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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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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梓耜道,那好,我们这就去追他去了,就此作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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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义庄出现在眼前时,我看到一片详和宁静,村落安然。走进去以后,果然更加宁静安然了,因为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扇扇紧锁的门和一栋栋死气沉沉的房屋。义庄已经变成遗庄,除了我们,这里再找不到一个人了。丫月在一间瓦房前停下,口里说,二姑娘也不在了,他们都不知道去哪了?或者,都遭遇不测了?
我说,如果是官兵谋害了他们,还要在他们一个个身上搜出无数把钥匙来锁好无数大门,然后安葬了他们并耐心处理现场。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何苦呢?
游说,原来刚才一群群人,行色匆匆的,他们是放弃了这里,匆匆逃命去了。
我说,我看不出来他们哪里匆匆,我以为是组团旅游的。
丫月说,逃难为什么都往一个方向跑,难道是有组织的?
我说,也许他们在往好几面跑,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面。
义庄的情形让我们毫无头绪,我和游督促丫月回去,毕竟在这样不确定的时刻她还是和家人呆在一起比较妥当。丫月先是不肯,游劝了她半天,把白马送给了她,嘱咐她早些回去,她才不情愿地和我们作别了。
我对游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回去,回去我家里吗?
游说,我是这么想的。
我说,现在没有马,又不知道路,怎么走?
游说,丫月告诉我,东面有一条长河,一直向南流去。这时候又在涨水,不是正好?
我说,这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鱼。
游说,你真笨,你想,我们坐船南下,走的直线,去的不是梅龙方向?况且我们可以视局势而定,如果进不去,再折回也行。
走出庄外,果然看见一条两三丈宽的河,河边有埠头,岸边有几条废弃的木舟。我们的计划是乘舟顺流而去,所以必须先搞到一条能放下水去而不会沉下水去的船。我仔细检查几条破船,发现有一条骨架尚在,于是拆了其他船,七拼八凑,充分发挥生平所学,终于推出一条完整的敞篷船。设计敞篷的好处是防止我们迷了路被河水带到不知名的荒野,而不是因为看起来很时尚;而敞篷的坏处是如果下起雨来我们就只能抱着板子游泳。我的计划是在船头竖起一面帆,同时在船舷固定一对桨,这是两个方面的准备,因为考虑到风是我们不能掌握的但桨是可以直接控制的。
我准备好了两层白布,用篙子撑起来貌似一面大旗。
这时候游忽然叫住我说,等等,我灵感来了。
我手执大旗,看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笔墨,动手在白布上涂画一阵。
我说,你干嘛要画个骷髅头?
游侧眼看着大旗说,我也不知道,说了灵感来了嘛。
我说,这样会不会比较危险,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游说,不会吧,我们在河里漂,哪会遇到人?
我说,不过我觉得遇到坏人倒不怕,怕的是遇到好人。
游问,为什么?
我说,人家要清理歪风邪气嘛。
我看了会船,又看了看远方,那里天空渐渐地血红起来。游走远了几步,忽然颓坐在地,自言自语说,以后会怎么样呢?
船组装完以后,我们将其推下水,游说她会游泳,不怕被淹死,于是我们安心上船,摆好方位,趁着顺风顺流南下而去。
因为船的维修改装花去很多时间,出发时大约已过酉时,黑夜悄悄来临。行了不久,天色忽暗,随后又亮了起来,原来残云飘去,明月当空,月光皎皎,水面一片华丽的金光,照得前途光明。只是沿河漂流,身心都有些凉意。
月光下,游的脸色呈现一种异常的白,而且脸的边缘好象有许多反光的油腻,我不自觉地用手指揩上去,却什么也没有,还是一张光光的有温度的脸。
游侧靠船舷坐在对面,眼睛却盯着闪光的水面,她慢慢说,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娘?又不是你的。
游说,我从小没了父母亲,一直都觉得很孤独。我很羡慕别的孩子,四处流浪的时候,看到有大人牵着小孩的手,我就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走,心里便觉得很舒服。
我说,我小时候有父亲,也有母亲,也一样孤独。我那时候常常一个人跑到后山坐着看星星,然后不用考虑父母邻居,自己想一些东西,一想就想很久。
游看着我说,你想什么呢?
我说,我想你去了吧。
游说,胡说,你认识我吗?
我说,我是想,我总不会一直一个人活着,一定会有什么人要和我认识然后走进我的生活中来,虽然这不一定有必然的原因,却也没有不会发生的理由。你看上天安排一个人出生,就会安排另一个将来要遇见他的人来到人间,一个人要长大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等着长大然后遇见他。
游说,你是说,好比你长大是因为我在等着长大的你。这太虚伪了,我又不知道有你,干嘛等你?
