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乌与大道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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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压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不远处的身影。鸿钧依旧是一袭白衣，站在那儿，仿佛连姿势都未变化，陆压一时间竟觉得鸿钧一直没有离开，在等他出来似的。

　　　　走得近了，鸿钧的容貌便越发清晰。盯着看张天地间第一俊美的脸庞，陆压恍恍惚惚地竟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师父，我在里面多久了？”

　　　　鸿钧的口气好似一声叹息，“五百多年了。”

　　　　竟这么久了！陆压有些惊讶，虽然他也知道应该过去了不少年，毕竟竟有五百多年之久，这实在是没想到的。

　　　　鸿钧见小徒弟脸上显而易见的惊讶之色，心底也生出了一股轻松之意，他道：“今日乃是天庭建立，昊天与西王母在天庭举办大典，你可要去一看？”

　　　　“天庭建立？！”

　　　　小徒弟脸上的讶异之色更清晰了。

　　　　鸿钧点了点头，“嗯。如今凡间亦有许多修道之人，他们若步入仙境，便会踏入天上。建立天庭，意在约束他们。昊天与西王母乃是天道定下之人，由他们来掌管天庭。”

　　　　这么快啊！

　　　　陆压一直是知道天庭会建立的，巫妖两族陨落之后，不久，天庭就该建立了。说实话，他不想再步入天宫，那个有着他和九个哥哥、母亲、父亲以及叔叔有着太多回忆的地方。

　　　　但是因为有小童，他又不能不去。小童一直待他那么好，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只是因为怕触景伤情便拒绝参加他的登基大典，那么小童一定会很伤心的。陆压不愿如此。

　　　　陆压看着鸿钧，“师父，那我便去一看吧。你可要同去？”

　　　　鸿钧道：“自然。”天庭刚刚建立，小童的修为又不高，他若不去，只怕小童以后想彻底掌管天庭，会更难了。

　　　　天庭初建立，忙得焦头烂额的小童终于迎来了他的登位大典。

　　　　小童换上了一身威严黑袍，头戴一方垂帘帽，坐于上首。王母则是一身华丽的金色衣袍，头顶霞冠，坐在小童右手的稍下方。

　　　　而下方，则坐着一大波他们惹不起，也管不起的人。老子，元始，通天，女娲，接引，准提，以及诸多修为高深之人。

　　　　陆压和鸿钧刚到殿门，便看到了摇摇晃晃地躺在云彩之上的镇元子。大约还未从好友红云之死的悲痛中脱离出来，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看见陆压，他还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娃，你、你也来了。还有——老祖？！”待他将目光转到一旁的鸿钧身上，登时瞪大了眼，连驾云之术都忘了用了，直接从云上跌落了下来，骨碌骨碌地滚到了陆压和鸿钧的脚前。

　　　　陆压：“……”

　　　　他一想到西游记里那个仙风道骨的镇元子大仙，实在无法同眼前这个好似醉鬼一样的邋遢汉纸联系到一起。

　　　　镇元子：“……！！！”

　　　　镇元子终于回过神来，迅速离开了陆压的脚下，站了起来，也顾不上理衣服，恭恭敬敬地给鸿钧行了一个大礼，“拜见老祖！”

　　　　鸿钧只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话，便带着陆压进了大殿。

　　　　“此番形容，过于癫狂，你且回五庄观吧。”

　　　　被拉着走入殿内，陆压回头看着脸色十分懊恼的镇元子，犹豫着小声对鸿钧道：“……会不会太严了些？毕竟他是因为好友的陨落而伤心啊。”

　　　　鸿钧道：“红云陨落已有数千年，镇元子依旧这番姿态，实属不妥。”

　　　　鸿钧说这话时，神情十分淡漠，一瞬间仿佛又是回到了那个冷漠无情的道祖。陆压便不再为镇元子求情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他像红云那般陨落了，鸿钧会为他伤心多久呢？

　　　　陆压不敢问，他怕鸿钧的答案会像他方才那句话一样，无情。　　　　紫霄宫，没有一处地方是陆压不知道的。

　　　　陆压不知道鸿钧要带他去哪里，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的都是方才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轻轻一吻，便没注意到鸿钧带他来了什么地方。

　　　　等脚步停止了时候，陆压便见眼前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灵气汇集之地。陆压一下子从浑浑噩噩中情醒出来，这种灵气，他前些日子放在昆仑山见过——混沌元气。

　　　　这里的混沌元气仿佛更纯粹些，没有昆仑山的那种纠结错乱之感，带着一股浓厚的力量，教人不自觉地想迈入其中。

　　　　鸿钧道：“混沌之气浓郁，本是最适合修行。无奈几亿年前，天地步入洪荒时代，天地间仅有洪荒灵气，久而久之，众人便都习惯了以洪荒之气修炼。若是强行进入混沌元气，恐压制不住，无法承受。今日为师带你过来，便想听听你的意愿。你可愿意忍受痛楚，进这混沌元气中修炼？”

