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笑面人-第4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格温普兰在台阶上吓得目瞪口呆,浑身乱抖,他感到全身发冷。他在竭力回想他可能犯过什么罪。随着铁棒官的沉默而来的是这幅受刑的惨象。当然,这是一个事实,可是是一个悲惨的事实。他觉得擒住他的这个难解的法律之谜,在他眼里越来越昏暗了。 
  躺在地上的人影又发出一声咽气的声音。 
  格温普兰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推他的是铁棒官。 
  格温普兰明白他应该下去。 
  他照人家的吩咐做了。 
  他一级一级地顺着台阶往下走。台阶很窄,每一级有八九寸高。而且又没有栏杆。必须很小心才能下去。铁棒官跟随在格温普兰身后,中间隔开两级台阶,笔直地拿着他的铁棒。铁棒官后面是承法吏,两人中间也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格温普兰走下这几级台阶的时候,痛心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绝望吞下去了。有如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每走下一级,光明就仿佛熄灭了一点似的。越往下走,他的面色越苍白,他终于走到台阶底下。 
  地上那个被人缚在四根柱子上的毛虫似的东西,继续发出临终前咽气的声音。 
  阴影里有一个声音说: 
  “到这儿来。” 
  格温普兰朝前走了一步。 
  “再过来一点,”声音说。 
  格温普兰又走了一步。 
  “到我眼前来,”州长又说。 
  承法支在格温普兰耳边悄悄地(他的口气是那么严肃,所以他的话变成了庄严的宣告)说: 
  “您现在是在撒来州州长面前。” 
  格温普兰一直走到他看见躺在地窖中央的那个受刑的人旁边。铁棒官和承法吏留在原地,让格温普兰一个人朝前走。 
  格温普兰走到门廊底下,才看见他在远处看不清楚的这个可怜虫原来是个活人,他刚才害怕,现在真的感到恐怖了。 
  被人缚在地上的人赤身露体,只有一块我们可以叫做“受刑者的葡萄叶儿”的难看的遮羞布,罗马人称为succingulum①,哥特人称为christinannus②,我们古高卢土话的cripagne③就是从这个字转化来的。耶稣赤身露体地钉在十字架上,身上也只有这么一块破布。 
  ①拉丁文:腰布。 
  ②拉丁文:基督的腰布。 
  ③基督的腰布。 
  格温普兰注视着的这个可怕的受刑者,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秃头,下巴上长着根根倒竖的白胡子。他闭着眼睛,张着嘴。所有的牙齿都能够看见。瘦骨嶙峋的脸跟一个骷髅差不了多少。胳膊和腿固定在四根石柱上的链条上,好像一个乘号。胸口和肚子上有一块铁板,上面堆着五六块大石头。嗓子里的声音一会儿像喘气,一会儿像吼叫。州长没有放下他那束玫瑰花,他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举起桌子上的自己的权杖说: 
  “忠于女王陛下。” 
  他把权杖放在桌子上。 
  接着,州长没有任何手势,跟受刑人一样一动也不动,提高了他那丧钟似的缓慢的声音。 
  他说: 
  “拴在链条上的人,请您最后一次听听正义的声音。您被人从地牢里提到这个监狱里来。当然,已经通过合法的程序formaliis verbis pressus审间过您,但是您受到一个顽固不化的邪恶魔鬼的影响,不注意曾经向您宣读过的,现在还要向您宣读的文件和通告,您一直门声不响,拒绝回答您的法官。这是一种可恶的放肆行为,除了法院的口供记录上列举的那些应该受到惩罚的事实以外,单单这种行为就构成拒抗法院的罪名。” 