我说,应该是这样说的,好象是一个人慢慢在长大,另一个人也慢慢长大,这是同时进行的,长着长着就遇见了,从中间看这是个偶然,但从结果看就应该是必然。从过程中看,并不是谁在什么时候等谁,而从结果上来说,是谁在等谁。
游说,我困了,我先睡了。
游把头搁在我肩头,可能觉得很不舒服,换了几个姿势,干脆躺下身来头枕在我大腿上,这时候她应该舒服了,但我觉得不舒服,船的空间只有这么大,我又不能倒下,只好僵直坐好保持清醒。
夜里月光很亮,水散发着微微寒冷,空气却愈发清新。这些透过身体的感觉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在回家的船上连夜赶路,这也证明了我由来已久的一个想法:活着就是一种感觉。假如五感丧失,你就不是真的活着,好比做梦。而如果两个人一起活着是一种感觉,那么一个人独自活着就是一种错觉。
过了半夜,我一身疲惫,想把游摇醒,却犹豫不决,手在半空晃了半天,她忽然自己醒来,问我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我说没有话只有瞌睡。她坐了片刻,让我躺在怀里,我觉得这样姿势很舒适,很想尽快睡着,但是平日习惯不好,入睡总是很慢,躺在床上折磨自己很久才能慢慢放松,此刻不住抬头起来,却又说不出话来。游开始以为我要看风景,于是扶着我脖子,但我撑起来了片刻又睡下去,躺不了多久又要爬起来,这样反复几次,我认为她终于无法忍受,果然用手按住我脑袋不再让我乱动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一个人在水底倒着走起来,水面上有人在印着我的鞋底走着,我很努力地想钻出水面一看究竟,但头有千钧重,怎么也翻不起身,然后许多模糊的人影在前面晃荡不安,几个人对着这边说话,他们一边招手一边说:来,你快遇见我了。这时候天地很大,仿佛一位永恒的主人,而我们都是客人,只能匆忙路过。我看见稀稀拉拉的星星贴在天上,大地一片死寂。我想,这是一个多么巨大而无用的世界,让人孤独地发现孤独是多么地没有意思。 。 想看书来
71
天快亮时,游把我叫醒,我发现船速慢了许多,原来没有风了。
游说,我们快到梅龙了吧。我刚才看见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韩信堤”三个字。
我大喜,看着前面河的弯道说,我到家了,这就是我家乡的府河。
游说,太好了。
我说,什么太好了,你指的什么?
游说,不知道。
我说,总是要知道的,事情不论好坏,早已经发生在那里,只等着我们去发现。
之后又挨了很久,经过一段最漫长的等待,船终于可以停靠岸边,我振作精神拉着游上了岸。我看着熟悉的环境,感到异常舒服。回想起那些游荡在外的日子,却是多么难以忍受,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说以后注定要忘记的话,虽然经过那些地方偶尔会涌过短暂的感想,但这感想在离开以后就会减弱淡忘直至消失,经验告诉我不能在一个地方感想太多,因为我时常预感到自己还需要长久地赶路,更多的感想要留给遥远的旅途和未知的未来,如果对一个地方感想太多,这个地方就会变成理想中的居所,变成一个家。
我想象到以前认识的人看到我回来会是什么样表情,不知是惊讶还是淡然,而母亲看到我匆匆跑回来,身边还拽着一个陌生的姑娘会怎样喜笑颜开地迎接我,阿飞不知是否在家里,也不知道此刻他心情怎样,有没有和人闹起矛盾。此外还有养狗成患的陆胖子,没有儿女的铁匠夫妇,布店的二娘,赌场的老板,写文书的先生,等等,这些人以前对我只是一些符号,而现在这些符号竟让我牵挂起来,我曾经打扰了他们,或者被他们打扰了自己。如果我见到谁,我一定先打招呼。
但是最终我却没能跟任何人打上招呼。我穿越许多熟悉的不知名的花草,冷静地走进村子里,满眼只看见所有房屋的大门都插着锁,屋顶上飘着一些随风舞动的枯草,门框的对联撕掉了一半,和残破的门神一起吹着冷风。这里的情形让我一瞬间想起义庄。
站在家门口时,我看见紧锁的门,靠着一根木柱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这就是你家啊?你要进去吗?
忽然有个人和我说话,我感到一阵激动,回头看时,原来是游,自然激情下去许多,盲目地点了点头,不知该干些什么,甚至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天空被一大片孤独笼罩。
游从我身边走过,在门前观察了片刻,那模样似乎在破案,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案子可以给她破,所以她提着剑将那把锁破了。登时木屑纷飞,铜锁自然坏了,自顾自摆动不止,门却也重伤,看样子已经关不上了。游说,你看吧,可以进去嘛。
我解下包袱,翻开一个黑漆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精巧的钥匙。
我想,我也可以进去。
我看了一眼四周,失望至极,说,我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在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干什么。
游说,应该是在找一个归宿吧,不要想远了。
我说,我现在觉得人活着就是走着老天的一盘棋,我要往哪走本来全有定数,自己完全不能控制,可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可以走成什么样,结果还是听他摆布;或者说我们的一切是一本故事,作者是上天,开头结尾故事情节由他老人家根据需要和喜好胡乱捏造,他要怎样我就怎样,万一哪天他不舒服了,打个哆嗦,我就在人家笔下一命呜呼啦。
游说,你这样太不好了,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危险的人了。
我说,你是说你很怕我吗?