　　　　“当然。”陆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混沌元气，乃是每个修仙之人梦寐以求之物。陆压的修炼速度很快，他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大罗金仙的门槛了，但是总差了那么一点，他无法领会。

　　　　如果能进入混沌元气中修炼，想必出来时修为必定有所大增。

　　　　鸿钧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陆压走到了混沌元气边缘，试探着伸手触了触，他可还记得，当初孔宣欲带他进混沌元气时，穿上了法衣，却只差一个遮脸之物，他都不敢带他进去。如今鸿钧似乎并没有给他做防护的意思，他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手刚刚碰到元气之时，陆压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窜入其中，很温和，没有陆压想象中会有的肆虐之意。

　　　　鸿钧一直注意着陆压的举动，此时他的眼眸闪了闪，似乎也有些意外。

　　　　陆压转过身来，“师父，那我先进去了。”

　　　　“嗯。”鸿钧微微点头。

　　　　陆压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身体一走进去，混沌元气像是遇到了亲人一般，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陆压不需特意去吸收，很快四肢百骸，经脉里都充盈着灵气。

　　　　在外围时，陆压记得这是一片广阔的混沌元气，然而当置身其中，他却能清清楚楚地见到周围的界限。这片元气不过一两百立方，仿佛是被压缩过了一般。

　　　　陆压转而一想，这些混沌元气应该是混沌结束之际，鸿钧出手将其保存下来的。不似他在昆仑山所见的那般暴虐，应也是鸿钧的手笔。

　　　　一想到鸿钧，陆压就想到了方才那似有似无的一吻。鸿钧对他，是情爱之意吗？否则为何会有那般举动？

　　　　“哼——！”体内忽然一阵剧痛，将陆压的思维拉了回来。

　　　　那些吸收入体的元气在那一瞬间，仿佛突然被激怒了似的，温和的气息忽然没了，一下子肆意地碰撞着。

　　　　陆压疼得皱起了眉。

　　　　幸好，这疼痛只是一瞬，很快，便消散于无了。

　　　　陆压不知其中缘由，只好不再想其他，盘腿坐下，专心致志地感受着体内的元气。

　　　　混沌元气温和了下来，陆压闭上眼睛，试探着调动它们，使其慢慢在经脉里流淌。当运转一周天之后，全身的经脉仿佛经过了洗髓一般，陆压能感觉到，经脉明显强韧了许多。

　　　　这倒是意外之喜。看来这混沌元气的确很适合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元气内仍是一片安静。

　　　　外面，一个白袍之人闭目而立，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已经很久了，仿佛要融于这天地似的。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远处，小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喘匀了一口气，道：“老爷，妖族伏羲陨了。元始与通天两位道长闹翻了，如今女娲与老子正在大殿内等候。”

　　　　鸿钧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混沌元气，十分平静地对小童道：“伏羲未来会有机缘，元始与通天对立非吾能干涉，让他们且先回去吧。”

　　　　很明显，鸿钧并不打算去见女娲和老子。

　　　　小童只好退了下去，前去转述鸿钧的话。

　　　　老子倒是十分平静，他那两个弟弟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闹翻了是早晚的是，他心中早有所准备。此番前来，不过是想看一下道祖对此事是何态度，如今看来道祖不会管这闲事，那就任由那两个弟弟闹腾吧。

　　　　女娲对伏羲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们二人同是蛇妖，自诞生时便一直在一处，不曾离开。此番伏羲毫无预兆地陨落了，女娲当真十分伤心，前来紫霄宫是想求助道祖，帮她将兄长复活。不过，听了小童转述的话，既然道祖说兄长会有机缘，女娲便放下心来，安心地回娲皇宫了。

　　　　一百年后，应天道规则，天庭建立。

　　　　鸿钧虚手一挥，原本属于妖族的天宫瞬间成了天庭，却规模建筑更加庞大。

　　　　小童封为玉皇大帝，西王母成为王母娘娘。

　　　　说实话，让这两人来掌管天庭，包括女娲三清，甚至地仙散仙在内，没一个人是看得上的。但是小童可是鸿钧身边的童子，西王母又是昆仑山之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在天庭建立当日，天地间能说得上名号的修仙之人，都过来了。

　　　　天庭建立前一日，紫霄宫内。

　　　　小童依旧一脸的茫然，“为什么让我当那什么玉帝啊？”

　　　　王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那什么模样！这可是老祖的指示，难不成你想违抗不成？！”

　　　　自从小童和陆压回紫霄宫没多久，王母也风风火火地追来了。鸿钧知晓她乃是小童命定之人，便将她留下了。

　　　　王母经过几百年的死缠烂打，终于将小童追到手了。

　　　　“可是，我能做好吗？”小童一脸的忧虑。

　　　　王母道：“别废话了！明日就是大典，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好好表现，别丢了老祖的面子！”