  戴帽子的法学家站在州长右边,他打断了州长的话,用一种冷淡之中带着浓重的悲哀意味的声调说道: 
  “Overhernessa。阿尔弗来德及高德兰法案第六章。” 
  州长又说: 
  “除了骚扰母鹿生小鹿的树林的窃贼以外,人人尊敬法律。” 
  好像两口大钟在互相对答一样,法学家说道: 
  “Qui faciunt vastum in foresta ubi dames solent founinare①。” 
  ①拉丁文:骚扰母鹿生小鹿的树林。 
  “拒绝回答司法官的人,”州长说,“有已经染上了所有恶习的嫌疑。法律上认为他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法学家插进来说: 
  “Prodigus,devorator,profusus,salax,ruffianus,ebriosus,luxuriosus,simulator,consumptor patrimonii,elluo,ambro,et gluto①。” 
  ①拉丁文:挥霍者,浪费者,败家子,色情狂,诱奸者,酒鬼,放荡鬼,伪君子,耗光父业者,盗用公款者,乱花钱的人,贪馋鬼。 
  “所有的恶习能够产生所有的罪恶,”州长说。“什么都不肯承认的人也就等于说他什么都干。在法官提出来的问题前面一声不响的人,是个撒谎者和弑亲者。” 
  “Mendax et parricida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撒谎者和弑亲者。 
  州长说: 
  “囚徒,用沉默来表示缺席是不能允许的。假缺席使法律留下一道创伤。这跟刺伤一位仙女的狄奥麦德①一律同罪。在正义面前一声不响是造反的表现。背叛法院,就是背叛陛下。没有比这更可恨,更狂妄的了。在问口供的时候摆脱自己的罪责,是盗窃真理的行为。这一点,法律早有准备。遇到这样的情况,英国人一直有享受监狱、绞刑架和铁链的权利。” 
  ①阿尔高国王,在特洛伊战争中误伤维纳斯女神。法律在法文里是阴性,故有仙女之说。 
  “见一○八八年的Anglica charta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义:英国宪章。 
  法学家接着用他那种机械的庄严口气,补充了一句: 
  “Ferrum,et fossam,et furcas,cum aliis libertatibus①。” 
  ①拉丁文:铁链子,监狱,脚镣手铐及其它自由。 
  州长接着说: 
  “囚徒,既然您不愿意打破沉默(虽然您神志清楚,并且完全知道法院对您的要求〕,既然您穷凶极恶地进行拒抗,您就只有被押到地牢里来,这也是您罪有应得,您所服膺的就是刑法上所谓的‘严厉无情之刑’。您所受到的考验是——法律要求我正式通知您——您被带到这个地牢里来,脱掉了衣服,赤着身子,仰面躺在地上,四肢伸直,缚在法律的四根柱子上,肚子上放一块铁板,然后在您身上放一堆石头,您能够撑得住多少就放多少。法律说:‘尚可增加’。” 
  “plusque①,”法学家证实州长的话。 
  ①拉丁文:尚可增加。 
  州长继续说: 
  “在这种情况下,在延长这个考验之前,我,撒来州州长,曾经再三劝告您开口回答,虽然您处在拷问、铁链、脚镣、手铐和桎梏的威力之下,却仍旧穷凶极恶,固执地保持沉默。” 
  “Attachiamenta legalia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法律上规定的刑具。 
  “由于您的拒绝和顽固不化,”州长说,“同时也因为法律必须和犯人一样顽强才算公平的缘故,于是根据法律和条文的命令,继续进行考验。第一天不给您吃的和喝的东西。” 
  “Hoe est super jejunare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这是上乘的斋戒。 
  静默了一会儿。那堆石头下面传来了犯人带丝丝声音的呼吸声。 
