分繁盛，却少了些生气。我何不造出许多人呢？

　　　　女娲便仿照自己的样子造了女人，仿照伏羲的模样造了男人。待到大地上各处都有人类活动，天道降下旨意，女娲成圣。

　　　　原来，所谓的功德成圣是这样的。于是其余五位有样学样，老子建立了人教，元始天尊成立了阐教，通天教主建立了截教。接引，准提成立了西方教，于是，天地间多了六位圣人，几乎人人震撼！

　　　　当最后一位准提成圣时，六位同时接受到了来自鸿钧的召唤。

　　　　“六圣，来分宝崖。”

　　　　这一声气运绵长，扩散至洪荒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六圣还来不及感受成圣的喜悦，便急匆匆地又赶去了分宝崖。

　　　　陆压也听到了鸿钧的这一声，仰头望着他看不见的三十六重天之外，心想：分宝崖分宝之后，你即将合道！那样的你，会不会更加让人难以亲近了呢？

　　　　六圣赶到分宝崖，鸿钧站在半空之中，道：“吾即将合道，将法宝分给尔等。混沌初开，诞生盘古斧，而后盘古斧化为四大先天至宝，太极图，盘古幡，混沌钟，诛仙四剑。如今，吾将太极图分给太上老君，盘古幡交给元始天尊，诛仙四剑赋予通天教主。而后又有十大先天灵宝，七宝妙树赐予接引准提，红绣球交给女娲。”

　　　　话音落下，对应的宝物飞向了各人的身旁，六人将宝物收下。

　　　　“多谢老祖！”

　　　　鸿钧道：“尔等离去吧。各位都已功德成圣，往后仍需强化功德才是。”

　　　　六人道：“谨遵老祖教诲。弟子离去了。”

　　　　分宝崖分宝之后，鸿钧要做的是只需静候时机成熟，以身合道了。

　　　　陆压从紫霄宫回来后，在天宫待了不到几日，便离去前往扶桑树了。十日一轮值，陆压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八百年之间的枯燥无味。

　　　　这一日，轮到陆压时是阴天，陆压第二日不需要去上班了。本来可以放心地睡个懒觉，可是他窝在小巢里，却有些难以入睡。

　　　　事实上，从陆压再次见到鸿钧后，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了。说不太清楚，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的现在，他都没有感受过那种感觉。

　　　　陆压可以清楚地记得，当他再见到鸿钧时，心中闪过的悸动，当他给鸿钧梳发时，手上的慌乱以及心底的紧张不安。

　　　　陆压弄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鸿钧以身合道，不会身死，但那时候他再见到鸿钧，他还会是他那个美人师父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陆压就浑身发颤。

　　　　夜深了，月光洒落下来，映着枝叶繁茂的扶桑树。老大刚睡下不久，就觉得身体摇摇晃晃的，老大心想：这准是小九那个捣蛋鬼又在闹他了？

　　　　便不予理会，继续香甜得睡了过去。

　　　　陆压：“……”怎么能睡得这么沉？是猪吗？！

　　　　喊了好些次，大哥还是继续睡。陆压无奈，只好先说了起来，“大哥，我要离开一段时日。你帮我同母后说一声，这么晚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大哥，大哥……”

　　　　怎么小九这么有耐心，还不去闹别人啊！老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陆压：“……”真的知道了？不是在说梦话吧！

　　　　第二日一早，老大刚一起来，还没睁开眼，迎面就飞来了一颗小火球。老大看了一大早就精神奕奕的小九，颇为无奈，“昨晚你来我这闹了那么久，怎么今早还来啊？”

　　　　小九眨眨眼，“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昨晚可没起来，你是不是做梦呢？”

　　　　老大愣了，“不是你？”

　　　　小九很肯定道：“不是我。用小十的话来说，我昨日值班呢，哪来的精力晚上起来闹你？肯定是大哥你在做梦呢？”

　　　　老大一皱眉，“那会是谁？”

　　　　话音刚落，就听底下传来小六焦急的叫声，“不好啦！大哥，小压不见啦！”

　　　　老大：“什么？！”

　　　　在绞尽了脑汁回忆起昨晚之事之后，老大懊恼地一拍脑门，“我还以为是小九呢，早知道是小压，我就起来了。他只说了要离开些日子，具体去哪好像没说。”