游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很容易就会掉到危险里面去,别人要对付你就像碾死一只毛毛虫那样容易!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一只毛毛虫吗?
游说,不是的,这只是个比方。
我说,那么,你准备怎样对付我?
游说,就算全世界都要对付你,我也不会对付你啊。
我说,你已经疯了,如果现在我继续跟你说话,全世界都不会原谅我!
游说,你还没有疯,赶快去睡一觉吧,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我被人推往屋里去,还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巴,我忽然想也许是大限到了,什么都不能做了,终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躺在一个并不熟悉却似乎是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门外有一把靠背木椅,有人坐在椅子上,她在看着门里,或者没看,但是在想着门里。我想起身却起不来,只好躺着,我想自己死不了,因为有个人等在外面。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却应该很熟悉。
我努力地爬起来,走过房间,伸出头去,看见外面阴沉的天空缓缓压了下来,世界变得很小,可是没有一个人,似乎应该悲伤,我却觉得很快乐。我想起记忆里的天空下的晒谷场、转眼间飘来的风雨、被遗弃的猫和狗、跳跃地蚱蜢和青蛙、邻居家男人手中的酒瓶、母亲的背影以及其他一些事情。我记起来,原来我跟毛子在一起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讨饭的小乞丐,当时我认为,这些家伙们在我们撒泼打架的年龄却能够自己养活自己,本领虽然很高强,但是却没有出息,因为要饭要得再好,至高荣耀是做了帮主,但帮主只有一个,其他人只能做一辈子乞丐。还不如有些小孩子从小就剃头做了和尚,就算以后不还俗,做一辈子和尚,又做不到方丈主持,那也不要紧,叫一声阿弥陀佛人家就觉得高深莫测,不像乞丐,天天在人耳边喊施舍施舍,人家恨不得撬了你的腿。有一个人曾经无限深情地说,这世上总有着无处可去的童年。其实小孩子再没有地方去,又不愿意出家或者要饭,还有收容所可以进去;可是这世上倒有着无处可去的青年,假如你什么都不做,大家会觉得你是他们的负担,人家问你会做些什么,你又只能说你什么都不会干。
我依然没有醒来。
72
我睡了一整天,醒来以后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变了颜色。我吓得赶紧跑到后面去小便了几回,放眼望去村子一片寂静,心里慢慢平静许多。后来游突然从黑暗里跑出来,她告诉我她把家里打理了一番。我心里有许多困惑,可是游和我一样困惑,如果我拿这些困惑刁难她,只会让她更加困惑。以前我期望回到这里,可是现在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原来期望的都是失望的。游说我们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因为不确定哪里才安全,她说局势看来很混乱,可是我至少还没有看见一个死人,我又不能飞在天空俯瞰大地,只能呆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更加什么都不知道。游在一个晚上跟我说,其实就这样呆着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也不希望你做什么,只要我们平安地活着,什么都是美好的。我说这样是很自私的,就算我们不能帮助别人,我们至少应该担心许多人。游说既然不能帮忙,你就是为谁死掉了,也没人感激你。我说所有这些事请不是感激和报答的问题,好比我母亲和阿飞,他们永远不会感激我,但我肯定会牵挂他们。游说,你本来就是一副坏心肠,可以说任何话,却从没做过任何事。
游问我还有什么亲戚,我想了半天,在我小时候能够记忆的那段时光里,似乎有过一个姑姑,后来不知为何失去消息了,有传言说她喝药死了,但我不明白一个人本来好好活了几十年,这无论如何是一件最辛苦的事,而死去又绝对是最不值得期待的事,她为什么突然要喝药。我问游有没有亲戚,她说,以前只有叔叔,现在只有你了。我纠正她说,我不是你的亲戚!
我盘算着家里存粮充足,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吃到明年春天,其实整个村子都是我的,即便想饿死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们呆了许多天,我心里却盼望着发生什么事或者出现什么人,但是在这样仿佛很###的时候,不发生任何事和不出现任何人才是安全的,我很矛盾。我带着游在田间走动,这些时候天际空旷如同内心空荡,她却很高兴,说那些花啊草啊都很漂亮,我想既然如此,以后我也不再铲花除草了。
有一种植物的果实,状如米饭,吃起来香甜,我小时侯和大家一起漫山遍野地找来吃,恰好老黄牛也在漫山遍野地吃,吃得寸草不生,结果之后许多年再也没有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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