  法学家继续他的中断了的引文: 
  “Adde augmentum abstinentiae ciborum diminutione①。不列颠习惯法第五百零四条。”。 
  ①拉丁文:同时还应该减少食物。 
  这两个人,州长和法学家,一直在轮流着发言。没有比这种心平气和的单调声音更凄凉的了。悲哀的声音跟不祥的声音一唱一和。简直可以说这是酷刑的主祭者和陪祭者在做颂扬法律残酷的祭礼。 
  州长又说一遍: 
  “第一天不给您吃的和喝的东西。第二天给您吃的,不给您喝的;在您嘴里塞了三口大麦面包。第三天给您喝的,不给您吃的;三杯水分三次倒在您嘴里,那是从监狱的水沟里舀来的。第四天到了。也就是说今天。现在,如果您仍旧拒绝回答,就把您撂在这儿,一直到您死了为止。是正义要求这样做的。” 
  一直帮腔的法学家表示赞成: 
  “Mors rei homagium est bonee legi①。” 
  ①拉丁文:死亡这个事实,是尊敬贤明法律的表现。 
  “您要尝到惨死的滋味,”州长接着说。“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您的血从喉咙里,胡子里,胳肢窝里流出来,哪怕是从嘴巴到腰间全身所有的孔洞都流血,也没有人来帮您的忙了。” 
  “A throtebolla,”法学家说,“et pabu et subhircis,et a grugno usque ad crupponum①。” 
  ①拉丁文:从喉咙里,胡子里,胳肢窝里,从嘴巴到腰间。 
  州长继续下去: 
  “囚徒,您要注意。因为,后果要您自己负责。如果您放弃您可恶的沉默,如果您承认的话,您不过被绞死,并且还能享受‘麦尔代丰’的权利,也就是说您还能领到一笔钱。” 
  “Damnum confitens,”法学家说,“habeat le meldefeoh①。《依纳法》第十章。” 
  ①拉丁文:坦白自己罪行者有享受“麦尔代丰”之权。 
  “这笔钱,”州长又重复了一遍,“要用‘道依特京’、‘休斯京’和‘伽里胡尔潘’付给您,按照亨利五世三年颁布废除币制条例的规定,这三种钱币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可以通用,除此之外,在您上绞架以前还有享受scortum ante mortem①的权利。这些都是坦白认罪的好处。您乐意回答法院提出的问题吗?” 
  ①拉丁文:临死前的幽会。 
  州长停了下来,他在等待着。受刑者没有任何动作。 
  州长又开口了: 
  “囚徒,沉默是一个危险大于安全的避难所。固执是罪大恶极的,必须受到处罚。在法院面前门声不响就是对王冠不忠。不要再忤逆女王了。请您想一想女王陛下。不要再违背我们仁慈的女王了。在我跟您说话的时候,您直接回答她好了。做一个忠顺的子民吧。” 
  受刑者的喉咙又咯咯地响了一下。 
  州长又说下去: 
  “瞧吧,您已经受了七十二小时的考验,我们现在是第四天了。囚徒,今天是最后决定的日子。法律上规定第四天是对质的日子。” 
  “Quarta die,frontem ad frontem adduce①,”法学家嘟囔着说。 
  ①拉丁文:第四天进行对质。 
  “法律贤明的地方,”州长说,“在于它选择了这个最后的时刻,来进行我们的祖先说的‘死亡般冷冰冰的审判’,因为这个时刻,只要说一声‘是’或者‘不是’,别人就会相信了。” 
  法律专家接着说: 
  “Judicium pro frodmortell,quod homines credendi sint per suum ya et per suum na①。阿代尔斯坦王宪章第一卷,第一百七十三页。” 
  ①拉丁文:到了“冷冰冰的死亡审判”的日子,只要说一声“是”或者“不是”,别人就相信了。 
  又等了一会儿,州长的冷若冰霜的脸望着下面受刑的囚犯。 
  “躺在地上的囚徒……” 
  他停了一下。 
  “囚徒,”他嚷起来了,“您听见我的话吗?” 