　　　　“……那好吧。”小童转而想到陆压和鸿钧，又是一脸的忧色，“也不知道小压他怎么样了？真希望他明日能出来！”

　　　　王母记得当日在昆仑山的那个少言寡语的少年，又从小童嘴里听了那么多关于陆压的事，看小童似乎将那少年当儿子似的态度，王母对陆压也是有好感的，“哎，但愿如此吧。”

　　　　不过，她觉得，小童的希望不大，毕竟都过去五百多年了，哪会那么巧，会在明日出来？　　　　陆压活了两辈子，不知爱情为何物？

　　　　上一辈子，倒是有许多人和他表白，其中不乏优秀的男女，但他却没那个心思，一一都拒绝了。这辈子，他活了这么久，除了对鸿钧，他尚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心意，对其他人，亦是无所感。

　　　　按理来说，上辈子陆压拒绝了那么多人，再拒绝别人时，他不会感到愧疚。但是刚刚，在孔宣对他表白了，孔宣在说出拒绝的话时，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愧疚。正是这种愧疚，让他逃似地离开了昆仑山。

　　　　陆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想不通。

　　　　“小压？小压？”

　　　　陆压回过神来，已经可以遥遥看见紫霄宫了。陆压回头，见小童一脸的忧色，下意识地笑了笑，“我没事。”

　　　　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担心好吧。小童在心中叹了口气，“小压，你别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吧。”

　　　　陆压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他想太多也无用。而且，说不定孔宣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他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弄清楚，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离开而想出了这个理由。

　　　　还是不要纠结此事了。小童说得对，一切让它顺其自然吧。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不知是何年何月，到时说不定连孔宣自己都忘了这时说过的话。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紫霄宫。

　　　　紫霄宫的宫门常年都是关着的，并没有上锁，不过，也没人会胆敢擅自闯进来就是了。陆压推开一扇大门，同小童走了进去。

　　　　“……师父？”

　　　　陆压本以为，推开门，见到的会是空旷无人的院子，没想到，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院子旁那个白色的身影。

　　　　陆压一下子愣住了。

　　　　小童估摸着也没想到会看见鸿钧，也露出了一丝愣怔。

　　　　鸿钧看了过来，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回来了。”

　　　　“嗯。”陆压点了点头，“师父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闲来无事，算着你们今日该回来，便过来了。”

　　　　“哦。”陆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鸿钧似乎有些生气，但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生气的痕迹。这让陆压内心有些忐忑。

　　　　小童不太好管他们两人的事，便告辞先行进去了。

　　　　对于沉默这回事，陆压的道行总是没有鸿钧高深的。

　　　　小童已离开，场面就沉寂了下来。陆压被孔宣那件事弄得心情有些烦躁，就更不太愿意和鸿钧在这里比谁的耐心好了，便道：“师父，那徒儿也先离开了。”

　　　　鸿钧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只看着陆压。

　　　　鸿钧的眼眸很深邃，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仿佛蕴含了天地间的一切，陆压永远看不懂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陆压避开了这样的目光，忽然有些疲惫，他想，他留在紫霄宫是做什么呢？即使他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鸿钧他，会有回应吗？

　　　　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了许多。

　　　　陆压闻到了一股特有的属于鸿钧的清淡之气。

　　　　“陆压。”

　　　　伴随着简短的两个字，陆压感觉到眼前彻底暗了下来。

　　　　他微微仰着脑袋，看着鸿钧的俊颜在他眼前慢慢放大。

　　　　那一瞬间，陆压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他甚至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等回过神来，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鸿钧抱在了怀里，唇上仿佛刚刚经过了一番离火的蒸烤似的，烫得令陆压怀疑是不是他全身的血液都聚到那个地方去了。

　　　　鸿钧比陆压高出了一截，当他抱着陆压的时候，陆压整个脸是都被埋进了鸿钧的胸膛里的。发梢上传来丝丝润润的触感，陆压不太确定那是什么。

　　　　鸿钧叹息一声，“小压……”

　　　　这声音，仿佛充满了魔力似的，“腾——”地一下，陆压脸上的血液仿佛燃烧起来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什么……？”

　　　　鸿钧轻轻松开揽在陆压腰身上的手，俯下、身，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红得可以媲美太阳的小孩，像是怕吓到他似的，轻轻柔柔道：“怕吗？”

　　　　陆压一时不太能消化这句话，眨着眼，迷茫地看着鸿钧。

　　　　鸿钧又是一声轻叹，随机，他居然笑了起来，“还是个孩子啊。”

　　　　陆压从未见过鸿钧如此的笑容，以前，他也见过鸿钧的笑，不过，那最多只能算是微微扯起嘴角而已，而不像现在，鸿钧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连眼睛里都带了一丝笑意。陆压能确定，他的脸，肯定又红了一些。

　　　　鸿钧揉了揉陆压的头发，顺势拉过了陆压的一只手。陆压的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层细汉，鸿钧也不介意，握住了那只对他而言显得有些小的手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