　　　　羲和十分担忧，道：“老大，你看着弟弟们一些时日，母后去天宫找一下，看小压是否去了那里。”

　　　　老大点头，“嗯，放心吧，母后。”

　　　　羲和一路急匆匆地赶到了天宫，问了帝俊和太一，得知他们二人都未见到小压回来过。

　　　　帝俊对自己的小儿子挺放心的，对羲和道：“小压他行事稳重，不会乱来的。说不得是有什么事要去处理呢？你别急了。先回扶桑树去，我让手下的人打听一番，一定是找到他的下落的。”

　　　　羲和叹气道：“也只得如此了。”

　　　　而此时，陆压正在前去紫霄宫的路上。他想好了，既然不知道自己对鸿钧的那种感觉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那何不去验证一番呢？

　　　　陆压总有种预感，若是此时他不去，待到鸿钧合道之后，他会后悔的。人生可以重来一次，随心所欲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压一路疾行，憋着一口气，直到到了紫霄宫的宫门处，看着熟悉的宫殿大门，才呼了出来。

　　　　刚想上前去敲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童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陆压站在门外，当即笑道：“小压，老爷他知道你过来了，让我出来接你呢。”

　　　　陆压将僵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小童，陆压紧张忐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谢谢小童。”

　　　　小童笑道，“不用和我多礼。我们进去吧。”

　　　　两人并行向里走去。

　　　　“师父他还在静室吗？”

　　　　小童道：“没有。自从那日老爷他从分宝崖回来之后，便没有再修炼，静等合道之日的到来。”

　　　　陆压犹豫地问道：“小童，合道对师父他有没有什么伤害？”

　　　　小童思考了片刻，郑重道：“天道缺一不全，需老爷他来补上。老爷他代表了天道，这天地间除了他以外，也再无其他人可以合道。至于有无伤害，我却是不甚清楚。”

　　　　鸿钧的修为是靠造化玉蝶所得，而造化玉蝶的作用有限，鸿钧如今是圣人之境，若想修为再进一步，必须要舍弃造化玉蝶，以身合道。

　　　　圣人与至圣的最大区别，在于后者可以身融法则。若不能身融，而选择了诚服法则，那就永远都只能是圣人之境。

　　　　陆压知晓这点，就是这样他才会担心，身融法则之后，鸿钧还会是鸿钧吗？

　　　　小童带着陆压一路走到了后山，便退了下去。

　　　　鸿钧穿着与以往不同风格的黑衣锦袍，站在山崖边上，整个人似乎快要乘风飞去一般。

　　　　见到了鸿钧，陆压的心情反而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了。他也走了过去，站到了鸿钧的旁边，山崖边下。

　　　　往下看，隔着层层白云，是看不到边的天地间的高度。往远处看，是同样望不到边的天地间的长度。

　　　　天地之大，如斯！

　　　　鸿钧未开口，陆压也就静静地站在他一旁，这样安静得陪伴，令陆压十分心安。

　　　　两人不知沉默了许久，陆压觉得和鸿钧在一处，有时他可以很紧张，有时却能呈完全的放松状态，这实在是一件很奇特的事。

　　　　陆压往后退了一步，“师父，我想在你合道之前，一直待在这儿可不可以？”

　　　　鸿钧没有出声。

　　　　陆压也不是非要鸿钧给他一个答案不可，他想好了，不管鸿钧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要留下来。

　　　　只不过，若是鸿钧答应了，他留下的意义会大些。

　　　　不过，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反正鸿钧也不可能将他赶出去，他就厚脸皮地留下来好了。

　　　　“好。”

　　　　虽然这样想，可是鸿钧沉默的回答，还是让他有些心塞——咦？刚才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是一个“好”字吧？

　　　　陆压看着鸿钧的侧脸，求证地问道：“师父，你方才是答应我可以留下来吗？”

　　　　鸿钧也后退了一步，转身与自己的小徒弟面对面地交流着，说：“是的。你可以留下来。”

　　　　陆压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那我问你，”鸿钧道：“你为何要留下来？”

　　　　陆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想到那些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心思，不知道该不该说。

　　　　犹豫地半晌，鸿钧依旧是安静地等着陆压说一个答案，陆压实在不想撒谎，便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师父，等我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