  那人没有动弹。 
  “我用法律的名义,”州长说,“命令您睁开眼睛。” 
  犯人的眼皮仍旧拢在一起。 
  州长转过身来,对站在左面的医学博士说: 
  “博士,请您诊断一下。” 
  “Probe,da diagnosticum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正直的人,请你诊断一下。 
  医生带着一副官僚的僵硬神气,从石板上下来,走到囚犯跟前,他弯下腰,把耳朵凑在受刑人的嘴上,摸摸手腕、胳肢窝和大腿的脉搏,然后站起来。 
  “怎么样?”州长说。 
  “他还能听见,”医生说。 
  “他能够看见吗?”州长问。 
  医生回答: 
  “能够看见。” 
  州长做了一个手势,承法吏和铁棒官走了过来。铁棒官站在受刑者的头旁边;承法吏停在格温普兰旁边。 
  医生在柱子中间向后退了一步。 
  这当儿,州长举起那束玫瑰花,像牧师举起酒圣水的刷子似的,提高了嗓门,用可怕的声音向犯人说: 
  “啊!坏蛋,法律请求你在死以前开口说话!你愿意装哑巴,想想看,坟墓就是个哑巴;你愿意装聋子,想想看,永劫不复的地狱就是个聋子。你想想死亡吧,它可比你还要坏。你考虑一下,你将要被人撂在这个地牢里。听好,我的同类,因为我也是一个人!听好,我的兄弟,因为我是一个基督徒!听好,我的孩子,因为我是个老头子!你要留心,因为我是你的痛苦的主人,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可怕的人了。法官的威严是法律的恐怖造成的。想想看,我自己也在我面前发抖。我自己的权力使我六神无主。不要逼得我没有退路。我感觉到我心里充满了惩罚犯人的神圣的恶念。不幸的人,要存着一颗畏惧正义的正直而识时务的心,听我的话。对质的时刻到了,你非回答不可。不要再任性抵抗下去了。本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想看,结果你的生命是我的权利。听好,快入土的人!除非你乐意在这儿几小时,几天,几星期,慢慢地死去,被压在石头底下,在粪便之中,慢慢地在可怕的痛苦之中死去,你一个人呆在这个地窖里,被人遗弃,遗忘,消灭,让老鼠和黄鼠狼咬你,让黑暗的动物啃你,可是别人却在你头上来来往往,买的买,卖的卖,马车辘辘滚过。除非你愿意一直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奄奄一息,咬牙切齿,痛哭,咒骂,没有医生来减轻你的伤口的疼痛,没有牧师给你的灵魂送一杯圣洁的清水。啊!除非你愿意慢慢地尝着坟墓可怕的泡沫在你的嘴唇上出现的滋味,啊!我求你,我恳求你,听我的话!为了救你,我呼求你,请你可怜自己,做我要求你的事情,向法院让步,听从它,请你转过脸来,睁开眼睛,说吧,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受刑者没有转过脸来,也没有睁开眼睛。 
  州长对承法吏和铁棒官轮流看了一眼。 
  承法吏除掉格温普兰的帽子和大衣,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的脸对着被缚在链于上的犯人那边的光亮。格温普兰的脸好像出现在黑影里的浮雕似的,突然被灯光照亮了。 
  这时候,铁棒官弯下身子,两只手扶着受刑者的鬓角,把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转过来,对着格温普兰,然后用两只大拇指和两只食指掰开合在一起的眼皮。犯人的两只恶狠狠的眼珠子露出来了。 
  犯人看见了格温普兰。 
  他于是抬起头来,睁大着眼睛望着他。 
  他使出一个胸口上压着一座大山的人所有的力气,浑身哆嗦了一下,叫道: 
  “是他!是的!正是他!” 
  接着,他突然爆发了一阵可怕的笑声。 
  “正是他!”他又说了一遍。 
  说完,他的头又放在地上,重新闭上眼睛。 
  “书记官,记录下来,”州长说。 
  格温普兰起先虽然害怕,一直到这时为止,差不多还能强自镇静。犯人的“正是他”这句话使他心乱。“书记宫,记录下来”这句话使他浑身冰冷。这时格温普兰仿佛才明白,虽然猜不出是什么缘故,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在往命运里拖他,同时他觉得这个人含糊不清的供同仿佛颈枷的铰链一样,已经套在他头上。他想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